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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南方 第二卷 南方第一百三十四章 南京(22) 文 / 淡墨青衫

    南京宮室修籠經過幾次,從朱元璋為吳王的年代就開始……然後修築中都時有意放棄,後來中都工程太耗大被叫停後,南京宮室經過一決大的調整和修葺,最終定型。

    宮城之外,從承天門一直向南,再到洪武門北,左右兩側就是著名的千步廊r東達是兵部工部等衙門,刑部則在太平門外,西側就是五軍都督府。

    陳子龍要負責的工程確實十分浩大,宮中修築的內閣還有乾清宮旁邊日清門東側的軍務處,還有宮城外千步廊上的諸多衙門,略算一算,工料款和人工怕就所費不小。[搜索最新更新盡在lvex.]

    他是一個很務實的人,踏勘了好幾天,今日進來,和朱慈恨稟報時也是井井有條,層次分明。哪處衙門是多少房舍,多少倒塌,多少需要重新猿糊等等……

    到最後,陳子龍才一頓首,沉聲道:「殿下,所需實在是不少……」

    「都修,一個不拉。五軍都督府也不等了。」

    朱慈恨含笑道:(展翅更新組更新最快)「這麼多年了,才修這麼一回,就靡費一些也是該當的。我不能叫朝廷體制太不成話,百官到瓦礫堆裡上朝,朝廷的臉面往哪兒擺?」

    「是!」

    陳子龍話不多,勸過一句見朱慈恨不採納,便也罷了。

    「你很好。

    君臣先沉默了一會兒,朱慈娘才點了點頭,輕聲道:「換了別人,恐怕想的就是工程越大越好,最好是幾十萬的工料,幾萬人工,這才能剋扣料款,小工的飯和鹽菜銀子錢,怕也能扣出來不少錢來吧……」

    「臣向來清介自許,殿下過獎了。」

    陳子龍倒還是和剛剛一樣,聽著朱慈恨的誇獎,不僅不喜,眉頭還皺了幾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朱慈恨突然一笑,向著眾人道:「魏岳,你們在宮門等著,其餘幾個,隨我來。」

    眾人自是聽令而行,大半的人先出西角門,在宮門口候著,只有陳名夏和余懷、陳子龍等人,跟隨在朱慈恨身後。

    南京宮禁,已經垂二百多年不曾住人,向來是由太監和勳戚分料照料。

    在國初到中期,還算保持個體統樣子,到現在,朝廷已經幾十年顧不得查看一下,雖然幾座犬殿還維持著表面的樣子,不過彩畫斑駁,梁棟腐朽,也就是能將就著不坍就成。

    外廷好歹還有點體面,在朱慈恨的帶領下,一入內廷,立刻就是叫幾個年輕官員都沉下了臉來。

    紅牆上的漆已經全脫落了,看著十分的衰敗,而宮牆邊上,也到處都是長的半人多高的野草,草從中窸窸窣窣的一直有動靜,也不知道是蛇還是什麼小動物。

    各處宮殿都年久失修,甚至除了宮牆之外,殿宇都已經坍塌了,等到了西六宮地界時,放眼看去,不僅是殿宇不復存在,只剩下殘垣斷壁,只有一些小房子還站立著之外,視線所及之處,竟還有不少殿宇的基角就泡在水裡!

    「瞧著了吧?」朱慈娘臉上笑意儼然,道:「父皇所居,還有我暫居之所,好歹還像個樣子。兩位皇后,還有公主,諸皇子,都是住在這種地方。當初太祖皇帝興修皇宮,填燕雀湖,打樁為基,到底是南高北低,濕氣太重,這二百多年下來,宮室已經泡在水裡給泡跨了!」

    不需他解釋,南都士子出身的官員,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朱元璋當年也就是因為宮室潮濕低窪,而且西邊距離外城牆太近了,關防不容易守備,所以幾次動過遷都的念頭。

    時至今日,朱重八想必沒有料到,他的子孫居然就住在這種副塌了還泡在水裡的宮室裡頭!

    「殿下,臣惶恐極了!」

    陳名夏和余懷、方以智幾(展翅更新組更新最快)人都是面露震驚之色,良久之後,都回不過神來。

    眼前這些,不是親見,恐怕誰也難以相信。但就在眼前的宮室裡頭,還有一些宮人太監在打掃,用小牟在清除著瓦礫垃圾,努力墊平積水,他們人手不夠,看起來十分出力和狼狽,不知道怎麼的,幾個學腹五牟的青年官員,居然都是潸然淚下。

    「臣死罪!」

    身為工部官員,陳子龍先是極為震驚,接著便是跪下請罪,沉聲道:「殿下,臣以為,宮中再儉省也不至如此,臣請先修內廷,然後再修葺外朝。」

    「不必了。」

    朱慈恨尚不及答,自一邊的宮室已經先有人聲。

    「爾等快些跪下!」

    看著有點兒發呆的幾個侍臣,朱慈恨面色嚴肅地道:「是懿安皇后!」

    說著,他自己也深揖下去,身邊的陳子龍等人,當然也是忙不迭的跪下行禮。

    按制,皇太后也好,皇后也罷,最多可以召見椒房至親,外臣不能擅見,否則就是嚴重的違制失禮。

    今日情形也妙,隔著一堵半高不高的宮牆,聲息可聞而人蹤不見,所以彼此還算心安。

    等眾人行完了禮,張皇后才又朗聲道:「予與皇帝都不求舒適,能遮雨安身便已經足矣。今天下騷然,國用不足,何必把錢用在不急之務上?今修葺外朝,也當以簡樸務實為要,切勿奢華……皇太子,一定要曉諭工部該管官員知道!」

