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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五章 請君入甕(三) 文 / 悍威

    第二百三十五章請君入甕(三)

    怯不花還沒有將丫鬟拉過來,就感覺腿上一麻,全身已經繃緊了的肌肉也鬆弛下來,用不上力氣,低頭一看,左腿已經滲出了鮮血。

    丫鬟就勢再次用匕首抵在了怯不花的胸前。

    「張大人,你這是造反!」李普終於從嘴裡蹦出這麼一句話來:「你快點讓你的人放下武器,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責任,否則,我們帶來的大軍,已經控制了城門口,就在這裡,我們就有幾百人,只要我高聲一呼,他們就會衝進來,將你們全殺光!」

    雖然說的內容挺嚇人,無奈李普的話語哆哆嗦嗦,沒有什麼氣勢。

    「想叫,你就叫吧!我倒是想看看,他們會不會衝進來。」張陽嘲笑地說道。

    怯不花知道,大勢已去,剛才那麼大的響動,哈巴和赤木早就應該進來了,現在既然沒有動靜,那不用說,自己帶來的這幾百人,肯定已經報銷了。

    想到這裡,怯不花反而冷靜了下來,「張大人,你這樣做,行省不會放過你的,揚州還有二十萬精銳的部隊,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開拔過來,解救我們的。」

    二十萬?嚇唬誰啊?張陽心道,嘴上卻說:「行省放不放過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離死期是不遠了。你的傷口一直在流血,如果不止血的話,用不了一個時辰,你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怯不花卻滿不在乎,「死而死矣,我怕什麼!只是不能看到你是怎樣死的,有點不甘心!」

    「如果怯不花將軍肯聽話的話,我倒是願意為你療傷,畢竟,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是吧?」張陽說道。

    沒有深仇大恨?要不是你,我怎麼會丟了泰州城,現在泰州都是你的了,連高郵府也不放過,怯不花不甘地想到。

    他卻感覺到越來越虛弱,他也知道,雖然腿上的傷口很小,但是一直流血不止的話,也撐不住的。

    「要不是我及時平叛,現在整個高郵府早就動盪起來了,行省一直對我提防,還派來二位大人監管著我,不知道二位上任的時候,行省交代了什麼秘密行動沒有?」張陽問道。

    如果不是情勢逼人,李普真想說,一派胡言,可是他不敢說,此刻他怕得要死,現在,他的心裡,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

    這個張士誠,他想幹什麼?

    「張大人,你,你到底想幹什麼?」李普大起膽子,說道。

    「幹什麼?」張陽轉頭看著李普,李普嚇得一個哆嗦。「既然行省將二位派來了,我當然得將二位高高地供起來,缺不了二位的吃喝,只要二位肯聽話,絕對性命無憂。」

    讓我們做傀儡?李普知道,為今之計,只有先答應了對方,才能活下來,只有活下來,才能有所圖謀。

    「好吧,我答應你。」李普說道。

    「李大人,沒想到,你居然如此貪生怕死!」怯不花憤怒地說道。

    「怯不花將軍,行省派我們到這裡來,本來就是讓我們送死的。」李普話鋒一轉,說道。

    「你不怕死,那你就去死吧!」張陽毫不猶豫地用腳踩在了怯不花的傷口上。

    「啊!」傷口處血流如注,怯不花頓時臉色花白,再也堅持不住,昏倒在一旁。

    對於韃子,沒有一個漢人不痛恨的,尤其是這些韃子的首領,每一個都雙手沾滿了漢人的鮮血,都是禽獸不如的畜生。所以,張陽也沒有腳下留情,這一腳下去,怯不花的這條腿,恐怕就算是廢了。

