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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五十七章 唯一的水路被堵死 文 / 悍威

    第二百五十七章唯一的水路被堵死

    韓勇望著前面已經陷入黑暗中水路,這才寬下心來,剛才,想衝出一條血路,沒想到,根本就沒有機會,只發射了一次炮彈,就將一條船打沉了,韓勇感到一陣後怕,剛才要是先射擊的自己的船,那就徹底沒有活路了。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居然發現了對方的漏洞:在東北方向,還有一條水路,這條水路沒有堵住,他立刻命令船夫,將船折進了這條水路中。

    後面,其他的船也隨著韓勇的旗艦一起進了這條水路,趁著天黑,悄悄離開。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卞元亨的心也靜了下來,雖然有一條大船被打沉了,讓卞元亨有些心疼,但是,也驗證了戰神炮無以倫比的戰鬥力。而且,只要敵人進了這條水路,那一切就好辦了。

    眾多船隻,在黑暗中航行是很危險的事,容易相互碰撞。所以,卞元亨沒有下令立即追趕,而是跟在對方後面,像趕羊一樣,將所有的敵人船隻都趕進了東北方向的水路,然後,讓前面的兩艘蒸汽機船等在水路的入口處,今晚提高警惕,***住這個入口,就大功告成。

    同時,讓乘坐小船的近兩千戰士,將船隻靠岸,步行趕往水路前面的寶應湖,構建散兵防線。防止敵人登陸後,從岸上逃跑。

    黑暗之中,也有少數的小船,趁著夜色,偷偷從包圍圈中溜掉了,但是,絕大多數的船隻,都進了他們自以為的生路中。

    這也不能怪他們,在這水網遍地的南方,幾乎可以說是條條水路通羅馬,只有少數水路是死胡同,他們在慌亂之中,找到了這條生路,當然要一頭扎進去了,而且,裡面是寶應湖,會越來越寬,他們肯定會以為,可以通往其他地方,其實,在寶應湖的北面,僅隔二十里,就有其他河道,只是彼此並不相連,也根本無法將船抬過去。

    沒有月光,水道裡漆黑一片,風也越來越緩,船夫們繃緊了弦,憑藉著感覺,讓船緩慢地航行著,這裡的水路,他們並不熟悉,萬一遇到淺灘擱淺了,那就很麻煩了。

    韓勇心裡,已經是亂如麻,達識貼睦邇大人的意思,是讓水軍明天趕到高郵府的西面,從水上***高郵府,防止高郵府裡面的張士誠所部從水上逃跑。

    在達識貼睦邇的心裡,憑藉著自己的部隊,打垮張士誠,簡直是太容易了。

    韓勇本來也以為如此,可是,沒有想到,今天在剛要到達高郵府時,卻被張士誠的水軍徹底打醒了,在對方的打擊下,自己的水軍根本就不堪一擊,這哪裡是打仗,簡直就是找虐!

    還好,終於逃出來了。韓勇鬆了一口氣。

    卞元亨也鬆了一口氣,在他的眼中,從對方的大船進入寶應湖那一刻起,就已經是自己的了,回去之後,開到基地,全部裝上蒸汽機,到時候,南征北戰,所向無敵!

    在夜色之中,一隊隊的士兵,快速地從岸邊,向寶應湖奔去。

    船上的士兵,已經在擦拭自己的天闕銃,傍晚時的戰鬥,每人都覺得非常過癮,尤其是新加入的士兵,沒有想到,居然如此簡單,裝彈,瞄準,射擊,完全和訓練時的一樣,因為是北風,而敵人的船隊又是由北面而來,幾乎不需要考慮側風的修正,只是,打到後來,肯探出頭來的敵人太少了,而自己的船比較小,不能居高臨下俯視,影響了效果。

    天闕銃使用完畢,需要將武器進行拆解,保養,尤其是銃管,今天大多數人都已經將槍托裡面的子彈全部打光,而銃管也就積攢了許多發射過程中沒有完全燃燒淨的黑火藥,以及燃燒後的固體殘留,需要用專用的鐵絲勾蘸著碎布擦拭乾淨,再塗上一層油,每個人都在細心地做這些,武器,就是戰士的生命,如果自己的火銃出了故障,那麼,在戰場上,不但少殺了敵人,自己也會有生命危險。

