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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一章 功虧一簣 文 / 悍威

    第二百八十一章功虧一簣

    「主公,韃子的大軍,已經進入淮安路了。」羅貫中說道。

    淮安路?韃子的速度還真是快啊!九月初八開始從大都出發,現在都過了一個多月,才走到淮安路,張陽想到。

    「趙子雄和潘元紹兩人的騎兵襲擾計劃進行得怎麼樣啊?」張陽問道。

    「剛開始很順利,但是,後來韃子改變了戰術,他們沒有佔到便宜,韃子使用了一種新式的武器。」羅貫中說著,拿出了趙子雄派人送來的一支箭。

    張陽接過來,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次韃子確實是下血本了。要是韃子大量使用這種東西,還真會給自己帶來點麻煩。

    普通的箭矢,但是,上面綁了一個竹管,裡面已經燻黑,不用說,這就是火箭助推器了。張陽知道,在這個時代,火器其實已經開始使用了,上次趙子雄派人送來的三眼火銃,就讓張陽大開眼界。

    本來三眼火銃是在朱元璋的手下大放光彩的,沒想到,元朝韃子也早已有了這種利器。不過,在張陽的眼中,更加看重的是它的材料:全部是用銅澆鑄的,這些銅,可是自己急缺的原料。

    有了銅,再加上卞元亨發現的煤礦,張陽最近的心情非常好,韃子這次氣勢洶洶而來,還沒正式開戰,先送了自己兩樣大禮,本來想直接向南發展,所以,張陽讓卞元亨的水軍留下必要的守衛力量之外,其餘的主要用來將煤運到殺人港。先滿足自己近期的需求,以後肯定是要派兵駐守那裡,煤,那可是黑色的金子。

    三眼火銃,雖然火力猛,可以發射三次,但是,缺點也非常明顯,和其他的火銃一樣,射程比較近,一百步之外,肯定是無法命中的。

    而這種箭,就不一定了,箭矢配上羽毛,本來穩定性就很高,再加上火藥助推,在增加射程的同時,還能不降低精度,射程可達一百五十步,自己的火銃手有效命中的距離是二百步,少部分能夠在三百步上射殺對方,極少數的能夠在四百步上發揮威力。

    不過,自己已經在高郵府前面挖了戰壕,戰壕對於守方來說,是非常有利的,大部分的弓箭都無法傷害隱藏在戰壕裡的士兵。

    不過,要是騎兵與對方野戰的話,那就有些危險了,自己射程上的優勢,被這種火箭給抵消了一部分,而對於快速衝擊的騎兵來說,幾十步的距離,很快就會到達,而一旦處於肉搏,自己的騎兵並不佔優勢,那幾個騎兵隊可是自己辛苦攢下的,不能平白給損耗掉。

    「主公,趙子雄和潘元紹兩人在韃子行軍時佔不到太多便宜,所以,想在韃子渡過黃河時偷襲一下。」羅貫中說道。

    趙子雄派來的信使送來了這種新式的箭矢,也送來了自己的計劃。

    渡河?張陽在心中反覆權衡著,一支隊伍在過河的過程中是最脆弱的,兩位將領肯定是這幾天沒有撈到機會,所以想幹一票大的,在韃子渡河時偷襲。韃子雖然有幾十萬人,但是,要是沒有足夠的船隻的話,只能分批過河,這樣,就給偷襲對方提供了良好的機會。

    但是,在兵力對比上,自己的騎兵只有幾千人,畢竟不佔優勢,再加上韃子肯定會在過河時嚴防騷擾,如果強攻的話,可能會造成太大損失。划算嗎?

