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蘿莉靚舞捲 第84章 文 / 葉無名
電話裡，蘇哲穎的聲音帶著哭腔：「哥哥！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
「你怎麼哭了？」
「別插話，聽我說完。因為你的事兒，昨晚我被爸媽罵慘了。在加上上次給你打電話打掉700塊錢的事兒，你以為他們能饒的過我嗎？現在好了，你又來了，真是火上澆油。這下我是怎麼也洗不清了。你也替我想想，我除了拒絕見你，還能怎麼辦？你別把我朝火坑裡推了，你自己的前途你也得在乎啊，不能為了我們這事兒什麼都不顧了，你說對不對？」
「我不管。我才不在乎什麼前途不前途的，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前途再好有什麼用？」
「你不可能跟我在一起的，你怎麼還不明白呢？我以前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無法接受男人，我無法想像跟一個男人在一起。真的。只要是男人我就討厭。」
「那你說那麼多次喜歡我都是騙我的？」
「還不是為了當時的氣氛嗎！」
「你騙得我好苦。而且，當時也是你口口聲聲說要我過來，幫你好好學習的，也是謊花？」
「也不全是，我是真的那麼想的，可是你也知道，這完全不可能啊。你來了，不但我接受不了，我父母，我同學，我老師，這整個社會一切都接受不了啊。」
「都是借口，只要你自己能接受，別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好吧，你是對的，可是，我也接受不了。」蘇哲穎很堅決地說，「你想想，我才17歲，你都那麼大了，你經歷那麼豐富。那麼多，你來了，我就這麼跟你在一起，我不是太虧了嗎？……」
「我不大明白。什麼叫你太虧了？」
「笨蛋，這都聽不明白。我不說了，我父母要回來了，我得掛了。記住，別再給我打電話了，也別再找我。」
「等等，你跟我說明白……」
然而，電話已經掛掉了，我再回撥過去，也無人接聽了。
慢慢地走到手機店旁。我感覺無顏見人，肚子也確實餓了，便進了旁邊的沙縣小吃，點了一碗餛燉，另外還要了一瓶啤酒。
我想一醉方休。
那碗餛燉量很少。完全不足以充飢，而啤酒就更顯得有勁了，我喝得頭暈呼呼的，結了帳出來。
回到手機店時，姑娘們關切地問：「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嗎？」
我滿是羞慚地搖搖頭，算是作答。如果她們追問，我就說喝酒喝得。我這麼想著。
女孩們善解人意，沉默了。
趁著酒意，我坐到了手機店門前的台階上，撥通了蘇哲穎家電話。
也只有接著酒意，我才能這麼做。
電話響了許久，終於有人接了。
是蘇哲穎。
她語言冰冷：「不是叫你別再打過來了嗎？咱們是不可能的。」
「什麼不可能的？」我怒了。「你以為我想怎樣？我真沒想到，我們之間的交往會走到這一步。」
「交往？」她冷笑著，「什麼交往啊，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怎麼樣不是嗎？」
「是沒怎樣，我也不想怎麼樣。我只是想把該說的說了，這也不行嗎？」
「你還想說什麼？」她仍然冷酷，但有些急，「你怎麼還不明白，你這麼糾纏有意思嗎？你知道嗎？我當時為什麼會跟你那麼好，還不時因為你說過你絕不糾纏人嗎？你忘了嗎？」
「我沒忘。你這麼說，我實在無話可說了。」我徹底被她打敗了，她用我自己提供的矛，徹底擊碎了我的防禦。我無法自保，更別談進攻了。
就聽電話被另一個人奪了去，是一個成熟女人的聲音。
