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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踏上征程 文 / 夏闌夜

    陽光斜照在一處寂靜的小山村,將人們從沉睡中喚醒,山腳下零零落落的居住著一些人家,看起來甚是安靜祥和。

    一群年約十幾歲的孩子在村頭的一片空地上玩耍,在這個貧窮落後的小村落,這裡就是他們唯一可以嬉戲的地方。

    正在這時,一個肩扛背簍,懷裡揣著布包,看起來身板甚是結實的的清秀少年從一旁緩緩經過,他看到這群玩鬧的孩子,急忙遠遠地躲開,彷彿對他們十分的懼怕。

    「喂!你們大家快看,是那個寡婦夏蘭家的掃把星兒子」,

    少年的避讓,並未逃脫這群孩子尖銳的眼睛,一位紮著兩個朝天小辮兒的女孩扯著嗓子向同伴喊道。

    原來這個少年便是當年獵戶夏青山從狼窩裡抱回的嬰兒,時過境遷,那個嬰兒如今已經長大成人,而當初那個溫馨和睦的家庭卻已經破碎不堪。

    聞得女孩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在神色惶恐的曦晨身上,他們放肆的大笑著,欺身圍了上去。

    曦晨看到這種情形,轉身欲逃走,卻被那群少年一擁而上,圍堵在中間。

    「大家用泥巴砸他」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那群少年彷彿是被鼓動了一樣,彎腰抓起地上的泥塊兒,朝曦晨身上拚命地砸去,前兩天村裡剛剛下過雨,泥土還很是濕潤,黏黏的泥巴牢牢地粘在曦晨的臉上,頭髮上,還有麻布衣服上。

    曦晨的布包從懷中滑落在地上,他舉起雙手,拚命地護著自己的身體,可越是如此,那些孩子砸的越是起勁,他們彷彿不知疲倦一樣的蹂躪著面前的少年,將他僅存的一點兒尊嚴踐踏在腳下。

    突然,曦晨「啊」的一聲,抱頭倒在地上,痛的直打滾,鮮血順著他指尖的縫隙流出,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胸前,將他的衣襟染成一片血紅。也不知是誰,無意中竟拿起了一塊兒磚頭,重重地砸在了曦晨的額頭上,剎那間血如泉湧。

    那群少年看到曦晨流血,似乎也是驚呆了,畢竟是一群鄉下的少年,哪裡見過這種場面,為首的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名叫王偉,是這群孩子的頭兒,他起初也被嚇了一跳,後見曦晨並無大礙,只是躺倒在地下,還可以呻吟,他便又重新壯了壯膽子,上前一步大喝道:「你以後給我滾遠點兒,再敢接近我們村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王偉又看了看跌落在地上的布包,上前一步將其踩住,用沾滿泥巴的布鞋底拚命地碾著。

    曦晨見狀,原本驚恐的臉上閃過一絲厲色,他一把摟過王偉的大腿,張開嘴巴,露出森白的虎牙,使勁的咬了上去,痛的個王偉哭爹喊娘,鼻涕眼淚橫飛。

    眾少年見一向懦弱不堪的曦晨竟然還敢反抗,利馬團團圍了上來,對著他拳打腳踢,可是無論受到怎樣的擊打,曦晨就是死命不鬆口,直到二人都徹底昏厥過去,曦晨的牙齒還是深深的紮在王偉的腿上,鮮血流了一地,也分不清楚究竟是他倆哪一位的。

    過了沒多久,王偉被他的父母給背回家了,臨走時眾人還紛紛衝著地上昏迷不醒的曦晨吐了口口水,曦晨孤獨地躺在那裡,遍體鱗傷,衣服上沾滿了大腳印子,頭上的傷口仍在流血,混著泥水不停地流淌。

    夜幕降臨,遠處的深山傳來陣陣狼嚎,聽起來甚是陰森恐怖,曦晨仍舊躺在空地上,尚未甦醒,偶爾有去村頭河邊洗衣服的農婦看到了,也遠遠地躲開,不敢靠近其半分,好像這位昏迷的少年,比深山裡那些兇猛的野獸都要可怕的多。

    曦晨胸前懸掛著的一塊兒玉珮,此時卻奇異地發出璀璨的白光,在漆黑的夜幕中煞是耀眼,朦朦朧朧中,似乎有一條金龍幻化而出,圍繞著他弱小的軀體不斷的盤旋。更令人驚奇的是,在白光的籠罩下,曦晨頭上的傷口竟緩緩地止住了鮮血,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

    這塊玉珮的來歷,曦晨也不清楚,只是知道自己從小便將其帶在身邊。玉珮的正面雕刻著一條龍,栩栩如生,也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的,那條龍竟遍體金黃,敲上去鏗然有聲。背面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文字,上了幾年私塾的曦晨竟一個也不認識。

    待到午夜深沉,曦晨才慢慢的甦醒過來,他艱難地睜開雙眼,看著空曠的田野,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焦急的四處尋找自己丟失的布包,當發現布包雖說很髒,裡面的東西卻並未灑落的時候,曦晨鬆了一口氣,這是他去山外縣城為母親買的藥材,為了能支付起這筆藥費,他足足撿了一個多月的柴火。