    有的士兵已經開始小聲哼起了歌謠:「天高皇帝遠,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

    天漸漸亮了,新的一天,終於來到了。

    昨天夜裡,看到後面沒有追兵,而且,船夫們很累,黑暗中行船也非常危險,於是,韓勇只得下令暫時先拋錨停船,待到天亮之後,再啟程。

    許多士兵都睡去,韓勇卻沒有睡意,他在船艙裡面,焦急地走來走去,卻沒有一個好辦法,盧澤譚死了,他將擔負起全軍的指揮任務來,可是,他不知該如何辦,天亮之後,是該接著向南,衝破對方的***,還是得沿著水路北撤,回到淮安?

    他知道的是,若是回到淮安,那達識貼睦邇將軍肯定不會放過他,可是,要和那樣的敵人面對面作戰,他沒有勇氣。

    嬉戲的水禽,低旋的水鳥,搖曳的水草,伴隨著漸漸變亮的大地,寶應湖也顯現出了生機。

    韓勇熬了一夜的紅眼,向外望去,但見茫茫一片,遠處的藍天、碧水和近處的綠樹、蒲葦連為一體,本是令人心曠神怡,宛若畫中的感覺,韓勇卻沒有心情。

    「命令船隊,接著向北。」韓勇終於下達了命令。這並不是避戰,只是避敵人的鋒芒而已,先向北退,再從旁邊的水道繞過去,避開那些盛氣逼人的水軍。

    整個船隊,扯起帆,緩慢地向前航行。

    水面越來越寬,恐怕有十幾里,顯然,已經走過了水路,進入一個湖裡面。

    湖中還有一小島,蘆葦亭亭玉立,密密匝匝,成了一片綠島,蔚為壯觀。船隊小心翼翼地走過。

    「降帆,左滿舵!」忽然,最前面的一艘船的船長發出了命令。前面突然出現了陸地。

    已經到頭了?怎麼可能?

    幸虧船速不快,船身傾斜,轉了個九十度的彎。

    沿著岸邊航行!船長有些納悶,難道走錯了水路?

    韓勇看著前面的陸地,突然有了種不詳的預感,昨天突然發現這條水路,是對方忘了***這條水路了嗎?還是有其他目的?

    「前面有水路!」最前面的船看著終於出現的水路,終於放下心來。他抬頭看了看太陽,臉色卻是大變:昨晚是從北方過來的,而這條水路是向南的,也就是說,剛才轉了半圈,又回來了。

    韓勇站在高高的望樓上,冒出了一身冷汗。清風徐來,水波不興,他的身體,已經在不由自主地發顫。

    上當了,徹底上當了。

    船隊的所有士兵,都已經發現了,這是一個封閉型的湖泊,只有一個入口,沒有出口!

    在南方,封閉型湖泊非常少,大部分都是有兩條以上水路的,這種封閉型湖泊,當初在形成的時候,就是一個凹地,四周又很高,所以,水只有一個入口。

    雖然只有一條水路,但是,由於季節的變化,導致水面的高低不同,有時水會流入,有時水會流出,所以,並不是一灘死水,水面上的蘆葦,野鴨,到處透出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韓勇卻沒有心情去看,從昨天的彈雨中倖存下來的幾千士兵也沒有心情去看,他們都知道,中計了。

    「派條小船,去水路出口處看看情況。」韓勇無力地對傳令兵說道。

    旗幟揮舞,最前面的一個船隊裡面,一條小船,向水路劃去,消失在了視線中。

    湖中的其他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回應,如果入口處一切正常,他們就快速脫離這個該死的湖,重新回到正途,可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砰,砰砰。」遠處,傳來了和昨天一樣,讓人抓狂的火銃聲。

    不用回信,恐怕那條船也不會回來報信了,眾人都知道,唯一的水路,已經被堵死了。

    「將軍,為今之計,我們只有所有的船隻,一起衝出去,才能殺開一條血路。」韓勇的船上,一名千夫長說道,他叫李忠,正是昨天駕著小船,打算火攻怪船的人,被打敗後,游水再次回到了船上。

    李忠和郭義海出身一樣,都是在水面上干無本買賣的,腦袋掛在腰間,打起仗來是一員猛將,他看出來了,如今之計,只有所有的船,一起衝出去,才是解決目前困境的方法。否則的話,所有人都會被困死在這裡。