    「將他帶下去,把彈頭挖出來,給他包紮傷口,死不了就行。」張陽說道。

    「是!」幾個士兵過來,像抬死狗一樣,將怯不花抬了出去。

    「李大人,你受驚了。」張陽說道。

    李普早就臉無血色,「張大人,我一定會聽你的吩咐的。」

    張陽點點頭:「李大人,你留在泰州的家眷,我也都派人接到府衙來了,你很快就可以和他們團聚了。」

    家眷?李普心頭一驚,他從泰州逃走的時候,因為慌亂,在人流中,小妾和他失散了,而這個小妾,已經懷了他四個多月的骨肉。

    李普無奈地點了點頭。

    「現在,請李大人寫一封公文,就說已經到達了高郵府,而且交割完畢。」張陽說道。

    「是,張大人。」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李普不得不屈從於張陽。

    張陽望了望窗外,和自己預先的計劃有出入,但仍然算是完成了原定目標,控制了這支軍隊,軟禁了兩位大人,行省又不是傻子,短時間還行,時間長了,肯定會發覺。不過,只要能熬過了揚州大部隊出去平叛,就會獲得一個長時間的發展的機會。

    城門口的韃子百人隊,也被迅速地解決掉,為了不放掉一個韃子,快速解決戰鬥,朱暹和趙子雄兩人的兩個百人隊,使用了天闕銃,就彷彿槍斃犯人一樣簡單,一通彈雨過去,沒放跑一個韃子。

    但是,火銃聲也驚動了已經進入軍營的韃子,他們剛剛吃飽了飯,有的去洗澡,有的去營房裡面睡覺。

    聽到火銃聲,一些韃子起了疑心:這麼密集的火銃聲,會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尤其,響聲還是南面的城門那邊傳來的,更讓他們疑竇重重。

    「哈薩,出去查看一下。」一個千夫長和百夫長命令道。

    被叫到的百夫長不情願地領著自己的百人隊,向營寨門口走去。

    進了軍營之後,大意的三個千夫長,連哨兵也沒派,大門口也沒有人看守,哈薩帶著自己的百人隊,懶洋洋地走出了大門。

    熟料,還沒有走幾步,前方就出現了一個大牌子,上面用毛筆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大字:此路不通。

    這是誰在開玩笑!哈薩沒有多注意,繼續帶隊向前走去。

    「噗通,噗通!」突然,看似平坦的路上,出現了無數個陷坑,前面的士兵,全部都掉進了陷坑中。

    哈薩猛地驚醒了,睡意全無,這裡面分明有陰謀,來的時候,那麼多部隊走過都沒事,怎麼現在一走就掉進去了?

    「報告,前面的陷坑非常深,掉下去的兄弟,都已經光榮了!」一個士兵跑過來,和哈薩說道。

    「怎麼回事?」

    「陷坑裡面,都是倒刺,兄弟們掉下去之後,都被扎死了!」

    哈薩感覺到背心全濕了,一定是出了問題!

    「退回去!」哈薩說道,目前最要緊的,就是稟告千夫長,看如何決斷。

    「這些韃子是不是文盲啊,明明寫著此路不通了,還是向前走!」士信躲在旁邊的一個二層小樓裡面,看著掉入陷阱的韃子,樂呵呵地說道。

    此路不通,自然是他的惡作劇了。

    「報告,外面有情況,剛才在下帶隊,才發現前面的路上挖了無數個陷坑,我們出不去了!」哈薩回到了軍營,和他的直屬千夫長說道。?千夫長也是心頭一驚,肯定是中計了,現在被困在這裡,想要出去,恐怕很難了。

    「裡面的韃子聽著,你們乖乖在裡面呆著,軍營裡面有足夠你們吃幾個月的糧食,你們要是不想吃糧食,一不小心迷路出來的話,那吃的可就是子彈了!」

    正在這時,軍營上方飄出了這麼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徹底激怒了這些士兵,他們來這裡是來駐守的,現在居然被人家給耍了!

