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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狀元之路 第一百零二章 紀小晶 文 / 迷路的小貓

    雪後的無量崖顯得十分崎嶇,不僅山道上厚厚的積雪很滑,那平台一樣的頂峰更是比平時難於攀爬。

    就算有著「步雲履」的幫忙,林鈺爬上無量崖的頂峰時也是氣喘吁吁,並且因為幾次險些滑下來而嚇出一身冷汗。

    至於吳大壯,平日裡都爬不上去,就更別提這漫天飛雪的天氣了。無奈之下,林鈺只能讓吳大壯一個人先回去。

    吳大壯倒是樂得輕鬆,本來他就不明白這麼冷的天氣林鈺非拉他出來幹嗎?這一下,他也算是可以堂而皇之的回去睡大覺了。

    林鈺環顧平台之上,只覺此刻這光禿禿的山頂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之後,更顯得空無一物。

    一個老人在那三間石屋的邊上堆著雪人,看他認真的樣子似乎在完成一件價值連城的藝術品一般。

    林鈺心中莞爾兒,快步走上前去。「前輩」二字還未出口,就被自己生生的嚥回肚子裡。

    此刻閔立辰的表情十分認真,全無平日裡嬉笑戲謔的摸樣。他極度慎重的將一捧又一捧的雪輕輕蓋到雪人的身上,然後又小心的一點點修著雪人的輪廓。

    林鈺不忍出聲打擾,站在閔立辰的身旁靜靜看著他堆砌眼前這個雪人。

    一個時辰後,這個雪人堆好。林鈺的眼睛也隨著雪人的漸漸成形而慢慢睜大起來。

    只見這個雪人彷彿冰雕一般,連那臉上微微搵怒的表情都被閔立辰刻的惟妙惟肖,讓人感覺就好像眼前站著的不是雪人而是真人。

    「很美吧?」閔立辰轉過頭輕輕說著,眼睛之中第一次透出了一股滄桑。

    「這位前輩是您的……」林鈺看著這位婀娜多姿的女性雪人開口問道。

    「嗯,是的。自我們人神永隔,一晃兒竟是四十年了。」閔立辰悠悠一歎,那粗糙的雙手想要輕輕撫摸雪人的臉,卻又怕不小心碰壞了雪人,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人死不能復生,前輩莫要太過傷心了。」林鈺頭一次看到閔立辰如此表情,心中一時百感交集,並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原來,這世上還有跟自己一樣,想愛卻無法去愛的人……

    「人就是這樣,年輕時以為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揮霍,很多事都想著明天再去做。可等到一切都晚了,才知道痛恨自己不懂珍惜。若是當時可以把自己的心告訴她,若是能為她去做一件令她高興的事……」閔立辰看著眼前的雪人,心中的痛楚頹然加大。

    「前輩,晚輩可否問個問題?」

    「你講。」

    「您和尊夫人可有子嗣?」林鈺也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這個來。

    「有,老夫有個女兒,名為紀小晶,長的就跟她娘一般摸樣。」閔立辰低垂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

    「紀小晶?為何不姓閔?」林鈺有些奇怪,為何他的女兒姓紀。

    「她娘生下她不久便離開人世。老夫心裡難過,便讓她隨了她娘的姓氏。」閔立辰猶豫的雙手停留片刻,終於慢慢附在雪人的臉上。

    這一刻,閔立辰的臉上流露出無限的留戀之色,好像在對著雪人輕輕訴說著自己的思念。

    「厄,那個前輩,令愛此刻在哪裡?為何我沒在宗門內見過她?」林鈺看著閔立辰如此難過,不由出言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

    「呵呵,老夫當年糊塗,阻止她和那小子來往。甚至出手打傷了那個小子,認為一個門派棄徒怎能配得上我閔立辰的女兒。那小子倒也有些骨氣,當面表示跟我金劍門劃清界限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小晶跟她娘一樣的脾氣倔,結果她也走了,一走便是二十年。」閔立辰彷彿一下蒼老了許多,歲月的痕跡早已爬滿這位老人的臉龐。

    然而更讓他痛心的,卻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恨自己入骨。他後悔,更想挽回。可惜,他有自己的牽絆,若是無特殊情況,他不能離開楓山半步。故此,漫長的時間也終於斷了他和女兒最後一絲的聯繫。

    「前輩,剛才您說跟您的女兒好的是一位門派棄徒,那人可還在世?」林鈺不由奇道,想不到除了自己的師傅,這金劍門居然還有所謂棄徒。

    「活著呢,活得好好的。」閔立辰並未轉頭看向林鈺,依舊盯著眼前的雪人。

    「敢問他是何人?」林鈺不忍老人太過傷心,心裡打定主意若是將來碰到,說什麼也要幫老人尋回那遺失的東西。

    「誰?還不是你的師傅,那個薛峰。」閔立辰轉頭白了林鈺一眼。

    「啊?」林鈺的嘴巴張得老大。師傅?怎麼從未聽他提起過?林鈺還一直以為師傅醉心劍之一途,並無這種心思呢。

    「你以為我老人家閒的沒事會陪你這小子鬼扯?你若不是那薛峰的徒弟,老夫早就一腳將你踹下這無量崖了。」閔立辰似乎已經對著雪人訴說完了心中的思念,轉過身去尋得一塊大石頭,拍拍上面的積雪坐了下來。