    但是,一起衝出去的話,毫無疑問,最前面的船隻會遭受到昨天同樣的命運。

    誰打頭陣?經過昨晚的廝殺,恐怕都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一聽到火炮聲,就條件反射地找遮擋物,害怕那漫天而來的彈雨。

    「如果將軍同意,末將願意帶幾條大船,為船隊殺開一條血路。」李忠接著說道。

    韓勇還是拿不定主意:「要不,我們棄船,登到岸上,躲開對方的船隊,走陸路趕去高郵府?」

    「將軍,達識貼睦邇大人給我們下的命令是***高郵府的西側水面,您走陸路,拿什麼***?再說,把這些船都棄之不顧,把水軍的全部家當都丟在了這裡,達識貼睦邇大人會放過我們嗎?」李忠問道。

    真是個軟蛋!到最後,還得拿達識貼睦邇壓他才行。

    果然,韓勇這才同意:「那就請,不,命令,李千戶率領五艘大船,作為前鋒,全軍一起出擊!」

    出擊,出擊,明知前方就是龍潭虎穴,就有厲害的大炮瞄準著自己,李忠也一往無前,狹路相逢,勇者勝,置之死地而後生,現在,被堵住了死路的幾千水軍,藉著北方,在五艘大船的帶領下,全部煥發出了強大的戰鬥力。

    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衝出去!

    「兄弟們,如今我們已經誤入了死路,在這裡,只有等死,現在,我們唯有衝出去,將包圍著我們的那些雜種們全部幹掉,進入高郵湖,***高郵府,他們火炮再厲害,也畢竟數量比較少,只要我們衝出去,衝到他們跟前,跳幫作戰,勝利一定是我們的!」李忠站在最前面的大船上,底氣十足地說道,他的聲音,傳遍了附近的許多船隻。

    韓勇看著無數條大船,跟在李忠的後面,一起向前衝去,自己也只好命令座船,跟在後面。他已經感到,士兵們已經激起一股強大的士氣來,說不定,藉著這股氣勢,真的能成功。

    從昨天傍晚到現在,被壓著打,那股憤怒,在士兵們的心裡,已經全部爆發了,一旦士氣被激發,潛力是無窮的。

    只可惜,打仗不能只憑勇氣,還得憑實力。任何時代打仗,都絕不是簡單的人數的對比,現在,準備衝出包圍圈的官軍,還有七八千人,而這邊,只有不到兩千人,剩下的兩千人,已經被卞元亨派去上岸佔領陣地,防止官軍從岸上逃脫。

    四個人打一個,肯定能打過,八千人打兩千人,就不一定了,因為,他們根本夠不著。

    狹長的水道上,兵力再多也白搭,而卞元亨雖然只有四條大船,卻剛好能夠完全擋住整個水路,戰神炮,散花炮,天闕銃,所有的火器,都已經對準了前面的水路。

    剛才,已經打掉了一艘前來探路的小船,卞元亨不敢有絲毫大意,昨晚總結戰鬥經驗,對蒸汽機船最大的威脅,還是混戰中突然近身的火船,盧澤譚的戰船若不是反應快,肯可能遭受嚴重的損失,所以,卞元亨改變了戰術,不再把那些大船捨不得打掉,如果為了保護那些大船,讓自己的船隊遭受了嚴重損失,自己也沒臉回去見大哥。

    看到前面一窩蜂衝出來的戰船,卞元亨沉著地下令:「開火!」

    以四艘蒸汽機船為核心,戰神炮率先開火。

    「轟,轟,轟!」震耳欲聾的火炮齊鳴,無數顆旋轉著的尖彈頭,飛向了對方的戰船。

    接著,散花炮也開始了發射,火銃手做好了準備,距離再次拉近之後,就將用天闕銃猛烈地射擊。

    第一輪炮火下,就有兩艘大船被打沉了,這下,發生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由於泥沙的衝擊,這條水路非常淺,大船被打沉,堵塞了航道!

