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桃花緣盡卷 第080章 文 / 葉無名
哲穎是一個夢,夢沒醒時,其實就有厭倦的苗頭了。去泉州的漫長的火車上,沉睡間隙,忽然打了一個冷顫,因為想起了可能要面對她,一生跟她捆在一起的話,我會願意嗎?她和斌兒是那麼的像似,除了個子高一點外,又有什麼區別呢?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會在合肥火車站開往泉州的火車候車廳裡,遇到那個那麼像斌兒的女孩,還是那樣滿腔癡情的望著我,並且比記憶中的斌兒個子高大,頭髮也梳成了我喜歡她時候的那種,用蝴蝶結紮在腦後。也許這是上天在給我暗示和打預防針嗎?表面上是哲穎拒絕了我,可我的不堅持是否說明,潛意識裡我並不願意就去過那種可以設想的日子呢?人生如果沒有了不確定性,還有什麼趣味?
忽然覺得,如果能跟菊在一起,應該會非常的幸福,雖然實際上表現出來的,她對我一點回應都沒有。「沒想到還真有這樣的好男人哪!」這樣的暗語到底表示著什麼?她善解人意,聰明,能看出我的想法,雖然有時候會誤會,但更多時候是默契。她其實很美很漂亮,而且身材和性格都跟薔累似,我不明白,當初為什麼就那麼的受不了她的愛情,只是因為她的衣著和髮型,就厭倦的不堪忍受,於是逃入網絡隱居在遊戲裡。直到驀然發現她跟那個我所討厭的傢伙在一起。畢業的時候,他們識相的沒有參加聚餐,當然不是為了我,客觀上卻成全了我,痛哭流涕的痛徹心肺。傷心欲絕表面上是因為薄晴,其實何嘗不是因為小菊?也許實質上正是因為小菊吧。不然何以唱起「最深愛的情人,卻傷害我最深,為什麼你背著我愛別人」時那麼有感覺呢?事實上這些女孩子中,只有小菊做到了這一點吧?雖然瑛和晴最後也都愛上了別人。可是都是在我放棄之後的事,算不得。雖然菊也是放棄之後的事,可是我的天,我把她當成最後的稻草了嗎?現在是這樣,以前呢?如果這個稻草也斷了,我就死定了。是吧?其實也許已經斷掉了,我怎麼還不死?我還能活幾天?
無論如何,「再也不能這樣活」,我要做真正的自己了。不管是哪個女人,過去的還是未來的。認識的還是陌生的,都不能阻止我的**了。我不會再妥協,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不願再繼續蹉跎人生了。我要過自己的人生。
打字打的手腕疼,賺錢賺的手抽筋,希望成為事實。
羊四香記
一家開了八年的火鍋店,曾經廣受歡迎,很多人排隊吃飯的連鎖餐廳,在2012年末日冰冷的冬季,慘淡經營,終於就要走到了盡頭.它挺過了世界末日,但挺不過悲催得經濟形勢.
原料價格暴漲,但食客們卻日益減少,或是吃過了新鮮感厭倦了,或是錢包薄了無資消費,或是經營的諸多問題.不過,據說在中國,一家公司能經營上七八年,本來就已經很奇跡了,所以反倒應該讚揚一番才對.再說,生錢的地方變了,資本和人力都是趨利的,也沒什麼好苛責的.
只是,我個人從此不再有免費的火鍋可吃了.若沒有羊四香,我不可能在北京駐足下來.對一個漂泊者而言,羊四香是我的錨,現在我將失去了它,陪同2012這個末日年份,埋葬逝去的歲月.
別人在幹活,拖地,抹桌子,我在寫東西,我感覺他們幹的都有價值,而我幹的沒有.
在這裡,我總是格格不入的,雖然這裡的氛圍跟我的家毫無分別.
我總覺得自己笨手笨腳,幹不了手工活.在公司也是這樣,並因此讓管人事的頭兒很生氣.
其實,我並不是不能幹.記得在家開三輪車的經歷,和在公司拉書的經歷,我若做一個掌舵者,也可以雷厲風行,且干的很漂亮,讓人刮目相看.
提起公司,就不能不想到,這兩天,老記起培培.
這個姑娘居然是人大新聞系畢業的.
第一印象,這是一個走路風風火火的女孩,而且穿衣品味不俗,頗令我喜歡.直到她煞有介事的專門找我談不許去公司不正式的事兒,從那時起好感頓失.
我曾多次邀請幾個公司裡的姑娘跟我一起來羊四香吃飯,結果都沒能成行.不過這個培培妮兒也許倒是最有可能的.因為她主動說過願意陪我出來逛的,只要一個電話.
她的職責自然不應包括陪伴同事逛街解悶,但我又不能有別的什麼非份之想.
而且,我該死的厭倦之心,也會使我對熱情的女孩子無視.
大學裡,對崔鶯鶯的感覺就是如此,那天同桌上課,次日圖書館相遇,就有了厭倦之感,讓逐漸燃起的旺盛的**之火,慢慢隨之熄滅.大四時隔窗相望,已留了長髮的她,仍然一身淺藍,站在那裡等她數學系的男人,看到了我,然後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讓我悵然.活該.
