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一章 問心 文 / 月之光的光
出了門,烏魯就追上前面二人。里昂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斯諾問:「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俺咋說的嗎?」
「七年了,你到現在還想殺我?」
烏魯不置可否:「帶上你的傢伙,跟咱走!」
「我的弓丟了。」斯諾攤開雙手,「如果這樣會讓你好過些,那就在這裡吧。」話音剛落,旁邊里昂卻把他自己的短弓遞過來了,笑瞇瞇的說了句:「自己兄弟,不用客氣。」
斯諾抬起頭,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會感謝你!」
烏魯笑了:「他不借給你,咱也會給你準備,這次你跑不了。」轉頭又對里昂說,「該幹啥幹啥去,別在後邊跟著,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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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先到烏魯家轉了一圈,這次烏魯沒有動他的巨斧,卻提了面塔盾出來。
盾牌是包光光罰款罰來的,正面雕了一個栩栩如生的獅子頭,在獅子的嘴裡,還叼了一個大概是用來攜帶什麼武器的鐵環,可惜包光光不夠努力,沒把那武器給一併繳了。
「這樣並不公平。」當兩人在村外的空地上站定,斯諾突然說。
「知道你有傷,」烏魯道,「可射箭用不著腿吧?」說著話他另一隻手拔出腰間的手斧,想了想卻又插了回去,彎下腰在地上尋摸著,最後找到塊大小適中的石頭這才滿意。
斯諾搖頭道:「雖然我傷了腿,武器也不趁手,但只要還是弓,就能發揮戰力。可你呢?你就算拿起了盾牌,也成不了盾衛者;你問問你自己,有守護什麼的心麼?」
「啥狗屁心!」烏魯吼道:「少扯沒用的,要來就來!」
「我這一箭就叫做『問心』。你可看好了。」話音剛落,就聽「崩」的一聲弓弦響,烏魯的頭上又流血了!
還是那個位置!眉尖上細細窄窄的傷口和那時候一模一樣!
這一箭其實並不花俏,既沒有炫目的光彩,也沒有煊赫的聲勢,飛行路線更是簡單的直線,但它唯一的特點就是--快!快到你來不及躲避,來不及格擋,甚至來不及感知的情況下,箭就已經到了!
七年前斯諾算是偷襲;而七年後,兩人面對面的站立,烏魯明明能看清對方每一個動作,而他手中還拿著盾牌,但一樣來不及作出反應!
……
……
烏魯又驚又怒,破口大罵道:「你瞎啊!這老大的盾牌你看不見,偏偏往俺腦袋上射?」
斯諾:「……」
見烏魯仍在那邊跳著腳叫罵不休,斯諾歎了口氣,直接轉過身準備走了,可這時候烏魯卻問了一句話。「為啥要對崽兒出手?」
「我沒有出手!」
烏魯諷刺道:「你是沒動手,就唬了他一次,你說你們這些傢伙,是不是一閒著沒事就瞄人腦袋玩?」這話就有點「群嘲」的意思了,好在里昂不在這裡,不然還要多一個跟他掰扯的。
只見斯諾猛地轉過身來,走到烏魯身邊,一言不發的盯著他瞧。過了好一會兒,才服軟似的開口道:「很有意思。你知道嗎?那孩子被我盯住,第一個反應就是逃!」
烏魯怒道:「你啥意思?」
斯諾又道:「但他最後還是反擊了。」
「這才像咱冰原的戰士!」
「不!」斯諾頓了頓,「他用的是魔法!而且是雙重施法!這孩子不應該成為戰士!他是天生的戰鬥法師!」他越說越快,如果有熟人在場,一定會吃驚向來冷靜的斯諾,這時候竟露出了狂熱的神情。
「據我所知,所有的戰法師都一樣,他們同時施展的兩種魔法都是同一元素的,冰就都是冰,火就都是火。
「但是這孩子不同。他當時施展出來的兩種法術,按照神殿的魔法體系,一種是生命系,一種是水系!當然你也可以說都是奧術,但傳統奧術師們進階的方向,應該是『古語法師』!」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說到這裡,斯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意味著,他,是唯一的!」
……
……
烏魯一直默默地聽著,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那笑怎麼看怎麼讓人心裡發寒。「你整得俺都不敢認了,真是鹹吃山菜淡操心。咋的,你自己的狼逮到了?」
早年間斯諾曾做過一件傻事,為了逮一頭狼而在林子邊上蹲了三年。後來這件事成了傭兵界的笑談,而斯諾本人也多了個「長弓邊林三」的雅號,深以為恥。烏魯這個時候故意提及此事,一方面是自己心裡不岔,另一方面也是提醒斯諾不要多管閒事。
可斯諾的反應卻出人意料的平淡,他只是點了點頭,說了句:「是啊,後來我又用了幾年,直到去年才抓到的。」
烏魯明顯有點懵:「後來呢?」
「後來?我又把她給放了。」
「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我並不是真的需要一隻動物夥伴。就是這樣。」斯諾笑了,雖然笑容有些生澀,但裡面那種明朗豁達的味道,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就好像五月冰原上的天空。
烏魯被對方的情緒震撼了,聯想起方纔那追風逐電般的一箭,心中忽然有了一種明悟:「所以,你……突破了?」
如果斯諾射術上再作出突破,那就是宗師了。自黑鐵時代以來,宗師就是站在個人實力頂峰的群體,他們和普通強者之間的差距是決定性的,這個世界有句俗話,那就是只有宗師,才能對抗宗師。
世間大師無數,但宗師永遠是那麼小貓兩三隻,關鍵就在於「心境」二字。沒有人知道在何種情況下才能打開那扇門,而每個宗師突破那扇門的方法都是不同的,具有唯一性,因此宗師的數量也就愈發少了。烏魯也正是因為這個,才不敢堅信自己的判斷。
斯諾認真的想了一會,才開口道:「還沒有。不過,應該就快了!」
烏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你這次來是要帶崽兒走的?」
斯諾搖了搖頭說:「不是我要帶他走,而是他這樣的人,遲早是要離開的,難道你不明白?」
他的話就像箭一樣,刺穿了烏魯心中某個懦弱的地方,鮮血淋漓--他怎會不知道這孩子的不同,是村裡離不了他啊!可話又說回來了,就這樣把全村的責任都壓在一個孩子的肩膀頭上,一壓就是整整七年,這公平麼?
「你不一樣了。」烏魯第二次這樣說,這個高壯的漢子,此時卻像個小孩子一樣蹲下來抱住腦袋。「你現在老硌應人了你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