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終成颶風(完) 文 / 夜惠美
第一百六十八章終成颶風（完）
四皇子府本就清冷，到了夜間更是一片寂靜，又正趕上雪夜，風吹動窗欞呼呼的作響，府裡又連失兩位主子，所以四皇子府的下人在夜間除了當值的很少外出，更顯得諾大的皇子府冰冷落寞。
高福給胤禛打著燈籠，胤禛靜靜的走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高福偷眼看著一臉冷靜嚴肅的主子，暗道，自從弘輝阿哥和福晉去世後，主子更顯得冰冷了。等到了側福晉的屋裡，李氏連忙上前親自給胤禛掃落肩上的雪花，服侍胤禛退下大髦衣服，胤禛坐下後，又給親自端上了熱茶，然後說道「爺，喝杯熱茶暖和一下吧。」
胤禛喝了一口茶，感覺胃裡舒坦一些。看了看在旁邊站著的李氏，一身素服更顯得她有有些嬌柔，胤禛有些欣慰的說道「由於福晉的故去，最近又趕上年關，你真是辛苦了，府中的事你處理的很好，爺很滿意。」
「爺，您過講了，這都是妾應該做的。」李氏有些欣喜，用極輕柔的聲音說道，聲音裡含有極其的柔情和期待。
胤禛看著面露春色的李氏，心裡也不由得有些意動。站起來靠近李氏，想了想挪到李氏身後，伸出了手將李氏攔在了懷中。李氏一驚，想要回身正面投入胤禛的懷中，但是胤禛湊近李氏的耳朵，輕聲說道「別動，這樣就好。」
李氏立馬不敢動了，胤禛緊了緊胳膊，閉上了眼睛，傳來的是淡淡的熏香味。不一樣，就是不一樣，當時的她在自己的懷中，是那麼的果決，火硝裡根本就沒有彈藥，而她竟然那麼信心滿滿的指著亂黨，眼神那麼明亮堅決，胤禛也曾自問自己能不能做到？
暗歎一聲，胤禛鬆開胳膊，有些疲憊的說道「安置吧。」
李氏有些疑惑，但是還是轉過身，有些嬌羞的上前給胤禛解扣子，當解開第一個扣子的時候，胤禛好像被嚇到一樣，後退一步，李氏抬著手愣住了。
胤禛轉動了一下手中帶的扳指，清咳一聲說道「府裡該換裁縫了，爺的衣服做的結實一些才行，省的」突然臉色一變，抬手繫上了扣子，更加冰冷的說道「照顧好弘昀弘時，爺如今只剩下這兩個血脈了，其餘的事不要多想，爺還有事，你歇著吧。」
看著胤禛離去的背影，李氏有些發愣，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李氏攥緊了拳頭，她知道自己出身不高雖有兒子在身邊，也從來沒有想壓過那拉氏一頭，只是如今那拉氏突然因救駕過世，李氏逐漸插手皇子府的事，如今想要讓她輕易放棄怎麼會捨得呢？李氏明白她絕對不會扶正的，但是心中還是難免有一些期待。
只是聽見如今胤禛這種話，李氏有些喪氣的垂著眼睛。旁邊的嬤嬤看見後，輕聲的安慰道「側福晉，放寬心就是，畢竟就像四爺說的，你有小阿哥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然後看了看四周低低的聲音說道「四爺畢竟失了嫡福晉，就是皇上指了繼福晉，她的身份也不見得高，年紀又輕，皇子府可不是那麼好管的，您在旁邊看熱鬧就是，沒準四爺還能想起您的好來。」
李氏聽後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希望如此吧。」
胤禛站在雪地裡，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扳指，他明白自己的心有些亂了，胤禛攥緊了拳頭，只是在如今這種局面下，他不能亂，不能想別的，只能向前走向前看，帝位才是自己最想要的，自己的壯志雄心，只有登上了帝位才能實現。
胤禛閉上眼睛想到了齊珞的各種神情，既然無緣又何必再想呢？胤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心更冷更硬了。胤禛並沒有回書房，而是來到了佛堂，跪在佛像面前，輕聲誦讀著金剛經。
