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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百八十一章:滾蛋 文 / 上山打老虎額

    第四百八十一章:滾蛋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者不問,心存僥倖者,死!」

    有人爆發大吼,朝叛軍發出最後通牒。

    這個時候,黑夜反而給予了叛軍膽量,再加上那將虞侯的鼓噪:「弟兄們,逃出去,出去了就有生路。」叛軍一鼓作氣,勇氣戰勝了膽怯,一起呼喝:「殺!」

    「準備!」教官的聲音開始傳出來,從容而鎮定,這些教官、教頭,都是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悍將,面對這樣的場面倒一點也不驚慌。

    唰唰……一柄柄長刀齊聲拔出,在圓月下寒芒閃閃,刀尖向前,組成一條條筆直的刀陣。

    「殺跨他們!」

    如林的刀陣開始動了,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飛快的迎向叛軍。

    時不時還有教頭、教官在喊:「注意保持陣型……」

    「第一列……衝鋒……」

    砰砰……街巷處,兩支隊伍撞在了一起,隨即揚起漫天的血霧,長刀如虹劃過,斬斷了那木質的槍身,密集如林的長刀開始刺入叛軍的身體。

    「沖……」校尉挺刀繼續衝刺,竟是將叛軍沖了個支離破碎,叛軍的隊形過於零散,三三兩兩的殺到,哪裡是一列列隊形整齊的校尉對手,這麼一衝,幾乎就垮了。

    這便是組織的力量,就好像一群扛著鋤頭的農夫,在面對正規軍人那樣永遠只有屠宰命運一樣。同樣的人,組織起來士兵絕不是一群散兵游勇能夠抵擋的。

    只一下功夫,將虞侯已經身首異處,失了頭目,又被分割,所有叛軍驚呆了,不少人轉身便逃,有的放下武器,高呼求饒。

    長街的另一頭,又是一陣陣響動傳來,一列校尉堵住了逃生的去路,他們在教頭的命令之下,拔出刀來,屹然不動。

    一場極小規模的戰鬥短促的結束,與此同時,一支快騎飛馬到了縣衙,將進入夢中的沈傲叫醒,稟告了兵變的情況。

    沈傲披衣趿鞋,有人兵變,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切斷了各營之間的聯繫,再加上禁軍群龍無首,在這種情況之下,是不可能有人抵抗的。不過事情已經發生,好在參與的人數並不多,倒也好處置。

    那來報信的校尉道:「大人,韓教官問,這些人該怎麼處置?」

    「處置?」沈傲打了個哈哈:「殺無赦吧,他們做下的事,就要自己來承擔後果。」

    校尉接了令,立即傳信去了。

    第二日清晨,街道上的血跡還未清洗,空氣中仍殘留著血腥,軍法司繼續出動,日夜不倦的拿人、審問、處死。一直到了傍晚,這個工作才算是完,整整一百餘人以殺良冒功和殺戮大臣被處決,幾乎馬軍司大小將校用梳子犁了一遍,血腥的連韓世忠這種沙場老將,也不由捏著鼻子對沈傲生出畏懼感。

    沈傲鬆了口氣,召集博士們道:「這事兒做的不錯,這是大功一件,我立即為你們寫一本奏疏上去,替你們邀功。」

    博士們大是慚愧,這功勞他們是不敢邀的,紛紛道:「豈敢,豈敢。」

    「好啦,現在去把馬軍司剩餘的將校都請來。」沈傲揮揮手:「不管是都知還是虞侯,一個都不許漏。」

    半個時辰之後,人就來了,熙熙攘攘的七八十人經過衙門口時,看到那一具具熟悉的頭顱,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一進大堂,就一個個顫聲磕頭:「末將人等見過沈大人。」

