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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南方 第二卷 南方第六十九章 熱血(12) 文 / 淡墨青衫

    兩翼很快就交手了,與往常的認識不同,小河對面的明軍在闖軍距離很近的時候才開火,而且,火器威力不小。(看就到《《》》yz

    這是王家彥等人自朝陽門上帶下來的火器,雖沒有千斤以上的紅夷大炮,但有好些門佛郎機炮,還有一些虎蹲炮,以及兩人抬的大銃。

    「羽穩了,不必慌,我們有火器,還隔一條河,他們的馬速帶不起來!」

    戰線上,魏岳等人的聲音此起彼伏,連幾個皇親,以侯伯之尊也是親臨在戰線最先,相隔不過百步,崇禎也是騎馬在一處高崗上,眺首以望,王承恩腰繫龍泉,帶著呼延傲博等一群錦衣衛,人人牽馬挾弓,就護衛在這位大明皇爺身邊……情形稍有不對,他已經奉到朱慈烺嚴令,就必須奉崇禎先逃

    戰場情形,確實如魏岳和李恭等武官所料,隔著一條不深的小河,但闖軍騎兵的速度就帶不起來,馬匹不停的在水中跳躍,情不自禁就放緩了速度,對岸的明軍諸將連連下令,旗幟招展車陣後頭的弓手和火器不停的擊發,有河水和車陣在前人心安定,而且兩翼很窄,更多的地方被河水或是堤岸給夾護住了,要想攻擊左右兩翼的側翼,或是乾脆繞到後頭去……天知道要跑多遠的路程

    一個闖軍頭目就在河邊,不停的大吼著:「上,不要退,死活都有銀子下輩子是享福還是受罪,就靠這一錘子的買賣了!」

    當是時,天尚有餘光,太陽變成了一個大大的火球,緩緩向地下沉降,而就藉著這最後的餘光,成百上千的人,還在用自己手中的弓箭和火器,拚命向對方發射邀擊在並不寬廣的小河中很快就倒伏下過百的人和馬,鮮血自上游沽沽流下,很快就把視力以及的河流給染的一片血紅,馬匹和人同時中箭或是被大型的火器打中,人在慘叫馬在嘶鳴人和馬一起倒在河中,浮起一片片的帶血的氣泡,然後就是悄無聲息……

    闖軍也在還擊,也用弓箭手和少量的火銃手甚至是魯密銃、鳥槍一起還擊,只是明軍的陣線並不寬廣,中間向後,與兩翼連在一起是一個新月型,所以闖軍的遠程武器殺傷十分有限,相反,羅虎所部的這些騎兵勇武無比儘管前頭傷亡慘重,火器擊發的聲響一直不停,弓箭震顫的聲響也不曾斷絕不知道多少司袍被射死在河中,他們卻是不停息的一直向前直到自己也倒下為止

    「虎子哥,不能再猶豫了!」李雙喜雙目盡赤,眼前的這些兵馬,或是御營騎兵,是他的直屬,要麼就是出身孩兒兵,和李雙喜等人背景差不多,只是沒有被李自成收養罷了。

    「好,全軍壓上去!」

    到了此時,也確實不是為將者猶豫之時,羅虎將手斷然後揮,身後大旗下紅旗展動,接著號角連連,兩千多騎兵如同一股浩大莫名的鐵流,在一層層的旗幟的弓領下開始向前,奔流滾滾,一直向前

    在剛接仗的時候,崇禎看到兩翼有很多賊騎,中間卻很少,而兩翼接戰之後,他看到不少賊騎在河中央就被射死或火銃打死了,人馬哀嚎聲一直傳到了他的耳朵裡,就算有衝到河這邊的,也被車陣給擋住,被陣前的長矛或是鐵槍給戳死,根本威脅不到車陣的安全。

    看了一會兒,他先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戰場和死人,有些震驚和恐慌,很快,崇禎就適應下來,當看到賊騎連連受挫,死傷慘重時,崇禎高興的手舞足蹈,恨不得叫王承恩捧上金盃,叫他痛飲一番才能覺得痛快。

