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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攻打丁溪場(三) 文 / 悍威

    第一百八十四章攻打丁溪場(三)

    早已準備在一旁的兩名爆破手,如離弦的箭,立刻跑了出去,每人的胳膊裡面,夾了一捆手榴彈,這是早就為丁溪準備好的「禮物」。為了顯示對丁溪的特殊照顧,每捆手榴彈足足有十五個,所有的捻子連在一起,一旦爆炸,那可真是石破驚天。

    他們是特意選出來作為爆破手的,特點就是,短跑能力特別好,反應敏捷,一旦發現對方射箭,可以迅速躲避,當然,他們的保障,並不在自身的反應有多快,而是在於後面的掩護。

    所有的火銃手,都已經全部就位,全神貫注地瞄準著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一旦發現對方有動作,立刻就開火,弓箭手再厲害,也得能射出弓箭才行。

    後面的長矛手,也做好了準備,他們知道,馬上要到了自己大顯身手的時候了,等了半天,終於要輪到自己上場了。

    爆破手越跑越近,越跑越近,眼看,就要跑到壕溝前面了,壕溝有幾丈寬,下面還是致命的竹子做的暗樁,上面削尖,要是掉下去,立刻就被釘得死死的,幾個窟窿紮在身上,神仙也救不過來。

    看著他們接近了壕溝,吊橋離得也越來越近,張陽沉著地下了命令:「射擊!」

    卞元亨帶著自己的十幾個神槍手,立刻扣動了天闕銃的扳機。

    十幾顆鉛彈,帶著呼嘯的風聲,帶著一種絕對的自信,飛向了吊橋。

    吊橋,是用兩根結實的麻繩吊起來的,平時得用機輪才能將吊橋拉起來,兩根麻繩,承擔了吊橋的全部的重量。

    十幾顆鉛彈,帶著絕對的準頭,全部打在粗壯的麻繩上,「噗,噗。」麻繩瞬間就被打斷了,巨大的吊橋,帶著厚重的木板,掉了下來。

    聽到了已經熟悉,卻又害怕得要命的火銃聲,劉盛抬頭望去,這次,是哪個倒霉蛋被哈爾巴拉強制送死了?

    他卻沒有看到有人從圍牆上倒下來,這次射擊,對方在打什麼?雖然劉盛很想知道,他卻不敢上去觀察,只要一抬頭,恐怕就得見閻王爺了。

    「咚!」突然,他看守的門口外面,一聲巨響,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怎麼回事?

    「吊橋掉下去了,吊橋掉下去了!」一個鹽丁突然驚恐地說道,旁邊機輪上的繩子,突然鬆了勁。

    「上去看看!」哈爾巴拉用刀逼著他說道。

    為什麼是我?鹽丁真想扇自己一個巴掌,自己叫喚什麼?

    鹽丁不敢上去,又不敢不聽命令,只好磨磨蹭蹭地向內牆上走去。

    吊橋下去了,代表著什麼?對方已經攻進來了嗎?可是,根本沒有聽到大部隊的腳步聲啊!

    鹽丁還在磨蹭,裝模作樣地向內牆上爬去,挨住了,又作勢一個趔趄,閃了下來。

    「哧,哧哧。」突然,一個細小的聲音,在寂靜無聲的大門外面,顯得那麼詭異。

    「轟!轟!」兩聲巨響,大門突然被這巨大的爆炸聲,震飛了天,靠在大門附近的幾個鹽丁,也感覺到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跟著飛起來。

    那個要爬牆的鹽丁,現在也不用爬了,因為,他的這段牆,已經沒有了,全部倒在了地上,值得慶幸的是,這堵牆,居然是全部向外面倒去的,他只感覺到轟隆一聲,牆就塌了,他居然毫髮未傷。

