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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五章 如此神通 文 / 可爭

.    涼州四月,天青如洗。

    曹珍他們步下馬車的時候,發現陽光已經不是那麼刺眼了。

    儘管曹珍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從馬車裡鑽出來的時候,還是被眼前這人山人海的情景給嚇了一跳。

    曹珍他們雖然自矜身份,但也耐不住好奇,現在來到這西濱峰前,也不過是未時初刻時分,著實算不得晚,然而眼前這西濱峰前寬闊地方,卻是幾乎已被擠得無立足之地,曹珍一眼望過去,人流無窮無盡,延伸向遠方,似乎是整個昌松縣他治下的子民,都已經擠到了這個地方。

    幾名和尚站在一座小木橋的前面維持著秩序,讓大家莫要越過橋那端擺著的香案的位置,這次來的人都是為求目睹真佛臨世,對於這些和尚的要求倒也都是言聽計從,雖然人頭湧湧,但也還算秩序井然。

    法明遠遠地見到曹珍他們的車馬,連忙拉著慧彥一起迎了過來,見禮之後,將曹珍、智行和尚與那位裴校尉,引到了木橋旁的一處小亭子之中站定。

    曹珍遙遙望去,卻只看得小橋那邊的西濱峰前面,高高豎起一個大木柱子,上面懸著一個碩大的卷軸狀的東西,除此之外,此地再看不見任何佈置,不由得微微皺眉,問了一句:「法明,你這是搞什麼玄虛?」

    「不設佛壇,不列儀軌,你們就這麼請真佛臨世?」智行和尚原本就一直心裡忐忑,現在看著眼前的情況,更是有股無明火,向法明喝問道:「法明,你可記得你是立過生死狀的,若是再敢虛應事故,國法森嚴,可是容不得你。」

    自大隋開國以來,佛門大興,自然也有種種展現佛門威儀,以此吸引俗世信眾信心供奉的方式,說穿了這整個浴佛大典,其實也就是這樣的一種佛門的宣傳手法而已。

    智行以他自己的見識揣摩,只覺得這個西林寺不過就是出風頭心切,玩了一把故弄玄虛,把原來在浴佛大典上展現的那些佈置搬到這個地方來,這樣雖然很有些孟浪,但只要他們真能把效果搞得眩目一點,他再幫著說點好話,也許還能夠遮掩過去。

    在場的人裡面,只怕智行和尚要比慧彥他們更盼望著這個西林寺搞出來所謂真佛臨世真能夠成功,否則看現在這個場面,後果已經不止是曹珍動怒,只怕難免還要惹起昌松縣民怨,追究起來,就算州僧正都保不住他。

    現在看著眼前這一片空曠的模樣,他嘴下罵的是法明,心裡卻已經是一陣一陣地發苦。

    「佛門接引世人,自有方便法門」,答話的卻是慧彥,他向曹珍與智行和尚合什一禮:「反正未時三刻只在眼前,只要諸位端凝誠心,自有佛陀示現,否則我西林寺上下,同領其罪,引頸就戮,絕無半句推托怨言。」

    跟了李子秋之後,慧彥的口才也是提升了好幾個檔次,這一番話說來不卑不亢,神色儼然,倒是讓智行和尚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慧彥主持」,曹珍望著這個和尚,皺著眉頭問道:「現在人已集齊,是否可以開始了?」

    「還有一刻鐘的時間」,慧彥卻是搖了搖頭:「機緣天致,無法提前。」

    「很好,曹某就等你一刻鐘」,曹珍身任縣令多年,第一次在他治下遇到這種視他權威如無物的和尚,不由得也微微有了些怒意,冷哼了一聲說道:「若是一刻鐘後曹某見不到什麼真佛臨世,相信兩位大師也知道下場如何!」

    「曹明府能否見佛,卻不是小僧所能決定,反倒要問問明府的本心」,法明啞然失笑,答道:「不知現下明府心中想見的究竟是真佛臨世,還是我法明一顆可以洩憤的頭顱呢?」

    曹珍週身一震,轉過臉去。

    在這一刻,他忽然有種連心裡最深處都被法明看透了的感覺。

    「眼下天朗氣清,水秀山明」,法明卻是轉身望向亭外,悠然說道:「明府本是雅人,何妨借此機緣,暫把塵心在這山水之中洗上一洗呢?」

    這段對話也是李子秋應景而設,在曹珍他們來之前教給法明的。

    畢竟曹珍是本地縣令,當管的上司,也是他們這次攻堅的主要對像,而這個傢伙又是出身名門世家,還有見識廣博的名聲,雖然李子秋對自己真佛顯聖的設計還是很有信心,但也仍舊做足了事前的準備功夫。