    當然,再又看到賊騎死傷慘重,甚至接二連三的死在河裡卻仍然悍然向前,死戰不退時,這位九五至尊也是十分的吃驚,感到眼前的這些「流賊」怪不得能一直將自己逼到如此地步,向來他觀看戰報,官兵是小敗不報,大敗報小敗,而小勝則報大勝,一旦真有勝利,就是什麼「賊伏首千里,屍積如山,獲騾馬甲仗無算……」

    這種戰報看多了,開頭信以為真,還真以為流賊只是流竄,而與官兵對戰則必敗無疑。

    而只要總兵官用心賣力,文官親臨督戰,就一定能戰而勝之。

    這種自信,是在朱仙鎮之後才真正被粉碎,那一戰,把他辛苦搜羅的十幾萬大軍全部葬送掉,幾個總督巡撫要麼戰死要麼被俘,總兵官們紛紛逃之天天……這一戰後,崇禎才明白,原來官兵打不過流賊啊……

    到這會兒,親眼看到流賊騎兵蜂擁而上,不死不休的勁頭,向來只是在字紙上看戰報的皇帝心裡也是明白,眼前的這些兵將,委實是勁悍異常,非普通軍將所能抵敵

    適才崇禎在高興的同時,尚且頗為擔心,等聽到轟隆隆的馬蹄聲猛然響起,再過一會兒,感覺身下的土地都在不停的顫動著,再下來,就看到數不清的旗幟之下,是更加宏大與壯觀的鐵騎洪流

    闖軍主力騎兵展開,向著半月型的明軍陣地,疾衝而來

    大明皇帝面色如紙,蒼白之極,而王承恩等人,更是緊張萬分,他們手就緊緊牽在鳥韁繩上不放,而眼看著數不清的騎兵自北而南,蜂擁而至時,心心唸唸卻只是想:「這麼多的騎兵,就憑一條小河兩邊幾十輛大車,能擋的住麼?」

    「看!」

    王承恩突然指向前方,眾人隨他目光看去,但見有一騎突然出現在明軍陣前,馬身高大,而馬背上的人一身銀色鎖甲,戴著一頂裝飾了孔雀羽毛的暖帽,這樣裝飾卻不是太子又是誰?

    身後就是滾滾而來的鐵流,相隔不過數百步了,而朱慈烺卻是不慌不忙,就在陣前策馬,雙眼也是靜靜看向眾人,他的神情舉止是那麼安詳和鎮定,而眼神中也只是熱切與期盼,控馬的馬術也是純熟而漂亮,在明軍半月型的主力陣前他控馬來回一圈,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悠

    但越是如此,所有人都是把眼睛都緊隨著朱慈烺的舉動而轉動,便是陣後的崇禎,也是握緊雙拳看著這個此時此刻英武異常的嫡子。

    「此子居然如此英武,怎麼以前朕沒發覺?」到了此時,皇帝心中猶有不淺的疑問,當然,他看向朱慈烺的眼神,也是唯有驕傲與自豪

    無論如何,這是大明的皇太子,國家如此,有子如此,仍然是值得慶幸

    傍晚的風還[貼吧快速手打文字與你共享]有一點白天時的熱度,吹拂在身上,十分舒適,在陣前轉了一圈後,朱慈烺直接從馬上跳了下來,在馬屁股上輕輕一拍,將戰馬趕向陣後,自己則是抽刀在手,轉動了一個漂亮的半圓的弧線之後,朱慈烺大吼道:「此陣若磐石,只要堅守,就絕不會被攻破!眾將士,不要叫一賊越過此陣,吾皇在後,大明在後!」

    「誓不後退半步!」

    當是此時,大明皇太子親身在此,揮刀奮戰,而治國十七年的皇帝就在身後,此情此景,誰能後退半步

    「踱河,快,快!」

    「殺上去!」

    「崇禎就在前頭,快點去捉崇禎!」

    整個明軍陣線展開的不寬,除了兩翼還有幾百騎兵在試探進攻,羅虎和李雙喜把主力全部放在了中間,他們自己尚在中軍,前鋒第一波就有四百餘人同時渡河,以這個寬度來說,已經是很顯擁擠了

    戰馬在河水中跳躍,不少軍官就在戰陣兩側不停的鼓勵和逼催,好在部下們都是精兵,並沒有什麼人猶豫或遲疑,四百餘騎第一時間都下了河,對面「砰砰」連聲,不少火銃發響……而且第一輪的箭雨也落了下來。