    「前輩,為何因為師傅,您才如此對我?」林鈺的腦子此刻有點亂,突然聽到了上輩人的恩怨,他一時搞不明白情由。閔立辰非但不恨他,居然還會對他另行對待。

    「其實薛峰那小子也有些斤兩,配上小晶倒也合適。可惜那時候我作為金劍門的太上長老,覺得自己身份不一般,門派之見下終究是拆散了兩人。如今想想,卻是對不起他們。」閔立辰歎了口氣,看著林鈺說道。

    「太上長老?」林鈺眉頭一皺,他只聽過金劍門除了仝掌門外還有七位長老掌管門派事務,卻從未聽過什麼太上長老。

    「你們的仝掌門見了我還要叫師叔哩。算輩分,你比我低了四代,只不過我金劍門以現任掌門一代為當代,所以作為上一輩人,我自然就是太上長老。」閔立辰看出林鈺的迷惑,出口解釋。

    「可為何前輩一直不離開這楓山去尋找他們呢?」林鈺雖然震驚師傅曾經居然還有這麼一段,不過看到閔立辰的樣子,心裡倒是慢慢平靜下來。

    「我金劍門每一代掌門繼任,總會有一位高他一輩的人作為門派看守者被留在這無量崖上。我那一輩,如今就剩下我這一人,故而這個重擔自然該老夫承擔。」閔立辰今天似乎很有耐心,林鈺有問就答。

    「可是為何要在這光禿禿的無量崖上?而且為何不見有人來侍奉前輩?」林鈺眉頭皺了起來,若閔立辰貴為門派的看守者,為何從未見有門人來此。

    「呵呵,以前有,可金劍門的飯食吃起來嘴巴能淡出鳥來。而且我老人家不喜有人打擾,所以上次我把你們仝掌門踢下無量崖後,就再也沒人敢前來。至於為何要在這無量崖,等到明年第一道春雷響起之時,你自會知曉。」閔立辰似乎有些疲勞,未等林鈺回話便轉身走入石屋,甚至連那雪人也不再看一眼。

    「明年第一道春雷響起之時?」林鈺看著那惟妙惟肖仿若神仙一般的雪人,突然發現雪停了,一道陽光透過雲層照了下來。

    這個時候還未完全進入冬季,即便下雪氣溫降了,氣候也並未有太大變化,想來天一放晴,雪便融化了吧。

    林鈺看了眼那孤零零的雪人,轉身向著崖下行去……

    深夜,大乾天都皇城御書房,一個國字臉粗眉毛,眼神發亮的中年人坐在大殿正中的桌上,看著手中一本又一本全國各地而來的簡報和密折。

    「陛下,夜深了,你注意龍體啊。」一個面黃肌瘦的老人輕輕走到他的旁邊,將一件裘毛披風披在了中年人的身上。

    「呵呵,齊伯,這麼晚了,您還不安歇?」中年人對著老人微微一笑。

    此刻對話的兩人正是當今大乾朝的九五之尊明軒皇帝,以及自小看他長大的老太監齊總管。

    明軒皇帝跟他十分親近,再加上齊總管自上一代皇帝時就已身處這皇宮內院。作為兩朝元老,齊總管的份量可見一斑,雖然大乾有數億人口,怕是也只有他敢如此自然的走到天子旁邊。

    「齊伯,最近西場那邊可有什麼事情?」明軒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轉頭看著這個齊伯。

    「回皇上,蒙天府那邊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平,據喻峰逸來報,近日裡那邊多了許多自大坤而來的所謂邪教弟子。金劍門和水劍門已經聞風而動,近期似乎還有進行五派商議。」齊伯用手輕輕撥了一下燈台上的玉燈,慢慢說道。

    「蒙天府?四哥的轄地……恩……」明軒皇帝瞇眼看著眼前這大乾朝裡天字第一號的大殿。

    如今已是入夜時分,除卻門外的侍衛和值班太監,這莊嚴肅穆的大殿顯得格外空曠冷清。不過即便如此,殿內奢華的裝飾以及純金打造的一塊金匾仍將屋內照的燈火通明。

    「除此之外,今日莫沃兒族送來消息,天青的小侯爺和藍鈺郡主要進行和親。奴才已經將喜折送交到了禮部,明天早朝之時,想來皇上就會看到。」齊伯繼續說道。

    「嗯,原來如此,齊伯,你知會一下內務府,讓他們要好好配合禮部。不日就將禮物送出,這件事你負責,辦的妥當一點,莫要墜了我大乾皇家的臉面,明日折子一上來我會吩咐司徒浩然配合你的。」明軒皇帝略一琢磨,便對齊伯吩咐道。

    「另外,知會西場的探子加大對莫沃兒族的監聽力度,若是他們有合流的意思,也好早作準備。」明軒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莫沃兒最強大的兩個支部如今要和親,這對大乾來說並不算好消息。

    「是,請皇上放心,老奴自會辦好。」齊伯對著明軒皇帝一彎腰,滿頭白髮直接垂到了腰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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