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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年少結金蘭,九州起風雲 第十章 奇變生肘腋 世事本無常 文 / 斷空

    時近黎明,天色依舊一片漆黑,古炎一行便動身向墜馬山走去。上路不久,易天行便忍不住問古炎道:「古大柱國,為何我們不折向東行?這樣離蜀要快一些。」

    古炎笑道:「不錯,現在東行即可抄小路前往桂郡,再往東北走,便可以到達瑤郡,再通過蜀道十二門抵達神州。不過無論是戰是逃,我們還要先知會一個人。」

    易天行、易鋒寒、古夢涯、言九天和沐月蓮五人不約而同地說道:「大司馬!」

    古炎道:「正是,日前大司馬奉命前往京城南郊剿匪,太子亦與之同行,現在看來,這一定是元成邑的奸計,只有將大司馬引離京師,他才敢謀反,我們得將京城巨變告訴大司馬。我們一路行來,並未見到軍隊,再往南四十餘里便是京城與酒泉縣的交界,該處有座墜馬山,乃是京城南郊地形最複雜、地勢最險峻的所在,想來大司馬定被羈絆在那裡。」

    易天行皺了皺眉頭,不滿道:「剿匪這種小事,何勞大司馬親自出馬?」

    古炎道:「太子不是也去了麼,建國之戰,太子年紀太小,未能立下軍功,現在……」

    易鋒寒嘿嘿一笑,揶揄道:「現在殺幾個土匪也是好的,總算打過仗了。但又害怕敗在土匪手中,丟不起這人,跟著戰無不勝的蜀州戰神,那就萬無一失了。」

    古炎歎道:「太子也不能算無能,只是他宅心仁厚,難免給人優柔寡斷的印象,難以服眾,皇上也是用心良苦啊。」

    公孫雲滅道:「我們與大司馬會合後,便一起殺進京城,剷除叛賊元成邑及其黨羽。」

    易天行道:「哪有那麼容易。元成邑處心積慮、籌劃多年,怎麼會這麼輕易讓人殺回去?現在京城兵馬已經完全落入元成邑的掌握之中,大司馬出兵剿匪,所率士兵絕不會太多,多半只帶了他的五百戰神鐵衛,以區區五百之數,與京城十萬大軍抗衡,豈有勝理?而且大司馬未能一舉剿滅匪徒,匪徒的實力就不容小覷,恐怕大司馬的部下傷亡難免,已經不足五百之數。」

    公孫雲滅道:「以大司馬在軍中的威望,依仗先皇的恩澤,振臂一呼,必然可以令京師的軍隊倒戈,還怕收拾不了元成邑?」

    易天行道:「士兵只知道奉命行事,現在虎符在元成邑手中,憑什麼叫他們倒戈?」

    公孫雲滅道:「我不相信他們分不清楚是非黑白,先皇對他們不薄,難道他們就眼睜睜看著元成邑謀朝篡位而無動於衷嗎?」

    易天行嗤道:「他們只是普通士兵,先皇對他們是不錯,但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恩惠能讓他們拋棄身家性命來整頓朝綱,為先皇報仇?」

    公孫雲滅正待開口,古炎插言道:「你們倆先別爭了,待我們見過大司馬,再作計較。」

    易天行與公孫雲滅便不再說話,眾人彷彿受了二人情緒的影響,一路無言。

    古炎一行往南急行,不久便已可望見墜馬山,這時白浩然忽然止住大家,指著右邊的樹林對古炎道:「古大柱國,我倆去林小聚,我有要事相告。」

    易天行、古夢涯和沐月蓮聞言心中有些不快,但白浩然畢竟教過他們,不好提出異議;易鋒寒、公孫雲滅雖然沒師從白浩然,但他倆家教甚嚴,向來不敢對長輩表示不滿,對此事自然沒有話說;古心堅除了易天行,對其他人不熟,所以對白浩然此舉也不怎麼反感,無意開口。言九天卻逕自道:「白老師有何事不可以對我們講?難道是信不過我們?」

