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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 文 / 廢物

.    第八十八章

    北野妖話

    「大哥,你別走,你別走……」李青黃嘴裡叫著一頭栽在案子上,夢裡的情形還歷歷在目,驚出了一身冷汗,我怎麼會夢著了他,他說的話都是什麼意思?

    李雲龍自斷了腿,整個人陰沉沉地,連淺淺也不怎麼搭理。李青黃乍逢家變,也沒有心思理他,只是有些心疼兒媳婦淺淺,往日裡白嫩嫩的小手如今開始操持家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削減開支當然要從自己開始,輪迴道人那裡可是一絲兒也不敢變得。看著往日裡仙女般的淺淺,輕聲安慰。

    淺淺卻是淡然一笑道:「爹,兒和雲龍做了夫妻,就要做好媳婦的本分,爹每天忙著外面的事就已經很辛苦了,家裡說什麼也不能再讓您操心,雖說是忙了點,可是有爹掛念著,淺淺開心的很。」她有意識的沒有說李雲龍,李青黃聽得心裡一暖。

    王氏頭七的晚上,李青黃點了一地的蠟燭,要給她照亮回家的路,坐在往日裡王氏最喜歡的椅子上,自言自語,呆呆看著一直到天亮。

    日子總還是要過,雖然親朋幾乎不再往來,李青黃依然堅信,只要輪迴道人出手,再回到以往那種繁華,卻是不難的。他卻不知道輪迴道人也遇著了麻煩了。

    輪迴道人起初修煉的是最純正的道法,眼看著壽數快要到了,實在不甘心就這樣死了,冥冥中感覺到大限來臨的一霎那,強行奪舍,奪了一個成年男子的軀殼,上了人身才發覺成年人的軀體,雖然看來健壯,可惜經脈早就已經瘀結,根本就不能運氣吐納,修煉道法,只得棄了道法,改修鬼道,好好地一個全真弄得滿身的屍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就是這樣的身體也被人打破,變作了如今詭異的模樣。輪迴道人好不懊惱。

    我前翻五鬼搬運搬走了李家的財物,輪迴道人不是看不出來,可惜他才想出手,卻又被老和尚穩穩的壓一頭,我暗自猜想,觀山、觀水,兩個和尚,為什麼脾性差了這麼許多,觀水整日裡神遊物外,一心向佛,觀山老和尚為什麼總是有意無意的插手我的家事,他的年紀那麼大,莫非我爺爺張老大是他兒子不成,不然為啥總向著我們。不過也虧得有他們,不然老道又怎麼會甘心任命的蜷縮在陰影裡。

    李家被成功的離間,分崩離析,我的計劃執行得比預想的還要完美,彈冠相慶之際,卻又是一陣後怕,輪迴老道這種已經觸到生死的人,沒有完全的準備,我居然就冒冒失失地行動,他們早就能感應自身的安危,哪是那麼容易就會被算計的,這次要不是神婆出手,真的不知道會有什麼大禍,雖然說我不會有事,可我卻不是一個人,想著只覺得後背冷汗直冒,事已至此也不能停手了,我決定速戰速決,老道要是被逼得破釜沉舟,我可不敢保證全家人的安全。

    李雲龍沉著臉看著牆,淺淺滿臉是灰地端了藥來,輕聲叫了聲相公,李雲龍不理不睬,淺淺歎了口氣,把藥放在桌上在一旁坐了說道:「少爺,天氣那麼熱,你要是不吃藥,腿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啊。」

    輪迴道人見著李青黃就是一怔,說道:「看你印堂發暗、烏雲蓋頂,這幾天不要走了,留在我這,避過這個關口再回去。」

    李青黃想著淺淺地笑容不禁問道:「那家裡怎麼辦?」

    輪迴道人冷笑一聲說道:「家裡,你還是不要想著了,就只幾天也死不了人的。」李青黃一想也是,如今的李家還能有什麼事發生。

    盛極一時的李家那麼快敗落下來,在青州府引起的波瀾不小,韓江復有意無意地幫著我家拿到了最大的利益,以往小小的地主張三兒推到了眾人眼前,在幾家大地主的眼皮子底下,悠然自在地長大**。王財主在青州府還沒有說話的份,這事還輪不到他們插手,關家袖手旁觀,並沒有來參與瓜分,只有城西劉家起初出了手,卻不知道什麼原委,沒有多久就住了手觀望,沈小花作為當家人最近被幸福掩埋,她最直觀的知道家裡那吹氣般發起來的財富,安排鋪子裡的生意,招攬人手等等,張三兒要了小馬哥幫手,安置跟過來的佃戶也是一件非常龐大的工作,兩人忙得顧不上管我,一家子忙地紅紅火火,我的日子過得愈加逍遙。沒事就在村子裡閒逛。

    梨花村裡有一個外地來的鐵匠,滿肚子說不完的故事,我沒事的時候,每每搬了小板凳去他身邊聽故事,鐵匠姓胡,滿臉的絡腮鬍,看不出年紀來,卻還沒有成親,說話風趣幽默,掌故好像總也說不完,還十分擅長賣關子,引得我心裡老想著後面的結果。我曾經好奇地問他,為什麼到了現在這個年紀,怎麼還沒找到老婆,胡鐵匠苦笑一聲並不答話,我便豪爽地說道:「胡大爺,你看上了哪家的寡婦,我給你出錢娶回來,只要你每天都給講幾個故事。」