    沈傲慢悠悠的道:「噢,都起來吧,這人呢,該殺的也殺了,你們很好,至少沒有涉及到那裡頭去,本大人很欣慰,來,給諸位賜坐吧。」

    校尉們搬了許多小凳子來,請他們坐下,這些人早就面如土色,哪裡敢坐,只覺得這兩日從鬼門關裡走了一遭,倒是生出一絲僥倖。

    沈傲厲聲道:「都坐下說話。」

    這一吼,他們就不敢再客氣了,一個個如私塾裡規規矩矩的童子,乖乖欠身坐下。

    沈傲繼續道:「大罪呢,你們沒有,可是嘛,有些事我還要過問。馬軍司的花名冊我是看過的,為何你們各營那邊都有空額,吃空餉嘛,哈哈,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大罪,誰不吃呢?有的吃白不吃,是不是?」

    將校們嚇得面如土色,紛紛道:「不敢,不敢,末將們知罪。」

    沈傲擺擺手:「這算什麼罪,你們知道的,本大人一向待人寬和,些許小罪而已,放心,不會和你們為難。」

    這也叫待人寬和,想到那衙門口一排排頭顱,將校們胃裡又開始發酸了,這要是寬和,那要是苛刻起來,豈不是馬軍司要被他殺個一個不剩?雖是這樣想,口裡卻紛紛道:「大人的寬厚我們是早有耳聞的,當今天下,再也找不到比大人更寬厚的人了,末將人等能為大人效力,三生有幸。」

    口裡說的漂亮,臉上還有擠出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

    沈傲虎起了臉,厲聲道:「你們這樣說,倒是像諷刺我是不是?」

    將校們嚇了一跳,誰敢諷刺你啊,你倒是嚇了大家一跳,也不笑了,一個個比哭還難看,紛紛道:「大人,末將說的肺腑之言,絕不敢出言譏諷大人。」

    沈傲歎了口氣:「這便好,這便好,如此說來,咱們算是自己人了,不過醜話我先說到前頭,吃空餉的事我不追究,可是若有下次,門口的諸位同僚便是你們的下場了。再有,現在既然是在我的下頭辦事,規矩就要立起來,誰要是敢壞了規矩,那可就別怪本大人翻臉無情了。」

    將校們冷汗都出來了,這麼說,往後這空餉是別想吃了,單靠朝廷那邊俸祿,哪裡夠家裡頭揮霍的。心裡都不由黯然,況且在這沈大人下頭做事,天知道一個不小心就要掉了腦袋,往後的日子只怕不好過了。

    沈傲笑吟吟的道:「當然,我也不是個苛刻的人,這樣吧,眼下大軍剿匪在即,你們呢,畢竟離家這麼久了,誰若是想家,到我這兒來請個辭,我就暫時先放你們回去。你們自己去兵部報個備,讓兵部另外尋個差事給你們去做,你們自己思量吧。」

    回家?

    將校們心思立即活絡起來,這差事是沒法干了,往後是前途未卜、朝不保夕,多留一日,就多一分危險,與其如此,倒不如乾脆請辭,另外謀個差事的好。

    再者說,眼下大戰在即,誰知道能不能打得過天一教,前幾次都灰頭土臉的敗了下來,可見那些天一教徒的凶悍。

    於是紛紛道:「大人說的是極。」

    當日夜裡,禁軍將校們的請辭書便遞來了,整個馬軍司上下,竟是一個願意留下的都沒有,都是自己德薄才淺,實在不堪重任之類,只恨不得立即離開薄城,永遠不再回來。

    沈傲自然大開方便之門,大手一揮,連請辭書都不看,大筆一揮,收拾東西,趕快滾蛋。

    幾個博士憂心忡忡的道:「大人,將校們都走了,誰來帶兵?」

    沈傲笑呵呵的道:「怕個什麼,兩條腿的蛤蟆沒有,想做官的人卻有的是,咱們的校尉也練了半年,差的就是歷練,兵,由他們來帶,每人領十人,為一小隊,再由三百人編為一中隊,由教頭這邊領著。一千二百人為一營,由五個教官領著,先把架子搭起來,萬事不求人,要靠自己。」

    教官、教頭這邊沈傲是不擔心的,這些人都曾在邊鎮帶過兵,也都是功勳卓著,若不是在邊鎮吃不開,稍加磨礪,其水準比之那些只知剋扣軍餉、殺良冒功的禁軍將校強上不知多少倍。

    校尉這邊習慣也已經養成,這一趟只當是實習,能不能改變馬軍司,就只能憑運氣了。

    這道命令頒布下去,倒是沒有引起多少波瀾,禁軍那邊群龍無首,被沈楞子殺怕了,哪裡敢吱聲,再說帶兵的將校殺的殺,請辭的請辭,他們也只有聽命的份,當兵吃糧,跟著誰不一樣?

