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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六章 林中殺意 文 / 可爭

.    那些武士在同一剎那間,幾乎都已經做好了準備攻擊的姿式,這才抬眼望去,卻見得星光淡淡,一條人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前方,看那位置,卻是正好阻住了他們的去路。

    那人只看模樣長相,分明是個中年歲數的胡人,滿面虯鬚,意甚粗豪,但奇怪的是身上卻是一身漢人士子的衣冠袍服,他向長孫夫人等人望了過來,卻是緩緩地向長孫夫人躬身行了一禮,說道:「小弟尚未一盡地主之誼,嫂子何以卻星夜上路,不告而別,卻令小弟好生失望。」

    隱身在暗處的李子秋,也是仔細地打量著這個怪異的胡人,剛剛那一聲歎,卻著實是連他也被嚇了一跳,如此完全瞞得過他的耳目,不經意間出現的人物,確實絕非等閒之輩。

    「小婦人離家日久,思鄉情切,不願久居域外之所,是以動身歸國,未料居然勞動伏連籌王子親身前來相送,實在幸何如之。」那位夫人倒還是一臉淡淡,向他還了一禮,口中語氣也是彬彬有禮,若非斯時斯景太過奇異,只怕還真讓人覺得不過兩位摯交在揖讓告別。

    「小弟還未來得及帶嫂子好好看一看我吐谷渾的風情,小侄女不也還說想看看獵鷹搏食的場面,都還未能成形,嫂子又何以輕言離去」,那個伏連籌看向長孫夫人懷中的女童,那女童卻只是忽閃著眼睛看著他,伏連籌莞爾一笑,說道:「實不相瞞,小弟此來,是接嫂子一行回去再稍作盤桓,至遲不過三月之後,自當禮送嫂子歸國上路。」

    「三月之後?」長孫夫人冷然一笑,語氣徒然凌厲了起來:「三月之後,只怕吐谷渾與突厥聯軍的馬蹄,都已經踏遍我大隋邊疆一眾州郡了吧。」

    「當今天子,一向優撫邊境各族,對吐谷渾尤其另眼相待,不但歷年有所頒賜封賞,甚至近年來還多有和親之議,反倒突厥人一直仗勢凌迫,何曾對吐谷渾人的苦痛有過半點憫恤之念,我實在想不明白,吐谷渾為何會願意為虎作倀,去充當那突厥人的馬前之卒?!」,那長孫夫人望著伏連籌,接著說了下去:「伏連籌王子,你向稱仰慕中華風物,熟讀詩書禮教,卻不知這詩書禮教之中,可有哪一句是教你要拿起刀闖進朋友的家裡去當個寡廉鮮恥的強盜麼?!」

    李子秋不由得微微皺眉,話聽至此,他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這位長孫夫人一行人如此深夜奔逃,竟然是得知了吐谷渾與突厥人意欲聯軍進攻的消息,是以才會急奔回來向邊關報訊告急。

    來到這個時代這麼些年,又身處在這涼州邊境之地,李子秋對於邊疆的形勢也是略略有所瞭解,吐谷渾橫攔在突厥與涼州邊境之間,若其倒向大隋,那就是中原王朝天然的屏藩,而若其為突厥所驅策,那就成了草原部族躍馬中原的前鋒部隊,大隋朝堂之上也並非沒有曉事之人,自然看到了這一點,這些年來對於吐谷渾著力拉攏,卻不料這吐谷渾居然會突然之間倒向突厥,意欲躍馬叩邊。

    因著這幾年來對吐谷渾優撫之策卓見成效,現下朝堂之上對於邊關形勢的判斷也是極為樂觀,畢竟突厥人若是繞不過吐谷渾這一關,絕無法驟然興兵進犯中原,就是涼州之地的守將,也都難免有了些大意的情緒,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吐谷渾突然倒戈,那結果則必然是災難性的。

    「我們是馬背上的民族,自然有馬背上民族處事的法則與規條」,伏連籌被長孫夫人這番話說著,也是一陣長長地沉默,良久才微歎道:「伏連籌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已。」

    「記得你昔時與我家郎君結交之時,曾感慨何不生於漢地漢土」,長孫夫人看那伏連籌似乎有所意動,繼續勸說道:「眼下華夏天子視各族為一家,著意邊貿,教化農耕,只要吐谷渾永為大隋藩屬,這邊境之地,早晚有一日也會如中原一般繁華富庶,這豈不正是王子旦夕所願?!眼下大錯未成,只要一念回頭,棄暗投明,便可挽回,王子是目光長遠,又豈可為部族之中蠅營狗苟之輩所限?!」

    「棄暗投明?」伏連籌輕輕一歎,緩緩搖頭:「兩大之間難為小,吐谷渾夾在突厥與大隋兩個龐然大物之間,抬頭向來不見天日,何曾有什麼明與暗的分別,我吐谷渾一族不過掙扎求存,又何曾有過選擇的權力?」

    「嫂子不必多言,伏某此來,已在家父與師尊面前有約在先,必要帶得嫂子一行人回轉吐谷渾」,伏連籌向長孫夫人微一拱手:「小弟軍令在身,還請嫂子不要讓伏某為難。」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了」,長孫夫人也是微微一歎,略略打量四周:「吐谷渾的王帳十六衛呢?」

    「我讓他們都回去了」,伏連籌淡淡說道:「眼下此地,只有伏某一人。」

    那些武士一聽之下,都是心頭微喜。他們這些日子來連日奔逃,被這吐谷渾的十六衛沿途連番追襲,雙方狠狠地交過幾次手,折扣了許多人手才逃到此處,對於這十六衛的厲害心下大有餘悸,現下聽得眼前只有這個吐谷渾王子一人,卻是不由得心裡希望大增。

    「久聞連籌王子是慕拾寅大宗座下衣缽弟子,有吐谷渾第一勇士之稱」,長孫夫人卻是面色凝重,望向伏連籌:「而今看王子如此把握,想來是武學修為再有突破,已然晉階先天之境了吧。」

    她這番話,卻是說給那些武士們聽的,提醒他們絕不可能眼前的敵人有半分小視。當日大隋初興,他們夫婦行走塞外,與一眾部族關係融洽,這個伏連籌倒是也曾有所交往,但也從來未曾見過這位連籌王子展露武功。只是單憑他座師是域外三尊之一的慕拾寅大宗,又能被目為衣缽弟子,就可以知道他的可怕,甚至有人傳說他的武學修為已經突破先天境界,不過以他的年紀,卻似是不太可能,是以長孫夫人才出言試探。

    「小弟僥倖」,伏連籌卻是微微一笑:「於日前略略窺得先天境界的門檻。」

    「原來如此」,長孫夫人的一顆心一直往下沉,她微微沉吟,似乎做了個什麼決定一般,向伏連籌苦笑著說道:「我等自知不敵,伏連籌王子,那麼……」

    她聲音忽然小了下去,伏連籌聽得她前面的話,心頭微動,微微側耳,也就在伏連籌略略分神的這一剎那,也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手勢招呼,長孫夫人身側的十餘名衛士忽然就這麼騰身,抽刀,從各個不同的角度交織成一片刀意寒芒,就這麼向伏連籌兜頭罩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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