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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六章:打的就是契丹人 文 / 上山打老虎額

    第三百九十六章:打的就是契丹人

    此時的大宋朝,在遼人和西夏人眼裡,明顯是屬於那種人傻、錢多、速來的敲詐對像;而造成這種狀況的根源倒並不是大宋天性軟弱,這其中,已經涉及到了根本利益的問題。

    對於西夏和契丹人來說,他們主要的生存方式不是生產,而是掠奪,也即是由於生產較為落後,因而掠奪所攥取的利益反而更大。可是大宋朝卻不同,由於生產水平較高,其富裕程度自不是契丹、西夏人可比,在和平的環境之下,生產所創造的價值已足夠享用。

    而一旦發生戰爭,勢必要招募壯丁,如此一來,大量的生產人口去參與戰爭,反而會連累生產下降;況且戰爭所帶來的巨額軍費往往超過數百萬貫之多,若是勝了,也掠奪不到多少財富,可是一旦戰敗,損失更是難以估計。

    在這種情況之下,求和是朝廷最無奈的選擇,每年輸出歲幣,雖然名義上不好聽,卻是最小的利益止損辦法;可一旦開戰,所遭受的利益損失便難以計數了。

    沈傲看到那禮部的批語,雖然覺得禮部骨頭有點兒軟,卻也知道這是當下最好的解決途徑,兩國交惡,又豈是八十萬銀所能彌補?

    趙佶想必也十分清楚這一點,因而臉色雖然差極了,一雙眼眸殺機騰騰,卻最終歎了口氣,苦笑道:「朕還是先作畫吧,楊戩,你將這奏疏送回禮部去。」

    楊戩接過奏疏,一般奏疏送回,這便是是說皇帝已經知道了,如何辦,禮部自己斟酌。

    沈傲笑了笑,心裡不知怎麼的,很不舒服,從前覺得很噁心的事發生在自己面前,雖然可以諒解此時趙佶的苦衷,可是總是覺得心裡怪怪的,正在楊戩準備下樓的剎那,沈傲突然道:「陛下,這件事不如讓微臣來處置吧,微臣倒是知道一些契丹的風俗,或許可以與那契丹使臣斡旋一二。」

    「你?」趙佶愕然了一下,隨即搖頭苦笑,沈傲的作風過於隨性,契丹不是泥婆羅,讓沈傲去交涉,若是將契丹使臣打了,那可大大不妙。

    趙佶正要回絕,可目光觸上沈傲的眼眸那一刻,卻令趙佶不由地又猶豫起來,他分明看到沈傲清澈的眼眸中有幾分自信,這自信在那些與契丹人交涉的禮部官員中是從未見過的,他該相信沈傲能辦好這件事嗎?

    趙佶心不在焉地坐下端起茶盞,幽幽地深思起來,過了片刻,才道:「傳朕的口諭,命沈傲為欽差,與契丹國使交涉,兩國一應斡旋,由侍讀學士沈傲處置。」

    沈傲連忙道:「臣遵旨。」

    叫一個侍讀學士去干涉契丹國事務,這是大宋有史以來前所未見的事,趙佶作出這個決定,可也不容易啊!深深吸了口氣,反倒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深望了沈傲一眼,道:「記住,莫讓朕失望。」

    沈傲慨然道:「請皇上安心,微臣一定不負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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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萬歲山,楊戩一路送過來,滿口埋怨道:「沈傲啊沈傲,你這不是將麻煩往自己身上攬嗎?這契丹國使最是囂張跋扈的,打不得、罵不得,還得盡在他面前說好話,別人推之不及,你倒好,直接將麻煩攬上來。」

    沈傲不與他爭辯,只是道:「楊公公放心,沒有事的,這契丹國國使聞名已久,我也很想去見見。」

    楊戩歎了口氣,事到如今,再勸也沒用,便道:「你好自為之吧。」

    沈傲到了禮部,這邊皇帝的口諭已經先一步傳來,禮部尚書聽說陛下要讓欽差來署理此事,先是心裡一鬆,感覺這如山的重擔總算卸下,心裡正要慶賀一番,誰知欽差竟是沈傲,一時臉都綠了。

    契丹國使地位超然,可以說這汴京城中,就是皇子也絕不敢如他們這般跋扈;人家囂張,也是有理由的,契丹國使代表的是整個契丹,只要大宋一日避戰,契丹便有足夠的理由蠻橫下去,誰也不敢招惹。

