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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百二十一章:誰比誰狠 文 / 上山打老虎額

    第六百二十一章:誰比誰狠

    李清的刀顯然不是什麼尚方寶劍,更沒有什麼情趣,沈傲話音剛落,已按耐不住,一刀劈了下去,鮮血瀝瀝順著刀劍流淌下來,削了完顏宗傑的首級,沈傲用絲帕掩著鼻子出去,受不了這濃重的血腥。

    整個國賓館,已是一片狼藉,這時有人押著一個人過來,這***聲求饒,恐懼到了極點,在沈傲的腳下跪下,磕頭道:「我……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這人沈傲認得,是***王子王安,各國王子紛紛搬去了鴻臚寺,唯有這王安還留在這裡,方才校尉衝進來殺戮,他悄悄帶著侍衛在旁觀看,原本還想趁機幫襯完顏宗傑一把,結果看到校尉這般可怕,大話也不敢出了,最後被校尉提了過來,他的那些侍衛也是膽小如鼠之輩,竟是一個捨身護衛的都沒有。

    沈傲朝他冷笑道:「可是你已經看到了,你看,我們在做這般隱秘的事,被你看了個乾淨,你還想活嗎?」

    王安瑟瑟作抖,心裡想說,你們這麼大張旗鼓,這也叫隱秘?可是這句話不敢說出口,只是涕淚橫流地求饒。

    沈傲套著馬刺的腳踩在他的頭上,感受到那咯咯作響的牙齒,慢吞吞地道:「上一次,你說什麼?」

    「什……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就是你逃出門檻的時候,說什麼?對了,是叫本王記住那一日嗎?本王記住了,王老弟,你呢?」

    王安此前說出那句話,是自以為靠住了完顏宗傑這棵大樹,誰知這完顏宗傑這般不濟事,這時哪裡還敢說什麼,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巴掌,抬起通紅腫起的臉,道:「我該死,我該死……」

    沈傲曬然一笑道:「來人,扶他起來,好歹也是個王子,這個樣子做給誰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王欺負了他呢,叫他梳洗一下,等會兒跟我們走。」

    校尉們心理紛紛說,王爺你就是在欺負他。

    時間漸漸過去,一團烏雲遮蔽住了月兒,崇禮門那邊的火勢也已經控制住,等到西夏禁軍反應過來,才知道國賓館這邊出了事。完顏宗傑是未來的西夏駙馬,更是西夏最尊貴的客人,絕不容有失,於是一隊隊西夏禁軍瘋狂向這邊趕來,等他們將國賓館重重圍住時,已有人用刀挑著完顏宗傑的頭勒馬出來,沈傲打頭,一隊校尉在後,此後是契丹人。

    「你們是什麼人?」西夏禁軍中有***聲喊話。

    沈傲朗聲道:「蓬萊郡王在此,金狗完顏宗傑的狗頭已被斬下,速速讓開!」

    西夏人嘩然,一時無所適從,完顏宗傑死了,殺他的是大宋使節。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是他們能處置的,可是也不能放跑了肇事元兇。於是沈傲勒馬向前走一步,西夏人便挺著長矛便後退一步,慢慢地,越來越多的夏軍過來,重重疊疊,可是沒有詔令,又不能動手,只能這般僵著。

    沈傲也不理會他們,只是打馬向西夏宮城方向而去,這兩百多騎,挑著完顏宗傑的首級,旁若無人地,只管慢慢控制著戰馬徐徐走動。而西夏人固然是全力戒備,卻也只能讓他們往前一步的時候後退一步。

    從國賓館到宮城,速度又是慢吞吞的,直到天剛拂曉,才抵達宮城,前方是一處寬闊的空地,沈傲的馬隊停住,西夏人此刻也是鬆了一口氣,仍是全神戒備。

    這個時候正是上朝的時間,西夏的百官也紛紛到了,見了這個浩大的場面,又想起昨夜鬧哄哄的聲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卻都是繞了路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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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乾順坐在暖閣裡的銅鏡前,一個小太監正給他梳著頭,為他結上發,插了玉錐,戴上暖帽,看著銅鏡中生出白髮的自己,李乾順歎了口氣。