    但是接下來,他卻睜大了眼睛,哈爾巴拉,劉盛,周得正,李賢,他們全部睜大了眼睛,潮水一樣的敵人,無數桿長矛,全部湧了上來。

    剛才爆破手跑近大門的時候,張陽便命令神槍手打掉吊橋的吊繩,吊橋掉了下來,爆破手連速度也不減,就從吊橋上跑了過去。

    麻利地放好手榴彈,點燃引線,兩名爆破手,更是以箭一樣的速度向回跑,他們都深知,這捆手榴彈要是爆炸了,那將是怎樣的威力,雖然引線已經很長了,還是跑得越遠越好。

    他們跑離開了一百五十步左右,就聽到後面傳來了兩聲巨響,回頭一看,鹽場的大門,門口附近的圍牆,已經全部垮了下來。

    吊橋,粗壯的吊橋,也被砸斷成了兩截,但是,炸塌了的牆頭,反而將前面的壕溝給填平了,比吊橋還要結實。

    「第一營,第二營,進攻!」張陽向後面早已急不可耐的長矛手喊道。

    聽到命令,湯和和士義都是一陣興奮:「衝啊!」

    第一營和第二營的長矛手們,舉著長矛,向前衝去。

    這一衝,張陽的臉卻變成了豬肝色:這麼短的時間,根本沒法將士兵訓練得可用,他們亂哄哄的衝上去,連第一營和第二營的序列都亂了,簡直和農民軍一樣,不過,他們本來也是農民軍啊。

    「火銃手,密切注意,掩護衝鋒!」

    看著那麼多人衝上來,周得正和李賢的腿,早就軟了,連劉盛也閉上了眼睛,這麼多人衝上來,肯定會把自己這些人全部吃掉,連渣都不剩。

    「跳樑小丑!」哈爾巴拉怒不可跌地說道:「盾牌手,第一排,刺槍手,第二排,弓箭手,第三排。將這個豁口,給我擋住了!」

    雖然剩下了一百來人,但是,作為蒙古軍人,成吉思汗的血液在他們身上流淌,他們就是天生的戰士,雖然對方如泰山壓頂般撲了過來,他們還是不動聲色地迅速擺好了陣型。

    三十幾個拿著腰刀和盾牌的,將盾牌擺在了地上,一字排開,蹲在地上,咬緊牙關,等著對方長矛兵的衝擊,第二排的刺槍手更是做好了準備,待得敵人近前,就一槍刺出,僅剩的十幾個弓箭手,也開始搭弓,準備射箭。

    雖然作為蒙古軍人,最善長的騎馬進攻,對於這種陣地戰,不是太感興趣,但是,作為守護鹽場的士兵,他們也進行過這種訓練,關鍵時刻,還是起到了作用。

    「射箭!」哈爾巴拉說道。

    突然,後面有一種不尋常的聲音,他轉過身來,心頭只有一個念頭:鹽場,恐怕是完了。

    那些本來該安心煮鹽的鹽民,此刻正舉著扁擔,拿著石塊,長長的劈柴……所有能夠拿著的東西,在惡狠狠地撲了上來,為首的那個,已經從地上拾起了一把腰刀,是剛才從瞭望哨上死去的哨兵身上掉下來的。

    「你們要造反嗎?」周得正帶著顫抖的聲音喊道。

    「殺了周扒皮!」身後的鹽民大聲喊道。

    周得正「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各位兄弟,我們沒什麼仇恨啊,大家放了我吧!」

    「周扒皮,還我們的工錢。」

    「周扒皮,剋扣我們的銀子。」

    「周扒皮,我們今天要扒了你的皮!」

    憤怒的人群,立刻將周得正,李賢包圍了。

    「弓箭手,向後射箭!」哈爾巴拉喊道。

    「嗖,嗖,嗖。」剛搭好的箭,沒有射向衝來的長矛手,而是射向了內部動亂的鹽民,頓時,有十幾個鹽民倒了下去。

    「幹掉弓箭手!」鹽民們悍不畏死地撲了上來,這群整天壓在自己頭上的守衛,整天對自己作威作福,拳打腳踢的守衛,他們已經受夠了。

    弓箭兵只來得及射出兩輪箭,就已經被憤怒的人群包圍。

    這邊,長矛手們也攻了上來。

    「準備!」哈爾巴拉喊道。

    「刺!」哈爾巴拉看著已經撞到了盾牌前面的長矛手,說道。

    盾牌的縫隙裡,突然幾十桿長槍刺出。

    「撲哧!」槍尖刺入了胸膛,衝在最前面的幾個長矛手,哪裡見過這種陣勢?他們只是想著怎樣衝入,沒想到,盾牌後面,突然冒出了許多槍尖,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他們不甘地看著胸前的鮮血,自己手中的長矛,還沒有機會出手,就已經從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殺死他個狗娘養的!」湯和也衝了上來,看到前面倒下去的自己的手下,破口大罵。

    「退後一步,平舉長矛,刺!」他喊道。

    這彷彿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所有的長矛手,平舉著自己手中的長矛,用力刺出。

    「啊!」盾牌後面,不時有人發出慘叫。

    可是,他們驚奇地發現,自己的刺槍,再也傷害不到對方,對方的長矛,比自己的刺槍還要長出五尺!