    「哼,官兵就是這麼一點伎倆,不要怕!」

    一個督尉用輕蔑的語氣大聲叫道:「這麼點距離,箭最多能射幾輪?入娘的你們快向前,越落在後頭,箭越往你身上落。」

    他自己就是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出來,四周白煙瀰漫,箭落如雨,這個督尉卻是絲毫不在意,只是在幾個親兵的護衛下,不停的督促部下向前。

    「殺!」

    最早入河的幾十個騎兵終於衝到對岸,他們毫無猶豫,拚命打馬,向著明軍中央直衝過去。

    不要急!」朱慈烺在陣中喝令道:「等他們再近一些!」

    明軍是擺開的一個弧形陣勢,闖軍只有繼續一徑向前,很快,幾百騎都擠在一處,但戰場地方不大,迎擊面小,明軍雖然人少,眼前當面,卻是超過了這些敵騎。

    「殺!」

    李恭手中一柄大槍,使的刁鑽狠毒,一槍出去,必定是戳在敵人要害,感覺到力度夠了,他才是一槍旋轉發力,收回之時,必定要帶出對方一團血肉,一蓬血雨

    魏岳臉上沉靜,手中雙刀卻是舞的一片銀白,鋒利沉穩而力度十足,幾刀過去,就是收穫幾條人命

    而就在這兩員武將之間,便是最精銳的內操官兵,化騎為步,使的長重兵器,這些官兵武將,卻是絲毫不比在馬上差

    朱慈烺以太子的身份,亦是拚命持刀向前,但跨上一步,便是有更多的內操官兵簇擁在他的身邊左右,拚死護衛,只要他出現在戰線的某一處,就必定帶出一股凌厲反擊的浪潮出來

    明軍如此狠戰,對面的闖軍也是紅著眼睛,只是不停的殺過來,可眼前的明軍就是越殺越多,越殺越強!不過眨眼功夫,穿著厚實鐵甲的死屍就在明軍陣前躺了一地,死馬和人屍滾在一起,兩軍陣前,就這麼一會功夫,短兵相接,就已經是血水橫流

    闖軍中陣主力,也是殺了過來

    只是戰場太小,施展不開,眾人急的只是叫喚,手中的鐵槍大刀拚命向前遞,卻是怎麼樣也遞不到前頭,碰不到那些該死天殺的明軍身上

    「讓讓,讓我到頭前去!」李雙喜一心只想報仇,眼前卻只是一個個自家兄弟擋住去路,前頭是不停的看到兄弟們落馬,鮮血迸射出好幾尺遠,要麼被一個凶神般的矮漢子攔腰砍斷,整個人分成半截,上半截落地,下馬截還猶自坐在馬身上

    這般殺戮情形,闖軍征戰多年,又何曾能見得幾回

    「不行的,前頭的兵馬太凶,俺們後退幾步,整了隊再來!」

    「不要擠,這麼擠成一團,能打的什麼鳥仗!」

    「入娘的,砍不到明軍砍自己人,你是怎麼使的刀!」

    前頭後頭,前行的不得進前,有人拚命後退,還有人已經打失了膽,打沒了魂魄,拚命的在向後退,前後夾在一起,羅虎和李雙喜等人,也就是只能呆呆的看著前頭,看著明軍用長槍鐵矛和鐵斧大刀,不停的斬劈戳刺著自己的兄弟和部屬,而闖軍陣勢已經混亂,軍心士氣也是開始不足……這個仗,怎麼就打成這副模樣

    王源揮舞著手中鐵斧,擊打在敵人身上或是兵器上,不停的迸發出火星,他就是喜歡用這種沉重有力,敵人很難正面格擋的重武器,此時殺的性起,索性丟了長斧,手中兩柄短斧,左揮右砍,一斧過去,有時候連人帶馬,一起砍翻!身上也不知道是敵人的血,或是自己受傷的血,總之殺的性起,已經顧不得保留體力,也無視自己是否受傷,嘴裡只是在叫:「想傷俺皇上,傷俺太子?你們不成,差的遠,還差的遠!」

