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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叛逆的條件卷 第11章 文 / 葉無名

    叛逆的條件卷第章

    屋漏偏逢連陰雨,沒走多久,平坦的水泥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坑窪崎嶇的土路,老車也愈見的沉重難登。

    路旁到處一片蒼黃,黃路,黃牆,黃色的土壤,許多人在施工,有一口軋水井,流出黃醬班的水,渴極無奈,我停下來要了這樣的水喝。

    等到再換成好路的時候,那條路已經是直直的通向南方了。這令我極端疑惑,因為坐車的時候只記得東西方向的疾馳,沒有什麼南北走向的路程,害怕錯過了縣城,下車問一個正在幹活的中年男子,回答說:「這裡叫舊縣,離縣城不遠了。學生你別急,還有不到十里了。」

    這才一顆心落了地。在路旁的小商店買了一袋飲料,學名叫汽水,土名叫冰袋的,當年在鄉下很是流行,大概是糖精兌水而成的,之前能喝上一次都覺得甜甜的美滋滋的,可此時卻只嘗到苦味,所謂「苦口早已不識甜」。

    終於在落日還有旗桿高的時候,我駕駛著那老破車駛進了太和縣城的大門。

    一路問訊,來到了我將要度過三年高中的地方,正好放學。剛出了籠子的小雞一樣的學子們紛湧而出,幾多奶油小生看到我的模樣,嘴角掛起嘲諷的笑意來。我低了頭,隱藏了目光,因為意識到自己一身的風塵和舊衣,以及破車。

    逮到一個教師模樣的中年漢子,問:「請問學校裡有學生住的地方嗎?」

    「什麼?」那腦滿腸肥者顯然不瞭解我的意思,半晌才回話:「學生住的什麼地方?」

    我解釋了半天,說什麼新生入學,需要住在什麼地方。

    「你是高一新生啊。你說的是學生寢室啊?只有女生寢室,男生沒有,只能在外面租房子。」那人回答後就走了。

    我頓感一陣失落,心想怪只能怪自己的性別不對。

    除了那學校的門不遠,一處房子上掛著「此房出租」的牌子。停下來問訊,路旁坐著幾個閒聊的人。

    「這裡的房子出租是嗎?」我小心翼翼的,也怕沒有人回答。

    「牌子上不是寫著呢嗎?」一個老頭冷冷的話。

    「你幹嗎的?」另一人也熱情不多少。

    「上學的,上高中。」

    「考上了?公費自費?」另一人來了些興致。

    「公費的。」

    「不錯不錯。」

    「不錯什麼啊。現在上公費也不是跟自費差不多,這學上下來吃住學費沒有好幾千不行。」老頭兒發起了長篇大論。

    一個老婆子端出了一杯水:「學生渴嗎?要喝水嗎?」

    我自是早已渴的口舌發火,感激得看了看她,沒有拒絕,接了水一飲而盡,是一杯涼白開。

    「這裡的房子怎麼出租的?」

    「聽說70快錢一個月,先交00塊錢押金。」

    我這才瞭解到自己這次行為魯莽之處,不說我所帶的十塊錢不夠做押金,就是70塊錢一個月的房租也是家裡承受不起的。

    「你可以進去看看,裡面有人。」

    我掂量了一下自己衣袋裡所僅有的銀兩,覺得一切都是白談,猶豫了片刻,只好推車離開。

    背後卻傳來老頭兒尖刻的歎息:「就這樣靦腆,還要來上學呢,真是一個無能之輩」

    他的聲音非常洪亮,足以使我聽得滿耳作響。我想發作,但又忍住了,頭也不回的推車走了。「可能那杯水是專門給他冷得,讓我一氣喝了,一句好話都沒有說,心裡有氣,所以才這麼編排我吧。」我如此自我排解,可總無法忘掉他最後那句話。「我真的是一個無能之輩嗎?」