「別再糾纏我女兒了，你聽清楚了沒有？她一個未成年小姑娘不懂事，你都大學畢業了也不懂事嗎？你再糾纏我報警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對方的電話又換到了另一個人手中，是一個穩重的中年男聲：「小伙子，你別太在意她們怎麼說，她們都在氣頭上。因為你這事兒，我們昨晚吵了一晚了，哲穎今天課都沒去上。」
「我並沒有惡意。你放心，我覺沒有傷害她的意思，更不會給你們家帶來任何麻煩。」我幾乎是在發誓說。
「我相信你，我聽說了你的一些情況，你聽我說，小伙子，你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正是前途無量的時候，怎麼能這麼兒女情長呢？你聽我說，我對我女兒未來感情方面的事兒不會做過多干涉的，將來她成了年，學成畢業，她願意跟誰好，我不會干涉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小伙子，不要灰心，別把感情的事兒看的太重，現在哲穎畢竟還小，說什麼都還太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了。」我喃喃地說，深感對方這一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個個能說會道，而我自己，則顯得口才有虧。更何況，我原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蘇哲穎她爸這麼問著。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去糾纏你們。」我狠狠地掛了電話。
結束了，這個綺麗的夢幻，曾經以為人生最美的結果，就這麼畫上了句號。
可我不甘心。
酒意過去了，我完全清醒，可以走路了。
我遊蕩到了大街上。
漫無目的的流浪著，覺得自己真的很有流浪漢的潛質。
不知不覺地，我竟然又走到了元培中學的門口。
我駐足，在對面的門口坐下，看著日漸西沉。
很快到了放學的時候，三三兩兩的學生從學校中出來。
我知道蘇哲穎沒有來上課，所以也沒打算看到她，只是想就那麼坐著，看看她平日所上學的地方，設想一下她的樣子。
然而，在天就要黑下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姑娘，遠遠的騎車而來，高高瘦瘦的個子。扎兩個辮子，大大地眼睛，非常像是那個我夢寐以求的人兒。
她看上去確實不大，很小很小。像個小姑娘，雖然個頭兒挺高。她身段纖瘦，削肩細腰，細胳膊細腿兒的，一副弱不禁風的楚楚樣子。
她當然沒留意到我，在校門口下了車，進了去。
我想著：「不上課，這麼晚了還來幹什麼？」、
我竟然笑了，好像看了她一眼就足夠了似的。
如果我足夠壞，就應該立即起身。追上去，拉住她。
那樣的話，我們說不定還能演繹出什麼感人淚下的動人場面，這是一切夠格的電影電視劇裡所應該呈現的情節。
然而我沒有那麼坐，只是站起身來。默默離開。
疲倦，累，餓，在這所有感覺中，我又一路遊蕩，回到了浪中游網吧，隨便買了點吃食。繼續上網。
蘇哲穎的頭像固然是再也不會亮起來了。
又沒頭沒腦地投了一番簡歷，一塌糊塗bbs早上不去了，我不知道上網還能幹些什麼。
很快就沉沉睡去。
半夜醒來，是被網吧管理員喊醒的，提醒我小心防盜，原來我把隨身攜帶的包放在身後。毫無防範。
再醒來時，已經又是次日天明。
我把網吧當成臥室，這是第二天了。
這一天，我也確實感覺到疲倦至極。
垂頭喪氣地坐在手機店前的階梯上，電話又響起來了。都是讓我去面試的，我一一冷冷的反問：「我簡歷裡的信息都是真實的，另外還有一條，我是男人，但是留著長髮，你們單位能接受這種形象嗎？能我就去，不能就免談。」
有的說「我們公司對員工形象要求比較嚴，你就不能別留長髮嗎？」有的則說「咱們公司是業績說話，只要你能做好工作，什麼形象無關緊要。……」
綜合這些信息，我計算著自己留下來的可能。