    在得知欽差原來是沈傲的那一刻,禮部尚書楊真不由地愣了半響;沈傲?那個監生沈傲?這個人他不但見過,而且他的事跡可謂知之甚詳,尤其是那棒打泥婆羅王子的事讓他至今記憶猶新。

    這樣的愣頭青,居然也敢來與契丹國使斡旋?一個契丹國使已足以讓人頭疼了,再加上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只怕不出三月,宋遼兩國非要兵戎相見不可。

    楊真聽了宮裡的傳報,剛要撫額稱慶,等到沈傲兩個字聽入耳中,差點一下子沒有背過氣去;好不容易緩了口氣,就聽門丁來報:「侍讀學士沈傲求見。」

    楊真苦笑,努力地擺出幾分威嚴,捋鬚道:「請他進來。」

    沈傲大喇喇地進來,剛要施禮,楊真連忙離座攔住,說起來這二人的關係倒也複雜,禮部管著國子監,國子監管著監生,沈傲就是監生,按道理,沈傲在楊真面前,該自稱學生。可另一方面,沈傲是侍讀學士,在楊真面前,應該自稱是下官,只不過沈傲現在又有一重使命,身為欽差,代表的則是皇帝,所以這二人之間相見,倒是顯得尷尬。

    「欽差大人不必多禮。」楊真與沈傲客氣一番,讓小吏端上茶盞,沈傲開門見山,問起契丹國使的事,楊真道:「這契丹國使,來歷也不小,乃是遼國宗室,漢名叫耶律來德,此人原是遼國禁軍的將軍,卻不知如何,那遼國國主派了他來出使,依老夫看,這應當是遼國國主要向我們示威。」

    楊真畢竟是老官僚,對這等外交事物分析得頭頭是道:「所以那國使抵京,老夫就覺得今年只怕不會太平,勒令人嚴防鬧出事故來,誰知千算萬算,這事兒還是出了,契丹正好藉機向我們索要更多的歲幣;不過這事兒也讓人奇怪得很,在往年,遼國發生了災荒,才會派人來挑釁,再以此為借口增加歲幣。可是今年根據老夫得來的消息,遼國南院幾個道都是大豐收,他們如此急切著要增加歲幣,不知又是什麼緣故。」

    沈傲點了點頭,事情差不多清理出來了,遼國出了事,但是到底是什麼事,誰也不清楚。所以契丹人這一次來窮凶極惡,獅子大開口。誰知惹到了上高侯,上高侯火了,於是與那契丹人廝打起來,畢竟這裡是大宋的地頭,上高侯是地頭蛇,痛毆了契丹人一頓,他們抓住這次機會,更是索要無度,將歲幣差不多翻了一番,還放出消息,不答應條件,兩國就要交戰。

    楊真不無憂慮地道:「契丹人來勢洶洶,切不能與他們動蠻,既是交涉,能退讓的就退讓幾分,大家有了台階,這仗就打不起來;欽差以為呢?」

    沈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撇開話題道:「不知上高侯在不在?」

    楊真道:「已經讓人去叫了,立即就到,契丹人叫我們交出肇事兇手,哎,別人倒也罷了,上高侯是斷不能交出去的。」

    等了半柱香時間,門子來報:「上高侯來了。」

    門子前腳剛走,上高侯便大喇喇地進來,他略莫二十來歲,比之沈傲也不過年長一些,虎背熊腰,一臉的凶意,走起路來虎虎生威,濃眉之下一雙環眼在廳中逡巡,甕聲甕氣地道:「不知大人叫本候來,所為何事?」

    楊真心裡叫苦,先請上高侯坐下,上高候看見沈傲,便道:「我認識你,你是沈傲沈才子!哈哈,想不到今日在這裡撞見,祈國公府上的酒宴,我就坐在外廳裡,還和你喝了一杯,沈才子是否還記得?」