    海裡的一種貝類,貝殼裡摻進了沙子,就會分泌一種去包裹,時間久了,凝固就成了珍珠。老頭兒的這句話也就成了這滲進我靈魂深處的沙子,我用自己靈魂的汁液去包裹腐蝕,結果是珍珠還是朽物,我就不得而知了。

    也許是後者吧,我時時掙扎著想。這使我深深地感覺到人生的無意義,因為在什麼都不曾做之前,你就被判處了某種死刑。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極端腐朽的人,已經無可腐朽了,大概只配給新生者作肥料。這比喻並非獨創,因為魯迅早就已經在幾十年前使用過。

    我本來的計劃,是不僅走一趟縣城,而且要買一份地圖,然後去更大的城市,見見世面。現在只能打道回府了,因為沒見到什麼賣地圖的,而且我也實在累得不行。

    經過菜市街時,我買下了兩個大蘋果,等我出了縣城的大門時,已經薄暮降臨,天就要黑了。

    我沒有走來時的路,因為已經斷定先前是走了太多的冤枉路,我要冒著可能迷路的危險,抄近路回家。

    等月亮升起的時候,我累得再也登不動車,便下了公路,來到一片亞麻地邊,皎潔的月光下,顯出那是一個相當乾淨的場面,吃了一顆蘋果,我和衣躺下,「喚車同眠。」之前在家有過露宿村外場地的經驗,所以倒不怕什麼。

    醒來時,月光已經不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看上去像兩個年輕人,鬼鬼祟祟的經過我棲身的地面,低低的聲音說了些什麼,我大感惶恐,生怕是碰到了夜間作案客,好在他們稍作停留便走了,兩個黑影一前一後消失在前面的村落裡。

    我站起身來,深覺清爽,力氣也恢復了,騎了車子,繼續回家的路。

    一路上車來車往,明亮的車燈險些把我照到深不見底的溝裡去。

    雖然一直感覺這近路彷彿比遠路更遠,深怕已經超過了家,每一次踏下腳蹬子都如登山一樣的吃力。

    好在天微微亮的時候,來到了昔日情人的村前,在那清涼的水裡洗了澡,重新上路時,碰到了以前的老同學,一路閒聊著回來了。

    家裡已經亂七八糟的了。父親已更新經於昨日乘車去縣城找我,到晚上才回來。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你也太大膽了」

    我的這次冒險行為,以收穫了一身的疲憊,一句難忘的逆耳之言,一次露宿的經歷,一場對昔日愛情的回顧為終。

    其中最難以消磨得,便是那句已經毒化成帶刺的沙的話:「真是個無能之輩」

    父親自稱無能,我還無法評價,雖然我總是覺察到,他的不僅智商在村人中屬中上,而且文筆口才,動手能力無一不在眾人之上,不知道為什麼偏偏會給自己選擇了「無能」這兩個字作定論。

    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卻就已經幾乎被蓋棺定論:無能。這就如一個孩子還沒出生,就被判處了死刑。為什麼?

    難道有人天生就是有罪的嗎?如此的話,誰又敢說自己是清白的?

    為什麼我個人的命運,要被這些不相干的人來下定語?他們是些什麼東西,管好自己的事情了嗎,憑什麼資格對別人指手畫腳?

    馬克思說,一個人的行為只要於人無害,便是自由的。

    為什麼偏偏會有人天生就擁有傷害別人的自由,而另一些人天生就連不被傷害的自由都沒有?

    這世界有什麼道理和正義可講?no,ofcourse,當然沒有。一個善良的道德高尚的老實人是否有地位是否受尊敬,不是取決於這個人是不是好人,道德高不高尚,而是卻決於這個人有沒有力量,和是不是得勝者。否則,哪怕他再好再高尚,也只能淪落為一個任人貼標籤的可憐蟲。

    我不要做這樣的一個可憐蟲.我發誓,我發願,我立志要跟這世界上這種無所不在的壓迫和欺凌為敵,我立志要跟這世界上橫行無忌的不公和羞辱作鬥爭,我相信正義必將取勝,我要舉起叛逆的大旗,去推翻這世界上一切偽善的罪惡。

    我注定失敗,我終將腐朽,但我無所謂,因為這就是我的理想,人活一遭,總要做點什麼。

    宇宙本身也許就是腐朽的肥料,來養活各式卑劣的生命。人類本身也許都逃不掉腐朽和被作為肥料的命運,更何況我個人?