太陽西移，日光過午，台階上熱氣翻騰。
「帥哥，別再坐外面了，進來聊聊吧。」那個長得很像我的女孩熱情地招呼我。
我勉強苦笑著，進了手機店。
「怎麼了？不太順利是吧？見到那個人了嗎？」小菊模樣的女子問。
「怎麼回事？」
我搖搖頭，有點崩潰的想，索性都說給她們聽聽好了。
「別提了。」我苦笑道，「是我太蠢了，居然把網戀當真了。」
「網戀？不是吧？她就在網戀呢！」女版的「我」對櫃檯前的女孩努了努嘴，那女孩今天穿了一身修身的黑衣服，長髮仍紮成馬尾，也在殷切地看著我，期待我多說說。
「嗯。網戀。網戀真不靠譜，是我太幼稚了。這名牌大學白上了，太丟人了。」我自我解嘲一番，然後說起了我跟蘇哲穎的曲折網戀經歷。尤其是最後，說道是蘇哲穎口口聲聲讓我來找她，來幫她學習的，還拿出了她的信，呈出了白紙黑字，以作證據。
姑娘們聽了我的話，並沒有如我所料的表現出絲毫鄙夷，反倒個個對我愈發尊重。我還以為當我把這事兒全說了，會被當成神經病。
說完了我的故事，我的心情依然沉重，又加上睏倦，趴在桌上如死了一般。
姑娘們紛紛議論開了：
「大哥，小妹我服了你了。這年頭還真有這麼癡情的男人！」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憑你這條件，上哪裡找不到如花美女！真是的。」
「說真的，我們都為你覺得不值。那女孩配不上你，不懂得珍惜，真的。你別難過了，看得我們也跟著傷心。你現在這樣子，如果讓真正屬於你的那一位知道了，一定會難過得。」
「那就是個陰混……」
她們安慰人的話說得頭頭是道，令我不由得不感動。雖然我對她們對蘇哲穎的評價很是不滿。
不管怎樣，我仍是不甘心，因為我沒見到蘇哲穎，我此次泉州之行完全落空。
在我呆在佳音手機店的第三天，這個店的老闆和老闆娘都出現了，他們分別跟我進行了一番長談。
老闆娘先說的，這是一個幹練的女人，長髮紮成馬尾，語言生硬有力：小伙子。你別再執迷不悟了。愛情不能當飯吃，年輕人那些即興表演，那些隨口說過的玩笑話，怎麼能當真呢？你不可能讓愛情依靠一句承諾活下去。愛情的花樹也需要有營養的土地才能茁壯成長，開花結果，這營養就是你的事業，金錢，或你能提供的名譽，總之是一種很現實的利益，男人嘛，不該把愛情當一回事，別把愛情放在第一位，這廣闊的世界才是你所應該矚目的地方。你要征服了世界，女人自然就隨之而來了……
老闆是一個很有藝術范兒的人，他長髮披散著，染成黃棕色，又一絲絲的定型成波浪形。身材瘦削，面如入刀刻，他的話語跟她老婆互補的很好：兄弟，我一點都不覺得你行為可笑。誰還沒年輕過，人活一世，若不能為年少癡狂過一陣，豈不是白活一遭嗎？不過。愛情什麼的最虛幻了，沒有根基，如空中樓閣，雖然好看，但終究如夢幻一場。我年輕時也跟你一樣，也設想過要當一個藝術家。畫畫，然後呢，發現那並不能養活自己，所以才開始經營實業，做了這個手機店這個事業。養活自己才是第一位的。你說呢？
我對老闆他們的話照單全收，同時也意識到，也許是離開的時候了。他們的長談隱隱有逐客令的味道，畢竟，我在他們店裡和店門口呆的太久，恐怕會影響他們的生意也說不準。
就這麼離開嗎？我以後會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做過爭取。
我決定再試一次。
我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記事本，開始寫東西。
這是我給蘇哲穎所寫的最後一封信：
……你還這麼年輕，卻已經看透了愛情，不再相信愛情，嘲弄愛情，我覺得這是很可悲的事兒。因為以我拙見，愛情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是最有價值的事物之一，值得我們為之奮鬥，乃至付出生命。這樣的事物並不多，如果一個人活著，沒有為此付出奮鬥過一場，那麼活著也是白活了，跟一條毫無追求的狗有啥區別？