    知道正面的路不通,他們毫不猶豫地翻過營寨的牆頭,向外面跑去。

    「噗通,噗通!」營寨周圍居然全部都是陷阱?掉進去的,都被地刺扎個對穿,活不了了。

    「砰,砰砰。」偶爾有漏網之魚,馬上也被圍在旁邊的火銃手解決掉了。

    但是,沒人退卻,還有不少人,試圖衝出來。有的時候,韃子就是一根筋。

    「砰,砰砰。」持續不斷的火銃聲響起,不斷地有韃子倒在地上。

    終於,被圍困的韃子明白了,他們想要出去,只能是送死。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在這裡,老老實實地活下去,再想辦法突圍。

    從元宵節開始,韃子們蹲大獄般的生活,開始了。

    夜色降臨,高郵府衙前面的空地上,放起了焰火。

    燦爛的焰火下面,襯托了一張張喜笑顏開的大臉,今天成功將韃子控制住,高郵府還牢牢地掌握在大哥的手裡,所有的人,都非常開心。

    張陽並沒有驕傲,在這個時候,他仍然保持著清醒。今天只是將這批韃子控制住了,但是,那麼多韃子在一起,必須時刻提高警惕,誰知道他們會想出什麼餿主意來,畢竟他們有人數上的優勢,雖然群龍無首,也得小心為妙。處理不好,這些人就是個炸藥桶,一旦有人點燃,就會發生爆炸。

    將他們殺了?張陽搖了搖頭。雖然大家都痛恨韃子,但是,這批韃子現在已經成了甕中之鱉,或者說,已經可以看成是張陽的俘虜了,自古以來,殺降都是不義的舉動,張陽可不想染上嗜殺的名聲。這些人可都是壯勞力,現在先餵著他們,以後會有出力的時候。

    這幾天,一定要嚴加看管,一旦發現有企圖反抗的韃子,就地正法,逐漸消磨韃子的鬥志,讓韃子逐漸沉淪下去。

    李普和怯不花都分開關押著,有的時候,仍然需要用他們擋一擋門面,張陽的某些請求,通過他倆傳遞上去,更加方便。他們是張陽和行省之間的遮羞布,只是這個布頭能擋多久,還不好說。

    「大哥,那些戰馬怎麼辦啊?」士信問道。

    戰馬?張陽這才想起來,白天的時候,將韃子騎兵的戰馬全部誑出來了,一共有近五千匹戰馬,這可是不小的收穫!這些戰馬,足足可以將目前所有的軍隊變成騎兵了。

    但是,有了戰馬,隨之而來的另一個頭疼的問題,就是戰馬的草料,還得有出落才行,而且,作為戰馬,不止吃草料,還得吃些精料才行。

    「我們附近,可否有養馬的場地?」張陽問道。

    「大哥,殺人港附近,不是有足夠的草場嗎?」史文柄說道。

    張陽點點頭,殺人港由於威名在外,早已經荒蕪成了草地,地方寬闊,也便於訓練騎兵。「除了元亨的第四營之外,其餘的各營先各裝備五百匹戰馬,剩餘的三千匹,全部趕到殺人港去,先養起來,留作備用。」

    獲得了補充之後,每個營現在成了一千人,大本營一千二百人,但是,並不能將所有的部隊都變成騎兵部隊,因為隨著地盤越來越大,需要一部分人作為駐守軍隊,守衛城池,除非展開反擊,否則騎兵根本派不上大用場。而且這樣分散開來,高郵府,興化,泰州,各有一部分戰馬,草料的問題也容易解決。

    所有的人都很高興,除了卞元亨,他想不通,這麼多戰馬,別的營都有,為什麼偏偏不給他的營分配?

    「大哥,為啥我的營沒有戰馬?」卞元亨問道,如今大家還是習慣直截了當,不會拐彎抹角。

    張陽笑了笑,就知道他要這麼問!