    中間殺成如此模樣,兩翼的火器聲都漸漸停了,兩翼明軍都是呆若木雞,李邦華手中長劍頹然放下,王家彥這個兵部侍郎,也只是皺眉無語,在他們眼前,是一場典型的教科書般的利用地形的阻擊戰,而這些滿腹經綸,熟讀兵書的大人物,到了此時,才知道自已以往的自負和驕傲是多麼的自大和可笑

    短兵相接,白刃相加,只有最勇敢和睿智的統帥,才有可能獲得勝利

    而眼前這一場激戰,毫無疑問,勝利者將會屬於朱慈烺,也只屬於朱慈烺

    「吾沒有想到,王師討賊的武功,竟是如此壯烈!」青衣小帽,手中持劍,也是在陣中迎敵的陳名夏,此時此刻,漲紅著臉道:「而吾大明太子,仁德睿智,英武絕倫,有太子如此,大明中興當真有望矣!」

    在陳名夏的禱告之中,闖軍前鋒終於潰退了

    在半月型的弧線陣中,雖然是優勢騎兵,卻自相擁擠,無法展開,而明軍靠著河流的地利,還有堅車火器,終於打贏了這一仗

    在朱慈烺等人面前,拋下的闖軍屍體怕最少有三四百人,河流中也大約有相同的數字,以冷兵器時代的戰損來說,這是一場不折不扣的血戰

    而明軍這邊,死傷自然也是極為慘重

    戰死將士,最少也在三百上下,剩下的也是人人帶傷。【《《》》*悠】而就算如此,整個軍中也是洋溢著勝利後的喜悅,畢竟,這一場勝利是多麼的不容易

    以一千二百餘步卒對三千出頭的騎兵,就算是固守有地利之便,仍然是一場奇跡般的勝利。

    「殿下有神鬼莫測之機!」退敵之後,數十文武官員一併跪下,俱道:「臣等敬服矣。」

    此陣是朱慈烺一手擺成,眾人自然是十分敬服。

    唯有一人朗聲道:「此是劉裕的卻月陣,皇太子殿下學而能用,真正的睿智聖明

    這樣的頌聖自然獨具一格,也是顯露出本事來,朱慈烺一看,便是認出是在朝陽門跑過來跟隨的陳麼夏。

    這個復社才子,看來也不是純粹的草。怪不得在順治年間也能成為呼風喚雨的一個人物。只是依附在蠻夷之下,最後難免脖間一刀。

    當下只覺眼前感覺是十分的奇妙

    該當吊死的崇禎好端端的在陣後,而後正滿面是笑,拍馬向自己迎來:殉國的李邦華和王家彥正端謹侍立在自己身邊,此役過後,這兩個大臣對自己是敬服到了極點。畢竟,一勇之夫是得不到文臣敬服,哪怕是皇太子,可現在這一役,以少勝多,更是劉裕這個開國帝王以兩千七百步卒破北面強敵三萬鐵騎的卻月陣的翻版,如此大勝,又是韜略為主,這些文官重臣,如何不欣喜若狂

    一切的一切,都在改變,如何能叫朱慈烺不仰面向天,天空雖黑沉一片,卻已經有璀璨之極的星光。

    只是,他也深知此時未到慶功之時,對面闖軍雖敗,但也顯露出不俗的實力,從軍紀和戰鬥力來看,都是難得的勁敵!此戰雖勝,但敵軍尚且有再戰之力,而且實力仍在自己一方之上,前途坎坷,仍然要奮力前行

    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七日傍晚。

    暮色漸重,一支游龍般的隊伍仍然行進在官道上,或者說,這一支千多人的隊伍,就是如一條快速行進的火龍,隊伍奔走在間雜著田埂、樹木、小橋河流,溝渠夾堤的官道之上,在行走之時,只能聽到沙沙的腳步聲,偶爾還有幾聲低低的話語聲響,馬蹄踏在地上的嗒嗒聲,嘶鳴聲,更有松油火把燃燒時的辟里啪啦的炸響。

    在火紅的火把亮光之下是如林般的槍矛,斜斜的扛在官兵的肩膀上,在高處放眼看去,就是一片片鐵矛和長槍的密林,在隊伍兩側,還有幾十騎的游騎在來回奔走,那是哨拔夜不收,他們不停的奔走在黑沉沉的燕趙大地之上,將幾十里外的情形不停的送回到隊伍的中軍隊中,由上官們去決定下一步的行止。