    夏玉英一向心直口快,也按奈不住,大聲道:「我們一路同舟共濟,有何不可告人之事,要單獨對古叔叔說!」

    白浩然漲紅了臉,怒道:「放肆!長輩說話,那有你們這些小輩插嘴的份,太沒規矩了!老夫與古大柱國有要緊的事商議,你們這些乳臭未乾的小孩知道什麼?好好待在這裡!」

    古炎雖然對白浩然此舉不以為然,但見他羞惱的樣子,也不好駁他的面子,便出面打圓場:「白兄何必跟孩子們一般見識,正事要緊,您先去,我馬上來。」

    白浩然氣呼呼地道:「好,我在林中空地等你。」說罷頭也不回走向樹林深處。

    待他走遠,古炎才安慰氣憤不已的易天行等人:「好了,別氣了,白兄雖然有些迂腐,但他是長輩,你們也該讓著他點。」

    易天行冷笑道:「我不看在他是長輩,又教過我儒學的份上,定會給他好瞧。」

    易鋒寒道:「白老師的儒學,在蜀州還排得上號,其他方面麼,不提也罷。幹什麼作得神神秘秘的,就像見不得人一樣。」

    公孫雲滅、言九天二人齊聲道:「有同感。」

    古夢涯卻道:「奇怪,白老師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夏玉英嘟噥道:「白老頭古里古怪的,不知道搞什麼鬼?此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古叔叔,別理他!」

    沐月蓮心中雖感不快,但她所練玄門正宗氣功,在修身養性方面頗有功效,此刻已經將先前的鬱結消除,聞得夏玉英的話,微微一笑,道:「夏姐不要胡鬧,古大柱國別理我們,去聽聽白老師說什麼吧。」

    古炎道:「那你們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去去就來。」說罷向右邊樹林走去。

    古夢涯望著他的背影,揚聲道:「爹,您的槍!」

    古炎哈哈一笑:「用不著,我馬上就回來!」

    古炎剛進入樹林,易天行便對沐月蓮道:「我們一行人之中,數你輕功最高,麻煩你去聽一聽白浩然再搞什麼鬼。」

    沐月蓮道:「白浩然此舉是有點古怪,但他可能只是認為我們是小孩子,不放心而已,我們還不至於需要監視他吧?」

    易天行道:「我也說不出為什麼,但總覺得白浩然這幾天有些不對勁,他雖然是當世大儒,為人卻並不算迂腐,並且頗有豪氣,否則我也不會選擇他作我老師。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心中總覺有些不妥,但又不清楚不妥在什麼地方。」

    古夢涯道:「不錯,白老師向來明白事理,非一般死讀書的腐儒可比,而且他見識廣博,不是信口雌黃的人,但自從在我家門外碰見他開始,他便接二連三的判斷失誤,不但建議從東門直接離蜀,還懷疑易天行歸順了元成邑,以他對老大的瞭解,應不至此;在安葬墨老師時,他又建議做上標記,待日後重新安葬,在意見被否定後,還喋喋不休,此事若是其他儒生所為,倒也合情合理,但我覺得他一向崇尚儒理,而反對禮學,性格又很豁達,不應該在此事上糾纏不清。這幾天的白浩然與我們在琅環仙府見到的白浩然簡直判若兩人,我也隱感不安。」

    言九天道:「你們不說,我倒不覺得。現在回想起來,我們逃亡了兩日,白浩然一直走在我們隊伍的最後面,本來他是長輩,又向有令名,可以理解為照顧我們,負責殿後,現在我覺得這恐怕與追兵一直像知道我們路線一般,毫不受我們惑敵手段的影響,一路緊追在我們後面有關。」

    眾人聽得臉色一變,公孫雲滅驚道:「不會吧,白老師怎麼也是蜀州有名的忠耿之士,應該不至於如此下作,與元成邑同流合污。」

    易鋒寒道:「我們馬上便可以與大司馬會合,白浩然如是元成邑一黨,定然不願意讓古大柱國與大司馬二人見面,以免對抗他們的力量壯大,說到底現在他們最忌諱的人不過古大柱國與大司馬兩人而已,我們年紀尚幼,還沒放在他們眼裡。」

    古夢涯父子連心,急道:「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我們去看一看再說,如果誤會了白浩然,我給他磕頭賠罪都可以!」說罷飛身縱入林中,易天行等人連忙跟去。

    古夢涯掠進林中,尚未見到乃父與白浩然,忽然聽得樹林深處傳來一聲怒吼,聲音低沉,顯然受了重傷,心中大急,連忙循聲奔去,忽然眼前一亮,現出一片空地來,只見古炎嘴角滲出鮮血,右手撫在胸腹之間,怒視著站在三尺開外的白浩然。