    這時有一個太監進來,低聲道:「陛下……」

    李乾順語氣淡然的道:「聽說昨夜油庫起了火?」

    太監顫聲道:「不止是這個。」

    李乾順目光一閃,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道:「莫非出了什麼事?」

    太監伏地道:「完顏宗傑死了,大宋的蓬萊郡王挑了他的頭顱,就在宮外。」

    李乾順霍然起身,鏡子前小桌上的茶盞被他推下去,匡噹一聲,茶盞跌成數瓣。

    梳頭的小太監立即跪下,大氣不敢出。

    「他怎麼敢……」李乾順陰沉著臉指向宮門方向,大呼一聲:「豈有此理!這裡不是大宋,是大夏!」

    咆哮了一句,李乾順負著手,陰沉地道:「朕知道了,下去。」

    崇文殿裡,已是議論紛紛,許多人交換了消息,才知道完顏宗傑被沈傲砍了,首級就在宮城外頭。更有幾個老臣,嚇得魂不附體,方纔他們進宮的時候,確實看到有人挑著一個什麼黑乎乎的東西,當時霧色正濃,也看不清是什麼,沒有注意,這個時候想起來,不是那完顏宗傑是誰?

    此時此地,站在這崇文殿,回想起那個時而狂妄,時而儒雅的大宋使節,那風流倜儻的少年人,在這裡與大家天談經義,比書畫,當時的百官,誰也不曾想到,這個少年竟是這般的狠辣。

    現在再回想那個如沐春風,舉手抬足都是從容若定的少年時,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此人太狠了,狠的人他們見得多,契丹人夠狠,金人也夠狠,可是那種狠,多了幾分虛張聲勢,而沈傲這種狠,很奇怪,有一種讓人從心底生出的畏懼,就好像是一個人,方纔還和你煮茶論道,讓你對他生出欽慕,下一刻他讓人上了一個蒸籠,揭開來,裡面卻是烹著一個活生生的人,隨後這人彬彬有禮地請你品嚐,而這個時候,你會做什麼?只怕連落荒而逃的膽氣都已經沒有了。

    崇文殿一陣沉默,所有人不再做聲了。

    這時候,李乾順穿著冕服登上了金殿,仍是高呼萬歲,仍是眾卿免禮,只是氣氛有所不同。倒是李乾順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開口問起政務,下頭的臣子也都膽戰心驚的對答如流。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待今日的政議悉數梳理,李乾順才若無其事地起身,退出朝去。

    群臣們都要散去,一個太監道:「禮部尚書楊振留一下,陛下有事要詢問。」

    楊振是李乾順的心腹肱骨,倒也無人詫異,除了楊振留下,其餘人盡皆散去。

    楊振到了暖閣,先向正在喝茶的李乾順行禮,李乾順溫言道:「來,坐下說話吧。」

    楊振也不推辭,待太監搬了錦墩來,便欠身坐下。

    李乾順不動聲色地道:「昨夜的事,楊愛卿可有耳聞嗎?」他坐在榻上,顯得疲倦之極,後頭靠著軟墊子,斜躺著,闔著目,像是閉目養神。

    楊振道:「陛下,下臣倒是聽到了一些消息。」

    李乾順點頭:「好,你來說說看,眼下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說再多也沒有用,最緊要的,還是如何去應對。原本公主是要下嫁給完顏宗傑,可是現在完顏宗傑已經死了,隨從悉數被誅。完顏宗傑是完顏阿骨打最喜愛的兒子,如今被殺,金國一定遷怒西夏,到了那時,得罪了契丹、大宋、吐蕃的西夏,再去面對金國人,何去何從就是最緊要的問題了,一步走錯,就是國破家亡,所以萬萬不能有失。