    整個隊伍,也就只有中軍隊中有少量的刀牌手護衛,人數不到二百人,他們穿著簡陋的皮甲,少數人有厚重的鐵甲穿在身上,在刀牌手附近,有一百餘人的弓手,這些弓手穿著輕便,也多半是輕捷健壯的小伙子,除了背負的長大鐵步弓外,身上還有好幾個撒袋或是箭筒,弓弦也有好幾根,可以根據需要,換上不同勁力的弓弦。

    這支軍隊,除了裝備不大行,行軍時展現出來狀態和素質都很不壞,總體來說在當時來說還算很像個樣子了,帶兵的參將還很年輕,頗有銳氣,武官世家出身,金鼓旗號訓川練樣樣精通,只是沒有正式帶兵上過陣,今天奉到巡撫軍門大人的嚴令,帶兵前往迎接皇帝或皇太子,軍令如山,儘管天津距離京師不遠,隨時可能遇到李闖所部的優勢騎兵,不過邱元一參將還是抖擻精神,迅即帶領自己的部下向著京師方向出發了。

    因為是將門世家,邱參將雖然是初臨戰陣,但行事嚴謹小心,毫無瑕疵,有限的騎兵都被他當成哨探和夜不收放了出去,前方兩翼都有不停的哨探,連自己的戰馬都給了夜不收用,參將大人也是和部下一起,扛著一柄鐵槍,大步前行。

    「大人!」一氣走了一個半時辰,也不知道路過多少村莊,一路上雞鳴狗吠也是不斷,除了少數河邊沒有住人,京津之間,人家村落是不斷的,正剛到一處淺淺的小河附近,前頭幾騎如風般趕至,一個撫標哨探的小頭目滾落下馬,單膝跪下,稟道:「小人在前頭正哨探,隱約聽到有喊殺聲,今天月色不明,我等又不敢張著火把,也不敢離的太過……川

    「囉嗦什麼!」邱參將喝道:「是不是皇上和太子一行遇敵?」

    「應該是!」那個小頭目答道:「小人們正在著急,前頭有一個人騎馬向咱們這邊奔馳過來,我等一看是大明官兵打扮,就迎了上去,一問之下,說是東宮的內操武官,正打算向天津求援,聽說大人在此,我等將這人帶了來,現在就在後頭等大人召見。」

    「喔,快請!」

    邱元一和馮愷章年紀相差不多,兩人平日沒事也常在一起考較些刀槍,或是說兵書戰法,馮大公子允文允武,邱元一也略翻過幾本書,所以還算能說到一起去。東宮英武,內操彪悍,這些他都聽說過,所以一聽說是內操騎兵來求助,一聽之下就知道必然屬實,絕無虛假。

    「請是沒法請你……」

    「昏話!」邱元一見這哨探頭目還是吞吞吐吐的樣子,當下便跺一跺腳,自己大步向隊伍的外圍趕去。

    一路行去,但見部下們竊竊私語,邱元一知道必定有異,半夜行軍,雖然不如駐營後管制那麼嚴格,而且他的部下訓練時間還不算長,所以軍紀不是特別好,但沒有重大特別的事情,這些將士是不敢隨意交談的。

    於是更加快腳程,到得前頭,正看到一群夜不收圍攏成一個小圈,有人正急道:「快點,這會子還心疼什麼,全給這位大人用上!」

    「霍!這道傷口就跟小孩張著嘴似的……

    「這算什麼?看這兒,三根半截的箭桿!」

    「好一條壯漢!」

    天津巡撫的撫標名不見經傳,根本就是三流隊伍,但被邱元一接手後帶的還像個樣子,而夜不收更是軍中精銳,膽大妄為不把自己和別人的性命當回事的人才能入選,武藝騎射都得拿的出手才成,這一夥強人這麼稱讚一個人,在邱元一的記憶裡還是頭一回。