日久生情的小菊,愛情熄滅的最慢,以至於至今仍留有餘溫.跟水藍色的鶯鶯相比,小菊是火紅色.其實我是不喜歡藍色的,因為抑鬱.
手機背景換上了可愛的她,嬌小,純情,一臉稚嫩.這是命定的情人,今生的孽緣.
工作,事業,理想,前程.一切未定,一切有形.
失敗不可避免,成功亦有機可循.
只是,我卻總是行動不起來.
我需要一個女人,否則,就沒有拚搏的動力和理由.
如果努力追求的,不過是虛無,那又何必要干?
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去奮鬥.
仍然是在悖論裡惡性循環,因為沒有她,所以不努力,因為不努力,所以沒有她.
六零年
「六零年的時候,咱這裡餓死的人有沒有達到十比一,就是十個人裡面有沒有劃一個?」
「十比一?太和縣的至少有一半人餓死!十比一!」
「是嗎?這才隔多遠。為什麼它那邊就死得那麼多?」
「那時候哪邊的幹部嚴格。哪邊死得多。昨天還聽xx娘講她回娘家的事兒,回來的時候。老遠就看見一個婦女跟她招手,說『好心人,幫幫忙吧。給一口吃的吧。家裡丈夫和兒子都已經餓死了。……』xx娘說,『我也沒吃得了,我是來走親戚的。我帶的一點東西都給我娘家兄弟了。要不是我接濟這一點,他們也都餓死了。大姐。你聽我說。你要想活命。就向東邊去,那裡能找著吃的……』」
「東方?為什麼東方會有吃的?咱利辛縣就比太和縣富裕嗎?」
「不是富裕,是利辛縣的官沒有太和縣控制的嚴。」
雖然毗鄰,但太和縣和利辛縣的區別。確實很明顯。即便是當前也是。太和縣的麥田里,已經找不到一座墳堆,而利辛縣比比皆是;太和縣最近幾年搞大承包,一個人能承包幾千畝地去種樹,把糧田變成林場,而利辛縣不見動靜;太和縣教育搞得好,集鎮上最漂亮、最豪華、最高大的建築是學校,老師們兢兢業業。學生們伏案苦讀,利辛縣則學校破產倒閉,老師混日子。學生如夢遊。
利辛在太和東面,六零年的時候,因為東邊的官員們不像西邊那樣對上死忠誠,不敢胡吹大擂,不至於涸澤而漁上繳公糧,雖然當時也餓死了人。但沒有太和縣慘烈。也許這也是因為太和更靠近河南的緣故吧,河南人當年餓死的更多。十室九空,據說也不誇張。
至於我們莊。如今是方圓數里樓房最多的如同集鎮的著名的劉樓村,當時因為有一位老**員,對上邊來的搜糧隊打保票說「我以一個**員的黨性擔保,劉樓搜過了,不用再搜了!」使劉樓倖免於當年那場大難,附近的村子,全都家徒四壁,粒糧不存,唯有劉樓,不曾餓死人。也是在那饑荒年,使劉樓不少一直打光棍的單身漢子,討到了老婆,那些女人,餓得半死摸到劉樓,當時能討到一碗豬食吃,就賴在這兒不願意走了!
村後二里外的前李莊,母親剛剛六歲,餓得雙腿浮腫,去荒地裡扒拉爛紅薯頭子吃,「搜糧隊來翻糧食時,你姥姥在自己懷裡揣了一捧豆子……人們把紅薯都傾倒了壕裡,反正收起來也吃不到,還不如都丟了,幹嗎便宜上邊?你小姨,當時才有三歲,都能下床攆雞了,雙腿餓得腫的明亮的,就是在那時候餓死了。那時候,西邊有一個村子,有一家人,家裡人餓死了,就放在床上涮著吃了……」
「三年自然災害?統統是胡扯!也沒淹,也沒旱,純粹是**!」
「大偉,你的理想是什麼?」年已古稀的劉震宣,當年的那位老**員,有一次笑問我。
我支吾著沒有說出來,我想說我要像**那樣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但是沒有說。
**的大事業,當然包括開國大業,但也應包括後來的災難,歷史不該只記錄好的一面。忘記歷史等於背叛,忘記災難,等於在等待另一場同樣的災難。
至於太和縣引以為傲的教育,也許正如我當年的判斷那樣:在一個本就錯誤的系統裡,你越是進步,你也就越是落後。我個人,已然為此提供了最好的證據。
如果我有孩子,我寧願他在利辛縣行將倒閉的爛校裡混日子,也不願在太和縣的好學校裡受毒化,因為,前者雖然更「落後」,卻也更人性。
說說問題
也許我是第一個懷疑屈原是個女裝癖的.其實這個話題很無稽,因為屈原那個時候,衣服並不分男女.一直到了泱泱大唐,唐僧老和尚還給孫猴子縫了虎皮裙子穿,若是放在當代惡俗的假正經們筆下,是斷斷不可能的.也就是說,男女服飾之別,別說是屈原的時代,就是三國兩晉,也還都是懵懂不分的,至於諸葛亮用女衣侮司馬,則完全是無恥明人的杜撰罷了.