    看到張陽陷入了沉思,羅貫中知道主公是在權衡利弊,於是接著說道:「兩人也覺得勝算不大,所以,請求汴將軍的水軍助陣,有了汴將軍的水軍,就能夠將韃子阻止在黃河北岸。」

    張陽眼前一亮,不錯,有水軍,那就是另一種情況了。

    不過,目前卞元亨的水軍在運輸煤,只留下幾條在高郵府守衛高郵湖,想要通知卞元亨去支援兩人的戰鬥,恐怕沒那麼好聯繫。

    「通知基地,汴將軍到了之後,讓他帶船隊去支援趙子雄和潘元紹。」張陽說道。

    這也只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卞元亨往返一次,得十幾天,是否貽誤戰機,那就只能是天注定了。

    「是,主公。」羅貫中答道。

    「還有,讓趙子雄和潘元紹兩人把握分寸,如果水軍沒有趕到,那麼,如果有機會,兩人就狠狠地韃子來一下,如果沒有機會,不能硬幹,破敵次之,保存實力要緊。還有,如果汴將軍的船隊投入戰鬥的話,發射火炮一定要注意,不能向岸上發射,只能射擊韃子的船隻!」張陽鄭重地說道。

    這可是黃河,是地上河,如果卞元亨的火炮走火,一炮打到了岸上,把河堤給打開口了,那可要出大麻煩的。

    「是,主公。」羅貫中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接著說道:「還有另外一件事。」

    「說吧。」

    「前幾天,何小姐坐船去揚州了。」

    何小姐?何照依?張陽皺了皺眉,「揚州是她老家,她回揚州就回吧。」

    「除了何小姐,上次的那個敏敏也跟她在一起。」羅貫中看張陽無所謂的樣子,接著補充道。

    敏敏?張陽這下有點好奇,她老子帶著大隊人馬,前來圍剿自己,她居然還敢到揚州去?就不怕自己對她有威脅?

    「她來有什麼事?」

    「據說是為了漕運的事,現在大都的糧價已經漲了幾倍,她們恐怕是想找個方法,將糧食運到大都去吧。」羅貫中說道。

    這下張陽才恍然大悟,何照依和敏敏兩人還有個身份,那就是大都數一數二的大糧商了,利潤這麼高,她們自然是有這種企圖了。說到底,商人重利。

    「派人嚴密監視她們,有情況立刻回報。」張陽說道。

    不知覺中,自己已經走到了今天的地步,想想當初去揚州賣鹽,想想當初與何照依初見,一切似乎歷歷在目。

    還有那句讓他心動的話,一見君,誤終身!

    張陽收回了思緒,目光重新彙集在地圖上,清江,應該是韃子必經之地,他們應該會選擇這個地方渡江。

    眼下,就看趙子雄和潘元紹兩人能否抓住戰機,或者說,老天能否給這個機會了,可能讓韃子遭受損失,也可能韃子會有所防備,他們沒有機會取得戰果。

    張陽也知道,騷擾,只是遲滯韃子的行動,韃子最終,還是會撲到高郵府前面來的,與韃子的一戰,不可避免。

    張陽信心滿懷。

    「大人,將士們都跑了一整天了,先歇一會兒吧。」副將向月闊察兒說道。

    自從月闊察兒和雪雪從中軍回來之後,先鋒六萬人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急行軍,向南趕路,另一部分,更是一馬當先,向西進發了。

    將士們跟在月闊察兒後面,整整奔波了一整天,已經是人困馬乏,大腿根部磨得火辣辣的痛,雖然是精銳的騎兵,也非常吃不消。

    看著身後疲憊不堪的騎兵,再看看天邊的夕陽,月闊察兒咬了咬牙:「讓將士們再堅持一會兒,到了泗陽,就可以歇息了。」

    泗陽?副將傻眼了,泗陽離這裡還有幾十里地呢,就是一直跑下去,天黑前也到不了。

    「我們都是騎兵,又沒有攜帶輜重,在荒郊野外宿營,容易受到對方襲擊,只有進了泗陽城,才能安歇一晚。」月闊察兒解釋道:「傳令下去,加快步伐,爭取日落之前,趕到泗陽,這是軍令。」