    當下撥開人群進去,一見之下也是吃了一驚。一個矮壯漢子就被剝光了上衣,銀鎖子甲放在一邊,上面血跡鮮然,而還有一些正在往下滴,這漢子身上肉結實的似乎連箭都能擋住,但此時前胸後背,都滿是傷口,一群夜不收正拚命灑上金創藥,然後用乾淨的繃帶綁住傷口。

    此時也處理的差不離了,那漢子猛然一驚的樣子,從懵懂又醒了過來,抬眼看了看,見一個高品武官正看向自己,於是手一伸,低聲喝道:「這位大人是領兵的參將大人麼?」

    語氣暴戾,神色猙獰,好歹也不是太失禮,邱元一點了點頭,答說道:「是我,前方如何?」

    「我等從京師出,半途遇到闖軍三千餘騎追擊,太子殿下親率將士,設壘阻擊,先敗敵一陣,不過敵騎太多,擋了半天,入夜之後,終於又叫他們追住,現在小爺護持著皇上先退,就在前頭不遠,我等六百餘騎,與追敵苦戰,尚且不知道結果……大人,請速派援兵,上前迎接皇上和太子,助我東宮內操騎兵一臂之力!」

    對方的話雖然不全,不過也是勾[貼吧快速手打文字與你共享]勒出陣番血戰的大致情形。闖賊有三千多騎,而且這麼連夜追趕苦戰,必定是精銳騎兵,雖然敗了一陣,然而再又追上皇帝並太子等人,更說明這支部隊的韌性和強悍的戰鬥力。但越是如此,就說明他們疲憊的很了!人力或者還有,馬力一定衰竭,而且,連番苦戰,必定也損失不輕,侍奉皇帝和太子出京的隊伍,想來忠心士氣都是沒的說,如此看來,這一仗可以打

    「怎麼?」黑矮壯碩的京營武官正是王源,他盯視著邱元一,沉聲道:「這般情形,你還要想什麼?」

    「等我想想,這一仗怎麼打法。」

    「怎麼打?」王源暴跳起來,喝道:「唯死而已!」

    「若是一死就能護得皇上和太子平安,我現在就能去死。」邱元一冷冷看他一眼,自己轉身先行,一邊走一邊吩咐道:「給這位京營的好漢換身乾淨衣服,按著他,不要叫他繼續回去送風……剩下的事,也該我們天津撫標露一手了!」

    「是!謹遵大人吩咐!」聽說皇帝和太子就在近前,天津撫標自然士氣高昂,眾人暴諾答應,有幾個人去照應跳起來的王源,更多的人,當然是緊隨在邱元一身後。

    7樓

    如果按王源意思,當然就是立刻抓緊向前,加急行軍,迎上皇帝和太子。這樣做,一定有功,萬一護衛平安,就是潑天般的保駕大功。

    但如果敵騎擊敗內操騎兵,趁勢殺至,以撫標的戰鬥力,恐怕就不大妙。

    一瞬之間,邱無一也是汗透重衣,壓力倍增。

    只是環首看向四周時,部下們都是目光赤誠,只等他一個人的號令,帶營不久,上下歸心,這自然也是邱元一平素待人馭下以誠收的功效,他暗中咬了咬牙齒,心道:「也罷我一身當之就是。」

    「傳我將令!」喊殺聲已經隱約可聞,邱元一揮臂令道:「全軍展開修攔馬牆、放置鹿角、樹柵、廣張火把,立陣……迎敵!」

    軍令之下,原本長蛇般的隊伍立刻展成橫陣,幾堵簡陋的攔馬矮牆被以被快的速度修築起來,鹿角放上,削尖的木柵填補空隙,弓箭手們開始上緊弓弦成捆的箭桿被從撒袋中放在地上,預備取用。

    還有百十個火銃手則就站在長槍和矛手的前方,在他們之前,則是用來遮擋敵人選鋒的短兵隊伍。

    一切反應,調度,俱是嚴謹有度,只是這支撫標究竟不能算是一等一的精銳,調動之時,彼此間造成了不小的混亂自相衝撞,或是手忙腳亂,一直忙了小半個時辰,才算把營地立完。

    「你們是不是天津撫標隊伍?」

    營地剛剛立完,十餘騎便已經飛速而至前頭一騎最快黑馬銀甲,人看著也很年輕,甚至還有稚氣留存,一騎當光到得攔馬附近,控馬一帶,那馬前蹄高揚,長聲嘶鳴,那人已經向著陣中喝問。

