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狀元之路 第一百四十六章 箭無虛發 文 / 迷路的小貓
待得明軒皇帝點頭恩准考試開始後，八位青年躬身退下，而後各自馳馬奔向早已圈好的一片寬闊的場地之上。
這一片場地是專門用來訓練軍士野外作戰之用，不僅有著小丘山澤，還有成片的小樹林和可用作埋伏的地坑矮溝。這樣最大程度的模仿了不同地理情況下的戰場，為的便是讓士兵們能在突然遇到陌生環境時不會不知所措。
如今卻是因為明軒皇帝的一時興起，當成了武舉的最後一個考場。八位青年駕著自己的坐騎行到此處紛紛拔馬立定。他們調轉了馬頭後排成一排望向數十丈外的營帳。
「第一場，林鈺對陣魏慶！」一道渾厚粗狂的聲音響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卻不是褚光豪的聲音，而是換做了天都中部禁軍總兵褚奕林。
此人是褚光豪的末子，年紀剛過而立卻生的一副精明強悍的好身板，再加上頗得乃父真傳，故而明軒皇帝才將禁軍中負責直接守衛皇城的中部禁軍大權交到了他的手上。這樣做不僅是為了彰顯皇家不忘褚光豪的功勞，而且很大程度上，作為當年的武舉狀元，褚奕林也卻是一員經得起風浪的猛將。
至於褚光豪，因為最後一場要考量貢士們領兵之能，他作為兩朝軍將，自然要陪在明軒皇帝一旁為其講解和等候差遣。
「林鈺，這個時候，你要拿出真本事嘍。小心，此人雖然性烈如火但絕不是個粗魯漢子，跟他對陣千萬要小心他那一套烈火掌，一旦被其侵入體內，千萬要馬上設法驅除。」南宮銘拍了拍一旁正將黑石弓別到背上的林鈺，低頭在其耳旁說道。
「放心吧，小銘。」林鈺對著南宮銘微微一笑，手中長槍輕輕敲了一下黑旋風。
「希律律！」黑旋風仰天一聲嘶鳴，一時間其他幾人胯下的坐騎竟是有些屈駕不住，這是一種上位者的威壓，人會這樣，馬兒同樣也會！
「哼！賣相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實力是不是也如此強勢。」魏慶身體一沉，彈壓住身下微微受驚的坐騎，提起一桿金色大戟拍馬而出。
兩騎駿馬好似有著默契一般，開始是同時竄出隊伍，待得互相比拚著跑出一段距離後各自向著相反方向而去。
「好馬！」褚光豪眼睛一亮，剛才的情形他看的清清楚楚，林鈺的戰馬始終要比對手快了一步，雖然只是一步，但它們行得的距離也很短。這樣的情況下，往往馬兒還未能完全加起速度，但就是這樣，一身漆黑四蹄雪白的黑旋風依舊穩穩壓了對手一頭兒。
「金劍門林鈺，請教！」林鈺拱手對著十丈外的魏慶一禮，手中的長槍卻下意識的放到了黑旋風一側的槍套之上。
「火劍門魏慶，早聽說金劍門的弟子不可一世，如今考場相遇，我便用行動來改變人們的成見，告訴他們五行劍派誰最強！」魏慶微一還禮，也不等林鈺作答，拍馬就向著林鈺而去。
「好性急的小子！」南宮銘眼神一凝，他沒想到這個火劍門的魏慶還真是人如其名，風風火火的樣子還真是教人反應不過來。
「林鈺，加油！」就在魏慶拍馬而上時，數十上百人的聲音突然從這片空地的四周同時響起。
若是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倒也無法引起人們的興趣，但若是上百道這樣的聲音夾在在一起，那造成的效果就不一般了。光是感受著那充滿了陽剛渾厚的吶喊，便讓人有一種熱血沸騰之感。
這交織在一起的聲音不是別人，正是此前已經淘汰掉的九十九位國子監生，武舉到了這個地步，作為士族代表的國子監生們除卻林鈺已是全軍覆沒，這讓從小生於名門望族的他們多少有些臉上掛不住。
如今他們作為臨時護衛來維持考試的秩序，自然會出言為這國子監生的最後一顆獨苗林鈺鼓勁兒吶喊。雖然也許他們並不知道，林鈺也只不過是一介布衣，根本不是什麼士族出身。
大乾的施政體系講究的是平分秋色互相制約，這之中的兩個對手便是士族和庶族。顧名思義，士族都是傳承久遠的名門望族，他們的子弟從小便接受著最好的教育，而他們的未來也幾乎跟考取功名脫不了干係。大乾朝廷之中，幾乎十之六七為士族出身。
不過，除卻氏族外，同樣還有一股兒可以跟其分庭抗禮的力量，那就是庶族。庶族的官員多是平頭百姓出身，憑借的不是上下打點更不是官威人脈，他們仰仗的只有自身的真才實學。
這種狀況在文官之中更是明顯，文人對出身頗為看重，故而百官也是紛紛向著跟自己一樣出身的旁人親近。