    「元亨,不給你配戰馬,那是因為你不需要,你的第四營,不需要戰馬。」

    這叫什麼話?我咋就不需要了?難道別的營都騎馬跑了,我的第四營光著大腳板追趕去?元亨不解。

    「元亨,在我們這裡,騎兵的限制條件很多,比如,許多河流都擋著,得淌水或者從橋上過去,要是打仗的時候,橋被韃子破壞了,就會耽誤戰事,我們除了需要騎兵,更需要水兵。」張陽說道。

    卞元亨點點頭,在這裡,到處都是河流,水網遍地,船就是人的兩隻腳,船的運貨量,更是馬無法比擬的,隊伍中的許多士兵,都會操船,會游泳。

    「你的第四營,將會改編為水軍,給你補充了五百人之後,第四營變成了一千人,現在,我給你一個特權,你還可以在我們的控制區裡面,再招收一千人,我們要建立一支兩千人的水軍隊伍。你新招的這一千人,必須都會操船,而且水性十足。」張陽說道。

    卞元亨這下樂了,不給自己裝備馬匹,因為自己的第四營將會擴編為水軍,看來大哥早就想好了。

    「大哥,只是我們的船隻太破舊了,都是繳獲來的,而且,再招一千人,恐怕咱們沒有那麼多船啊!」卞元亨說道。

    這群傢伙,個個都不是個省油的燈,就連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卞元亨,也學會了所要裝備。張陽真不知該誇他們還是訓斥他們。

    「現在財政有限,我們還沒有大宗精鹽的銷售,而且技術還沒有突破,你先暫時用那些船訓練,等以後時機成熟,會為你配備先進的戰船的。」張陽說道。

    先進?卞元亨念叨著,突然問道:「大哥,有多先進?」

    「不用船帆,也不用划槳不用拉縴就可以走的船,船上面還有威力強大的火炮。」張陽說道。

    不用船帆,不用划槳,不用拉縴就可以在水上行走的船?那是什麼?卞元亨心中充滿了好奇,還有威力強大的火炮?

    「大哥…」卞元亨想上前相問,卻看到張陽已經向府衙裡面走去。

    唉,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還是先回去睡個好覺吧,最近一直在忙碌了,希望可以有幾個月,休養生息,等到夏糧收了,就可以做個正當的運糧生意了。

    也不知基地裡的那幫傢伙,將自己要求的東西搗鼓出來沒有?加長型和小型火銃應該沒問題,只是這個蒸汽機…過幾天自己再去鹽場跑一趟吧,如果有時間,給那群傢伙們上上課。

    施耐庵也在觀看焰火的人群之中,羽扇綸巾,悠然自得。但是,當他將眼睛從天上收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學生羅貫中匆匆地從外面走了過來。

    「先生,先生,可算是找到您了。」羅貫中在人群中找了半天,才發現了施耐庵。

    施耐庵將羅貫中拉到旁邊一個角落,「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進入軍營之後,羅貫中承擔了一個新的職務:刺探情報。他本來生長在商人世家,從小跟著父親走南闖北,各色人物都知道怎麼應對,再加上施耐庵的指點,在張陽的大力支持下,他四處奔波,終於建立起了一個覆蓋高郵府和揚州路的情報網絡。

    現在,羅貫中如此行事匆忙,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施先生。」羅貫中說道:「最新消息,駐紮在定遠的朱元璋,出奇兵,攻下了滁州!」

    什麼?朱元璋攻下了滁州?施耐庵心中一驚,朱元璋本來一直都在安豐路發展,年前剛剛守住了被元兵拚命進攻的定遠,現在怎麼就向東出兵,打下滁州了?滁州那可是揚州的西大門,這等於在行省的屁股上狠狠地插了一下,爆了揚州的菊花,那還了得?可以想像,行省肯定會如瘋狗般地撲上去的。

    局勢變了,自己這邊的壓力也會大大減輕,接下來怎麼發展,得和大哥商量一下。

    「走,和我去見主公。「施耐庵和羅貫中說道。

    兩人邁開大步,向衙門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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