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百三十六章 忽悠,又見忽悠 文 / 月之光的光
「這是誰幹的?」老包一手托著狗屍,衝著眾人滿腔悲憤地大吼道。瞧那架勢,簡直跟要吃人似的,讓杜克心頭一陣發虛。
他這才想起來,路上對方曾說過家裡養了一條叫「老布」的狗--自己養狗,當然看不得別人殺狗了,難怪這傢伙會如此失態。他忍不住瞪了那幾個被綁著的礦工一眼,清了清嗓子就要上去安慰。
可沒想到,對方這時候又說話了:「混蛋哪,這麼好的食材,怎麼能擱地上拖著?不知道狗肉帶皮才是最正宗的嗎?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食,食材?」杜克險些沒被他閃一跟頭。
「沒錯!」老包理直氣壯地說,「要知道狗肉性燥,秋冬交際天氣轉涼的時候吃,最是滋補;而黑黃褐白花五品中,又以黑狗為上--這要還不是頂級的食材,什麼才是?」
「不會吧……」杜克身後的一個哥們懷疑地說,「狗肉我們也曾經烤來吃過,味道也不錯,但似乎……沒你說得那麼好啊!」
老包搖著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烤?好東西到你手裡,就這麼給糟蹋啦!你難道沒聽人說,狗肉滾三滾,眾神也要站不穩嗎?所以說,正確的做法應該是--燉!」
「而且這燉,也是有講究的,可不是燒開了水往鍋裡一扔就得……」接著,他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如何殺狗。才能保持肉的鮮嫩;如何去除狗肉的腥味,如何添水以避免狗肉煮焦--要知道狗肉這玩意和別的肉不同,一旦煮焦了可就奇臭無比,令人難以下嚥。
包光光抖擻精神,一通神侃,唬得眾人是一愣一愣的,而在他說話的時候,周圍的人,也越聚越多了。
--後來者大部分都是礦工。倒不是因為他們好奇湊熱鬧,而是先前被特意喚來的。畢竟杜克他們要殺雞儆猴,嚴懲肇事者;若是沒人看著,那還殺個什麼勁啊?
說到最後,老包已經是口乾舌燥。他舔舔嘴唇,笑道:「說一千道一萬,不如親手試試看。今天正好趕上有食材,我現場做一次,大伙不就都會了嘛!」
說著話,他從兜裡掏出一枚黃澄澄的金幣,塞到杜克手上:「這狗呢,就算是我買下了。誰也別跟我爭啊,誰跟我爭,我就和他拚命!」
眾人見他癟著嘴,鼓著腮幫子氣勢洶洶的模樣都覺有趣,唯有那杜克捏著金幣,卻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要知道狗本是他打算用來作為證據的,這傢伙……卻要拿來做菜吃?
這不著調,也該有點限度吧!
可直接拒絕,似乎又不太好。正為難間,就聽老包又道:「別小氣嘛。反正你要懲罰的是人,又不是狗;有沒有屍體能咋的?……對了,你到底要怎麼懲罰那幾個人啊?」
杜克定了定神,道:「喔,這個。按會裡的規矩:鬧事之人,是要吊在旗桿上示眾的。」
老包暗中咂了咂舌,心想這一招可夠毒啊!這眼瞅著已經入冬,正是夜寒深重的時候,那些礦工衣衫本就單薄,再掛旗桿上吹一晚上西北風還有命在麼?
想到這裡,老包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嘁,這是哪個裁縫出的主意啊?吊頂上不疼不癢的,又算什麼懲罰?」
「那閣下的意思……」
「要我說啊,就應該讓他們給咱們處理狗肉,但做好了之後,就是不給他們吃,讓他們白出力,吃不著;眼饞死這幫傢伙……這,才算是真正酷刑嘛!」
包光光說得是搖頭晃腦,那邊杜克卻聽得直翻白眼,心說你這才是餿主意好不好?剛要出言反駁,就見老包「忽」地欺到近前,用只有兩人才能聽清的聲音道:「你既然是里昂的弟子,觀察力一定很不錯了?」
突然從嬉笑怒罵,一下子變作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杜克一時間竟有些摸不著頭腦。「還好吧……怎麼?」
「那麼,」老包略略地頓了一下,「你有沒有注意到,那群礦工們的眼神?」
聲音雖輕,卻如那晨鐘暮鼓,振聾發聵;讓杜克不由自主地將眼神,投射到周圍那一群衣衫襤褸的礦工臉上。
--那是一張張由於缺乏營養,而失去血色的臉;黃的蠟黃,白的慘白,再配上呆滯的表情和空洞的眼神,看起來,就跟殭屍沒什麼區別了……不!不止是空洞!在那一雙雙眼睛深處,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刺痛了杜克的雙眼。
怨毒!仇恨!還有那熊熊燃燒的怒火!
一個人的情緒或許還不算什麼,但十個,百個這樣的眼神加起來,卻能讓任何勇者都禁不住為之戰慄!
何況,杜克還只是一個剛剛出道的年輕人,而且身為「觀察者」的他,又不曾經歷過真正的殺戮。於是他臉也白了,手腳也哆嗦了,搖搖晃晃地退了幾步,若不是老包扶著,只怕早已軟倒在地上了。
「你……明白了麼?」老包的聲音,幽幽地有如從天際傳來。
「杜克!杜克!你怎麼了?」身邊幾個紅十字會的兄弟也被嚇了一跳,只不過,他們是被杜克的反應嚇的。
「我沒事。」驚魂乍定的杜克擺擺手,平復了一下急促的呼吸道.「只是看到了一些東西,有些感慨罷了……真可笑,為什麼我以前都沒注意到?」
其實,那是他早沒認識老包。準確地說,若老包不在這裡的話,興許他一輩子都注意不到--因為事情的真相是:就在杜克掃視那一群礦工的時候,老包,偷偷地對其放了一個單體的「恐懼術」。
以老包的等級釋放低級法術,要瞞過一群非施法者並不難,而唯一有可能識破他把戲的杜克,還被他的話語,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但僅僅是這樣,並不能救那些礦工的性命,於是老包趁熱打鐵地說:「所謂馭下,說穿了就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一點都不難;難就難在得分清什麼時候打巴掌,什麼時候給棗;亦或者,誰打巴掌,誰給棗。」
「你身為里昂的弟子,總有一天,是要獨當一面的;那些打巴掌得罪人的事情,叫別人去做就好了嘛。你所要做的,就是在適當的時候施以恩惠,讓手下感恩戴德……就比如現在。」
「那麼,你……」說到這裡,他的語氣變得更加輕柔,就好像在安撫受驚的孩子一般,「會給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