    古夢涯看得睚眥俱裂,手一揚,一支槍頭有如飛鏢射出,身體騰空向白浩然撲去,腰一扭,金烏神槍柄依然彈起,握在手中,在半空中接起槍頭,向白浩然刺去。忽然聽得一聲清叱,一道人影衝出,竟然後發先至,雙掌連環,擊向白浩然,赫然是沐月蓮趕到了。白浩然冷笑一聲,雙手舞動,幻化出數十道掌迎,將沐月蓮的攻勢一一化解,身體也不見動作,古夢涯的長槍竟然刺空。白浩然忽然身體打了一個轉,一腿踢向古夢涯,古夢涯前力已竭,後勁未生,躲避不及,只得將槍柄一橫,硬接了白浩然一腿,碰的一聲,古夢涯被踢得凌空飛出。這時易天行已然趕至,見狀飛身而起,在空中用左掌一推古夢涯,右手一翻,將白玉劍拔在手中,舞出三朵劍花,直刺白浩然眉心及雙目,白浩然身體一仰,猶如泥鰍般滑出丈許,跳出沐月蓮和易天行的攻擊範圍。

    只聽嗖嗖之聲不絕,易鋒寒等人相繼趕到,俱都立於古炎身旁,言九天用右掌抵住古炎背心,正待運功幫助古炎療傷,古炎雙臂一振,已將言九天彈開。

    言九天驚呼:「古大柱國?!」

    古炎雙目射出懾人的精芒,道:「言賢侄不必費心了,我心脈已斷,回天無術了。」

    古夢涯剛站穩腳步,聞言淚如泉湧,悲聲道:「爹!」

    古炎微笑道:「傻孩子,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為父戎馬一生,本就沒想過可以老病於床榻,只是想不到我沒喪命於在沙場之上,卻死在內奸之手。」

    古夢涯此時已然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古炎對著白浩然,平靜地說:「不知道白兄為何自棄清譽,甘於附賊?」

    白浩然笑道:「不愧是蜀州白象王朝四位大柱國之一,自詡能輕生死的人我見多了,真正能像古大柱國這樣面臨死亡而面不改色的,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到。我本就不該有什麼好名聲,老夫活了六十有四,倒有五十八載在沽名吊譽,現在終於可以不用再裝下去了,哈哈!」

    古炎皺眉道:「難道白兄真的是為了保命而歸順元成邑?」

    白浩然嗤道:「元成邑算什麼東西?也配我歸順。古大柱國想不到我也看過天兵譜吧?『天兵現,九州亂』不僅僅是少皓子的預言,百聖時代末期我們魔族最偉大的祭司魔衍子也留下過相同的話。三千年來,我們魔族一直在等這一天的到來,只有九州大亂,我們才可以趁機復仇,將背信棄義的赤帝族人斬盡殺絕。」

    古炎恍然道:「原來白兄是魔族中人,不過元成邑擁有天兵嗎?」

    白浩然冷笑道:「我才不管他有沒有天兵在手,天兵紛紛現世已經有好幾年了,只不過並沒有鬧得人人皆知而已,老夫卻早從族人處得知了此一消息,也就是說天下亂像已萌,老夫要作的不過是推波助瀾。如果元成邑有天兵,證明他就是九州大亂的罪魁禍首之一;如果元成邑沒有天兵,那他必然是天兵主人的墊腳石。總而言之,元成邑謀反將推動天下亂勢,起碼蜀州會首先進入戰亂。就算你們被剿滅,元成邑的兩個兒子、蜀東劉家、巴山顧家等勢力也將自相殘殺,蜀州將在血雨腥風中迎接亂世的來臨,其他諸州也會被捲入時代的洪流之中,不可自拔。」白浩然越說越興奮,兩眼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古炎道:「看白兄相貌,似乎與傳說中的魔族人有差異。」

    白浩然道:「好眼力,老夫的祖先同不義的族人劃清界限,與魔族並肩作戰,戰敗後退居焱州,形成了赤帝魔族,外貌雖然是赤帝族的,內心卻是魔族。」

    古炎道:「當年元霸背信棄義,的確給魔族帶來了深重的災難,但冤有頭,債有主,白兄為一族之興,而令九州遭劫,天下蒼生何辜?」

    白浩然道:「天下蒼生與我何干?何況赤帝族四處擴張滲透,就拿蜀州來說,出名的世家有幾個是蜀州土生土長的蠻、巫各族的?你們雖然是蜀州人氏,但你們難道不是赤帝族人麼?」

