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百零五章 樹上刻字 文 / 夜惠美
第四百零五章樹上刻字
康熙親自出宮送楊康率領近衛軍出征，京城百姓紛紛湧上街頭瞧熱鬧。近衛軍所屬穿著筆挺統一的鎧甲，甚至就連手中的刀劍火硝都是一模一樣。雖是如此相似但緊跟在楊康身後的齊玨，引來了眾多關注的目光，他嘴角隱含一絲輕笑目不斜視，手緊握韁繩，心中也難免有絲緊張，右手摀住胸口，那帶著齊珞親自送的護身符，想到她在信裡的交代，齊玨眼底的驕傲更濃上幾分，她的姐姐哪是旁人比的了的？
近衛軍在身著統領裝束，頭戴黃色簪纓的楊康帶領之下，浩蕩整齊的，仿若洪流一般，跨出京城城門，進駐四川，以應對西藏有可能發生的戰亂。
齊珞坐在普通的馬車上，透過簾子瞧著齊玨騎馬遠去的身影，雙手合十喃喃的祈禱，「額娘，你瞧小舅舅多威風，那是弘歷的小舅舅。」弘歷興奮的指點著，聽見半晌沒有回應，才回過腦袋，關切的湊到齊珞身邊，眨著眼睛問「額娘，你怎麼了？身子不舒坦？」小手放在齊珞的額頭，然後又摸摸自己的腦袋，眼中的疑惑更甚。
齊珞摟過弘歷，輕聲歎道「弘歷，你小舅舅不是去耍威風，而是去打仗，去拚命，戰場上刀劍無眼，更何況又是平叛西藏，那個地方甚至比刀劍還要可怕。」
「那小舅舅不能不去嗎？」齊珞輕撫著弘歷的腦袋，微微搖頭「那是你小舅舅的志願，更是他的責任，弘歷，你要明白，每個人都有責任在肩，是不能為了危險興趣而放棄的，所處的位置決定了你身兼責任的大小，你小舅舅是個有志氣的，更是你外公的嫡子，領兵沙場不墜公爵府威名，就是他的責任，而你」
「我？我弘歷是阿瑪的嫡子，不墜雍親王府的威名，孝順阿瑪，保護額娘就是弘歷的責任。」弘歷站起身，右手伸出食指指著馬車頂棚，揚著小臉鄭重的開口。
齊珞抓著他的小手，微微點頭「你要記得才好。」隨後對外面的隨從吩咐「去寺廟。」馬車重新動了起來，齊珞摟著弘歷，輕聲的說起齊玨兒時的趣事，弘歷時而睜大眼睛，時而彎著雙目，嘟囔感歎「原來小舅舅兒時是這樣的。」
馬車停了下來，外面紫菊的聲音傳來「福晉已經到了。」齊珞踩著踏蹬下來，弘歷踩著車板，想要向下跳，齊珞瞇著看著他，弘歷知錯的垂下眼睛，規矩的下車，低頭走到齊珞身邊，拉著她的手輕輕搖搖「額娘，不要生氣，弘歷知錯。」
「這種冒失的事情不能做，不要讓我擔心。」弘歷連連點頭，齊珞卻輕輕搖頭，性格使然，也只能慢慢的讓他改了。領著他走進香火不並不盛，但卻在她成親之前經常到的無名小廟，多年過去了，主持竟然沒有換人，雖然臉上多了幾分霜色，但神情還很健碩，瞧見齊珞也不由得一愣，顯然還記得她，主持雙手合十行禮，心中暗歎，菩薩還真是厚愛於她，近十年過去，她是越長越好，而且身上的也增添了幾許威嚴尊貴的氣勢，見到她身邊環繞著的丫頭婆子，甚至在寺廟外守候著威武的侍衛，都讓主持明瞭，她如今的身份十分貴重，因此神情更加恭謹，絲毫不敢大意。
齊珞輕聲同主持交代兩句，就虔誠的跪在蒲團上，對著觀音菩薩的金身，默默的祈求齊玨能平安歸來，此時她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的人信佛，心中迷茫時求神拜佛真的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寧，弘歷也似模似樣的學者齊珞的樣子，輕聲祈禱「大慈大悲的菩薩，保佑小舅舅平安，保佑額娘阿瑪平安，保佑所有人都平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抬頭看著菩薩「讓小舅舅少疼愛弘歷幾分就更好了。」
