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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百九十五章 凌柱獻策 文 / 夜惠美

    第四百九十五章凌柱獻策

    當康熙見到一身戎裝邁過殿門向他走進的凌柱時,眼前彷彿出現了同羅剎國之戰,凌柱一身戎裝向他辭行,歸來時染血的肩頭,獻上來的敵國之君。君臣相知近二十載,凌柱的統兵威武,悔棋耍賴,忠心關切,侍君以誠等等的畫面不停在他眼前回閃,康熙雙手扶著御案,身子前傾,目光緊緊的鎖在了他身上。

    凌柱來到近前,撩開鎧甲單膝跪地,極為恭敬的行禮「奴才凌柱叩見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以往他面聖,康熙總是很快的叫起,行禮並不到位,但是此次,凌柱真的在認真的向高坐在龍椅上,手握江山的康熙請安,無論如何西北的戰爭要盡快的結束,各地的災情,百姓的艱難,不能只是為了成全康熙的威名,銀子也不能都用於戰場,對西北用兵是沒有戰爭賠款的。

    凌柱分屬鑲黃旗,所以他身上穿的盔甲肩頭領子,甚至袖口都是明黃色,頭盔上的簪纓也是亮眼的明黃,一身戎裝打扮,雖然他不像齊玨一般如出鞘的長劍銳利鋒芒,但在他身上,康熙覺察到沉穩,雖無耀眼的鋒芒,卻同樣英氣迫人,康熙喃喃的重複道「重劍無鋒,重劍無鋒。」

    「皇上,奴才有要事陳奏。」凌柱抬頭執著的望進康熙的眼中,康熙擺手,李德全帶著內侍退出大殿,吱嘎一聲,緩緩的關上殿門。

    「朕,朕有多久沒見你身著戎裝了?」康熙眼中劃過一分的惋惜,自從凌柱受傷無法統兵沙場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穿過鎧甲,也曾經玩笑般的問他緣由,凌柱只是低低回了一句『戰袍鎧甲屬於將軍,而不屬於致遠公。』從那以後,康熙就再也沒有逼迫過他穿鎧甲。

    凌柱怔住了,沒想到面前的帝王卻問出了這話?心中也泛起一分苦澀,感慨萬千,弄臣也好,忠臣也罷,伴駕二十年,雖然心中總是畫出那道界限,但對於康熙,有幾分重情義講義氣的凌柱,難免有時會忽略他帝王身份,把他當成生死之交。凌柱厚厚的嘴唇微顫,沙啞的開口「皇上皇上致遠公不穿鎧甲,也是您的將軍。」

    康熙起身,緩步來到凌柱近前,骨幹蒼老的手慢慢的搭在凌柱肩頭,半晌之後,拍拍他有些冰冷的鎧甲「起身,朕的致遠公起身。」

    「謝皇上。」凌柱站起身,覺得同康熙離的有些近,想要後退兩步,卻被康熙拉住他的手腕,沉聲說道「你已有五日沒入宮向朕請安,朕曉得你是被御史彈劾怕了,朕不是昏君,你也不是弄臣,在史書上你和朕的君臣之意,必會被後人傳頌。」

    「皇上,奴才何時在意過御史之言?」凌柱眼中透著對御史的輕蔑,開口說道「奴才知曉自己要做的是什麼,了卻君王天下事,嗯」遲疑了一下,康熙明白他這又是忘了,想要接口念出下半句,凌柱恍然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老婆孩子熱炕頭,餓?好像不對,不過這就是奴才的心願。」

    康熙被他氣樂了,心中泛起感動,這兩句驢唇不對馬嘴的話,倒也是適合用在他身上,攥緊拳頭狠狠的捶他的胸膛兩下,瞧見他向後退了一步,笑罵道「你給朕將辛棄疾的破陣子抄寫百遍,三日後交給朕,聽見沒有?」

    「是,皇上。」凌柱低頭暗自琢磨辛棄疾?還知道,可是破陣子是什麼?康熙見到他一頭霧水,無奈的搖搖頭,歎氣道「凌柱,朕的致遠公,朕真是服了你了。」

    凌柱面露羞愧,不曉得該說什麼,想到今日的來意,收斂身上那分玩笑,嚴肅的開口道「皇上,冥思苦想幾日,根據軍報細細推演行軍路線,奴才覺得完全可以一戰定輸贏。」

    康熙抓著凌柱的手更緊了一下,他雖然前綱獨斷,但身上的壓力也很重,請糧草的折子已經堆積的很厚了,胤禛的辛勞他也不是瞧不見,不心疼,只是為了江山,為了鍛煉胤禛,只能不斷的給他加擔子。

    「你是說?你想到了法子?」康熙語氣裡透著驚喜,見凌柱鄭重的點頭,高喊道「李德全,李德全。」

    大殿外的李德全低頭走了進來「奴才在。」

    「將地圖掛上,朕要同致遠公,商討西北的戰事。」康熙滿臉紅光,興奮之情難以抑制,李德全麻利的將地圖鋪陳好,康熙親自拉著凌柱上前,輕聲問道「給朕說說,你的法子。」

    凌柱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指開始在地圖上比劃起來,口中不停的說著他的構想,康熙微皺著眉仔細聽著,時不時開口問上兩句,但大部分時候,目光隨著凌柱手指在地圖上的滑動而移動,時而舒展眉頭,時而眉間緊鎖。