    此話問得眾人無語,易鋒寒卻指著公孫雲滅道:「我們倆可是白夷族人。」

    白浩然陰笑道:「那就只能算你們倒霉了。」

    古炎淡然道:「白兄將如此秘密告訴我們,看來是打算一個活口也不留了?」

    白浩然仰天長笑道:「我族已然有三千年未出焱州,大家都當魔族是個古老的傳說,你們說出去有人信嗎?老夫只不過是憋了近六十年,今天終於可以對人傾訴,有些情不自禁而已。殺了你,老夫已經心滿意足,這些孩子天資過人,大部分又手握天兵,說不定便是以後造就亂世的人,我能殺就殺,不能殺也不吃虧。」

    古夢涯怒道:「我們怎麼會製造禍亂?!」

    白浩然哈哈大笑:「天命難違,豈是你可以左右。何況你們身負血海深仇,不發動戰爭,你難道認為元成邑會『自殺』以謝天下?易天行這小子說什麼以暴制暴,嘿嘿,天下戰亂不息,除了有那些欲一統江山的野心家,這種自以為是的傢伙也有一份功勞。」

    易天行道:「有道理,我會好好想想的,不過我相信事在人為,什麼狗屁天意,讓它見鬼去吧。就算兵災難免,我也對結束它充滿了信心,能造就時局的自然是才能出眾的人,但普通的百姓才是掌握天下大勢的人,連年征戰,必然民心思安,老百姓自然會去謀求和平之道。」

    白浩然譏諷道:「那你就把能結束亂世的農民找來給我瞧瞧。」

    易天行嗤道:「你白癡麼,人民需要有才能的人引導,才可以發揮作用;有才能的人要有百姓支持,才能開創新的時代。沒有將領的士兵再多,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擊;沒有士兵的將領就算是天下第一兵法大師,也不可能打贏戰爭。你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是否是因為你的祖先太蠢,所以生下你這個笨蛋?怪不得傳說中的魔族力大身輕,皮堅骨硬,又通曉魔法,我一直想不通他們怎麼會被元霸擊敗,現在看來定是太蠢的緣故。」

    白浩然聞言勃然大怒,雙目變得赤紅:「小子找死!」

    古炎忽然淡淡地道:「白兄對自己很有信心阿,在我們包圍之下,居然不想法逃生。」

    白浩然眼角一瞥,發現不知不覺之間,易天行等人已經形成一個包圍圈,將自己圍在中心,當下冷笑道:「你已經離死不遠,其他的人麼,那些三腳貓的功夫,我還沒放在眼裡。」

    易鋒寒大喝道:「好!那你就嘗嘗我這不入眼的三腳貓功夫!」碧玉寶刀劃出一道碧痕,斬向白浩然脖子。

    易鋒寒一動手,其他諸人也跟著出手。古夢涯首先衝上前去,長槍有如列缺行空,刺向白浩然胸口。白浩然左手一格,拍在碧玉寶刀側面,將其擋開;右手食指彈出,正中古夢涯的槍頭,古夢涯只覺虎口一熱,槍已被彈開。易鋒寒就勢轉身揮刀,刀光霍霍,向白浩然下三路掃去。古夢涯將長槍舞動,環繞如意,不與白浩然硬碰,槍頭吞吐,猶如靈蛇吐信,在白浩然周圍游鬥。易天行劍勢有如懸河決堤,連綿不絕,見招拆招,與白浩然近身相博。公孫雲滅使出七修蕭法,寒玉蕭化作七道碧影,一招便同時點向白浩然七處大穴。夏玉英運起赤雷勁,殷紅如血的雙拳猛擊白浩然。言九天右手持繞指赤劍刺向白浩然,威猛如雷霆降世,隱隱含有風雷之聲,劍法大開大闔,用的雖然是軟劍,劍法卻像是在揮舞雙手巨劍,左手運用神手,劃出絢麗的火光,向白浩然擊去。古心堅掌法剛猛,有如刀砍斧劈,全是進手的招式,接連被白浩然震退,卻毫無怯意,越戰越勇。沐月蓮身法展開,像蝴蝶穿花般在白浩然周圍遊走,偶爾出手一擊,必讓白浩然手忙腳亂。

