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年少結金蘭,九州起風雲 第三十五章 屬意絕龍嶺 壯志天下平 文 / 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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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瑜書房的書桌上,平攤著一張繪著益州詳細地形的淮紙。潘瑜站在地圖正面,其他從密室出來的人俱都圍在他身旁。
淮紙是神州最好的紙張,經久不蠹,自身便可以防火防潮,而且十分堅韌、不易毀壞,寫上的墨汁也不易褪色,乃是歷代神州帝王專用的貢紙。所以古心錚一看便猜出來歷:「是益州軍機圖。」
潘瑜點頭道:「不錯。」
古心錚露出狐疑的眼神:「益州軍機圖似乎應該在益王手中。」
潘瑜微微一笑:「益王殿下對我很信任,所以將此圖交給我保管。」
郝霸道:「益王又不懂軍機,拿此圖也沒有用。」
潘瑜瞪了郝霸一眼,呵斥道:「不許胡說!」
言九天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心恃道:「看來這潘瑜才是芫陽真正的掌握兵權者,嘿,盧家諸子如此不成器,早晚江山不保。」
呂玉書插嘴道:「現在別討論這些不打緊的事了。」說著面向易鋒寒:「你們說如果知道益州各地的情況,便可以設法幫我們報仇,現在地圖在此,你們快看看。」
易鋒寒與古夢涯對視一眼,心中俱都暗道:「這呂玉書是個草包。」
夏玉英指著芫陽東面約三百里處一個山巒起伏的地方:「這裡是什麼地方?」
潘瑜道:「絕龍嶺,是個土匪窩。」
古夢涯探身一看,點頭道:「山勢連綿,深林高壑,又有水泊可以提供水源,的確具備軍事要隘的條件。」
易鋒寒指著山脈中斷處,補充道:「此處將山脈斷為兩截,正好互為呼應。」
潘瑜淡淡地道:「諸位的確有眼光,不過你們似乎忘了我的話。」
古夢涯冷笑道:「土匪麼?剿滅他們便是。」
鮮於沖亦冷笑道:「各位初到本地,還不知道絕龍嶺匪幫的厲害。」指著與主山脈遙相呼應的孤峰:「此處名曰龍首峰,是絕龍嶺最險峻的所在,猿猴亦難攀援,只有一條索道連接龍首峰與絕龍嶺主山,易守難攻,絕龍寨的老巢便在此峰之上,絕龍寨土匪強悍多謀,又熟悉地形,我們多次派兵圍剿,都無功而返。」
易鋒寒道:「事在人為,沒有做就放棄,那這世界上還有可以成功的事情嗎?」
言九天卻指著芫陽西北三十里處的一處城鎮:「這裡是……」
潘瑜終於動容:「諸位觀察地利,見解精到,在下佩服之至。不過此處乃是杭城,屬於樊家的勢力範圍,我們無法利用。」
易鋒寒皺眉道:「樊家?」
易歸藏回答道:「樊家始祖乃是戰國時期唐國大將樊玄德,當年唐國傾覆,樊玄德率領部下以樊家堡為基地,輔之杭城,雄踞芫陽水路,直至今日。杭城、樊家堡分別位於芫陽上、下游險要位置,靠近長河,只要樊家發難,立即便可以封鎖水路、孤立芫陽。而且,樊家在芫陽的勢力也很龐大,要對付他們非常困難。」
古夢涯道:「可是朝廷怎麼會允許這樣的地方勢力存在?」
古心錚笑道:「沒有辦法,樊家當年與江北雷家合作,在芫陽上下百里的江底埋了一千八百枚玄癸水雷,一旦發動,可以將百里江域瞬時化為火海。也就是說,沒有樊家的允許,無論多強大的艦隊都不敢進入芫陽一帶水域。由於樊家自從唐國滅亡後,便堅持不涉官場,而芫陽乃是益州首府,是益州的政治、經濟、文化以及軍事中心,其水域又是長河中上游,一旦此處遭到破壞,危害甚大,所以歷代帝王對他們採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懶得理會他們,只要他們不造反,朝廷也不願多事。」
