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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六百七十三章 會 文 / 月之光的光

    是的你沒聽錯,他喊的確實不是孩子、教友、信徒、施主之類常用的稱呼,而是「男性」!

    之所以這麼喊,倒不是因為緊張,而是打他生出來那天起,所有的卓爾牧師都是這麼稱呼他的,無一例外;即便是後來他進了魔法學院,成為一個前途遠大的預言師,這種待遇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因此他這一聲,喊得是極其順口,壓根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但……那是卓爾!要知道由於羅絲的某種執念,讓所有的卓爾牧師都是女性,自然是可以這麼喊了;可問題現在他扮演的皮奈爾,卻是個貨真價實的純「爺們」!

    儘管大陸通用語中,並沒有像黑暗精靈語那樣,對男女用語劃分得十分嚴格,但有些話,還是得特定的性別來說,否則就會讓人覺得相當彆扭,就比如這個稱呼問題。

    如果你走在街上,迎面來了個男的你認識,想上前去跟他打個招呼,你覺得你會有多大的幾率,說出一句「你好啊,男人」?

    怕是連一成都不會有吧?

    當然你要是個女的,這麼說也不會讓人覺得太過突兀,又或者,你壓根就是個「外國佬」--畢竟在歐美電影中,老外們互相之間就經常這麼打招呼。

    但很顯然,大陸上的語言習慣在這方面還是更傾向於「漢語」的,因此杜阿格斯這一開口,就「老外」了。對面的年輕人本來情緒還很低落--他垂著頭坐在床邊,兩條手臂,就好像斷了般軟軟地垂著,一動不動,杜阿格斯從外面開門進來,他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這並不稀奇,畢竟在短短的不到兩天的時間裡,接連不斷地受到挫折,換了誰,誰心裡也不會好受吧?何況還是打小一直順風順水,自視甚高的托尼?克虜伯。

    是的,托尼很傲,但他也有自傲的本錢--儘管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難免會受到父蔭的庇護,讓他的——比普通人更高,但以二十出頭的年齡,自創一門劍技,一舉突破五級的大關,那可是實打實的本事。

    要注意,這裡是「自創」!

    雖然現在的他,還不是那些「供奉」的對手,但托尼堅信假以時日,他絕對會超越他們,而且雙方之間的距離,會越拉越遠;因為他從一開始走的,就是一條最適合自己的路。

    路上有辛勤的汗水,而且他的導師杜蘭,還總給他安排一些無足輕重的職位,和乏味到讓人提不起任何興致的交際。

    但他耐住了性子。因為他知道這是一種磨練,而磨練的結果,就是讓他獲得更多的鮮花與掌聲。

    --只是,為什麼呢?托尼不明白--僅僅一天的工夫,這一切便轟然倒塌,像一個反射著七彩陽光的泡泡,都沒感覺到風,就在驟然變冷的空氣中「啵」地破碎了,只留下一臉的濕涼。

    「您來看我笑話的嗎?神父。」他緩緩地說著,嗓音帶著一種撕破的暗啞,很顯然被俘虜之後,他還沒喝到過一滴水。

    卓爾們才不會管你是不是貴族,更不懂得什麼叫優待俘虜。事實上他們在處理俘虜問題時,通常就只有兩種做法:奴役,或者殺!若不是老包有交代,這一百多人的命運早就換了新天了。

    沒有把人綁上,也不是因為「仁慈」,完全是他們找不到那麼多繩子而已--畢竟被俘的統共有一百多號呢。所以,他們直接卸下了托尼的肩關節;至於他會不會就此患上習慣性脫臼……誰在乎?

    在這種情況之下,「皮奈爾」又怎麼可能有機會四處亂竄?

    儘管托尼沒看到杜阿格斯進門的場景,但從那極為怪異的語氣,和他手上那碩大的木質托盤上看出來,眼前的這個傢伙,絕對是有問題的!