    宇宙的存在的意義,如果有的話,或許就是為了給人類作嫁衣。人類的存在的意義,如果有的話,也許也是為了其他什麼東西作嫁衣。因為這是宇宙的必然的法則。唯一的區別,也許是是否你選擇的,你是否快樂。比如說人類的命運,如果知道了終將虛無,是否要選擇『自殺』。如果活著,是否一定會快樂。

    因為人類的存在本身,對現在已經知道的這個宇宙來說,可以說是從根本上違反宇宙賴以存在的依據和法則的。

    宇宙演化的本質,逃不過「寰宇同此涼熱」的宿命。自古以來中國那些偉大的幻想者們所希冀的天下大同,不分上下,倒是符合這個宇宙定律,是巧合,還是中國古人的智慧?

    不管是生命的活動,還是宇宙萬物的變化,其實都是一個鐵則在支配:能量流轉的過程。

    人的生存,吃喝拉撒,不過能量流轉的一個環節罷了。太陽核聚變發出光芒,是能量由聚居到擴散的流轉;植物吸收太陽光的能量,是將擴散的能量暫時聚集,動物吃植物,又是將這能量擴散,人類吃植物和動物,也不過是將其中聚集的能量揮發擴散到自然界去。

    人類不過就是這樣能量流轉的一個中間媒介罷了。而且人類的歷史說明,那些將能量流轉的速度加快的族群,將會發揚壯大。比如只會狩獵的印第安人和只會種糧食的中國人,都被會轉化更大能量的工業化歐美人所擊敗,除非學習他們也進行高轉化能量的產業去,否則就會消失。

    而那些所謂的痞子流氓偽君子壞蛋們,只不過是明目張膽追逐自己**的不講道德良知的傢伙,他們的行為相比較講道德的縮手縮腳的老實人來說,顯然更符合宇宙加速能量流轉速度這個終極目的,所以他們才命定被選擇要壯大,而老實人只能被淘汰。

    只會追求自己**的西門慶們的所作所為更符合上帝安排的鐵則,雖然是他們無意的,他們倒成了上帝所嘉許的好學生。

    人類所無意間追求的,也就是上帝的鐵則所要求的,就是盡快地將能量從聚集態擴散開去,最終將會達到全宇宙所有地方的能量態一樣,再不需要能量的流轉。毫無疑問,依靠能量流轉才能存在的人類到時候是沒有立足地的,因為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基礎。

    換句話說,人類越努力的奮鬥,就是越將自己最終滅亡的命運快快地提前。

    這不能不說是上帝——如果存在的話——跟人類開的一個玩笑。這個上帝一定在冷笑著觀察人類的活動,它擁有魔鬼一樣冷酷的心,它讓人類存在,奮鬥,然後不可避免的到達他們的不存在,而且讓他們意識到他們所做的這一切。這上帝何其殘忍?

    這宇宙不過是上帝造給人類的一個大垃圾場,到處都是腐朽至極的肥料,以便催發人類的蓬勃成長。而人類又是上帝造給自己取樂的玩具,上帝給他們規定了一個無法擺脫的悖論:他們越努力,就越快地通往自己的毀滅。

    我就是這人類的一員,智商不是很高,只比百分之八十八的人聰明,所以等發覺了這個秘密已經過了弱冠之年,從這個時候才開始醒過來看世界,發現一切都是假的,任何事都是毫無意義的,所有行為都是白忙活一些場。

    無論你是蓋再高再美的房子,都逃不脫宇宙鐵則的懲罰,最後都回消散成毫無關係的塵埃,宛如不曾存在一般。

    無論再美麗的珍珠,形成時忍受了何樣的痛苦折磨,最終也都不過化為一片泡影,微粒們四散開去,沒有誰還能看到珍珠。

    無論我今天寫下怎樣優美的文字,用畢生的心血寫下怎麼美且有用的巨著,不過也就是將本來無序的漢字組合在一起,成為一個暫時的有序的存在,可宇宙的鐵則,最終的命運卻是無序和混亂,所以我這文字哪怕是刻在無稽崖下的那塊巨石上,也難逃最終湮滅無聞的命運。

    既然一切的一切都毫無意義,幻滅的人生除了『自殺』之外還有什麼別的可能?人生的意義究竟何在?