言九天徐徐道:「唐國滅亡有一千多年了吧?」
古心錚聽出言九天言外之意,警告道:「不要懷疑雷家的火器,雖然歷經千年,但是受到雷門禁法保護的水雷應該沒有失效。」
夏玉英道:「暗中將玄癸水雷破壞掉,如何?」
這個提議連言九天都嚇了一跳:「千萬不可,雷家的火器如果沒有他們的人教導,旁人根本無法運用。你忘了滅世邪雷了麼?」
夏玉英聞言心中一凜,再不說話。
古夢涯目不轉睛地盯著益州軍機圖,沉聲道:「絕龍寨首領是誰?有何過人之處?」
潘瑜皺眉道:「你們還是不死心?」迎上古夢涯堅毅的眼神,歎氣道:「好吧,我說。絕龍寨大寨主孟岳力猛刀沉,在戰陣之中十分難纏,而且他是當地山民出身,對該地瞭如指掌;二寨主黃通乃是戍邊武將出身,熟讀兵書,久經沙場,頗有智謀,他曾積功至九曲關副總兵,後來因為不肯與上司同流合污,而被陷害罷官,他一怒之下,乾脆上山落草;三寨主孟山是孟岳親弟,武功不在乃兄之下,為人凶殘好殺。」
古夢涯嗤道:「因為罷官便投身為寇,黃通為人未免太過衝動。孟山既然凶殘好殺,在當地應該有不少仇家。不知道孟岳有什麼弱點?」
潘瑜眼睛一亮:「孟岳勇冠三軍,臨陣殺敵,總是衝在最前面。」
易鋒寒冷笑道:「一勇蠻夫,應該很好對付。只要解決黃通,絕龍寨便唾手可得。」
古夢涯接著道:「現在看來,絕龍寨三個頭目性情都非沉穩之輩,可以引誘他們出擊,一舉破之。」
言九天道:「黃通既然是將領出身,應該知道治軍之道,對於孟山濫殺之舉應該不甚贊同才是。」
鮮於沖接口道:「很有可能,因為早有傳言,黃通、孟山二人不和。不過有孟岳壓陣,他們應該不會翻臉。」
古夢涯笑道:「黃通落草時,孟岳勢力如何?」
鮮於沖道:「聲勢雖然不弱,卻遠不如現在。當時,潘公子年紀尚幼,芫陽守軍無力討伐賊寇,芫陽附近百里內便有二十三股強盜,其中最出名的是虎頭寨的鐵三麻子和大崩口的獨行大盜江濤,然後才輪到絕龍寨。自從黃通入伙後,孟岳勢力擴張很快,五年之內先後滅了十四路人馬,成為益州最大的匪幫。」
易鋒寒問道:「鐵三麻子和江濤這兩人現在怎樣了?」
郝霸得意道:「虎頭寨已經被潘公子夷為平地,鐵三麻子當場被擊斃。江濤被我和鮮於沖聯手擒下,已經梟首示眾。」
古夢涯道:「這麼說,孟岳很依仗黃通?」
鮮於沖點頭道:「簡直言聽計從。」
易鋒寒道:「他們之間難道沒有隔閡?」
鮮於沖道:「表面上看來的確如此。說實在的,孟岳此人招攬人才很有一手,除了黃通,他還將剷平的十四個山寨收編,挑選精英,予以優待,所以他手底下頗有些對他忠心的悍匪。」
古夢涯冷笑道:「有得必有失。從其他山寨選拔人才,的確是個增強自己實力的明智之舉,不過這樣一來,最初跟隨他的土匪中必定有失寵生怨之人。」
潘瑜笑道:「看來諸位已經選定絕龍寨了。」
易鋒寒等人對視一眼,會心而笑,齊聲道:「不錯。」
潘瑜忽然想到什麼,臉色一變:「可是如果我派兵征討,一旦功成,其山寨必然會被焚燬,你們人手不足,如何重建?」
鮮於沖亦道:「不錯,而且如果任由你們建立山寨而置之不理,朝廷恐怕會生疑,矛頭立刻便會指向潘公子。」
古夢涯道:「既然你們數次圍剿,無功而返,現在也沒有理由再動刀兵。山寨忽然易主,乃是黑道中人的私鬥,與你們無關。」
潘瑜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失聲道:「你們不要我相助?!」
沐月蓮頷首道:「此事你們不宜出面。」
郝霸大怒道:「就憑你們這幾個人?絕龍寨可是我們三萬大軍都沒有攻下的險地!你們別小看我們?我們可不比神州其他那些將怯卒懦的垃圾部隊,我們全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精兵。」