既然男女之衣並非那麼分明,那麼藉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的自然本性,再加上個個都是美男子如屈宋潘柳者,無論是好奇服還是濃妝淡抹,都是無需驚怪的了.什麼時候,美,追去美,竟成了罪過?後人愚昧,一點點地把自己網羅起來,不敢越雷池半步,才是可憐可恨之事.
屈原好美,自幼奇服,荷衣蓮裳,峨冠博帶,也許正是因此,他才能才思泉湧,文采斐然.後代諸蠢貨,個個故步自封,禮儀綱常,束縛致死,以致離騷成絕響,此誠民族之悲也.
追求美,以自己短暫的一生,過一種自己所夙願以求的生活,無害於人,無害於己,有什麼不可以?怎麼偏偏這就成了問題?非要迎合那愚蠢的卑賤的醜陋的世俗?**,是自然賦予人的本能,只要無害,便應滿足.何必設立起一套套的條條框框,這也不行,那也不管,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幾近壓迫死?事實上,那些偽君子們,那個不是私底下男盜女娼,縱慾狂歡的?不然的話,怎麼解釋這偽君子衛道士的生生不息?只需自己放火不許別人電燈,如此特權不公,有何道理,是什麼主義?
退一步說,屈原李白柳永,文滿天下,哪怕是有些怪癖,比如好奇服愛女裝,又有什麼關係,礙著你正人君子們什麼事了?大不了你對他們的為人兼文字不屑一顧就是.可恨的是,你們這些呆貨,偏偏沒那個才力,到頭來還得對他們的文才佩服的五體投地.
何止是這幾個偉大文豪,就是你們的君子們,也未必就個個正常的像一板鐵塊吧.否則,何以劉玄德要說女人如衣服這樣的話呢,不管是把女人當衣服,還是把衣服當女人,不過是前後位置掉了個個兒罷了,實質上能有什麼分別.由此可知,那澤被後世的君子們,難保就不個個都是女裝癖者呢.
就拿最接近當代人的那個大聖來說吧,三四十歲的時候,他還不是一直一頭比女人還長的秀髮?再加上他本來就男生女像,身邊又是個曾經演過旦嬌女氣十足的開國宰相,不穿女裝,恐怕只是條件不允許罷了.誰也不能保證,他就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好,問題說完了.你們這些庸俗的愚蠢的芸芸眾生們,除了用你們那鼠目寸光醜陋不堪的審美觀,毫無意義的來排擠異端鎮壓少數之外,還有什麼好稱道的偉大功績?生了一窩不得好活得兔崽子嗎?我呸!
後注:看了一天魯迅文字,果然又有了幾分魯迅文風.這點小文大可名之為」一個女裝癖者的自白.」我的問題已經深入骨髓,不可更改了.希望從此以後不要再在這個問題上過分糾纏浪費時間,否則,這大好年華的歲月,就真真白白消磨光了.2
理想主義者
理想主義者,往往也是完美主義者。
這種人對世界報有幻想,先意識裡認定了這世界是好的,應該是好的。能夠是好的,所以要革命,以達到好的要求。
這種人容易失望,受挫折,失敗。犯錯誤,受欺凌,因為高度自尊和期待,一旦經受這些,容易心灰意冷,頹廢沉淪。一蹶不振,由自負的雲端,跌入自卑的深淵。
因為理想過於遠大,縹緲,不可實現。這種人更容易表現得毫無理想,毫無追求,毫無鬥志,懷疑一切,拋棄一切,拒絕一切。認為世人皆醉唯我獨醒,不接受世間一切。
胸懷大志,但總不免志大才疏。做事虎頭蛇尾。成績總不能達到要求,因為要求總是太多太高,而且太苛求完美。
自大、幼稚、不可救藥、不可理喻。對於謹小慎微的現實維護者來說,這種人是毒蛇,是炸彈,是惡賊,舊世界的大廈因為他們而搖搖欲墜。
他們總是煽風點火,讓世界燃燒。卻沒什麼辦法把火撲滅,當舊世界燒得只剩下灰燼。他們也才最終發現,並沒有就此鑄煉出期待中的空中樓閣、世外桃源。
失敗後。他們對世界充滿了重重的失望,對自己更是失望的頂峰。他們看不起一切,憎惡一切。做他們的情人是最可怕的事,因為也會被他們批判的一無是處,但又不可救藥的熱戀著。
他們總是對世俗的舊規則不屑一顧,他們的行為出人意表,天不怕地不怕,在別人眼中極為難堪丟人的事,他們也能毫不猶豫地去做,而且樂在其中。他們不承認舊現實的尊嚴。
這世界不能沒有他們,也不能全是他們。沒有他們,一派死氣沉沉,無法進步;全是他們,就總是翻江倒海的運動,全世界將很快化為火海和灰燼。
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所以在這個現實的世界裡活的如此痛苦,如此不可理喻,如此沒有尊嚴,如此前途無量。我堅信成功,儘管嘗夠了失敗的苦果,卻還是堅信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