    坍塌的圍牆口,此刻已經是血流成河。

    哈爾巴拉兩面受敵,正面,是正在猛烈進攻的亂民,後面,是鹽場已經騷亂的鹽民,局勢,已經無法控制。

    鹽場的司令,司承,此刻恐怕都已經成了肉泥,最後一刻,哈爾巴拉終於生了怯意。

    他丟下了還在抵抗的部下,丟下了鹽場的司令和司承,帶著自己的幾個心腹,殺開一條血路,向碼頭的鹽船跑去。

    「轟!」又是一聲巨響,他回頭一看,門口已經被攻破了。

    張陽讓火銃手在後面掩護,可是,像放羊一樣,長矛手們跑得到處都是,根本沒法提供有力的掩護,張陽只好命令火銃手,跟在後面向前衝去。

    走近了,他才發現,自己的優勢兵力,居然被擋在了盾牌前面,而且,己方的長矛手,已經有了十幾個傷亡。

    雖然自己的兵力足夠多,但是,炸踏的圍牆就這麼一段,自己兵力的優勢,反而顯現不出來。

    「投手榴彈!」張陽喊道。

    要是有騎兵,一個衝擊,就將這陣勢破了,可是,自己現在的手下,只是能騎馬的步兵而已,平時騎馬都不敢縱馬馳騁,更不用說縱馬踏破敵陣了。不過,自己有手榴彈,對方的陣勢,也就不再具有殺傷力。

    幾個手榴彈扔過去,轟死了十幾個刺槍手,他們就崩潰了。

    而且,發現了自己的長官已經溜掉,也是他們逃跑的一個根源,長官都帶頭跑了,自己不跑,還等著對方刺死自己啊!

    兵敗如山倒!

    士兵最大的恥辱是什麼?從後背被敵人消滅了,堂堂正正戰死沙場,才是英雄男兒的宿命。而在逃跑時被敵人從後面殺死,那簡直是一種恥辱。

    但是,相比丟掉性命來說,恥辱,算得了什麼?

    鹽場的三面都是圍牆,唯一沒有圍牆的,就是串場河的碼頭。

    殘餘的韃子守衛,都不約而同地,想碼頭跑去。

    後面,是如狼似虎的長矛手們,跑得慢的,已經被從後面紮了個窟窿。

    哈爾巴拉帶著自己的心腹,跳上了一條船,立刻解開纜繩,拿起槳,劃了起來。

    鹽船都出去送鹽了,只剩下這一條用於聯絡的小船,這樣也好,要是大船,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開走的。

    「快,快點!」哈爾巴拉喊道。

    「大人,等等我們!」

    等你們?等到了你們,我也跑不掉了。

    船終於離岸了,平時拿慣了刀槍,騎慣了高頭大馬,但是,在鹽場駐守得久了,也學會了划船,只是,劃的速度不快。

    追到了碼頭,韃子守衛看著離開的船,沒有了辦法,後面,則是如狼似虎的追兵。

    「撲通,撲通。」他們都跳進了河裡。

    深秋的季節裡,河水已經冰涼,他們在奮力地游著,妄圖躲避開身後的追兵。

    「救我,我不會游泳!」一個韃子刀手喊道。

    沒人管他,不會游泳,你跳下來幹嗎?

    不是我自己要跳的,是他們將我帶下來的,他無奈地吐了幾個泡泡,沉了下去。

    「砰,砰。」後面想起了那個讓人害怕的聲音,河面上,韃子一個個被掀翻在了水裡,屍體漂了起來。

    能逃跑的,只是少數幸運兒。

    哈爾巴拉的船,更是照顧的對象,船上的人,越來越少,幸運的是,船是順流而下,很快,就脫離了對方的射程。

    張陽進入鹽場,四處的喊殺,已經進入了尾聲。

    地上兩攤肉泥,張陽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了。

    「這,就是鹽場的司令和司承?」張陽問著眼前的這些鹽民。

    「是的,他平時欺壓我們,我們受夠了他的氣!」四周的鹽民說道。

    「你們打死了司令和司承,你們知道這是在幹什麼嗎?」張陽表情嚴肅地問道。

    「打韃子,打朝廷,還我漢人河山!」鹽民們說道:「讓我們參加隊伍吧,我們要跟著大哥,一起打韃子!」

    「好,凡是肯跟著我張士誠的,我舉雙手歡迎!」張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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