    沈傲對這傢伙倒是有印象,笑呵呵地道:「記得,記得,侯爺風采依舊啊。」

    敘了一會舊,倒是將楊真晾到了一邊,沈傲突然板起臉道:「侯爺,我問你,昨夜你去哪了?」

    上高侯一愣,道:「上了花船。」

    沈傲又問:「是不是與人發生了衝突?」

    上高侯撇撇嘴,道:「沈才子如何得知?昨夜遇到了幾個不識相的遼人,本侯爺看著生氣,打了他們一頓。」

    事情的原委打聽出來了,原來是上高侯與幾個朋友去花船喝酒,請了個歌女唱曲兒,正是酒酣正熱的時候,有幾個遼人突然衝進去,說是這花船上最好的姐兒便在這裡,要叫這歌女隨他們去,上高侯平時不惹別人就不錯,哪裡受得了這個氣,再加上這位侯爺的祖先本就是開國公,和遼人是打過仗的,自小就看不起遼人,自是叫罵了幾句。

    這幾個遼人開始還是用幾句半生不熟的漢話與上高侯相互咒罵,到了後來便嘰裡呱啦地說契丹話了,伸手就要拔刀子。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上高侯帶著幾個夥伴衝過去,繳了他們的刀,一陣拳打腳踢,隨即揚長而去。

    花船上打個人,對於這小侯爺來說並算不得什麼大事,因而今早禮部的人來叫,他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直到沈傲問起,再看一旁的楊真板著個臉,心裡明白了,估計昨夜自己打的人來頭不小;滿是不忿道:「他們若是不拔刀,本侯爺斷不會對他動手,沈才子,你說是不是?」

    楊真在旁帶著苦笑插口道:「侯爺,你闖下大禍了。」

    上高侯怒道:「闖什麼禍,難道教契丹人拔刀把我殺了,這才不闖禍嗎?這是什麼道理?」

    楊真吹鬍子瞪眼道:「你……你……」一時說不出話來了,上高侯的做法無可厚非,真要是一場官司,上高侯也佔住了理,畢竟是契丹人先動手,還動了刀。

    沈傲在旁道:「楊大人不必上火,這事嘛……」沈傲頓了頓,道:「侯爺做得很對,這契丹人到了咱們的地盤竟還敢如此囂張,是該給個教訓。」

    上高侯大喜,很是興奮地道:「跟我動刀子,也不看看本侯自小就是練槍棒的,幾個人都難以近得了身!沈才子,下次有機會,本候給你耍耍看。」

    「一定,一定,不過耍槍棒沒意思,有了對手打起來才好看。」沈傲大笑著道。

    上高侯眼眸一亮,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沈才子原來也有這種喜好,便道:「金蓮坊,沈才子知道嗎?那裡的番商是最多的,這些人最不守規矩,沈才子要看,下次本候帶你去,遇到幾個不長眼的,就讓沈公子看一場好戲」

    楊真想不到沈傲竟幫著上高侯說話,更是氣極了,道:「沈學士,你莫忘了,你是欽差,是官家叫你來安撫遼國國使的,你……你……」

    沈傲想起來了,原來自己是欽差,連忙正色道:「上高侯,你可知罪嗎?你知不知道,你昨夜打的,乃是遼國的使臣,哼,真是豈有此理,遼國的國使是能打的嗎?你的行跡實在太惡劣了,本欽差非要嚴辦你不可。」

    上高侯啊地一聲:「原來那人是國使?」

    沈傲繼續道:「你現在才知道?後悔已經晚了,哼哼,你無故毆打國際友人,罪無可恕,現在本欽差罰你立即回家去,面壁思過,三天之內不許飲酒,不許會客,什麼時候想清楚了自己錯在哪裡,才能走出門去。」

    上高侯嘿嘿一笑,果然是罪無可恕,三天不許飲酒、會客,還真教小侯爺不自在,連忙作出一副伏法狀:「是,是……」

    楊真在旁對沈傲道:「欽差,判得太輕了,需叫侯爺親自去萬國館,給契丹國使道歉,如此,我等才有迴旋的餘地,叫契丹人息怒。」

    上高侯聽罷,大怒道:「道歉?揚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傲連忙拍著上高侯的肩:「楊大人是開玩笑的,本朝的侯爵去給契丹蠻子道歉,這是有辱國體的事,楊大人怎麼會分不清輕重。」

    楊真冷哼一聲,道:「沈欽差,你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上高侯毆打了契丹國使,你為何百般維護於他?」

    沈傲這一下也火了,橫眉道:「楊大人,本欽差維護的是我們大宋的威嚴,又何止是維護上高侯?反倒是你,食的是君祿,又為何百般為契丹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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