    「是,大人。」副將答道。

    月闊察兒望著前方的原野,歎了口氣,又策馬跟進了大部隊。

    大軍能否順利過黃河,自己承擔了很重要的任務,如果不能確保清江渡口是安全的,那麼,大軍渡河將會非常危險。自己的軍隊是最精銳的侍衛親軍,月闊察兒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命令士兵加快馬蹄,早日繞過去。

    月上柳梢,疲憊不堪的士兵,騎著早已上氣不接下氣的戰馬,晃晃悠悠進了泗陽城。

    月闊察兒鬆了口氣,見到了泗陽的縣尹,讓他負責安頓自己的這些士兵之外,還給了他另外一個任務:收集此處的船隻。

    第二天早上,月闊察兒留下一個百人隊等待押運從泗陽收集起來的船隻,走水路去清江渡口,其餘的,再次踏上了征途。

    在泗陽渡過了黃河,月闊察兒帶領騎兵,沿著黃河,奔向預定的大軍渡江地點:清江渡口。

    繞這個圈子,沒有直接選擇從清江渡過黃河,還是很有必要的,可以將沿途的船隻收羅起來,供大軍渡河使用,還可以確定對岸是安全的,防止陷入對方的包圍之中。

    三萬騎兵,一齊行動,不會害怕對方小股的騷擾,只要不分兵追趕,就可以保證不陷入埋伏。

    趙子雄和潘元紹的騎兵,已經就位,在清江渡口等待韃子的到來。

    此刻,他們正心急火燎地等待著尋找卞元亨水軍的信使。

    「報告,小的從高郵府回來,大哥說同意我們的作戰部署,但是,得保證大哥制定的原則,不能硬碰硬,只佔便宜不吃虧。」一個匆匆回來的士兵說道。

    「嗯,大哥還說別的了嗎?可否提到水軍?」趙子雄問道。

    「提了,但是水軍都運煤去了,大哥暫時聯繫不上。」士兵說道:「還有,大哥說,即使是水軍參戰,也只能消滅對方的船隻,嚴禁向岸上射擊。」

    趙子雄點點頭:「知道了。」

    如果利用散花炮,可以大量地消耗準備登船的韃子,可惜,地形限制,不能蠻幹啊!

    「加派人手,一旦發現了水軍,立刻請求前來援助!」

    幾個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擔憂,今天上午,突然發現對岸已經有了韃子騎兵的蹤跡。看來韃子一定是加快了行軍的速度,趕到渡口這邊來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韃子一定會四處尋找船隻,在最近幾天內,渡過黃河的。

    最多兩天,再聯繫不到水軍,就得撤退了,回到高郵府附近,伺機在韃子攻城時,從後背給韃子重擊。

    「報告,發現了重要情況。」又一個斥候匆匆進來。

    重要情況?眾人們臉色一凜,潘元紹定睛一看,這個斥候是自己派出的手下最得力的幹將,看他那凝重的眼神,難道又有什麼大事?

    「趙山,發現什麼了?」潘元紹問道。

    「我從桃園回來,發現,韃子已經渡過黃河了。」趙山說道。

    什麼?韃子已經渡過黃河了?還是從桃園?眾人愣住了。

    桃園在清江渡口的上游二百多里地處,本來預計韃子會最直接地南下,從清江渡口過黃河,沒想到,韃子卻轉了個彎,從上游過了黃河?

    趙子雄雙眉緊皺,問道:「你可否看清了,有多少韃子過了黃河?」

    「韃子警惕性很高,我沒有敢靠得太近,不過,看那樣子,至少有幾萬人馬,正在從對岸的泗陽過黃河,我怕耽誤事,快馬加鞭回來了,還累死了一匹戰馬。」趙山說道。

    幾萬人?趙子雄知道,自己這幾天,恐怕是白等了。

    韃子這招果然狠,要不是趙山發現了他們,說不定,自己的這些人還會被圍在了這個清江渡口,也難怪對岸有韃子駐守,卻沒有一個韃子過黃河來這邊看看,原來是在等這邊的韃子!