    白浩然心頭暗自吃驚,他雖然教過易天行、古夢涯與沐月蓮三人,但以傳授儒學為主,易天行和古夢涯有時向他討教浩然正氣的內功心法,他也只是教授一些斷斷續續、殘缺不全的口訣予以敷衍,從未親自出手加以指導,三年前琅環十英擊殺鱷蛛,他也認為是依靠了天雷槊之力,而且運氣成分居多,所以一心以為這些少年年紀尚輕,不過是倚仗兵器之利,才能在那麼亂的時局中逃生,不想這些少年各有一身好本領,又多有神兵利器在手,特別是易鋒寒的碧玉寶刀和公孫雲滅的寒玉蕭皆是萬載寒玉所造,配合他們的玄陰氣功,發出刺骨的寒勁,直侵關節,四肢像浸在雪水之中,漸漸僵硬,運轉困難;易天行的劍法有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變招迅速,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對付,好幾次都險些中劍;言九天掌劍合擊,剛猛絕倫,自己竟然無法將他震退;古夢涯自從剛上來被自己彈開長槍,知道內力不足以與己抗衡,便採取游鬥之術,,長槍盡量不與自己接觸,但隨時蓄勁待發,一旦進攻,槍勢快如飛電、力逾驚雷,令人防不勝防;古心堅、夏玉英二人雖然功力稍弱,但勇悍異常,纏鬥不已,常常採取兩敗俱傷的招式,也讓人大傷腦筋;而沐月蓮的攻擊雖然不多,但全部攻己之必救,弄得自己手忙腳亂,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不過白浩然顯然身藏不露,若是他平日所露的身手,早已在眾人的合擊下斃命,現在雖然連遇險境,居然能毫髮不傷,眾人久戰不勝,心中不免有些煩躁,反而連遇險著。易天行打得心頭火起,長嘯一聲,騰空躍起,劍光如同白梅初綻,刺向白浩然。易鋒寒與古夢涯聽得嘯聲,一個刀光展動,如同勁竹臨風;一個舞動槍花,有如蒼松出雲,同時像白浩然攻到。白浩然猝不及防,右臂被削去一片肉,左肋中槍濺血,但最重的傷卻是後背中劍,任是反應迅速及時,仍然留下了一道深及三寸的血痕。眾人見狀大喜,連忙衝上猛攻,以圖將白浩然擊斃當場。

    白浩然一聲怒吼,沖天而起,身體變得烏黑,雙目卻閃著詭異的紅光,大喝道:「受死吧!」雙掌凌空下擊,一股威凜天地的力量當頭罩下,將易天行等人籠罩其中。

    眾人感到身體四周均有絕大的力量束縛,身體運轉不靈,心下大駭,易天行、易鋒寒、古夢涯、言九天、沐月蓮五人內力較深厚,勉強運起真氣向白浩然的雙掌迎去,其他諸人只能眼睜睜看著白浩然烏黑的雙掌擊下。

    忽然一股強大的灼熱真氣從諸人身後升起,一團金烏形狀的金芒迎向白浩然的雙掌,白浩然大叫一聲,雙掌已經擊在金芒之上,轟的一聲,白浩然已然被一團火焰包圍,跌落下來,他落地一滾,身上的火立時熄滅,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北奔去。

    眾人向身後望去,正待向古炎道謝,卻見古炎面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古夢涯連忙跑過去扶住他,嘶聲道:「爹!」

    古炎面容平靜,徐徐道:「我不行了,本來我想留口氣與大司馬見最後一面,想不到白浩然練成了渾天魔掌,我還是得用盡最後的真氣。」

    古夢涯正待說話,古炎搖手道:「你別說話,我要趁著最後一口氣交代遺言。」然後指著易天行等人,道:「你們都過來。」

    易天行等人連忙跑到古炎身旁站定。古炎道:「你們聽著,你們見到大司馬後,叫他忍一時之氣,帶太子避開元成邑的追捕,再想辦法復國,千萬不可現在與元成邑硬拚。大司馬若聽從勸告,你們可以跟著他轉戰蜀州,也可以離開蜀州;大司馬若不聽從勸告,一心與元成邑決一雌雄,你們立即離蜀,切不可與之同行。天兵譜關係重大,你們最好能閱讀一番,此書雖然傳世不多,但可以從商蠹的九州書肆處買到,但價格不菲。」

    說著目光視向易天行,易天行會意,道:「古大柱國放心,我一定讓二舅買來給我們一觀,我如果不能去神州,我四表哥也可以辦成此事。」

    古心堅道:「古大柱國放心,我一定將天兵譜買到,交給在場諸位。」

    古炎道:「你們如果發現天兵現世,一定要多加留意,在你們這輩人裡面,你們已然是出類拔萃的人物,但天外有天,切不可小覷天下英雄。夏賢侄女,你家的天雷槊所缺天雷珠,據我所知,落在神州一個邪教教主武琰雷手中,你以後可以設法找回。」

