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年少懵懂 第五十九章 圍城打援 文 / 迷路的小貓
「殺啊！」就在兩方陷入膠著之時，山寨下方一隊步兵突然襲來，猶如一股新鮮血液般匯入人群。
這群衣甲比起騎兵要厚實不少，手持長槍的步兵正是木封和木祥帶領的三千步兵後援。
在刑天準備對馬賊進行清剿之時就已派出快馬通知後方的步兵隊伍，所以在戰鬥進入到此時，步兵也終於趕到。
雖然步兵比起騎兵來速度要慢上很多，但步兵那厚實的鎧甲和帶著絆馬刺的長槍就不是騎兵所能比擬的了。面對那些身穿布衣的馬賊，這些新來的步兵猶如狼入羊圈般凶狠拚殺起來。
而本來就因為大火和騎兵的弓箭衝殺死傷不少的馬賊此時面對這些剛剛趕到的步兵，無疑是雪上加霜，衝殺半天的騎兵們紛紛退出戰場，將舞台移交給了步兵。
「混蛋！」看著馬賊漸漸被藍羽士兵消滅殆盡，崔老六眼中一絲暴虐之色出現。他掄起長棍嗖兒的竄到了人群之中，長棍所到之處，殘肢斷臂紛紛飛去，更有人被他直接一棍挑上半空，落在地上之後再無生息。
「哎，他終究還是從前那個大當家的。」東方耀看到剛才崔老六從他旁邊跑過，本來順手一棍是完全可以了結他的，但是他並未動手，可見崔老六還並未完全失去理智。
「退！快退！」面對著有如魔神一般的崔老六，藍羽的將士們亦是心生膽怯，連忙退開。
崔老六衝殺一陣，許是真氣消耗過大，也是停在原地喘著粗氣，雙眼狠狠的瞪著遠遠退開的眾人。
「嗖！」一道箭矢從人群後方直奔崔老六而去。
「哼！彫蟲小技！」崔老六伸手一抓竟直接抓住了箭矢。
「嗖！嗖！」刑天手起箭出，連著兩箭襲來，依舊被崔老六抓住。
「嗖！嗖！嗖！」刑天手裡的弓箭有如連珠炮一般一箭接著一箭襲來。不過崔老六棍子一揮便都擋了開去。
「咯吱！」剛才那整齊的拉弓之聲再次響起。那退回來的騎兵竟是在烏干蓬的指揮下，又一次拉開了弓弦。
「不！」東方耀看到此景，大喊一聲向著崔老六跑去，他知道，武功再高，面對那漫天箭雨也是必死無疑。
東方耀想的不錯，就算武功再高武技再強，也終敵不過人多。螞蟻多了尚可咬死大象，何況是人？
東方耀終是慢了一步，在他還未到崔老六十丈外時，那漫天箭雨就已經落下。
崔老六看著眼前黑壓壓的箭雨，表情居然一下放鬆了下來。年少時，自己追求自由桀驁不馴，從未理會別人感受，因為自己的囂張和霸道樹敵太多而終於累及妻子家人。他殺掉仇人逃離大乾時他就知道這一生都會在後悔中度過。
在中央草原的日子，為了讓跟著自己的兄弟有條活路，他竭盡所能的與各方勢力爭勇鬥狠。然而，他和他的兄弟只是一群太過渺小的馬賊，最終也不過是大國博弈間的犧牲品。而現在，終於，要解脫了嗎……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這片小山谷之時，戰鬥已經結束了。除了少部分馬賊趁亂逃走之外，五千馬賊包括首領全部伏誅。
馬賊的營寨亦是被大火燒的已經不成樣子，藍羽弓騎團和步兵團在付出三百條生命後終於吃掉了這一夥兒為禍四方的大型馬賊團體。
在那山谷的最高之處，新立起來了兩座石碑。它們分別是崔老六和夏棟黎的歸所。
東方耀在他們身死之後，默不作聲的一個人為他們斂屍埋葬。中途林鈺想要幫忙，卻被東方耀一眼瞪了回來。自打認識以來，他從未見過東方耀一次這樣眼中充滿狠辣和憎恨過。
這個原本開朗活潑的少年，似乎經此一戰多多少少發生了改變，林鈺有種感覺，從前的東方耀似乎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不過，除了東方耀，自己何嘗不是因為這一場戰鬥而改變了呢？生平第一次被人打敗，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這種感覺，又豈是他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可以輕易接受的？……
徐繼這一次的莫沃兒之行過的並不好，本來以為自己帶著兄弟們去洗劫黃羚支部和紫衫支部會大有所獲。想起他們臨行時夏棟黎那拉著老長的臉在他的馬匹後面吃塵土的樣子，他不禁洋洋得意起來。
難成想這次幾乎傾巢而出的一次足以滅族的大規模劫掠卻是以失敗告終。自己和蠻蒙帶去的五千馬賊居然折損一半。
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懊悔不已，本以為自己這五千人馬已經足夠強大，可沒想到那黃羚和紫衫二支部的士兵如此驍勇善戰。在最初被他們突然襲擊之後，迅速集結並展開反擊。
更可怕的是，除了那些如狼似虎的軍隊，連尋常的老百姓都拿起彎刀向自己砍來。