    這位皇后,向來就十分的得人心,此時娓娓道來,更是叫人聽了由衷敬服。

    當下朱慈娘先應一聲,陳子龍是工部該管官員,當下也沉聲答了一個「是」。

    一時無話,眾人這才又緊隨著朱慈恨出來,這一回,所有人都是步履沉重,一個個都是畢恭畢敬,就算是向來有點兒浮華的方以智,臉上也滿是鄭重之色。

    眾人是沒有想到,幾位皇后和皇子公(展翅更新組更新最快)主,居然就住在這樣的環境裡頭。

    就算是民間的小康之家,怕也是比這些天家中人要住的舒服許多。

    朱慈恨心中也是十分感慨,前日張皇后召見他,親口說及魏閹藏金一事,並且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一些古玩珠寶全數給了他,價值也是不菲。

    這些都是天啟皇帝留下來的,很多是御用珍玩張皇后也是留著把玩,最困難的時候,也不曾拿出來。

    經歷南逃之後,她倒是看開了許多:「若是當日不曾出來現在這些東西還不知道在誰手裡?勒揩著不拿出來充國用,倒是我太愚了!」

    有此一語,朱慈烺方才肯接受下來,而當時也曾由他提起修葺內廷,也是被兩個皇后堅決拒絕了!

    帶著這幾個文學見長的侍臣進來,他的用意,也是十分的清楚!

    辭別出來之後,幾個復社的中堅份子都是面色凝重內廷一行比千言萬語還管用的多。

    不過朱慈娘不會僅限於此。

    他看向方以智,溫言道:「中外不能隔絕,以前禁宮之中,凡事不能外達,外間臣手,每多猜測虛妄之詞。現今父皇南狩,天下戰亂,皇家是什麼模樣我想,外頭的臣子們也該知道才對。」

    方以智十分聰明,不過一時也猜不出朱慈恨的用意只沉聲答道:「是,臣碧宮之後,就會將兩位皇后的聖德,廣為宣揚d」

    「說是要說」,朱慈恨沉吟著道:「以後,宮中情形,用度開支,營造使費物品,也和翰林院派人在父皇跟前記起居注一樣,著人記下來吧。當然,還有工部在皇城之內的營造,用意,朝廷大政用意,最好也能記寫下來,刊印了廣為發佈。不要和邸報乳……就是宮門抄抄諭旨,政令,你不僅要抄,還要解釋,要敘述!人有五官,眼看耳聽是十分要緊的,但還要嘴巳來說,方以智,你要替朝廷當好這個嘴巴!」

    他順著自己的思路說,在場的幾個官員全是復社出身,輿論重要性當然是十分明白。江南的情形比起別處特別不同,每個縣都可能有多少狀元,進士,鄉伸和生員的力量特別強,這些人,確實要先用辦法籠絡和掌握的!

    「名頭麼,我過幾天再給你。」

    朱慈恨說的十分高興,向著方以智笑道:「以君之大筆,想來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開辦的銀子,地點,人手,過幾天會給你調配好,怎麼樣,願意為此事做此官否?」

    方以智的被收服,其實是和他父親息息相關。

    太子那日一問方孔昭,他便汗透重衣,現今方孔昭已經被朱慈恨調用,方面大(展翅更新組更新最快)員,絕不可如言官那樣抗旨不從,所以方孔昭已經就道,趕往淮安。

    這樣的情形下,方以智哪裡能說「不願」這二字?

    他展顏一笑,躬身答道:「宣揚天家德令,展佈消息,解釋朝廷大政,這是何等光彩榮耀的事?只是臣怕才疏學淺……」

    「不要謙虛了。」朱慈恨一邊急趕,一邊笑道:「你若是還才疏學淺,世間也就沒有飽學之士了。不要謙辭了,我將要誓師北上,時間很緊,不要再讓我煩心了,成麼?」

    「是,臣不敢再辭!」

    太子話既然這麼說,方以智雖然感覺太急切了些,無奈情形如此,也只得躬身答應下來。

    「陳卿」,朱慈糧又轉向陳子龍,微笑道:「你的長處在縝密仔細,辦事踏實。還有,就是熟知農書,我知道,你把徐光啟的農書全部整理了一次,是他的真正的入室弟子。實話和你,工部之外,我預備成立農部,或是農工並重,將來真正倚重你的,是你在農學上的才於本事,男子在世,不外就是立身、立功、立言,我不會叫你一身本事浪擲虛廢……再等等,好麼?」

    陳子龍只覺得眼中又酸又熱,適才他已經被朱慈糧折服,儘管不知道皇太子如何弄到範文程的奏疏,但心中是異常服氣,國家有這麼務實而睿智的太子,實在是難得之福。現在又有這麼掏心動情的話,他還有什麼可說?當下只是長揖及地,口中只道:「臣願為太子驅使,百死而莫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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