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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三十七章 文 / 廢物

.    劉氏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的丈夫是因為別的女人拋棄了自己,眼裡一會兒仇怨,一會兒自憐,卻還是緊拉著張仲康的手不鬆。我不知道她自己一生的追求,換來這樣的結果是怎麼的心情。

    張仲康話裡帶著悔意:「你不要憋著,恨我怨我都沒有錯,但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我還是會走同樣的道路。這一輩子我只能欠著你的了。」劉氏只是平靜的聽著,臉色也沒有稍變,任何女人碰到這種情形都會崩潰的不能自持。她怎麼能做到這個境界,誰料劉氏原本還有些迷惑,轉眼堅定了起來,說道:「都已經過去了,你就別再提了。」

    張仲康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小英子此後慢慢變成了村裡人人敬畏的**,一個姑娘家,做了這個勾當,還如何嫁人,每每看到我就的心就痛惜不已,就這樣過去了六年,咱們也有了小三兒,我更加沒有膽子上前問她是不是還記得當年。

    直到有一天的晚上,半夜三更睡得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耳邊叫我,睜開眼看卻是玉帝廟的觀山老和尚,老和尚開口問我:「老大,小英子性命攸關,你願不願意幫她。」

    聽說是她有難,我哪會遲疑,六年來一直對她心懷愧疚,若不是我,她怎麼也不會變成現在人人害怕的模樣,聽老和尚說完當即就問:『我要做什麼,才能讓小英子無事。』老和尚說我要你拋家捨業,從此再也不能和妻子兒女見面,你願意嗎?

    當時小三兒才只五歲,我心中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老和尚卻又說道:「你若不從,小英子斷然沒有活命的道理,你若走了,可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十年後,我送你張家一場天大的富貴。」

    張仲康說道:「我當時只想要小英子活著。」劉氏聽得不停垂淚。我很替劉氏不值,這張仲康為人優柔寡斷,不是什麼強硬的角色,怪不得被老和尚捏住了痛處,乖乖就範。

    張仲康繼續說下去:「從此我就來到了這裡,不踏出山洞一步,多少年來,從微塵的隻字片言中,我終於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這一切都是觀山老和尚一念而引起。

    老和尚枯坐幾十年毫無寸進,就起了入世的心思,要用塵世眾人的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種種人生五味來演化人生的奧義求得解脫。於是就選了小英子,小英子是莊戶人家,命該辛勞到老,壽終正寢,可是老和尚要試著改變她的命運,把她換上一個自己安排的人生。

    我和小英子的糾葛自然也就在老和尚的算計之中,老和尚先是親自出山給小英子做媒,硬生生拆散了我們,嫌貧愛富的小英子父母聽說老和尚給女兒找的人家是城南的大地主,哪還不樂得發瘋,不過地主和地主是不一樣的,雖然都姓李,可說給小英子的人家也不過是僅能溫飽而已,鄉里人眼皮子淺,聽說是李家人,哪還會懂得分辨。

    老和尚對李家說得卻是:「小英子有大富大貴之相,能旺夫益子,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旺人,嫁入的人家,馬上就能飛黃騰達,小地主李家自然信奉與世無爭的觀山老和尚的預言,恨不得馬上達成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小英子是被父母下了藥抬進李家的,李家也當她是個搖錢樹,要好生敬著供著。誰知道拜堂成親之後,李家小子一見小英子,竟是動了真情,當時就解了小英子父母給她下的藥勁。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醒來之後的小英子痛不欲生,不顧李家新郎的苦苦哀求,當即吞了金子『自殺』,恰逢老和尚在場,救回了她的性命,也知道再無轉圓得餘地,就把人帶回玉帝廟,還告訴李家說,親事不成,也還會還他們一場富貴。

    李家小子居然也跟了過來,知道自己和小英子此生再也無緣,隨即在玉帝廟剃度,成了現在的微塵和尚。

    早已沒落的李家,經過老和尚指點,挖開咱們張家的祖墳深處發現,很久以前有人佈置下的**吸水的風水格局,略微改動,就把張家的氣運一點點的轉到了李家,李家從此果然是順風順水,終於成了一方有名富貴人家。等我知道這個消息,深陷囫圇,哪裡還有機會找人來破局。

    回了娘家的小英子心中還一直念著張仲康,這自然是老和尚不能容忍的,抹去了她的記憶,本以為這件事從此就再也沒有人會提起,可小英子居然是修煉的天才,終於在某一個夜深人靜的黑夜,想起了我,老和尚就把我騙到了石佛寺,讓我從此徹底消失,小英子空有對我的記憶,卻再也找不到我,從此便安心做了老和尚的徒弟,感覺到了老和尚的手腳,從此惡了喜歡隨便伸手的老和尚。