古夢涯擺手道:「郝兄息怒,我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你們不好出面,由我們自己處理比較好。不過時機成熟,我想向潘公子借用三千精兵。」話音一頓:「要信得過的。」
潘瑜雙眼精芒大盛,盯在古夢涯臉上,半晌才道:「好,我等你們好消息。你們什麼時候要兵,我的士兵什麼時候出發。」
出了潘府,夏玉英立即問古心錚:「那潘瑜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好像在替他爹當官一般?」易鋒寒等人亦有同感,目光一下子聚集在古心錚身上。
古心錚大笑道:「聰明,一猜便著。潘瑜的老爹潘劍名字倒是頗有豪氣,其實他只是個不學無術的土財主,文既不成武也不就,不過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官迷,終日想著買個一官半職好光宗耀祖,可是由於錢不夠,只能買個武官。」
夏玉英插嘴道:「為什麼武官要便宜些?」
古心勝道:「虞國官制,武官陞遷靠軍功,文官靠政績。嘿,政績這東西,只要賄賂皇帝寵信的大臣妃子,一切好辦,直接在申報的文書上亂寫便是,皇帝才沒有空自己核對呢。軍功卻相對困難,出征總有危險,特別是現在盜匪橫行,大部分官兵卻沒有戰鬥力,根本不敢與賊寇交鋒,要取軍功談何容易?」
夏玉英奇道:「那潘劍怎麼混上芫陽總兵的位置的?芫陽怎麼說也是益州首府,當芫陽總兵應該不太容易才對。」
古心錚、古心勝與易歸藏同時捧腹大笑。易歸藏最先止住笑聲,望著茫然不知所措的夏玉英,喘著氣道:「哈,唉,別怪我們,潘劍那老小子太好笑了。這傢伙一到軍營,便大把花錢,與手下士兵搞好關係。等打仗的時候,他從不聽上級指揮,一味跟在優勢兵力後面兩、三里處,如果獲勝,他便領兵衝鋒;如果失利,他便帶頭逃跑。若非打點得好,早就被當成逃兵軍法處置了。每次勝利後,他便向手下士兵買盜匪的人頭,那些士兵也知道自己無錢無勢,怎麼努力也當不了官,也樂得多賺點錢,所以每次出戰,只要不是全線潰敗,他總有不少殺賊的『豐功偉績』去領功。而且他出手大方,又不剋扣士兵糧餉,朝廷派監軍檢閱軍隊時口碑甚好。嘿,勇武過人加愛兵如子,想不陞官都難!不出四年,他便由區區伍長升至總兵,當時是在秦州華陰城,後來由於盧真看到他的履歷,認為他是當世名將,花了好大功夫才從秦王盧利手下將他平級調至芫陽。」
易鋒寒等人也忍俊不住,大笑起來。
古夢涯點笑邊道:「易大哥,接著說。」
易歸藏接著微笑道:「不過潘劍命不錯,有個好兒子。潘瑜自幼聰慧過人,文武兩途均有不俗成就。十五歲時,他率領訓練多時的親兵,於十日內轉戰三百餘里,一連剿滅了五座山寨,他五嶺公子的名號便由此而來。從那時起,實際上就是他在掌握芫陽守軍的軍權,他老爹根本什麼都不管了。而且他為人豪爽重義,喜歡結交朋友,芫陽黑白兩道,他都頗有些交情。另外,就不能不提鮮於沖和郝霸了。鮮於沖本是個農家子弟,因為在鄉間打抱不平被他看見,他不但立即出頭懲治了那個土豪,還將鮮於沖接到府中,一同學武習文。而郝霸亦是布衣出身,因為作戰勇猛,被他由普通士兵越級提升,還親自授之以技擊之術。所以鮮於沖與郝霸一直感念其知遇之恩,對他忠心不二。所以潘瑜在芫陽可說是個風雲人物。」
夏玉英冷笑道:「豪爽重義,喜歡結交朋友?怎麼看他都像個狂傲無禮的官宦子弟!」
易鋒寒點頭道:「有同感。」
古心勝道:「他就這付德性,其實他外冷內熱,對朋友很是熱心。只是他少年成名,待人總有些傲氣,處久了便習慣了,人挺不錯的。」
古心錚哼聲道:「你的狐朋狗友,當然不錯了。」
古夢涯笑道:「對了,古七哥不是與潘瑜等人合稱芫陽四大公子麼?其他兩位怎麼樣?」
