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百三十五章 至陰至陽 文 / 夏闌夜
第四百三十五章至陰至陽
曦晨望著面前這個神色堅韌的少年，輕輕地點了點頭，他用元力輕輕包裹著墨綠色的透明液體，均勻地塗抹在小布小腿的皮膚上。
透明液體在粘上小布的皮膚之後，並沒有產生任何的異動，反而有絲非常舒服的清涼之感，小布咬緊了牙關，原先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來迎接那駭人的劇痛，可是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與其想像中的截然相反，他緩緩地抬起頭來，疑惑不解地望著曦晨。
「勿要分神，試著調動元力，在體內循環一周天，將那藥草的藥性全部吸收進去。」曦晨緊閉著雙眼，神識卻是被元神包裹著侵入小布的體內，從他的身體各處來回遊走，片刻之後，曦晨輕輕地舒了口氣，將神識撤了回來，小布腿部的傷勢雖然極重，已經徹底的殘廢，可是好在他身體的其他部位並沒有太大的傷勢，如今這未成熟的幽冥幻籐花，配上龍皇之血的功效足以將其完全治癒。
聽到曦晨的勸告，小布靜下心來，雙手掐劍訣置於膝蓋上，用力去調動體內凝固很久的元力，一寸一寸地打通那些鬱結的經脈。
一絲細微的感覺從丹田之上滑過，順著經脈流動到了下肢，小布心中一喜，他已經許久未曾感受到元力在體內流動了，雖然境界並沒有因此而後退，卻也早已停滯不前。
可是小布還未來的及高興，便是突然面色大驚，他那絲微弱的元力在進入到下肢以後，不經意間沾到了滲入腿中的墨綠色液體，那原本平靜的墨綠色液體，此刻卻彷彿發了瘋一樣，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小布的腿中亂竄，而且逐漸地變成了晶體狀。
小布感到腿中針扎似地疼痛，剛開始他還強忍則沒有叫出聲來，可是到了後來，他卻再也難以忍受，痛苦地撕扯著自己的小腿，好像要將它們從自己身上扯掉一樣。
腿部的皮膚慢慢化為晶體，如同鱗片一樣密密麻麻覆蓋在小布的雙腿上，又一層層地脫落，而新嫩的皮膚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覆蓋其上，只是摻雜的鮮血卻從上面止不住地滲出。
「好痛啊！」小布痛苦地從床上滾落了下來，拚命地撕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冷冽不忍心地轉過頭，而詩倩瑤更是含著眼淚走出了房間，唯有曦晨，卻是面無表情地觀察著這一切，好像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他這一生所經歷的痛苦，可遠超於此，若是連這點兒傷痛都忍受不了，那就真是可惜那株幽冥幻籐花，還有自己的龍皇之血了。
「爬起來，盤膝坐在床上，距離這藥效徹底過去還早著呢，若是你不想一輩子站不起來，那就必須忍住這片刻的痛苦。」
曦晨微閉上雙眼，用命令的語氣對躺在地上打滾的小布喝道，而這聲音在傳到小布的心中時，卻是像暮鼓晨鐘，扣人心弦，也激起了他不服輸的勁兒。
「是，前輩！」話語從小布嘴裡一個字又一個字地蹦了出來，他緊咬著牙關，嘴角都流出了殷紅的鮮血，可是他卻用雙手強撐著身子，奮力地爬到了床上，盤膝坐回原位。
鮮血順著小布的雙腿流下，染紅了土質的地面，雖然他的皮膚上沒有任何一個傷口，可是每一塊兒肌肉都在不自覺地顫抖，都像萬千鋼針扎一般疼痛。
小布的臉色蒼白無血色，被寒氣凍得逐漸發紫，可是他卻極力地去抬起眼皮，不讓自己在這劇痛中昏迷過去。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布皮膚上的冰晶一片片地融化，而還未等他來的及鬆口氣，那股遊蕩在腿部的寒氣，卻是朝著另外一個極端發展，好似岩漿烙鐵一樣炎熱，雙腿之上濃煙滾滾，皮膚鮮艷的通紅。
這幽冥歡騰花的奇特之處，便在於它乃是至陰至陽之物，截然相反的兩種屬性完美地結合為一體，這不可謂不是一種奇跡。
也許先前的疼痛，讓小布的身體都感到有些麻木了，腿部襲來的劇痛，並沒有再令他慘叫出聲，他可能此時也無力去喊叫了，只有垂著頭，深深地喘著粗氣。
雙腿被焚燒的露出森白的骨骼，血紅的皮肉卻又再次生長著覆蓋其上，這等慘烈的景象，連性子堅韌異常的冷冽都有些受不了了，他轉身走出房去，連門都沒有顧得關上。
小布的臉頰上，棕色的毛髮從皮膚下面鑽出，覆蓋在整個臉頰，而身上其他部位的毛髮，也是瘋狂的湧出，身後的五條尾巴，更是搖擺著變為數米之長。身體上的距離疼痛，已經讓他不能維持那部分人類的形態，徹底蛻變為獸形，只有那兩條被無限損壞又修復的小腿，還維持了人類的形態。
略微有些疼痛，曦晨還真是會開玩笑，能夠承受的了這種痛苦的，可著實不簡單。