    沒有正確答案,更沒有標準答案.一切妄圖為此問題找到一個唯一答案的行為終將被證明是徒勞的,因為連這問題和答案終將都會一起消失,宛如不曾存在一般

    無為無不為,歷史上那個最聰明的老傢伙說,他也許是第一個看透了宇宙的這個最終規律的人,因為他已經認定,任何作為都注定等價於無為,索性無為也就是無所不為了.這倒是真理.

    人生只有一次,不可逆轉,不可重來,每過一天,就少一天,客觀上說,誰都不能確定下一秒自己是否還存在,因為像宇宙中的一粒塵埃一樣的地球都說不定什麼時候忽然間就被終結了,更何況上面那微生物一樣的人類中的個體.

    明白了這個現實,悲哀和絕望在所難免.但在悲觀和絕望的基礎上,就更加顯示了生命和時間的珍貴.

    用這有限的生命去做些什麼,也就成了當務之急.做什麼呢?及時行樂嗎?還是其他更有意義的事情?雖然前提是一切都無意義.

    正是因為生命的短暫,珍貴,荒誕,悲哀,才愈發顯得如何選擇去度過人生的重要.是昏昏噩噩的任由生命隨風而逝,還是抓住命運的咽喉,主宰這短暫的人生,燃燒,釋放,演繹一場壯麗的煙花,留下一段動人的詩篇.

    其實都無所謂,客觀上來說,怎樣都等於沒分別.好在人類並不僅僅是客觀的動物.人類還有主觀的感受,而這感受最強烈最愉快最美好的,就是那動人心魄欲仙欲死的愛情.愛情是上帝這個偽裝的魔鬼賜給人類的最好的禮物,是潘多拉的魔盒裡最下面的那個東西:希望.

    既然為了客觀實在,為了偉大理想,為了絕世事業,都不過是純粹扯淡的廢話,那麼為了主觀感受,為了這短暫的人生能夠不後悔,才覺不虛度的話,那我就已經注定虛度了,因為我有很多後悔.後悔沒有抓住愛情,在那庸俗的時代,讓世俗的利害計算蒙蔽了雙眼,沒有勇氣,為了人生最不值得追求的一些東西,放棄了人生最不應該放棄的東西.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拉住那個女孩子的手,帶她私奔.

    那次冒險的太和之行後的次日,先是刮起了狂風,樹枝被扯下了好些,隨後是瓢潑大雨.

    等雨情了,路干了,我一個人去昔日的初中校園辦一些事.因為我發現我的團員證不見了,需要重辦.

    這個時候是暑假期間,初一初二都沒人,初三複習班已經開始補課.我見到了許多熟悉的老面孔,包括雪昕,爭輝等老友,他們自然是熱忱的祝賀我順利的考上了高中.可我卻對此絲毫也不感到高興,我的悶悶不樂到一點也不是裝出來的.我沒有范進中舉的那種狂喜,通過考試對於我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這只不過是使我的人生更加複雜而已.為此我還要付出一些我所極不願付出的代價.比如她

    百般希望的,可真的出現時,又會大吃一驚.我竟然又見到了她,莫莉莉,她就在我面前.

    那時候,我正在老友群裡,邊走邊聊,猛然的,那個熟悉的影子躍入了眼簾,離我只有不足幾尺的距離.

    仍然是那麼一襲白衣,秀髮攏在腦後,這形象早已演化成我毒一樣的相思.

    出乎我的意料之處的,是覺得,她竟然變得如此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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