所以在大乾的朝堂之上，便出現了兩派涇渭分明的陣營，士族瞧不起庶族的出身卑賤，庶族看不上士族的盛氣凌人。兩派陣營時常互相攻伐，進而蔓延到了軍隊之中，也時常會出現排擠傾軋之狀，不僅會耽誤正常的行政，更是會在要緊的時刻影響了局勢。
不過，這一切卻是明軒皇帝所樂見的，為君之道最忌一家獨大。天子講究的便是平衡二字，明軒皇帝自然深知這其中的道理。如今士庶二族對立，只要不是影響了自己的皇權和國家的發展，那這些絕對是有利於皇家的……
「林鈺，幹掉那些庶族的鄉下人。」或許是自覺顏面掃地，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國子監生也終於嘴巴裡出溜了內心的想法。
「呵呵，這真是，我哪裡是什麼士族啊。」林鈺扭頭看向空地四周的國子監生們，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不過他手上的動作卻是並未停止，左手持弓，右手搭箭，未等魏慶行出幾步，一道弓弦摩擦空氣的銳耳之聲突然大作。
「不好！」魏慶心知這樣的距離對於箭矢來說絕對是轉瞬即到，故而他也顧不上前衝，忙勒馬低頭。
「哈哈哈！」想像之中的箭矢並未劃過頭頂，隨之而來的卻是國子監生以及遠處圍觀百姓的笑聲。
「嗯？」魏慶抬頭一看，只見林鈺雖然依舊持著那泛著黑色金屬光澤的強弓，但弓弦之上哪有箭矢？
「可惡，竟敢耍我！」魏慶惱羞成怒，想不到這大庭廣眾之下對手居然如此戲耍自己，而自己一不小心還真上了道兒。
崩！又一道聲音響起，魏慶幾乎條件反射的再次低頭，他料想這一次對手必會射來一箭，虛虛實實乃是兵家之道。
「哈哈！」這一次，依舊沒有箭矢射出，魏慶感到身旁的嬉笑戲謔之聲更大了，他扭頭一看，竟看到一位負責守衛的國子監生捂著肚子生生的跌下馬去。
「小兒拿命來！」魏慶的一張國字臉早已紅透，想不到，作為師門天之驕子的他居然連續被對手戲耍兩次。
此時的他只覺一股熊熊烈火在胸口燃起，強烈的惱怒之意直衝腦際。他顧不上許多，掄起那柄好似被火燒過一樣的大戟就要將林鈺一下刺穿。
彭！又一道弓弦聲響起，這一次，場面安靜了下來。因為含恨而來的魏慶結結實實的挨了一箭，只見那閃著黑色光暈的箭矢不偏不倚正中魏慶的頭盔之上。一股無名的衝力竟讓魏慶連人帶馬連著退後三步，最後那銅製頭盔終於承受不住箭矢的銳利，一下脫離騎士的頭顱被箭矢帶飛了出去……
這一場的單一放對兒很簡單，應試者可以用盡自己的全部招數，自然也包括弓箭。魏慶本以為這樣的一對一應該是短兵相接才對，不成想林鈺不僅不跟著他的節奏走，還一上來就虛實夾雜的連放三箭。最要命的是，這最後一箭還真的射中了自己的頭盔。這要是在戰場之上，怕是自己早已魂歸九天了。
一時間，魏慶的心中好似打翻五味雜瓶一般，說不出的混亂煎熬。想不到，滿心以為自己能憑借武勇踩著別人而上位的想法，被對手一下打回了現實。
「我要聲明一下，第一，我金劍門一向謙虛待人，不是你說的不可一世。第二，這一場比試不是拼蠻力，剛才只是警告，若是你再不收回輕視之心，怕是丟的就不只是考試了。」林鈺撣了撣袖口的塵土，轉身將黑石弓向著旁邊一扔，到了這個地步，弓箭已經排不上用場，他要做的便是一身輕裝的迎接與對手的硬碰。
『呵呵，這個傢伙，還真是箭無虛發啊。」人群中的東方耀哈哈一笑，林鈺這個傢伙看來還真是成長了不少，不僅是一擊必中，而且還在最大程度上打擊對手的心態。
「唉，這樣的人才，若是能留在藍羽……」老翁打扮的公羊奇微微一歎，著實為了族長的決定有些惋惜。就算天青族再強盛，那也是別人的。哪裡有自己的實力充實來的有用？不過這些可不是他可以決定的，只是偶爾看到回來省親的斯琴敏兒，以及那雖然愈顯嫵媚卻泛著淡淡哀傷的表情，他的心中便沒來由的頗為惋惜。人活一世，很多時候都是這樣身不由己……
「這個人，為何這麼眼熟，我到底在哪裡見過呢？」銀月公主偏著頭，一雙丹鳳美目一眨不眨的盯著場中的林鈺，心中卻是有著另一番想法……
「銀月，這個青年怎麼樣，你可看的上眼？」明軒皇帝顯然也被林鈺這虛虛實實的打法逗起了心中興趣，在瞧得雙方對峙不動時，轉頭對著一旁的女兒說道。
「父皇，人家還要再看看。」銀月公主嘴角含笑，靈動的雙眸瞟來瞟去，就是不說自己的心思。
「哈哈，那就再多看看。」明軒皇帝心情不錯，能讓銀月公主如此上心的男子並不多見，如今瞧得銀月公主這般作態，明軒皇帝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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