    倒是校尉那邊熱鬧了一番,第一次有了施展的機會,當然要倍加珍惜。

    第二日一大清早,博士那邊就開始拿著花名冊去營裡點人了,把吃空額的名字劃去,那些實到的則發一個木牌,木牌上或寫著南軍營三中隊四小隊,或寫著中軍營一中隊七小隊之類。

    這些牌子顯然是連夜加工的,有的連墨跡都還未干,領到了牌子的,勒令他們到軍帳中等著,這些禁軍倒也聽話,一點兒也不敢懈怠,流言早就傳出來了,新來掌兵的那個欽差是個十足的殺星,誰敢違逆了他,半隻腳就踏進了鬼門關裡。

    大家都是當兵吃餉,其實這等人,膽子更小,別看平時橫的很,遇到沈傲這種的,立即就縮了脖子,連個屁都不敢放。高太尉人家都敢殺,你算什麼東西,在沈殺星眼裡,掐死你比掐死螞蟻容易。

    有了這個認識,所有領了牌子的既不敢喧嘩也不敢多問,乖乖的按著牌號去尋了帳子,一干人老老實實等著。

    王大膽發到的牌子是中軍營二大隊四小隊,他到了營帳的時候,裡頭已有七八個人了,後來又有陸續的兩三個人來,大家捏著牌子都是屏息等待。

    王大膽名字叫大膽,其實膽子並不大,托了叔叔那邊的關係,才從廂軍那邊抽調到了馬軍司,他是個落在哪裡都不顯眼的人,所以步入這帳子,也沒有人相顧他一眼,倒是有幾個青皮做派的傢伙在那兒打趣,在外頭他們不敢胡說八道,可是到了這帳子裡,膽子便大了,說什麼的都有,罵從前那個虞侯,罵那沈殺星,天南地北,說的喉嚨都干了。

    他們說的勁頭十足,王大膽卻不敢參與他們的談話裡去,呆呆坐了一會兒,突然帳子撩開,一個人踱步進來。

    帳子裡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幾個吐沫橫飛的傢伙也都禁了聲,王大膽反應快,看到對方穿的是殿前司衣甲,胸口又佩戴者銀章,腰間挎著一柄狹長的長刀,立即站起來,道:「校尉大人……」

    面對武備學堂校尉,這些禁軍都有點兒害怕,為沈殺星殺人的是他們,砍高太尉腦袋的也是他們,這種人惹不起,人家是真真敢抽刀殺人,再者說,人家砍了你,或許沒事,你動他一根指頭,或許沈殺星就尋到你頭上了。

    王大膽這一呼喚,其他的禁軍紛紛畏懼的站起來,都朝這校尉行禮,口裡要嘛說校尉大人,要嘛說校尉老爺。

    這校尉叫周楚白,生的頗為英俊,年紀不過十七八歲,身體卻是健碩,雖然個子不高大,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彪悍。他按著刀,在帳子裡逡巡了一下,拿著一個木牌,問:「這裡是中軍營二大隊四小隊?」

    王大膽等人連忙道:「對,對,就是這兒,不知校尉大人有什麼吩咐。」

    「吩咐……沒有。」周楚白說的話都很精簡,也沒那麼多嬉皮笑臉,就是說話時,也是挺著胸脯說的:「從今往後,我和你們就是袍澤了,在下周楚白,現在是你們的隊官。」

    王大膽這些人也不敢說什麼,隊官就隊官,管他是虞侯還是隊官,反正他們都是兵,聽誰的都一樣。

    周楚白倒也不說什麼廢話:「各自回原來的營帳,把自己的鋪蓋搬來,從今往後,這就是我們中軍營二中隊四小隊的帳房了,規矩,我們往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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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朝的軍事編制和他的文官編製一樣的繁瑣,各種名目實在太多,所以乾脆弄出個隊的編制來,省的大家看的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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