年輕人變成世故的犬儒者實在是最可悲之事，他們還不曾追求，就已然放棄；他們還不曾長成，就已經衰老；他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就已經什麼都不相信了。
我不否認，我曾經一度很喜歡你，並深深愛上了你。你可以盡情嘲笑我這點。但是我要說，人這一輩子，真正的愛情不會發生太多次。一旦愛過，則是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那份情，以及那個人，已經變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傷口癒合，但會留下疤痕，陪伴一生。
確實，愛情很脆弱，經不起世俗的考驗，有時候，我們連愛情本身是什麼都不知道。但我聽說這麼一種說法，我認為很有道理。
愛情是什麼？
哲人說：存在即為合理，合理即無不朽。
愛情恰恰就是一種不合乎理性的東西，所以只有愛情是不朽的，世間一切都會隨時間變為荒漠，唯有愛情不會，因為愛情是人類達到不朽的唯一渠道。
愛情之發生，源自以精神和生理為主的多層次的需求，是每個成熟且正常的人成長到一定階段的必然需求。每個人都渴望著愛與被愛，也都同等地不可剝奪地擁有愛情的權利，無論他是王侯將相，還是乞丐流民。
愛情的起始源自每個人內在對美好需求的嚮往，每個人心裡都會有一個理想化的標準。隨著生活的閱歷和自身的素養和認知的變化，標準會逐漸調整。所謂的戀愛，就是理想化的目標和現實之間的實體，逐漸協調統一的過程。隨著戀愛的發生，此過程一邊影響著彼此心裡的標準的調試，一邊促進著戀愛者本人的言行協調。當雙方的標準都能夠和對方的現實協調成功達到基本統一時，戀愛就基本成功了。所以戀愛需要彼此包容、彼此理解、彼此協調、彼此適應。
戀愛的過程，也是自身成長的過程，也是自身理想化的愛情實際化的過程。當你愛情走下神壇，返樸歸真時，你離愛情就不遠了。如果，你一直固執地堅守，一個不切實際的愛情理想化的標準，那你注定，永遠生活在夢裡，愛情只能，可望而不可及。愛情的存在，只有在理想和現實的完美結合時才會真正誕生。所以，不同的人，不同的階段愛情觀會不停變換。真正的愛情誕生於兩個人彼此的愉悅。愛情能否長久，關鍵看之後，二人的愛情觀的調整步調是否一致。完美的愛情，不但要有一個完美的開始，更需要一個持續長久完美的統一過程。
理想化的愛情和現實遠離的過程，就是愛情，毀滅的過程。所以，愛情很容易誕生，卻很難長久。
愛情幾乎每人，都曾經有。卻很少有人一生擁有彼此一生擁有一個人的愛情，而且真正能夠讓愛情之花久盛不衰的，幾乎沒有。
所以當我們理想化的愛情與現實中某一個人，合二為一時，我們就會愛上他。而我們由於天生的基因，加上後天的影響，使我們的理想化的愛情幻化在同性身上。
所以愛情本身沒有什麼對錯，愛情都是對的，無論你愛上誰，即使愛上一個壞蛋，也不是你的錯。愛作為一種感情，是聖潔的偉大的，怎麼會錯呢？錯的是愛上一個不該愛，甚至不值得愛的人，糟蹋了我們的感情，襲瀆了我們的愛情。
最美好的愛情，是跟心上人合二為一，再也不用擔心被人背後捅刀子，因為我們畢竟只有一雙眼睛，只能看到前面，而背後就留給了危險的未知。而真正的愛情，就是兩個人完全成為對方的一部分，從而實現了人生的完滿。
很遺憾，曾經一度，我以為你就是我這一生要找的那個人，以為你可以跟我達到完美的契合。可惜，也許你不是。我不怕你不愛我，怕的是會錯過彼此深愛的對方。
人生不過短短三萬天而已，為了確定我們這份愛情的真假，我在這裡花掉了人生萬分之一的時光和不知道多少心力，也許，這個美好的愛情之夢，要用一輩子去埋葬……
不管怎樣，我不怪你，就怪天意弄人吧，我只害怕一件事，就是沒有去追求，突然留下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