齊珞暗自搖頭，還是沒有長大，添了香油錢，又親自求了一個平安符，瞧著時辰尚早，齊珞覺得去故地重遊一番也不錯，就拉著弘歷來到了當初供香客賞景的後院，王府侍衛早已經驅散了眾人，瞧著幾乎未變的景色，心中頗有感慨，齊珞來到那棵大樹下，抬頭望著樹冠，景色依舊卻已經物是人非，當初只是想擺脫嫁給胤禛做格格的命運，哪個能想到竟然成了他的福晉？
像當初一樣，背靠在樹幹，微合著雙目，聽著微風吹動樹葉的聲音，穿越後的經歷一幕一幕的在腦海中閃現，微微翹起來嘴角，這十七八年過得也算的上驚心動魄，經歷了許多，見到了許多，歷史彷彿也不再那麼的沉重，他們一家已經融入到這個時代了，甚至改變了一些歷史軌跡，不曉得後世還有沒有自己的存在？張開眼睛，手指扣著樹幹，應該不會有了，這也算是改變歷史的代價。
「額娘，額娘。」弘歷站在被風雨侵蝕的石頭上，向她招手。齊珞回神，眼裡透著幾許的茫然，當初同楊康也是在這相遇，同他講過改良版的射鵰，甚至輕言過生恩養恩，剛剛領兵出征的楊康她不是沒有見到，而是從來就不曾放在心中，雖然她不敢對胤禛動太多的感情，也曾經暗自算計著他，但心中對胤禛的情意是真誠的，不會因胤禛有別的女人就三心二意，只要付出一分感情，那就是純粹的，不會帶有一絲的雜質。
「你，你在想什麼？」胤禛的聲音從後傳來，僵硬著身子，齊珞回頭，見胤禛身著藍色錦緞袍褂，右手抬在胸前，微微的轉動著手腕，黑曜石般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她，齊珞嘴角綻開笑容，腳步輕快的走了過去，將攥在手中的護身符攤在他眼前，輕言淺笑「爺，這是我親自為你求的。」
胤禛將手輕放在護身符上，隨即攥緊齊珞柔軟的小手，「告訴爺，你剛剛在想什麼？」
「想以後，不曉得幾十年，三百年以後，我會在哪？眼前的大樹和石頭興許會存在，可是我在哪？會不會有佛家所言的轉世？」
「你在哪？」胤禛將齊珞拽到身邊，自信的保證「你此生是雍親王福晉，而且必然會在史書上留下一筆，幾十年，三百年以後，你還是在爺身邊。」
齊珞抬頭，抓住胤禛眼裡的那絲尷尬執著，嘴角的笑容更是甜美兩分，想到在樹上刻字的浪漫，硬拽著胤禛來到樹下，輕聲道「拿刀來。」胤禛見到她興致勃勃的樣子，不再擔憂齊玨，向遠處的侍衛揮手，侍衛低頭上前遞上了小刀，無聲的退下。
齊珞拍拍樹幹，對不起了大樹，拿刀費力的掀著樹皮，手上實在沒力，胤禛在她身後，攥緊她握刀的手幫著用力，等到終於掀開一條不寬的小縫，齊珞停了下來，指甲輕撫裡面白白的樹幹，想了想用小刀尖在上面刻下了『四四疼惜珞』胤禛瞧見後，眼底有絲疑惑，但嘴角卻不由的上揚，右手扣緊了齊珞的腰肢，齊珞合上樹皮，用手掌使勁的按了兩下，微紅著臉，輕聲道「爺，咱們回府吧。」
胤禛左手同樣按在了那處，輕輕的嗯了一聲，拉著齊珞離開了寺廟，等到馬車走遠時，胤禛透過馬車簾子最後瞧了一眼寺廟，這個地方還是應該存在的，不能讓那棵樹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