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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七百七十二章 危局 文 / 月之光的光

    「老金!」斯科特在馬上揮著手,扯開嗓子喊了一聲;這下子,那邊的爭執倒是被打算了,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轉到了這邊的車隊上。

    那被老金纏住,性子稍軟卻很有幾分小帥的衛兵隊長皺了皺眉,問了句:「你的朋友嗎?」說罷又打發站在身後的手下,「過去看看,順便打個招呼……要機靈一點啊!」

    「是來探我們底的吧!」這番做作,被斯科特一點不漏地看在眼裡,不由得心中暗笑--別看斯科特年齡不大,但好歹也跟著第四團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世面的,又怎會不知道這幫所謂的「衛兵」都是些什麼貨色?那是典型的見高就拜,見低就踩;嚇唬平民百姓時一個能頂八個,但真碰到硬茬,只怕第一個要落跑的就是他們。

    他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這僅僅是簡單的例行調查--斯科特很清楚最後調查的結果,肯定會影響到很多東西:比如說對方的態度,再比如說對當前這一事件的裁定。

    如果是平時,車隊被衛兵盯上顯然是很麻煩的,畢竟車隊中,有太多的秘密和不能為外人所知的東西,而且傭兵的身份本就比較尷尬--雖然不見得受欺負,但引起懷疑,那幾乎是一定的。

    但是今天不同。

    大公爵的女兒啊!那是什麼份量?就算將浮冰港所有的達官貴人綁在一起,只怕也沒有人家一根寒毛粗,何況你一小小的衛兵?

    因此斯科特非但不懼,反而還很有些期待當對方看到潔西卡小姐時,臉上會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只是讓斯科特失望的是,對方……居然什麼表情都沒有。「尊敬的女士,很抱歉打擾到您和您的朋友,」衛兵說,「不過您也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發生了一點小小的騷亂;為了您和您朋友的安全,我還是建議您能夠稍做等待,抑或是繞路……」

    這一番話,可以說相當的不客氣,最關鍵他竟然還是衝著艾莉婕,而不是對著潔西卡說的!

    於是不但將車外的斯科特被徹底震傻,連帶著車裡的幾位女士,也一齊呆住了。

    要知道艾莉婕雖然漂亮,身上的服飾也足夠華貴,但無論儀態還是風度氣質,與出身名門的潔西卡還是有點差距的--尤其是那種凜然不可侵犯的「范兒」,更不是像艾莉婕這樣的平頭百姓所能夠擁有;即使潔西卡的性子再迷糊,身體的狀況再不適,這種味道仍然如此特別,以至於明眼人,幾乎不用費什麼勁就能看出來。

    可是這衛兵……居然偏偏就認錯了?!

    最後還是騎在毛驢上的安東尼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虎目圓睜,伸出一根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定了秀眉微蹙的潔西卡,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動作其實有多麼失禮。

    「咳,」只聽他乾咳一聲,吃吃艾艾地說,「我說兄弟。你真的不認識……這位尊貴的小姐?」

    這不是為了替潔西卡張目,而是怕自己的心上人,被那白癡衛兵連累而引來麻煩--天知道在那些大貴族的心裡,究竟在不在意這種被搶了風頭的事?

    誰知道,那衛兵居然不答反問:「我應該認識?」

    安東尼被噎得一陣無語。但身為一個從小就被刻意培養的商人,嘴皮子又怎麼可能笨了,因此他很快又恢復過來並且反擊道:「那當然。身為衛兵如果連那些受人尊敬的大人物都認不出來,又如何能讓民眾相信,你們能揪出眾人之中的害群之馬,又或是察覺到那些,隱藏在陰影當中的罪行呢?」不過作為商人,安東尼顯然也明白和氣生財的道理,不會無聊到得理不饒人,而是很自然地「嘿嘿」一笑,從驢上跳了下來,拍著那衛兵的肩膀道,「兄弟是剛入行的吧?……沒事,我教你個乖。」

    說著話,他用下巴點了點半開的車門上,那鏤空了的巨大家徽--在盛開的紫荊花背景下,矯健的雙頭鷹一爪握著寶劍,另一爪則攥了象徵著吉祥的橡樹枝,正顧盼自雄地展翅欲飛;讓人一見之下,便感覺一股極為雄渾的威凌之氣撲面而來,幾乎不能正視。

    這,便是潔西卡的紋章!

    和大部分貴族的紋章相比,潔西卡的這個雖然恢弘大氣,但總嫌少了許多零七八碎的東西,有些過於簡潔--當然了,這也是因為她剛剛成年,還沒有任何的功績值得往上添加;至於逃婚和離家出走該用什麼圖案表示……似乎《紋章學》裡面還沒提過。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種簡潔,所以才格外的好認!就這麼幾樣東西還認錯的話,那顯然就不是「粗心大意」的範疇了。

    然而那衛兵,偏偏就無動於衷。「有什麼特別嗎?」他隨口咕噥了一句;緊接著,似乎不想將精力浪費在這方面了,於是臉色一整,義正詞嚴地說,「雖然你的主人(他把安東尼當成侍從了)出身高貴,但是,也不能就此干擾我們執行公務吧?要知道這可是法律所賦予我們,神聖不可侵犯的權利!」

    一番話,倒是擲地有聲;如果是當著廣大民眾講演的話,想必會獲得如潮的掌聲吧……不過此時在場的聽眾,可沒有半分鼓掌的意思,只用一種古怪的,好像看白癡一般的眼神盯著他。

    而剛剛跳下馬來的斯科特,對此心中還多了一層思量:他不知道這位是真的眼瘸還是在故意裝傻--要知道對於總要跟人打交道的衛兵來說,越是那認不出來的主,就越是要小心行事,以免陰溝裡翻船踢到鐵板;除非是那種天生無知也無畏的渾人……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對方真是渾人的話,那小隊長幹嘛還偏偏派他過來接洽,總不成缺心眼都缺一塊兒了吧?