    「看來,我們得撤了。」趙子雄說道。

    「撤?那我們這幾天白幹了?」一個千戶說道:「大人,我們再等等吧,說不定會等到機會的。」

    潘元紹也說道:「是啊,雖然有幾萬韃子,可是韃子大軍不是還被我們耍得團團轉嗎?我們會找到機會的,要是撤退了,就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不行,」趙子雄斬釘截鐵地說道:「這幾萬韃子,就是衝著我們來的,我們本來制定的計劃是偷襲,等到韃子派人上岸,我們把他們的前鋒幹掉。可是,韃子明顯覺察出了這種危險,韃子已經派人從上游渡過了黃河,正在向這邊趕來,而對岸,韃子已經到了,卻沒有立即渡河,恐怕就是等這批韃子。」

    「那我們就把這些韃子幹掉。」一個千戶說道。

    「不行,我們只有幾千人,襲擾對方一下還行,可是,要真的吃掉這幾萬韃子,我們沒那個能力,還會暴露我們的力量。」

    「我們在這裡埋上剩餘的火藥,韃子一來,我們把他們炸飛上天,渡口仍然是我們的。」

    「更不行,黃河決堤了怎麼辦?」

    趙子雄耐心地說道,他知道,自己手下這些人並不是抗命,他們只是不甘心,準備了這次重創一下韃子,結果,還沒有幹活,就要走了,心裡不是滋味。

    「我知道大家的想法,可是,我們的任務是襲擾韃子,不是跟韃子硬拚,戰士們都是好樣的,我們要尋找戰機,還要隨機應變,韃子已經過河,還有幾萬人之眾,他們正在向這裡接應對岸,如果不撤出的話,我們即使能夠消滅這些韃子,自身也會付出較大的損失,到時候,誰還有臉去見大哥?回守高郵府,我們仍然有戰鬥可打,告訴戰士們,留著他們的子彈,還是給韃子準備的!」趙子雄說道。

    眾人們都默然,他們知道,這次算是徹底白忙活了。

    戰場情況瞬息萬變,作為一個指揮者,趙子雄很合格,他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出了這次本來可以重創韃子的機會,因為,韃子已經有了防備。

    如果呆在這裡,也偷襲不了韃子,只會跟已經渡過黃河的韃子發生戰鬥,但是,這裡沒有任何工事可以利用,他本來就是想利用騎兵的快速運動,等到首批渡河的韃子上岸,突然衝出,來重創韃子的,現在,已經沒有了那個機會。

    這種情況下,即使是水軍趕到,也不會有太多的勝算,因為,水軍不敢向岸邊開炮!

    騎兵們無可奈何地向南方撤退,準備退回高郵府,他們滿腔的戰意,一直在壓抑著。一旦被點燃,就是石破天驚!

    「太師大人,前鋒回報,已經到達了黃河北岸。」探馬向脫脫回報道。

    「嗯,雪雪的動作還算迅速。」脫脫點了點頭,「可否發現有不明隊伍活動?」

    「沒有發現,雪雪大人還請示說,能否讓他派兵佔領南岸。」

    「不行,讓他守著北岸渡口,一直等到月闊察兒的軍隊抵達對岸,不可輕舉妄動。」脫脫說道。

    這個雪雪,還想爭功。他直接南下,肯定比迂迴的月闊察兒要快,但是,他畢竟只有三萬人,要是派兵佔領對岸,那兩邊的人手都不夠,假如真的有埋伏,那很容易被對方各個擊破。而自己的中軍裡有許多步軍,不可能一下子就趕到,被消滅個千人隊也就算了,如果損失了萬人之上,那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可否有月闊察兒的消息?」

    「稟報太師,前天的時候,月闊將軍就已經到達了泗陽,而且,當夜就找到了足夠的船隻,第二天早上渡過了黃河,從桃園沿著黃河向清江渡口進發,最晚明天,應該就能到達了。」

    脫脫滿意地點點頭,這個月闊察兒,還是一把出鞘的寶劍,如此迅速,待他佔領了清江南岸,大軍再渡江,就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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