    「等娘喝完這服藥,應該就可以好起來了」,曦晨腫脹的臉龐上露出一絲微笑,彷彿在這一瞬間忘記了先前所有的不快,他扛起背簍,朝家的方向走去。

    曦晨的家坐落於村子的不遠處,只有兩件破舊的茅草屋,孤零零地矗立在山腳下,與其他村民的房子隔出了好大一段距離。

    原來,自從夏青山將曦晨抱回家以後,這個家便遭受了滅頂之災,先是夏青山父母慘死,緊接著家裡的其他成員也接連去世,最後連夏青山也未能逃脫此命運,英年早逝,撒手人寰。

    村裡人認為曦晨是個災星,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難,於是所有人聯合起來,將曦晨母子趕出了村子,走投無路的夏蘭只好在村頭搭了兩間破舊的茅草屋,辛辛苦苦的將曦晨拉扯大。可是如今夏蘭也臥病在床,生命危在旦夕,唯一令她慶幸的是,曦晨這孩子從小便孝順,知書達理,這才讓夏蘭涼透的心中殘留著一絲慰藉。

    曦晨回到家中,生火將藥煎好,滿滿地盛了一碗,他正欲給母親送過去,卻突然止住了腳步,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上面還橫七豎八的印著很多腳印子。

    曦晨轉身來到廚房,將自己做飯時穿的麻衣套上,又將臉上的血水擦洗乾淨,強行朝上彎了彎嘴角,這才端著藥碗,朝臥室的方向走去。

    「娘,吃藥了」曦晨推門走進屋裡,可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驚呆了,母親夏蘭滾落床下,臉色鐵青,呼吸甚是微弱。曦晨手中的藥碗在手中滑落,啪的一下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跌跌撞撞的爬到母親身前,將其抱起,緊緊地摟在懷中。

    「娘,您別嚇我,您醒醒啊!」方才受到其他少年的欺負毆打,曦晨未曾留下一滴眼淚,而今卻泣不成聲。

    彷彿是在冥冥中聽到了曦晨的聲音,早已昏迷夏蘭的臉色竟漸漸好轉,曦晨忙扶她躺回床上,他將母親冰冷的手揣在自己懷中,用體溫來將其暖熱,不一會兒,夏蘭緊閉的雙眼緩緩地打開了,她看著面前這個不知所措的兒子,眼角滑落一滴淚水,「這孩子,跟著自己受苦了」。

    夏蘭將手從曦晨懷裡抽出,手掌之內還緊握著那個龍紋玉珮,她又將珍藏於枕下的一個金黃的襁褓取出,擱置於曦晨手中,掙扎著坐起身來,用盡全身的力氣斷斷續續的說道:「這是……你親生父母留給你的,去、去找他們吧,娘、娘不能再照顧你了。」

    說完這句話,夏蘭的瞳孔開始渙散,朦朦朧朧中,她似乎又看見當年丈夫帶曦晨回家時的場景,她懷抱著那個清秀的嬰兒,笑著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兒子了,要喊我娘哦!」夏蘭甜美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她撫摸著曦晨臉頰的手終於無力的垂下。

    「娘!」曦晨嘶吼著,像一隻牢籠中的野獸,他伏在母親身上,淚如泉湧。蒼茫的天地間,只聽得見這個孩子的哭泣聲,在山巒之間此起彼伏,迴盪開來。

    曦晨懷中抱著母親的遺體,來到了後山,那裡長眠著夏青山一家人,曦晨將母親輕輕地安置在一旁的空地上,好像怕將這個睡夢中的人吵醒一樣,他跪在父親的墳前,拜了三拜,在其一側徒手挖了一座新墳,雙手被土壤中的沙石磨得血肉模糊,可是曦晨好像沒有覺察到一樣,眼淚也不停地留著,順著臉頰一滴滴的滑落。

    曦晨將母親攔腰抱起,雖然曦晨年僅十二歲,可是辛苦的勞作讓其身體比同齡的孩子要強壯上許多。他將母親緩緩地放了進去,最後一次看著母親慈祥的面容,想將她的模樣深深地刻在心裡。終於,曦晨閉上眼睛,將面前的土堆推了下去,他的心在泣血,可是他的眼淚卻早已流盡。

    曦晨找來一塊兒木板,咬破手指,用鮮血重重地寫下幾個大字「夏青山妻夏蘭之墓」,下款是「不孝子夏曦晨拜上」。他將其插在母親墳前,長跪不起。深山處得餓狼發出陣陣的嚎叫,而此刻卻聽不出絲毫的肅殺之氣,彷彿在安慰這個可憐的孩子不要憂傷。

    曦晨呆呆的在母親墳前跪了一夜,時而痛哭,時而微笑,他回想著和母親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回想著母親的一顰一笑。深夜的寒風中,這個少年的身影在寒風凜冽中隨風飄搖。

    第二天,東方尚未露出魚肚白,夜幕還未徹底褪去,曦晨凝視著母親的墓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為了這一世的恩,為了這一生的情。

    「娘,我會回來看您的」,曦晨起身走下了山,他來到自己和母親所居住的茅草屋前,燃起火把,將其焚燒殆盡。火焰隨風舞動,在火光的映襯下,曦晨的臉色甚是陰沉,他扭頭看著不遠處的村莊,仍是一如既往的祥和。這個小村落,帶給他和母親數不清的屈辱和傷害。

    曦晨的嘴角微微揚起,勾勒出一個殘忍的弧度,將火把丟在了一旁的麥田里,天空彷彿受到了感召一樣,剎那間狂風大作,將烈火熊熊燃起,呼嘯著朝村落蔓延開來。

    曦晨朝母親沉睡的地方最後望了一眼,再也不作停留,轉身離去,背後傳來了村民的呼喊聲,求救聲,曦晨絲毫不為所動,欠下的,終究是要還的,

    曦晨露出堅毅的目光,他緊緊地握了握懷中的玉珮,朝著大山之外走去,「未知的天地,我夏曦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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