    楊振道:「下臣聽說,前些時日,三邊鎮守太監童貫引十萬大軍在邊鎮演武,契丹人雖然一力抵禦北部的金人,可是在西夏邊境,也陳兵六七萬人,還有吐蕃亦有萬餘人虎視眈眈……」

    他頓了頓,又道:「下臣還聽說,那沈傲是宋國皇帝最寵信的臣子,若是陛下拿他治罪,大宋三邊可以立即抽調三十萬人報復。更聽說宋國練兵,休整武備也有些時候,那沈傲帶來的一千騎兵便是明證,若是傾國來襲,再用西夏和吐蕃為其張目,西夏該怎麼辦?」

    他歎了口氣,繼續道:「完顏宗傑是大金國儲君人選,如今死得不明不白,就是殺了沈傲,再派出使者前去請罪,金國國主也未必解恨,若是引軍來復仇,我西夏如何抵擋?」

    一連串的問題,已經揭示了楊振的態度,完顏宗傑的死引發的震動非同小可,出路其實只有一個,想必這也是那沈傲敢在龍興府動手殺人的原因。只是這一通殺,卻是將整個西夏國逼到了懸崖,無路可走了。

    李乾順自然明白楊振的心思,歎了口氣道:「事到如今,朕已經知道怎麼做了?」隨即臉色更加陰沉下來:「朕聽說昨夜沈傲帶人上街,竟是知道夜晚的宵禁口令,還有一樣,就是油庫一向是守衛森嚴的地方,為什麼其他時候不起火,偏僻昨天夜裡起火?」

    楊振沉默了一下,道:「或許這城中有宋國的奸細也是未必。」

    李乾順冷哼一聲道:「不止如此,那油庫是禁軍守衛,都是國族的親信子弟充任,莫非宋國的奸細,連我國族的子弟也籠絡了?」

    所謂國族,便是黨項人,李乾順說的倒是沒有錯,禁軍都是黨項族子弟充任,這些人或許會疏忽,但是絕不可能為宋人做奸細,只是既然不是宋人奸細,又是聽了誰的指使?

    誰又有這麼大的能量?

    楊振心裡突了一下,緊張兮兮地道:「陛下……此事斷不能徹查下去,牽一髮而動全身,如今的事已經萬般棘手,若是再牽出許多人來,只怕要動搖國本了。」

    李乾順冷哼一聲,目光幽幽地道:「狗一樣的人竟是朕的兄弟,為了自己的私慾,居然去勾連宋人,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這一番話沒有指名道姓,楊振卻也聽到了一些端倪,只是這個時候卻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李乾順繼續道:「這件事,延後再做計較。楊愛卿,你到宮門去,請宋國蓬萊郡王沈傲入宮覲見。還有,讓宮外的禁軍悉數散去,放心,這麼點人,還不能鬧出什麼事來。」

    楊振躬身行了禮,隨即出了暖閣,一路到了宮門處,與城樓上的禁軍首領低語幾句,那禁軍首領頜首點頭,隨即下去吩咐。

    西夏禁軍如潮水一般褪去,這時宮中有人打馬出來:「詔命:召宋國蓬萊郡王沈傲入見。」

    沈傲在這裡足足等了一個時辰,這時見李乾順終於有了反應,呵呵一笑,對李清道:「你在這裡照看,不必擔心,本王去去便來。」

    說罷,沈傲下了馬,步入西夏禁宮。

    這西夏禁宮是沈傲第二次進來,第一次進來的時候,他分明看到沿途所遇到的人對他帶著露骨的不屑,甚至還有鄙夷,尤其是那些擔負禁衛之責的西夏武士,更是將這種情緒寫在臉上。

    只是今日,他一步步過去,所遇到的人,立即躬身退開,誰也不敢靠近,對沈傲,有一種奉若天魔的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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