    夏玉英道:「古叔叔,現在我連天雷槊都沒有,找天雷珠何用?」

    古炎微笑道:「天雷珠對於一般的人沒什麼用處,對於練雷電氣功和雷電方面魔法的人卻有大用。你家的赤雷勁雖然不算什麼雷電氣功,但練到第九層卻需要天雷珠的幫助,夏兄便是因為沒有天雷珠,一直不能突破第九關,將赤雷勁練到最高境界。至於天雷槊,除了你們夏家的赤雷勁,就算是完整的天雷槊,也沒有人能發揮它的威力,以後有機會搶回來便是了。」

    夏玉英道:「天雷珠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練赤雷勁需要它?」

    古炎道:「那是因為天雷珠能引動九天之雷,卻又能防止擁有它的人受到雷亟。你看過天兵譜便明白了。」說罷,轉頭對著古夢涯道:「涯兒,你聽著,金烏神槍的槍頭在焱州太陽山金烏派的手中,當年我們先祖古天陽也是不滿元霸所為,奮力抗爭,後來戰死沙場,金烏神槍落在元霸手中,金烏神槍的槍頭槍柄本來便可拆卸,元霸畏懼金烏神槍的威力,便將槍頭、槍柄分賜給手下兩員大將干憲與董羌。後來,我們先祖的師弟專金輪擊殺干憲,搶得金烏神槍的槍頭,後來兵敗,專金輪率部遁入焱州太陽山,創立金烏派,金烏神槍的槍頭便失落在焱州。戰國時期,我們先祖古還山擊殺董羌的後人,奪回金烏神槍的槍柄,逃至蜀州,這便是我們的來歷。當你將金烏九轉功練到九轉歸元的境界,便可去找金烏派的掌門要回金烏神槍的槍頭。」

    古夢涯道:「焱州與神州之路已絕,我如何去焱州?而且金烏派肯還我金烏神槍的槍頭麼?」

    古炎道:「焱州與神州之間的萬里火山,可以阻止別人,卻攔不住練成了金烏九轉功的人。專師叔祖當年本說過要將金烏神槍奪回來交給我們家,但隨即兵敗,沒有來得及,專師叔祖一向守信重諾,定有交還金烏神槍的遺命。現在的金烏派掌門如果遵從專師叔祖的遺訓,你當可順利要回槍頭;如果現在的金烏派掌門心存貪念,不從師命,你便不必顧念同門之誼,設法將其奪回。」

    古夢涯點頭稱是。古炎道:「你們不必管我了,趕快去找大司馬。」

    古夢涯等人自然不肯,古炎再不理眾人,雙臂一振,將眾人逼出三丈開外,面帶微笑,盤膝而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閉上雙眼,立時火光四射,古夢涯哭喊著像衝上前去,但火光有如實質般將他隔斷於三丈之外,不一會兒古炎便化為飛灰,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最奇怪的是如此猛烈的火焰,周圍的野草竟然沒有起火。古夢涯這時才可以衝過去,但古炎連一點骨骸都沒有留下。古夢涯撲倒在古炎盤坐之處,哭得肝腸寸斷,易天行和易鋒寒過去扶他,他猶自不肯起來,易天行歎了口氣,一指點了他的睡穴。

    夏玉英怒道:「你幹什麼?」呼地一拳擊向易天行。

    沐月蓮在旁一擋,將夏玉英的拳勢封住,道:「易天行沒有惡意,我們走吧。」

    夏玉英雙目含淚,哽咽道:「你們冷血的!在這種情況下還這麼冷靜。」

    沐月蓮幽幽地道:「我的淚已經流完了,我出城的時候便對我死去的父母發誓,以後我只流血,不流淚。」

    易天行道:「悲傷無濟於事,冷靜卻能幫我復仇,所以我不需要悲傷,只需要冷靜。我們快走,耽誤了這麼多時間,元成邑的人馬就要趕到了。」夏玉英正待再說,易天行怒道:「你給我記住了,我們的生命早已經不屬於我們自己,我們的命是公孫大丞相、易叔、古大柱國等人用生命換回來的,我們沒有任性的資格!不要讓關心我們、甚至用生命來保護我們的人失望,跟我走!」說罷,背起古夢涯便往來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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