    跟著衝上來的兩條船,沒有挨炮彈,反而被已經沉沒的兩條船擦底,撞破了船艙。

    又一條船沉了下去,水路算是徹底堵上了。

    由於對水路的不熟悉,達識貼睦邇的水軍,徹底葬送在了這裡。

    後面的船隻,緊急停船,總算沒有觸碰,可是,接下來如何辦,已經超出了人力所為。

    「嗚,嗚。」後面響起了海螺聲,韓勇收兵了。

    除了離得比較近的船之外,後面的船,勉強調轉船頭,再次返回了湖裡,這次算是徹底沒戲了。

    「再派五個百人隊上岸,敵人馬上要從岸上突圍了。」卞元亨說道。

    現在,水路已經封死,又有自己的火炮***,敵人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棄船而逃,卞元亨心裡一算,至少剩下二十艘,這二十艘,就全部是自己的了,等到這場仗打完,將沉船撈起來,清理水路,就可以把這二十艘大船全開走了,自己的船隊,可就是一下鳥槍換炮。

    韓勇這時已經沒有別的選擇,水路已經被封死,自己要麼在這裡等死,要麼,只能是棄船上岸,至於達識貼睦邇大人的責備,自己也沒有別的辦法。在這種情況下,保全這些士兵,比保住戰船要重要的多。

    「棄船,上岸。「韓勇發出了命令。

    許多士兵,都在等著這條命令,他們算是發現了,呆在水上,只能是處處挨揍,倒不如上了陸地,走陸路的話,就不會碰到那些討厭的怪船火炮了吧?

    只是,想要上岸,也不容易,大船有大船的優勢:穩定,裝載的人數多,戰鬥力強,也有劣勢:操控複雜,吃水深。

    這個湖是天然形成的,岸邊逐漸向水裡過渡,沒有碼頭,小船還好說,大船就不方便了,貿然開過去,只能擱淺在淺攤上,雖然可以趟著水過去,但是,會嚴重阻礙登陸的時間,非常不方便。

    「大人,前面有個天然碼頭!」桅桿的瞭望哨上,有一個士兵發現了,前面有一個很不錯的碼頭,相比其他地方的淺灘,這邊水很深,岸邊是大塊的岩石,還有幾條漁船,拴在那裡。

    「在東面登陸!」韓勇也看到了,一會兒上了岸,火速向南進發,還可以和達識貼睦邇大人的軍隊匯合,到時候就安全了,這群陰魂不散的敵人也就可以擺脫掉。

    無數條船隻,紛紛向這邊靠了過來,他們都想盡快上岸。

    韓勇的旗艦,也到了岸邊,放下搭板,潮水般的士兵,從船上湧了出來,每條船上,都有幾百名士兵,武器沒有丟掉,弓箭手,盾牌手,長矛手,魚貫而出。

    只是,在登陸的過程中,對任何一支訓練有素的部隊來說,都是非常脆弱的時候,更何況,在韓勇的眼中,只要登陸到岸上,就算是萬事了,根本沒有想過,要有一部分人做掩護,一部分人衝鋒,火速佔領灘頭陣地,保護後方人員安全。

    彷彿是一群羊,他們向岸上湧來了。

    「隊長,開火吧。」岸邊的草叢上,已經埋伏了多半天的士兵們悄悄撥動拉桿,將子彈上膛,士兵的後面,是幾門散花炮,也已經準備妥當,只待一聲令下,就可以把漫天的彈雨釋放到灘頭那黑壓壓的人頭上。

    「再等等。」楊東說道。

    他是寶應人,後來跑去參加了張士誠的軍隊,就編入了第四營,一直都跟在卞元亨的鞍前馬後,靠戰功,升為千戶,被卞元亨派來指揮登陸到岸上的軍隊,防止敵人從岸上逃脫。

    雖然上來了幾千人,但是,要想把整個寶應湖都圍起來,是不可能的,楊東立刻帶隊,來到了范水寨,只有這裡適合船隻靠岸,敵人若是想逃,只能從這裡上岸。

    現在,果然迎來了敵人,只是,上岸的人還比較少,楊東不滿足。他想在灘頭陣地上,盡可能多地消滅敵人,如果只上來一點,自己就開火,把他們都嚇回去了,萬一洑水從其他地方上岸,自己可沒法照看這麼大的岸邊。

    一直看到上岸的敵人有四五千人了,離得最近的,只有二百步,楊東才發出了命令:「開火!」

    「砰,砰砰。」無數天闕銃,一齊射向了剛剛爬上岸來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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