    李子秋對於歷史並不擅長,只是魏晉風度一詞,在後世實在是家喻戶曉,身處於這大隋初年的時代,從慧彥他們口中得知這位曹明府與本地士紳還是時時以名門大閥相標榜,李子秋也就大致摸準了他的心理模式,是以才有了這樣的一幕。

    「暮春者,冠服既成」,法明漫聲長吟,所頌的卻不是佛經,而是《論語》中的一段:「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返。」

    這段時間以來,在李子秋言傳身教之下,法明的演技水平可謂是直線上升,如今面對這山色斜陽,長身玉立,直有一番出塵的氣質。

    曹珍隨著法明的吟誦聲,來到他身旁站定,望向亭外的小橋流水。

    在悟緣他們幾個的維持之下,來人雖多,卻也沒有堵到這個獨對西濱峰的小亭面前來,是以從這小亭之中望去,倒也是視野開闊,雖說不過小山細水,卻也讓曹珍胸襟一暢,真有了幾分許久未有的放下身心的感受。

    眼下大隋開國未久,名門大閥的生活模式尚未受到根本性的衝擊,世家子弟多少也有些魏晉名士的習性,喜玄談而恥實務,好逸趣而惡市井,只是現在的世家門閥地位早已大不如前,大隋一統之後,天子又頗有打壓之意,曹珍這個縣令已經不能如他祖先那般把吟風弄月之類風雅之事當成主業,有時想起來,也還是不免有些哀怨的。

    現下法明的這一番作派,可以說是正正地搔中了他的癢處,所引用的《論語》之中「吾與點也」一段,隱含著抬高曹珍身份的含義,更是讓曹珍十分舒服。

    儘管佛門弟子也都要求識文斷字,但這種風雅的馬屁,在這涼州邊關之地,倒還真沒有多少和尚能夠拍得出來的。

    一時間曹珍對法明觀感大改,與他並肩在站在亭邊,在那些吵吵嚷嚷的芸芸眾生之間,靜靜地獨對著淡雅無語的青山綠水,心下簡直要覺得當日裡謝安與支道林所謂「出則漁弋山水,入則言詠屬文」,其超脫也不外如是。

    突然不遠處一陣人昂馬嘶,似是又有幾輛大馬車趕了過來,與擁堵在那裡的人群發生了什麼爭執,場面似乎有些混亂。

    曹珍的雅興被打斷,有些不滿地轉過臉去,卻是愣了一下,低聲說了一句:「怎麼他們也來了?」

    「曹明府」,法明耳尖,聽到曹珍的話,連忙問道:「您認識來人?」

    「法明大師,這幾位只怕是從涼州城特意趕過來的,要在涼州立足,這幾位朋友你可是得罪不得」,曹珍自然是認出了來人的身份,現在的他對法明已有了幾分知己之感,微微一笑後,便執著法明的手向外走去:「來來來,曹某這就替你引見引見!」

    「佛尊,你真是太厲害了」,遠遠看著曹珍跟法明親熱地走出亭來,把李子秋架在脖子上面,躲在人堆外圍一直觀察亭子裡情況的賈明遠,不由得由衷地讚美了一句:「你到底教了法明師叔什麼法術,怎麼就這麼一會功夫,剛剛還凶得不得了的縣令,就被變得跟法明師叔的兄弟一樣?!」

    李子秋啞然失笑,眼前的成果雖然多少有點好得出乎他意料之外,不過細想也就是情理之中。

    曹珍這種世家子弟,平日裡恐怕沒少拿著《世說新語》幻想有一天能遭遇到裡面那些名士們的那些逸事,事實上跟現代社會那些成天捧著瓊瑤小說幻想碰上一段淒美愛情的小女生,有種同樣的一種心理代入,可以說他本來就沿著這種情懷在催眠他自己。

    現在法明不過只是給了一個引子,就把他這種愛裝13的名士情懷給逗引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看來法明這個色相犧牲得還是很值的。

    「佛尊」,賈明遠看李子秋不答,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追問了一句:「這到底是什麼法術啊?能不能教教我啊?!」

    「這門神通是我教門秘傳,直指人心,無往不利,能令瘸者走路,能令健者柱拐,端的神妙無比」,李子秋居高臨下地拍了拍賈明遠的頭,笑著問道:「你真想知道這門法術的名字?「

    「嗯!」賈明遠渴望無比地點了點頭。

    「這門法術叫做」,李子秋俯下身去,在賈明遠的耳邊輕輕吐出兩個字:「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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