    就這樣,我身陷囫圇,小英子做了職業**,李家的小子成了玉帝廟的管事大和尚,李家也如願以償的富貴過後,老和尚是個守信的人,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果然讓咱們家富貴了,我張家也幾年後終於過上了好日子,一切都按照老和尚的預想往前走著。我便甘心的在這裡幽居,再也不牽掛你們了。

    我在這裡一向是微塵的照拂,這些消息我從他的言語中推斷而來的。

    聽完張仲康的敘說,我不覺心寒,老和尚的為人可真瘋狂,不過對於他有這樣的想法我毫不奇怪,認識也幾十年了,知道他是嘴裡雖然整天高呼佛號,可骨子裡卻是極其瘋狂的性子,對他們師兄弟,我一直是敬而遠之,不與交集,我忽然想起了十幾年前我和黃仙的那一場,莫非也是他設計好了的。

    我和黃仙雖然是宿仇,可也僅僅是互相看不過眼,並不是你死我活的冤家,黃仙的道行高深,修行的也是正宗的道法,幻術更加出神入化,除了偷雞摸狗的小偷壞習慣之外,並沒有去害過什麼人。我不過是瞧它不順眼而以,當時我的道行和黃仙相若,又有五鬼相隨,加上能呼風喚雨,移山倒海,並不懼怕那麼個*精,當時落敗得實在有些古怪的很。難道老和尚當時藏在暗處,偷偷下手?這人心機之深好不駭人。

    就為著他的一念之間,用了幾十年,硬生生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他在這裡能得到什麼啟示?怪不得我總覺得他功利心太甚,不是一個有道的出家人劉氏這邊已經哭得個稀里嘩啦,開始對張仲康拋家棄子的怨念去了個一乾二淨,說道:「他爹,如今一切都過去了,老和尚死了,微塵瘋了,就連英姐也過世幾年了,再沒有任何人阻攔,咱們快快回家吧。」

    張仲康搖了搖頭道:「我已經再也回不去了。」

    劉氏哭道:「有什麼回不去的。」

    張仲康歎了口氣,面色忽然怪異的紅潤,精神似乎好了很多,滿面愧疚之色:「我的時候到了?這些年來我一個人呆著,滿腦子裡都是你和小三兒受苦的情形,我愧,我對不起你們,天可憐見在大限來臨之際,還又讓我見了咱家的孫子,去了我最後的牽掛,我走了,這個家以後要托付給你,九泉之下我也能安息了。」

    張仲康話音才落,氣息頓絕,一條性命去了黃泉地府,劉氏驚天動地的撫屍痛哭,烏喬被我指使得昏頭轉向,慌忙施救,卻哪裡還能救的活。

    掀開了蓋在身上的物事,見張仲康雙腿到腰部都化成了白骨,想像剛才還能若無其事的說了那麼久也不見痛處,顯然是有一個念頭撐著,今天見了家人,心事全消這才放心的撒手人寰,伸手幫他閉上含笑的雙眼,劉氏還在委屈的痛哭,多年的心結驀然實現,卻又眼睜睜看著失去,這種切膚之痛哪是言語可以表達的。

    收起張仲康的屍骨,卻發現輕得沒有了重量,劉氏死死抱著不願意放手,沒奈何也只能遂了她的心願。臨走還吩咐我說道:「小丑兒,回去之後你挑個日子,來石佛寺捐五百兩銀子,這裡是你爺爺生活幾十年的地方,不能讓他如此破敗,我點頭說是,烏喬已經施展了咫尺天涯,片刻間回到了梨花村。

    劉氏被悲傷的情緒包圍,吩咐小馬說道:「去把那小畜牲找回來,他爹死了,不能沒有人送終。」

    小馬馬上去辦,沈小花和蘇七見我們迎回來的是張仲康的屍骨,驚詫不已,劉氏馬上吩咐下去,佈置靈堂大辦喪事。

    張三兒雙眼凹陷,戰戰兢兢地回了家,見了渾身縞素的劉氏雙腳極不爭氣的跪在地上叫了聲娘,劉氏只是看著面色平靜的張仲康,淡淡說道:「過去給你爹磕幾個頭吧。」

    張三兒想不到今天這麼輕易的過關,不知道劉氏會不會秋後算賬,卻還是聞言磕了三個頭,早有人拿來了孝子賢孫的麻布白袍,就要給他穿上身,劉氏還是剛才地語調問道:「小三兒,你有臉穿這件衣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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