木樓之外，詩倩瑤與冷冽相對站在院中，冷冽由於身體尚未痊癒，依靠在院子裡栽種的唯一一顆橡皮樹上，微風拂過院落，枯葉滿地。
「你究竟犯了什麼事情，為何會叛離銀月妖狐一族？」
冷冽的耳邊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他抬頭一看，不知何時詩倩瑤已然來到了他的面前，雙眸中卻含著複雜的感情，似是有些同情，又似是有些憤恨。
「往事不堪回首，都是當年犯下的糊塗事，不提也罷。」
冷冽苦笑著搖了搖頭，似乎不願提及那段往事，想就這樣敷衍過去，畢竟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一個僅屬於自己的秘密，是不能與人共享的。
面對冷冽的刻意逃避，詩倩瑤卻出乎意料地的執著，並沒有就此放棄，依舊鍥而不捨地詢問道：「若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你可以告訴我，或許我能幫上點兒忙。」
「我當年觸犯了族規，罪不可恕，任何人都幫不了我的，想要落葉歸根，重返故里，這輩子看來是沒希望了。」
冷冽的面色黯然了下來，他又何嘗不想重新返回銀月妖狐一族，畢竟那裡有著他所有的親人和朋友，可是這種想法只能成為一種奢想，根本就不可能實現的，若是當初有一丁點兒的辦法，他都不會狼狽地逃離族群，在別人的地盤上苟延殘喘，艱難度日，畢竟再怎麼受到處罰，只要有一點兒生的希望，家還是家。
「那可未必吆！」詩倩瑤微微一笑，並沒有像冷冽一樣沮喪，而冷冽在聽到詩倩瑤的話語之後，精神為之一震，猛地抬起頭來。
詩倩瑤的那雙美眸中，一抹銀光從瞳孔中浮現，瞬間卻又逝去，可是這抹銀光卻被全神貫注的冷冽看在眼中。
「王族銀光，你是？」冷冽激動的身子直顫抖，他俯***子就要臣服於地，向詩倩瑤行大禮，卻被詩倩瑤一把將其扶住，阻止他繼續拜下去。
「噓！」詩倩瑤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輕笑著噓了一聲，又望了望不遠處的房間，冷冽見狀，頓時明白了詩倩瑤的意思，牢牢地閉上了嘴巴，他此刻的表情顯得有些激動，身為銀月妖狐族人的他，自然明白那抹銀光所代表的意義，自己這次可真的是遇到貴人了。
在漫長的等待之中，木樓破舊的木門終於吱呀一聲朝外打開了，曦晨雙手負在身後，挺拔的身軀走了出來。
「前輩，小布他怎麼樣了？」冷冽擔心少年安慰，在朝著曦晨深施了一禮後，迫不及待地詢問小布如今的情況。
「經脈已經恢復如初，只是尚未得到完全鞏固，骨骼肌肉也已經重塑，只需歇息月餘，便能徹底痊癒。」曦晨輕笑了一聲，朝著房間內望去，床上平躺著一隻棕色的狸貓，蜷縮在被褥之下，安靜地睡著了，他身體上包裹著一層亮光，身後似乎多出了一道虛幻的影子，和那五條尾巴相並在一起。
幽冥幻籐花和龍皇之血的奇效，使得小布的天資竟然進化了，看樣子他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前輩，都說大恩不言謝，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才好。」冷冽望著表情淡然的曦晨，感激地說道，曦晨先是救他性命，後又贈送自己的兄弟丹藥，最後甚至拿出世間罕見的奇寶來治療小布的傷勢，這份恩情已經大到他無以為報，即便曦晨讓他現在就去死，冷冽也是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前世因，後世果，事情本該如此，你無須如此多禮。」曦晨歎了口氣，說了句讓冷冽聽著莫名其妙的話，可是此刻曦晨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表情並不是特別好看，冷冽也就識趣地沒有再追問下去。
微風掃清落葉，也吹拂起了曦晨鬢間的白髮，他輕點了一下腰間的儲物袋，拿出一些玉瓶和妖晶，不由分說地塞進冷冽的手中。
「切莫推辭，這些東西留在我身上也是雞肋，你們現在正用的著。」
冷冽鄭重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出言拒絕，而是將妖晶和玉瓶收到了儲物袋中，如今他已經是一窮二白了，雖然平白無故接受別人的好意，實在是受之有愧，可是為了幫中受傷的弟兄，他此刻也實在顧及不了這麼多了。
「曦晨。」詩倩瑤走上前去，卻發現曦晨的面色突然一冷，瞬間陰沉了下來。
「出什麼事情了？」詩倩瑤扯著曦晨的衣袖，輕聲詢問道，自從認識曦晨以來，他可是很少看到曦晨如此的失態。
「你照顧好他們，我去去就來。」曦晨嘴角露出一絲獰笑，身影從原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