    「肯定有問題!」斯科特心中暗暗警惕,並順手扯住了一個同為「節氣眾」的同伴,壓低了聲音道,「讓弟兄們做好準備……一旦有什麼變故發生,就……」

    只可惜還沒等他佈置妥當,老金那邊的人群中就傳出來一聲大吼:「你不用再假惺惺地做戲了!……我眼睛又沒瞎,難道還看不出你和他們其實是一夥的?」

    斯科特打眼一看,原來是那個一直揪著人大吼大叫的高個子。只是此時此刻,或許是因為老金總是替他對面的小個子說話吧,他終於忍不住,向老金髮難了。

    「哈!大人您都看到了吧?」接茬的不是老金,而是那一直被人揪住胸口的小個--雖然聲音略有些尖厲,沒有對面的大個子那般渾厚,但不論音量還是氣勢上都不弱半分。那隊長被他吵得也有點頭大了,一臉痛苦地撫著前額說:「不要叫我大人……是『拉納克中士』,明白嗎?」

    這倒不是他自謙,畢竟從新兵訓練營出來就是「列兵」,一年之後只要沒犯什麼錯誤,基本上就是「下士」了。再混兩年,就到了「中士」,因此實在談不上有多「大」。

    「是的,中士大人!」那小個子理直氣壯地說,「您看這傢伙,簡直就是一條瘋狗啊!逮誰咬誰……您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不認識他!」

    小個子一張嘴「叭叭叭叭」地噴出一串來,連挖苦帶指責,極盡羞辱之能事,到後來,那大個子幾乎連話都插不上,不由得火冒三丈道:「好,好!你不認識老子是吧?那老子的這把刀,他媽的也不認識你!」說著話,他從腰後拽出一把足有二尺長的砍刀,揪住小個子當頭就砍!

    --丫居然,敢當著一眾衛兵的面行兇!

    眾人大嘩,而衛兵們,也紛紛出聲喝止,只可惜他們為阻攔看熱鬧的人群,一開始就分得太散了,實在是鞭長莫及。

    好在老金和那衛兵隊長就在旁邊,又怎能讓那大個子得逞。「給我住手!」怒喝聲中,一支長劍和老金那造型怪異的短桿,便飛快地遞了過去,正好攔在砍刀與臉色大變的小個子之間。

    砍刀停下了--他不停也不行。就算他繼續一意孤行砍下去,也只能砍在老金那根非金非鐵的短桿上,傷不到任何人;而自己喉嚨,卻有被衛兵隊長的利劍刺穿的危險!

    這時候小個子也看出了便宜。雖然臉上還驚魂未定,但其人,卻卯足了力氣在那裡窮吼:「殺人啦!殺人啦!」

    他這一吼,周圍他的同伴才反應過來,趕緊掏出隨身的武器對準那持刀的大個子;於是人群中,便又響起一片整齊的驚呼:因為他們掏出的,是清一色精緻的短弩!

    這些手弩的造型完全相同,根本是一個模子卡下來的,雖只有兩個巴掌長,但弩身寬大,上面的卡槽還豎著卡了五支藍汪汪的細小弩箭--很明顯這不但是連弩,而且還淬了毒!

    如此精巧,且又威力巨大的弩弓,即使軍中也找不到幾把,又怎麼會同時出現在幾個小混混一樣的人手裡?

    不惹人懷疑都出鬼了!

    因此乍見到這幫不成氣的傢伙掏出短弩,老金就知道事情要壞--果然原本還維持著秩序的衛兵們,注意力也都被吸引過來了。「放下武器!」一個臉上有道醒目疤痕的衛兵厲喝道,「你們想幹什麼,造反嗎?」

    說著話,他兇猛地踏前一步,用身體擋住了眾混混手裡的弩弓;而他的同僚,一名個頭比他稍矮一點的衛兵,也拔劍出鞘,靠過來與他並肩站在一起,肅容道:「不知道平民是不得持有弓弩的嗎?……你們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浮冰港的法律!……所以,不要試圖反抗,以免自誤!」

    此時第三個衛兵也靠過來,不過這傢伙,顯然比那兩個同伴想得更深一點:「還有,你們的弓弩是從哪兒弄來的?」

    三個衛兵就那麼大刺刺地用胸膛,擋住了弩箭發射的路線;直將那藍汪汪,淬了劇毒的箭頭視作無物;如此膽氣又怎不令人佩服,也難怪周圍的看客們會紛紛叫好,為「人民衛士」的壯舉加油打氣了。

    人群這一起哄,混混們的心裡面就更虛了--其實他們本來也沒那膽子射,開玩笑,衛兵再小也是個官啊!就算是混混們再不懂法律,也明白「殺官即是造反」的道理,誰敢射?

    因此大家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將求助目光朝老金那邊投去。

    「看,看個屁!都鬧到這個地步了,看我有什麼用?」對此老金只有苦笑,畢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難道還能真個喋血大街不成?是以他垂下眼睛,用微不可查的動作輕輕搖了下頭。

    可就在他一低頭的工夫,異變突生!只見那本來被衛隊長用劍頂住喉嚨的大個子,竟然無視那精芒閃爍的劍尖,猛一發力;那原本停下的砍刀忽地一動,便「卡吧」一聲,鎖住了老金手中的短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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