    胡鐵匠憤怒地說道:「你這小子,我家可就我一個兒子,要是被我爹娘知道我找個寡婦,還不從墳地裡爬出來殺了我,你說,憑什麼我就不能找個大姑娘,非得要找個寡婦不可。」

    我憐憫的看著他的絡腮鬍子說道:「胡大爺,要不是你說,我都以為你六十了呢。」老胡自憐地摸了摸鬍子說道:「哎呀,整天打鐵,被炭火烤得,能不老嗎?」

    好容易等他不嘮叨了,我才問道:「你今天要給我講個啥故事?」

    老胡眼珠子滴溜一轉,臉上詭異的壞笑說道:「咱今天不說故事,我來教你個好玩的行不?」

    我急忙說道:「啥好玩的?快說。」老胡說道:「你一句一句跟著我念,心裡不要想別的。」

    老胡又詭異的笑了笑,嘴裡說道:「花……花……花……花氓氓牛,犁……犁……犁……犁到頭。」我跟著念了一遍,老胡說不對,你要一個字,一個字的念,我念了幾遍覺得好玩,又接著念了幾遍。直到老胡打完了今天的農具,我還在念著。老胡又說道:「你別老念這個,試著和我說話的時候,也這樣說一個字頓一頓看看。

    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聽了他的話點頭說好。

    最後老胡告訴我說道:「丑啊,回家別跟你奶奶說是我教你念的這個,知道不。」

    回到了家,還想著那傢伙叫我念的東西,正想的入神,劉氏走來說道:「乖孫子,看跑得一身汗,快來奶奶給你洗洗。」

    我張嘴想不想洗,誰知道出來的卻是:「不…想洗。說完自己嚇了一跳,怎麼說話結巴起來,劉氏臉色一板說道:「你這小子,給我好好說話,小孩子家的,學什麼不好,要學結巴。」

    我又試著說了一句,心裡緊張,還是說不了完整的話,我想起老胡詭異的笑,知道自己上了這個人的當,人的心裡極其容易受暗示,我一個不小心,加上前面說的又多,說話不知不覺就帶上了磕巴,劉氏見我說話這個樣子,焦急地要我再說一次,卻依然是磕磕巴巴,這下可把她急壞了。

    芊芊果然是個安靜的奼女,一門心思在家裡靜坐修煉,聽說我回來了,才走了出來,見我說話這個樣子,不覺笑得直不起腰來,對我說道:「小北山,我說啊,哈哈哈,你以後可怎麼念那些害人的咒語啊。」

    我一頭冷汗,劉氏猜我一下午都在鐵匠鋪,哪還不知道是老胡教得,跑過去痛罵他一頓,弄得老胡以後見我都斜著眼不理我。再也不原意給我講故事,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倒是個小心眼,他倒是有理了。

    口吃的毛病一直跟著我,每到關鍵的時候就出來搗亂,弄得我好生狼狽。被劉氏天天扭著耳朵糾正。

    又是月色皎潔的夜晚,李青黃心裡被莫名的情緒牽引,偷偷回了家,腳步兒不由自主地來到了涼亭邊上,淺淺果然又在對這月光歎氣,傷感的模樣,讓李青黃心裡一陣顫抖。好容易鼓足了勇氣,走進了涼亭,淺淺見是他,急忙行了個禮就要走,李青黃腦子不知怎的就是一混,神使鬼差地猛然拉住淺淺的手,磕磕巴巴說道:「兒媳婦,爹心裡難受,你從了爹可好嗎?」

    淺淺臉色驚惶,急忙抽手,奈何她仟弱的手怎麼敵得過李青黃這種壯年男人,滿臉驚愕,眼角卻分明帶著春色,嘴裡偏又啼哭不停,泣不成聲道:「爹,你喝醉了,早點歇著吧,淺淺先回房去。」說罷掙開了李青黃,抽泣著跑進了夜色之中。

    淺淺一走,渾身燥熱的李青黃瞬間清醒了過來,想起臨走淺淺委屈的哭聲,暗自惱恨自己豬油蒙了心,怎能做出了這樣的事來。惴惴不安地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天色才亮,李青黃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淺淺卻已經準備好了早飯,請他到飯堂用餐,夜裡做了虧心事,白日裡這一見著,李青黃的老臉有些赭色,李雲龍叫了聲爹,究竟自顧吃了,李青黃看了早飯,原來是一碗油潑湯麵,和幾個小菜,做得十分精緻,滿滿地一碗,李青黃哪有胃口,本來只想隨便吃兩口就算了,可誰知道筷子下去,才看到這碗麵上面是湯麵,下面卻是一把青草。

    李青黃瞬間覺得頭腦一震,羞愧加著惱恨,淺淺在一邊冷冷的看著,兒子李雲龍慢條斯理的吃著飯,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不把這碗麵吃下去。

    李青黃吃完了這碗麵,回去了房裡一頭栽倒,轉眼竟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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