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領導崗位 第十章 偷龍轉鳳 文 / 布老虎吃人
第十章偷龍轉鳳
沒有人不想要錢。真當然也包括李國生在內。小的時候，李國生就知道父親掙錢不容易，每個月工資發下來了，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欠債給還上。用父親的話說，做人要有信用，有借有還再借不難。要是沒了信用，別人或許能借給你一次兩次的，但是時間一長，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下來的，萬一碰上個什麼事，想借都沒有地方借去了。還了債以後接下來的事就是買米。只有先囤積夠了足夠的糧食，才敢考慮其他的事情，否則碰上點什麼其他的事情，連吃的都沒有了，就會逼得人不得不彎腰了。
小時候的經歷讓李國生對錢看得很重，他沒有什麼不良嗜好，手裡有過的最大的兩筆錢一個是轉業時候部隊發的安家費，另一個就是偵破王洪平夫婦被殺案件時候連同粵海市警方一同發放的偵破地下印刷廠的獎金。那次的事情在海城市來說李國生是職務行為，但是對於月還是警方來說，能偵破一個如此大型的地下印刷廠全都得歸功於群眾舉報。其實李國生知道，朱繼民當時把自己給報上去。完全是他根本就看不上那十萬二十萬的獎金，要是換了一個人，李國生或許不好意思要，但是對朱繼民來說，根本就是小意思，自己要是不要的話他的臉上會掛不住的，也正是因為這個，朱繼民要把他父親淘汰下來的豐田車送給李國生的時候，李國生二話不說就接受了。
看著小桌上的兩張銀行卡，李國生很是呆了一會，心裡面挺激動的，他相信薛海說的話，這裡面的錢絕對只會多不會少。
從部隊轉業到地方上這麼長時間，特別是當上海城市公安局副局長以後，李國生不是沒有機會掙錢，只要他願意，三教九流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上桿子的想給李國生送錢。好幾次，市裡面幾個夜總會的大老闆明裡暗裡要給李國生送干股，李國生都給推了。不是他不想要錢，李國生是知道這些錢拿著燙手。那些大老闆不傻，沒道理白白給人送錢的，李國生當然清楚他們為什麼會給自己送錢。誰都知道。類似夜總會這樣的地方，往往都是些藏污納垢的地方，時不時的會出點事，那些人給李國生送錢不就是看上了李國生手裡的權利？萬一出了點什麼事，李國生這個當副局長的出面幫著說一下，估計下面的辦事人員怎麼的都會給點面子。可是李國生愣是沒敢伸過一次手。他一直謹記著父親說的話：規規矩矩的做事，老老實實的做人。
薛海很會看人的臉色，李國生看到小桌上兩張銀行卡時候的表情早就落到了薛海的眼裡。這麼多年以來，薛海不認為有什麼人是打動不了的，關鍵得看對付的是什麼人。他當然知道這樣冒然給李國生送錢的風險很大，所以才說了剛才那番話，他得讓李國生明白，只要李國生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當對他的仕途很有好處，這些錢也能收得安穩。其實要不是這次的事情搞得這麼狼狽，捅得簍子太大，根本用不著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其實這次這個事，唐省長的侄子，就是林業派出所的唐慶林副所長是有責任的。唐省長雖然是個非常念舊的人，但是一直都對自己的部下和親人要求得非常嚴格。這次以聽說是江城縣林業檢查站出了事，馬上就給張書記打來了電話，第一件事就是追問他的侄子唐慶林是不是參雜到了案件裡面，當時都把我們張書記給搞懵了，幸虧林業派出所報告說唐副所長正在山裡搞林業執法，肇事的車是所裡面的司機給開出來的，這才讓唐省長放下心來。我們張書記原來跟唐省長的時間很長，一直很清楚唐省長其實是很關心他這個侄子的。張書記曾經告訴過我，當年要不是唐慶林的父親，唐省長早就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給整死了。可惜的是。文革結束以後，唐省長的大哥自己沒能挺下來，早早的丟下孩子走了。對於唐慶林，唐省長是視為己出，這不是，為了讓唐副所長能多學點東西，都已經當了這麼多年的國家幹部了，唐省長還操心著給他辦了出國留學手續，眼看簽證就要下來了。張書記的意思，咱們海城市局在辦這個案件的時候，能不能盡量簡潔一些，該抓的抓，該判的判，盡快了結這一起案件。一個是省領導也能安心，再說我們江城縣也能盡快穩定，別搞得人心惶惶的。」薛海的話說的很技巧，但是他相信李國生能聽得懂。
李國生當然明白薛海的意思，他也聽出來了，看來這件事跟這個唐省長的侄子唐慶林肯定脫不了干係，否則這個薛海也不至於這麼賣力的當說客。
「薛科長，你說的這些我都理解，為人父母長輩的哪有不想孩子好的？再說了，幹我們這一行的，維護地方的穩定是最重要的工作，只要有可能，我們肯定會全力以赴盡快結案，讓地方政府把精力都投入到經濟建設上去的。」畢竟李國生是海城市公安局的副局長，說點場面話還是會的。他當然知道，接下來就該是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那是，那是！李局長不愧是我們省最年輕的公安局長，又是博士。說話就是比我們這些小地方的幹部有水平。現在咱們省像李局長這樣年輕有為、而且又有這麼高學歷年輕幹部真沒幾個，我看那，用不了兩年，怕是再想見到您就得上省城才見得著了。到時候還得請您對我們多多指導才是。」薛海一聽李國生的話，覺得似乎有門了，馬上上桿子套近乎，說得李國生都不好意思了。
「薛科長千萬不要這麼說，我現在只是博士生在讀，還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學位呢。至於說指導就更談不上了，你這麼一說，我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李國生真的有點臉紅了，還真沒見過像薛海這麼能拍馬屁的。