直到早上，胤禛走出佛堂抬頭看了看天空，雪停風止，太陽已經出來了，照的四周暖暖的。胤禛從新梳洗後，就去處理戶部的公文了。高福進來有些高興的說道「爺，皇上來旨意了，是李公公親自來的。」
胤禛一愣，然後放下了筆，說道「就算這樣，你也不可輕佻浮動，爺身邊的人應該守規矩自持。」高福連忙低頭輕聲說道「是，奴才記下了，奴才一定不會讓爺失望。」
胤禛來到外面接旨，李德全看著有些冰冷的四阿哥，也不由得想看看當他曉得皇上的恩旨時是什麼表情，因此李德全很快的展開聖旨宣讀著。等到宣讀完畢後，李德全發現胤禛也愣了一下，眼睛不由得閃爍了一下，但是還是很平靜的說道「兒臣叩謝皇阿瑪。」站起來，接過聖旨。
當把聖旨攥到手中的時候，胤禛才感覺到真實，她竟然是自己的了？胤禛不由得攥緊了聖旨。李德全雖然有些失望，畢竟胤禛的態度可沒什麼變化，趕不上齊珞那麼的有趣，不過能讓一向清冷自持的胤禛愣神，皇上應該會滿意吧。
李德全給胤禛行禮後笑著說道「四阿哥，恭喜你了，致遠侯爵愛女極盛，看來府裡真該熱鬧了，皇上寵信致遠侯爵，您又是皇上看重的皇子，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要辦的隆重些才是，而且皇上的意思是在年前就辦，也討些好喜頭。」
胤禛點了點頭，說道「爺明白了，一切僅尊皇阿瑪吩咐。」然後吩咐高福送上了喜錢，李德全笑嘻嘻的走了，顛顛手中的喜錢，李德全心中暗笑，四阿哥可沒有致遠侯爵大方。不過致遠侯爵可是得到財神爺指點的人，侯爵愛女又極善理財，看來對四阿哥也是不小的助力。
胤禛緊握著聖旨一臉平靜的回到書房，高福看看胤禛的臉色，討喜的話都不敢說，只能默默的退了出去。胤禛將聖旨再次展開，一字一句的看著上面的字，用手輕輕撫摸著康熙的玉璽印記。半晌後，胤禛合上了聖旨，再次拿出盒子，看著裡面交相呼應的佛珠和紫晶耳墜，胤禛露出淡淡的笑意。
將佛珠帶到手上，用力攥緊耳墜，胤禛明白自己也暗自埋怨過皇阿瑪對自己的冷淡，畢竟他也英勇護駕過，為什麼皇阿瑪就看不到？自從發生亂黨這次的事後，康熙就經常給太子講治國的道理，而且康熙對八阿哥也日益看重，甚至將他的門人派去江南主持修建陵園，胤禛在旁邊看著，心中很不是滋味。
胤禛歎了一口氣，想到，當時是怎麼想的來著？皇阿瑪越對自己冷淡，越要辦好戶部的差事，讓皇阿瑪明白自己的才幹，證明他的選擇錯了。如今，胤禛暗自搖頭，看了看旁邊的聖旨，才曉得也許自己沒有太子受寵，但是皇阿瑪也是看重自己的，她終於是自己的了，只是胤禛摸了摸椅子，那個位置也一定是自己的。
高福進來輕聲說道「爺，烏先生來了，想要見爺。」胤禛平復了一下說道「請先生進來。」
烏思道一臉笑意的走了進來，看見胤禛後，笑著說道「真是恭喜四爺了，這可是件大喜的事，四爺，好福氣呀。」
胤禛擺了擺手，輕聲說道「這也是皇阿瑪恩典。」
烏思道看看胤禛，然後說道「四爺，要不下盤棋？我最近仔細的研讀了一下，收穫頗豐。」
胤禛聽見烏思道意有所指，然後點點頭，吩咐高福擺上棋盤。胤禛和烏思道分坐在棋盤的兩邊，高福又上了兩盞清茶，然後安靜的退了出去。
胤禛執黑先行，胤禛的棋路沉著穩健絕不急功近利，烏思道看看有些紛亂的棋盤，拿著白子說道「自古江山一局棋，四爺，皇上那是下棋的高手，所有的人全在棋局之中，皇上才是下棋之人。」
胤禛愣了一下，問道「這話是怎麼說的？」
「四爺，凌柱可是世襲三代的致遠侯爵，皇上又當著宗室百官的面稱讚他的嫡子嫡女，可見皇上對他們是極為滿意的。」烏思道放下了棋子，想了想接著說道「四爺，以前凌柱雖得聖寵，但畢竟根基不深有弄臣之嫌，但是如今，四爺，那可是護駕之功，自古救駕之功可是最紮實的。皇上有極為厚待臣子，除了凌住犯下滔天大錯，否則，皇上絕對會保他一世榮華。可是凌柱會犯錯嗎？那可是極為謹慎之人呀，四爺有這樣的做您妻族，您就可以安然穩坐，放心的暗中佈局了。」