    「我們是,本官是撫標參將你是何人?」

    火把的亮光之下,邱元一看出眼前人不同凡俗,當下索性就自己回話。

    「好你是邱元一吧?」那人點了點頭,道:「把你所有的哨拔夜不收派到前頭大約十里不到,叫他們助陣,同時通知內操,就說你這裡有堅固陣地,叫他們後退到你的兩翼,以做護衛。」

    「好,我立刻安排。」這般安排,無疑十分精到妥當,邱元一連連點頭,一邊安排,一邊還是打量著馬上的人,而對方只是回首去看著後頭的十餘騎,並不理他。

    「你究竟是誰?」

    他忍不住又問,對方聽到,回首露齒一笑,州要說什麼,後頭又有一騎一陣風般的趕到,正聽到邱元一的問話,那人又見到隊伍齊整,一顆心放了下來,頓時長聲大笑道:「邱元一,你這廝真是一雙狗眼!我是馮愷章,你聽不出來麼?眼前是在我大明皇太子殿下駕前,你還不趕緊跪下!」

    「什麼?」儘管早有點隱約的想法,不過眼前這英武少年居然就是皇太子,這一瞬間,邱元一仍然有不敢置信之感。

    「是孤!」馬上的少年已經收斂了笑容,神色嚴峻的看一眼邱元一,臉上也微露出疲憊之色,皇太子點了點頭,道:「你的軍陣立的很不錯,皇上就在我身後,戰陣之上不必多禮……邱元一,你做的很好,沒有亂方寸,也沒有為了搶功貿然向前,有你這個軍陣,闖軍騎兵是疲憊到極處的,只憑著一股狠勁還在追,現在,吾等君臣皆平安矣!」

    事實果然也如朱慈烺所料,崇禎被迎入陣中不久,內操騎兵也在兩翼住停下,天津撫標這個簡易的軍陣果然也更加安穩下來。而隨之趕來的闖軍騎兵在這個堅陣面前,也只能停下追逐的腳步。

    不僅如此,他們還要擔心這股新銳明軍在天明後的反擊

    只剩下兩千左右的殘騎,明軍實力又進一步加強,羅虎神色黯然,在馬上搖頭道:「功虧一簣,退兵!」

    他在昨夜也是拚命奮戰,左臂受創也只是草草扎完事,此時已經是深夜,看向對面的明軍堅陣時,也只是一陣陣的發昏……在他身邊,李雙喜滿面血污,心中已經是不知是何滋味,這兩天,這個向來眼高於頂的青年將領吃足了苦頭,從此之後,再也不敢小覷天下英豪。

    唯有羅虎在下令退兵時,他下意識的還想反對,只是看到羅虎在馬身上晃悠了一下,猛然摔倒在地上。

    「虎子哥!」

    李雙喜蹦下馬去,將羅虎扶起,卻見這個向來敬服的大哥已經十分的衰弱,在星光之下,只聽到羅虎用極微弱的聲音對他道:「飛騎稟報皇上,趕緊把所有騎兵都派來,要快……定要快!」

    「是,我知道!」李雙喜抹了一把眼淚,大吼道:「此仇我們一定要報,父皇一定給我們報仇,一定會!」

    「當然。」羅虎微微一笑,對此,他也有極強的信心。明軍不過如此,昨晚吃那麼大虧,他仍然帶兵攆了過來,殺傷甚多,不是有一支強悍的騎兵撐著,明軍也是一定跨了。

    他所憂心的,就是對方帶兵的將領,朝陽門一戰,昨晚一戰,都一定是一個極強的將領在指揮,此人不除,後患無窮

    不過只要闖王一來,一切就不是問題……羅虎終於沉沉睡去,這一次的戰役,他隨手拿下一個北京城,卻怎麼也沒有擊敗護送崇禎和皇太子的明軍,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辛苦,血戰,死傷的袍澤兄弟,換來的不過就是一句:十七年三月十八,帝與太子至天津,帝曰:流賊追至途中,皇太子率東宮兵返而敗之,賊一時奔潰,死者相積,太子英武,聯親見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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