「李局長客氣了不是，您這水平放在海城市誰不知道？聽說您還沒結婚？說不上哪位首長的姑娘正望眼欲穿的等著您的花轎呢！」薛海能幹到這個位置，不能不說在處理人際關係方面水平是一流的，就這麼一會功夫，要是外面進來一個人，肯定以為薛海跟李國生是老朋友。
李國生尷尬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好在薛海的動作解了圍。沒等李國生回話，薛海再一次拉開了自己的包，從裡面拿出幾張紙來。
「李局長，您看看，這是林業派出所肇事司機李志民跟我們反映的他交通肇事時的情況，不管怎麼說，我們江城縣也是一級政府，對下面的人出了問題，總得瞭解一些情況。您看看他說得對不對？」薛海將記錄紙放到小桌上的同時非常自然的將小桌上放著的兩張銀行卡拿了起來，隨手塞到了李國生的枕頭底下。
李國生沒有理會薛海的動作，這個時候，他更想知道的是這個薛海到底想搞什麼名堂。
從記錄紙的潦草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寫這份東西的人當時非常匆忙，很多地方甚至用上了省略寫法，比方說福特車寫成了車，警察就是一個警字，不過沒關係，作為當事人的李國生當然能看的明白。
記錄紙上寫的跟當時的情形差不多，基本上沒有什麼出入，不過等李國生翻到第二頁的時候。一張彩色打印機打出來的相片落入了李國生的眼裡。相片很清晰，從背景看，顯然是匆忙在辦公室裡拍的。
「這個就是林業派出所肇事司機李志民，說起來在林業派出所也工作了好些時候了，他老婆身體不好，兩個孩子一個讀高中一個讀初中，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畢竟是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考慮到他出了事以後家裡可能會有困難，縣林業部門準備給他發放一定的困難補助。唐副所長個人也準備拿出十萬塊錢出來幫一下李志民。這個李志民也不容易，有了這十萬塊錢，老婆看病和孩子上大學的錢就都有了，也算是因禍得福吧。」薛海說得非常自然，彷彿給了李志民什麼很大的恩惠一般。
且不說認人的能力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就算不是，單從體型上就不難看出，這個李志民根本就不是壓斷高督察腿的那個人。李國生心裡的疑慮算是徹底揭開了。薛海在這裡又是送錢又是拚命拉關係拍馬屁的原來就是想幹這個頂包的事。這一手偷龍轉鳳幹得真漂亮。一個交通肇事，雖說壓的是警察，但畢竟沒有危及生命，李志民扛下來，頂了天了也就是關上幾個月，就算是罰款什麼的肯定也用不著他掏錢，白撿了十萬塊錢，老婆孩子都有了著落。願意幹這樣事情的人肯定不少。李國生和高警官這裡，五十萬已經放在這了，只要認一下相片上的人，到時候點點頭，自然有人安排一切。有錢真好！李國生心裡歎道。
「薛科長，材料上說的情況是對的，一會我要去看一下高警官，這張相片是不是能留下，也好給高警官人一下。畢竟當時在現場的是我們兩個人。」李國生相信，無論從哪個角度，薛海是一定會同意留下這張打印的相片的，因為兩張銀行卡還在李國生的枕頭下面。
「哎呀，這就太麻煩李局長了。本來這事應該是我去辦的，現在有您出馬，當然要比我出面有說服力的多，那就太麻煩您了！」薛海一臉誠惶誠恐的樣子，看上去不知道有多真誠。
「這沒什麼，要不就不耽誤你了，你先忙你的去吧。」李國生實在是不願意再跟薛海說什麼了，他真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厚顏無恥到這樣的程度，竟然能把讓人頂罪的事情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的。
「行，那我就不打擾李局長了，您多休息，趕快養好了傷。您可是咱們海城市公安局的棟樑，有機會多到江城縣走一走，我們張書記可是很盼著能跟您交朋友的。」說起來一個縣委書記的級別還真要比李國生這個副局長高上那麼一點點，但是薛海現在要表達當然是另一個意思。
「這個自然，張書記是一方父母官，再說又是唐省長的秘書出身。不管哪方面，經驗肯定要比我這個小小的副局長強的多，有機會我一定去拜訪張書記。」客套話是要說的，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不過趕快把薛海打發走就對了。
打發走了薛海，李國生的精神也好了許多，雖然頭還有點暈，但是最起碼自己走路是沒問題了。問了一下高督察住的顧客病房以後，李國生跟秦偉紅一起過去看了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李國生似乎覺得，有秦偉紅在邊上的時候，許多事情方便了許多。或許是已經習慣了的原因吧。
當然了，李國生也將李志民的相片帶了過去，特意當著醫護人員和秦偉紅的面，他給高警官看了一下李志民的相片。
「高警官，你認一下，這個是不是今天壓了你的肇事車司機的照片？」
高警官剛醒過來，當然不明白李國生為什麼會拿一個不相關的人的相片來讓自己認。壓斷了腿的仇可是不小，他當然不可能敷衍了事，於是很斬釘截鐵的回答：「李局長，這跟壓斷我腿的司機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肯定是江城縣搞錯了。」
有了高警官的這句話，李國生笑了。
正在江城縣蹲點調查的秦天達局長和億海賓副局長接到了李國生的電話，電話中，李國生說了薛海來的情況，關鍵的還是把自己收到了五十萬的事說了一下，這樣的事情一定得主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