胤禛愣了一下，眼光閃了閃說道「先生說的很有道理，只是凌住崛起的太快，雖有聖寵功勞，但是卻」
「四爺，此話不然，我曾仔細的研讀過凌柱，他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看似他在兵事上極有才華之外，好像沒什麼大本事了，其實這些都是表象。四爺，護軍營如今風頭正盛，那可是凌柱親自訓練出來的，除了皇命誰也調不動。」然後輕聲說道「而且，四爺，萬不可小看禁衛軍，如今能持皇上命令調動禁衛軍的除了莊親王世子楊康之外，也就是凌柱了。」
胤禛愣了一下說道「這爺也清楚，只是就算如此，對爺現在來說也沒什麼大用，皇阿瑪不會沒有安排的。」
烏思道點頭說道「四爺，這只是根基，如有一天，也可以有個」胤禛看了烏思道一眼，清冷的眼神閃了閃。烏思道將白棋放在棋盤上接著說道「四爺，凌柱看似根基淺薄，不與百官結交，其實他根扎的更深一些，不說他當初還是小官時結交的底層官吏，就說他的兩個摯友，覺羅大人那是在紅帶子中很有影響的，而傅察大人的能力也不容小視。最重要的是凌住可是回歸了宗族，他如今已經是旁枝的榜樣，影響力不容小看。」
胤禛一邊聽著，一邊喝著茶，覺得經烏思道這麼一分析，自己的婚事怎麼又複雜了些，想到簡單的齊珞，胤禛暗自搖頭。烏思道看看胤禛輕聲說道「而且最重要的是，四爺，你萬不可忽視宗室的力量。凌柱可是莊親王世子的救命恩人，要是沒有凌柱，那莊親王可是要無子承爵了。而裕親王爺的命也是凌柱獻書保全的，裕親王府更是逐漸的脫離八阿哥，這兩家王府在宗室的影響力也是不小。」
胤禛放下茶杯，看了看棋局，說道「爺，明白你的意思了，爺會好好的帶她。」說完後，不由得轉了轉手上的扳指。
「繼福晉畢竟是致遠侯爵愛女，凌柱確實很疼寵女兒。四爺，皇上如此安排也考慮到了太子的原因，但是未嘗不是對您有慈父之心。」說完後，烏思道慢慢的站了起來，拄著拐棍兒，慢慢的離開了。
胤禛看看殘局，想到了烏思道說的，自古江山一局棋，摸了摸手腕處的佛珠，額娘，這是不是因為你呢？齊珞，我到底該怎麼應對？額娘，你說過，當皇帝是不需要感情的，皇阿瑪將她指給我，是不是就預示著我同帝位無緣了？
胤禛猛然站起，將棋子掃落在地上，看著四處亂散的棋子，輕聲說道「我要做下棋之人，我不是棋子，齊珞我要，帝位更不可失。」
李德全回宮後將自己所見，全都告訴了康熙。康熙聽後不由得笑著說道「凌柱明白，那丫頭不懂很正常，朕沒想到老四也不明白，愣神，朕已經多久沒見到老四有如此表情了？看來老四是身在局中。這樣也好，朕能更放心些。」
康熙看了看李德全輕聲吩咐道「這樁親事的後續，你知道怎麼辦了？朕不想那丫頭受委屈，也不想惹起太大的風波，八阿哥那面」
李德全低頭說道「回皇上的話，奴才曉得該怎麼做。」
致遠侯爵的愛女指婚給四皇子胤禛為繼福晉的事在京城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接著就有宮中消息傳出，康熙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等到康熙想起給胤禛指婚的時候只剩下致遠侯爵的愛女了，所以康熙才無奈的將齊珞指給四阿哥。雖然似是而非，但是自從指婚後，康熙一如既往冷淡的面對胤禛，所以大部分人是信的。
太子對這件親事十分的滿意，他覺得康熙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他，胤禛失了聖心，會更加的靠向自己，又有凌柱相助，太子不禁有些飄飄然。
八阿哥得到消息後，沉默半晌，才輕聲說道「四哥，好運氣，好福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