亂了亂了，羊羔居然轉過頭來咬起狼來了。怪不得莫沃兒族能在南部草原扎根，他們哪裡像那大坤劉姓將軍說的人少兵寡，他們是全民皆兵！
徐繼和蠻蒙的兩支馬賊確實給黃羚部和紫衫部帶來了災難。可是想起對方那並不算多卻分外強壯的士兵和那恐怖的箭雨，以及越來越多的普通百姓相續參戰，本可藉著人數優勢的馬賊一下變的捉襟見肘起來。
最後雙方雖然死傷無數，但馬賊一共就那麼些人，死一個少一個，哪裡架的住那越聚越多的百姓。
不，是普通百姓變成的兵！莫沃兒八族，而不是三族，原來是這個原因！
其他五族確實兵少人寡，但是他們自有生存之道，那就是整個部族無論男女老幼皆會拿起武器反抗敵人。
也只有這樣，才不會再重蹈呼兒汗族分裂的覆轍，才可以在莫沃兒三大強族的旁邊安然入睡。草原，是個只有強者才能生存的地方！
「老徐，你說這次咱們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回去後八成要被夏棟黎那混蛋笑話了。」蠻蒙此刻正帶著那潰退逃出的手下拚命的拔馬往營寨裡跑。
這一次人算是丟大了，他甚至已經想到夏棟黎那充滿恥笑的臉了。這三支馬賊只是因為面臨同樣遭遇而臨時拼湊起來，彼此之間很是隔閡。平日裡也是矛盾不斷，如今夏棟黎有了譏諷他的借口，哪裡會輕易放過。
「哎，蠻蒙，你我二人怎會想到這些南部草原的人會如此驍勇。如今你我部下損失大半，等逃回去之後，已經失去了跟崔老六競爭的資本，為防他一家獨大，你我還是好好合計一下為妙。」徐繼一邊驅馬快跑一邊說道，看他的摸樣，好像生怕後面的追兵突然追上一般。
「還能怎麼辦？我們已經在人數上差了那崔老六很多，即便聯合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了。依我看，咱們還是放低點身段，屈從於崔老六算了，反正怎麼著不是活著，無非是看他崔老六的臉色而已。」蠻蒙是個粗壯的大塊頭，不過為人卻是懂得變通，見勢不利立馬就能改變立場。
「只怕就以你我以前跟他的關係，怕是不會如此輕鬆。罷了，就快到營寨了，倘若那崔老六逼的咱們沒有活路，大不了率著眾兄弟殺出草原去那大坤投奔劉將軍。」徐繼此刻仍然想著那為他們指「明路」的劉將軍，殊不知他不過是人家的一顆棋子而已。
「駕！營寨裡的兄弟開門，我徐繼率眾回來了。」徐繼驅馬跑到營寨門口，大喊一聲。
營寨裡並無人應答，但是大門卻緩緩敞開。徐繼不疑有他，忙腳下一夾馬肚跑入營寨。他此刻什麼都不想再管，只想好好的喝上幾杯再大睡一覺。
蠻蒙跟在徐繼後面，抬頭一看，心裡頓生疑竇。怎麼營寨好像也剛打完仗一般，那些大火燒過的痕跡和滿地的鮮血仍清晰可見。而且為何無人應答，這營寨何時變得如此安靜了？
不過他畢竟也是與藍羽二部鏖戰了兩日之人，身體精神此刻早已臨近極限。他跟徐繼一樣，只想大睡一覺，雖然心中起疑，卻也顧不得許多了。
二人進入營寨不久，那些拖著受傷身體以及沮喪心情的疲憊逃兵也跟著朗朗蹌蹌的進入營寨。
「老六，老夏。我徐繼回來了。」徐繼衝入寨中，只覺今天的營寨實在太過安靜，並且看不到一個人。
蠻蒙跟著徐繼停下馬匹，愣愣的看著這個彷彿死城鬼域一般的營寨。任他們如何喊叫，就是無人應答。
「不好，老徐有埋伏！」蠻蒙此刻心知有異只覺一股涼意從後背直竄上腦際。他的話還未說完，只見四處帳篷和營寨兩邊的山壁之上，突然冒出了眾多士兵。
「殺！」震天的嚎叫聲響起。蠻蒙和徐繼還未來的及看清對方是些什麼人，一片箭雨便當頭落下……
如狼似虎的士兵舉起長槍大刀，猶如虎入羊群般一下衝入那剛剛進入營寨打算歇歇腳的眾馬賊之中……
林鈺和東方耀站在遠處的山峰之上，靜靜的看著那營寨中被藍羽士兵緊緊包圍而慘遭屠戮的馬賊們，一時之間，竟都說不出話來。
這一條圍城打援的計策本是東方耀想出來的，不過兩人均未參加這對進犯藍羽的馬賊最後一擊。
昨晚到今晨，兩個少年所經歷的東西已經太多，多到他們並未成熟的心靈根本就無法承受。他們會為那些草芥一般瞬間失去的生命感到可惜，也會為因為馬賊的肆虐家破人亡的百姓而鳴不平。
只不過，在這人與人的互相拚殺之中，到底誰是好人？誰又是壞人？大家不過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生存，唯一不同的，只不過是所用的方法……
「阿耀！」
「嗯？」
「咱們回去吧。」
「恩……」
東方耀看了一眼身後那崔老六的石碑，還有遠處那再次迎接死神降臨的營寨，頹然一歎，轉身和林鈺向著藍羽城的方向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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