    凌柱差不多說了小半個時辰,慢慢的收聲「陛下,這只是奴才的淺見,畢竟不是親臨疆場,只是根據軍報以及奴才的常識推斷,恐有不周之處,但奴才有信心若按此方案,雖不見的能擒獲策旺阿拉布坦,但必會讓他所部元氣大傷,再也無力同大清一戰。」

    康熙慢慢在大殿內踱步,腦子不停的轉動著,間或看一眼地圖,凌柱覺得口感舌燥,向李德全比劃一個茶杯的動作,李德全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膽大,心下為難,提醒般向康熙望了一眼,凌柱歎氣,康熙此時發話「李德全給朕的致遠公上茶。」

    得,白白擔憂了,李德全一會功夫將茶盞遞給凌柱,「多謝李總管。」凌柱也不客氣,掀開杯蓋,飲了一大口,康熙背著手站在地圖前,沒有看凌柱,開口說道「你這法子可行,只是,齊玨和胤禎必有一路是佯攻,牽扯策旺阿拉布坦注意,恐怕會陷入死戰。」轉身面向凌柱,銳利看著他,沉聲道「你可曾想好?」

    凌柱放下茶盞,在次單膝跪在康熙面前,這個計劃是他想的,怎麼會不瞭解其中的危險?齊玨,年少的兒子能不能用他稍顯稚嫩的肩膀承擔重任?心中也泛起幾分擔憂,凌柱低垂的眼裡劃過信任,齊玨不會讓他失望。

    「皇上,近衛軍威名操練和裝備都要好上幾分,奴才覺得齊玨統領的近衛軍適合牽制,十四阿哥定會一戰定勝負。」

    聽見凌柱此言,康熙心中仿若打翻了五味瓶,不曉得是何滋味,帶有一分疑惑的說道「齊玨,那是你唯一的嫡子,而且至今還沒留下子嗣,你竟然捨得?」

    「陛下,恕奴才直言,捨不得。」凌柱抬頭望著康熙,接著說道「您是曉得奴才的,對妻兒甚是看重,若是可以奴才根本不想讓齊玨從軍,以奴才如今的爵位和皇上的厚愛,齊玨當一個京城權貴紈褲子弟也挺好。」

    康熙不由的瞪大了雙目,也想不通凌柱的腦袋怎麼就同旁人想的不一樣?「你,你你真的這麼想?」

    「您是曉得的,齊玨從小被四福晉教養,立志為將軍,奴才攔不住。」凌柱稍微向前挪了挪膝蓋,帶著幾許的驕傲一分的擔憂「他既然統兵沙場,或立下戰功或馬革裹屍,奴才已經有這準備了。」

    「凌柱。」康熙嘴中吐出這兩個字,上前兩步,見到凌柱眼角水光一閃,心中燙貼,對於他的赤膽忠心更是感動。

    「奴才相信齊玨,他必不會讓皇上失望。」凌柱自信的說道,康熙抓住他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朕,朕應該讓老十四,可是」

    「皇上,能承擔此任的必是齊玨,十四阿哥所轄大多為蒙古鐵騎,以及各地的八旗駐軍,若不齊心,缺少訓練,一擊必潰,若是讓十四阿哥奇襲,反倒更為妥當。」

    「朕朕就依你」沒等康熙說完,內侍在外回稟「啟奏皇上西北十四阿哥八百里密折。」

    「呈上來。」李德全將密折地上,凌柱後退幾步,垂下眼簾,康熙打開火漆,掃了一眼眉頭緊鎖,面沉如水,眼裡透著失望和怒氣,攥緊折子,「這就是朕的兒子,朕的老十四,爭功誣陷,德妃你教養的好兒子。」

    「凌柱,朕覺得還是讓老十四」見到康熙身上透出的陰狠,凌柱忙開口「皇上大局為重,不是奴才不心疼兒子,而是,而是只有齊玨才能信奴才的話,十四阿哥畢竟是皇子,他恐怕聽不進去,若是功敗垂成,那西北戰事還要打上許久,皇上,糧草銀兩可是不多。」

    「朕准卿所奏。」康熙坐回到龍椅上,提筆寫起密旨,吹乾墨跡,看了一眼凌柱,慢慢親自動手用火漆封好,遞給李德全「八百里加急,只許快,不許慢,送到分別送到英武伯和十四阿哥手中。另外傳朕口諭給老十四,讓他安心帶兵,旁的事朕不想聽。」

    「喳。」李德全啪啪兩聲甩開馬蹄袖,打千行禮,低頭接過密旨。凌柱心事一定,幾日的不眠不休思考軍情,倦意上湧,躬身道「皇上,奴才告退。」

    康熙語氣中帶著幾分心疼的開口說道「你年歲也不小了,別弄累壞了自個兒的身子,就歇在宮中侍衛房,朕明早還要問話。」

    「遵旨。」凌柱退了出去,緩步的向侍衛房方向走去,明朗的夜空,灑在皇宮的路面上,仿若銀波,凌柱嘴角上揚,兒子,阿瑪已經將戲台搭好,就看你能不能一戰天下知了,要記得你姐姐教過你的,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要過了那道坎,將會海闊天空,一馬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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