    「您一定在想,這是個傻瓜對吧?……是的,我的確不如這樣的您聰明……真是遺憾呢。」托尼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裡面嘲諷的意味甚濃,只是不知道他諷刺的是他自己,幾乎可以認定已經當了叛徒的「皮奈爾」。

    或許……兩者都有點吧!畢竟在托尼的認知中,昨天從一群暴民的手下狼狽逃走,已經夠讓他憋屈的了;為了證明自己並不缺乏勇氣,他當然不肯像個隨軍「旅遊」的公子哥一樣,縮在大部隊身後,而是奮力地衝鋒在前;只可惜仗才打了一半,他便傻乎乎地一頭撞進了對方的陷阱,讓先前的武勇,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當時庫瑞娜的精神控制,並沒有壓制住他多長時間;早在拐入小巷之前,托尼就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

    接著他便看到了,那個與他一模一樣的自己--其實在那時候,他不論是想要全身而退,抑或是出聲呼救都來得及,但是鬼使神差地,他卻做了一個最愚蠢不過地選擇:追擊。

    其結果,自然是他成功地證明了自己的愚蠢。

    昨天的逃避,已經讓他失去了武勇。僅僅只過了一天,他又為了證明自己的武勇而失去了智慧--這不是笑話是什麼?沒有了武勇和智慧,他還能剩下什麼,老爹的權勢嗎?

    那本是他最最鄙薄的。否則他何必要那麼費那麼大的力氣,索性向一個正常的二世祖那樣,躺在父蔭底下混日子,偶爾欺男霸女一下不就好了?……十年的辛苦,十年的堅持;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笑的嗎?

    所以他笑。只是由於嗓子乾啞的關係,那笑聲實在不怎麼好聽,有點像垃圾堆裡撿來的破「麥」,發出的那種「喀拉喀拉」的電流聲;讓人聽了就煩躁無比。

    卓爾靈敏的聽覺,讓杜阿格斯多遭了不少罪;而且這種莫名其妙的敵意,也讓大塊頭法師心生疑竇--這下子,他就更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對方的話茬了。

    杜阿格斯只好做高深莫測狀,也不理人,只把手中的托盤,放到了床板對面的方桌上--屋裡的這些擺設,自然也不是給俘虜的福利了,只是寂靜嶺中,像這樣沒來得及拆除的房屋還有不少,裡面的家什也不值什麼錢,因此老包也沒著意去收拾。

    托盤中的菜餚挺豐富,頃刻間就擺了一桌子--有煮得爛爛的小白豆,再配上幾小片紅通通的熏腸,看著就那麼讓人有食慾;有切成段的烤刀魚,初冬的季節,正是這玩意最為肥美的時候。

    除了這些,還有鹹肉,羊腿,醃好的小黃瓜,和一盆濃濃的紅菜湯。

    湯雖然已經冷掉,但小誰的手藝可不是蓋的,就這樣,那淡淡的香氣還是直往人鼻孔裡鑽。撩撥著,勾引著,讓你去碰湯盆邊那把木製的長柄勺。

    儘管沒有酒,但這一餐的質量也是相當不錯了,至少富貴如克虜伯家,都未必能餐餐吃得這麼好,何況,還是半身人廚子親自掌勺。

    只是我們的托尼似乎並不滿意。事實上,他的眼睛在找到焦距之後,就一直死死地盯著杜阿格斯托著木盤的手;目光就像刀子,在上面來回切割著,而且裡面蘊含的怒火,也有了種愈燒愈旺的趨勢。

    杜阿格斯被他盯得發毛,趕緊強自調整臉上的肌肉,擺出了某包親傳的笑容,對坐在床邊的托尼招,有什麼話,先吃飽了肚子再說;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聽人說的。你也覺得有道理是吧,男性?」

    只可惜他那「帶著善意的笑」,落到心中早有成見的托尼眼裡,卻成了全然的譏諷與施捨……不是托尼不想把這種手段,當成某種引誘來看,但問題是……這種手段也實在太兒戲了點吧?

    他托尼是什麼人,難道連一頓像樣的午飯都沒吃過?

    「皮奈爾!」托尼終於忍不住爆發了--突如其來的大吼,將好不容易入了戲的杜阿格斯嚇了一跳,「知道嗎?我曾經很尊敬你,因為你一個神職人員,能放棄了教堂的優渥而選擇與獸人們戰鬥,相當的不容易。但是……我錯了!你只是一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一條沒有骨頭,只能躺在屎堆中打滾的蛆蟲!」

    「……你還真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為了一頓飯就可以向敵人屈服啊?瞎了你的狗眼!」他越說聲音越大,上半身也直了起來,不過角度,卻是向前方傾斜的;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像作勢欲撲的猛獸。

    「雖然我斷了胳膊,但不代表就沒有辦法,讓你知道一個施法者膽敢接近劍士身邊五步時,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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