古心勝正待張口,發現兄長正瞪著自己,轉口道:「哥,你說。」
古心錚道:「呂、鳳兩家均是書香門第,專出那種食古不化的腐儒,呂玉書與鳳鳴遠純粹是他們家裡的異類。鳳鳴遠還好些,此人雖然私自學武、四處交遊,惹得家中長輩不滿,但是他博學多藝,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不精通,風liu公子當之無愧……」
夏玉英打斷道:「不是因為他經常去青樓麼?」
古心錚一時語塞,古心勝指著夏玉英道:「這種話你都說得出來?逛窯子也叫風liu?!下流差不多!」
夏玉英一臉不解道:「是麼?我常聽人說去妓院風liu快活呀。」
古心錚終於回過神來:「其實鳳鳴遠也經常去妓院,不過他很少留宿,一般都是和藝妓清談,或者是與她們研究曲子。」
古心勝大聲道:「什麼叫很少?!鳳三從來不在妓院留宿!」
古心錚冷冷地道:「要留宿也是你,對吧?」
古心勝臉一紅,乾咳道:「哥,我不打岔了,你繼續說。」
古心錚接著道:「鳳家的長輩雖然覺得鳳鳴遠不務正業,但是多想他少年心性,年紀大點便會收心,便很少管他。呂玉書就不一樣了,他專事武學,不修經籍,而且心慕遊俠,整日結交江湖中人,族中諸老對他深為不滿。特別是他父親,對他期望甚殷,自幼便將他被送往京城學習儒學,誰知道十載歸來,他對儒學一知半解,卻學得一手甩袖子打人的本領,當時便氣暈過去。呂家的人現在一提起他,便一副家門不幸的樣子。」
古夢涯笑道:「甩袖子打人?流雲飛袖?」
古心錚點頭道:「雲門的武功瀟灑飄逸,甚得貴胄歡心,在京都非常盛行,不過大多是鬧著玩的居多,像流雲飛袖練到呂玉書這樣的便不多了。」
易鋒寒道:「可是這位流雲公子除了武功,似乎……嘿。」
古心勝道:「易老弟不用覺得難以啟齒。玉書跟我一樣,拿起書本就頭痛,所以除了武功之外,的確乏善可陳。不過那小子的江湖閱歷非常豐富,也算有點武技之外的長處吧,比我要好點。」
古心錚哼道:「你也知道自己除了打架,一無是處麼?」
古心勝吐了吐舌頭,嬉皮笑臉地道:「沒有關係,反正我們家有你撐著,就讓我當寄生蟲好了。唉,當老二就是好啊!」
古夢涯卻不解道:「怎會這樣的?呂玉書應該不算江湖人才是。」
古心勝歎氣道:「呂家雖是芫陽望族,但是素以詩書傳家,本來就不算富裕,加上子弟眾多,玉書又不得寵愛,囊中難免羞澀。而玉書四處交遊,花費甚大,所以他經常要靠替人走鏢之類的工作掙錢,閱歷自然比較廣博。」
夏玉英道:「那鳳鳴遠也是如此了?」
古心勝啞然失笑道:「你知不知道鳳三譜的曲子在市面上什麼價格?他雖然不是很富有,但也卻是個不缺錢花的主。」
言九天忽然道:「古二哥,芫陽主要有些什麼勢力?」
古心錚道:「官府方面益王盧真自然是城中最有權勢的人,除非造反,誰都不可能違抗他的意願;然後便輪到掌握芫陽守軍兵權的潘瑜;還有就是芫陽太守郗宏,他是秦正道的小舅子,雖然沒有什麼能力,可是有秦正道給他撐腰,在芫陽官場上也算是個實權人物。城中的幫會組織陸地上現在只剩下丐幫、窮家幫與七縷風;水路上則是長河幫益州分舵的天下。樊家堡的人在城北碼頭附近建有一座三星樓,與長河幫益州分舵的堂口隔街相望,雖然很少與江湖中人來往,但是沒有人敢小覷他們。商蠹經營的九州書肆在城中心,是商家在芫陽的主要產業,雖然商家只關心生意,但是惹到他們可也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游龍鏢局是益州最大的鏢局,總鏢頭游長卿是正宗的游家槍傳人,手中鐵槍縱橫江湖,走鏢四十年從未失手,而且他還是潘瑜的師父之一;另一個總鏢頭龍在田乃是恆淵龍家的高手,據說武功尚在游長卿之上,只是很少露面;他們鏢局的鏢師中也頗有能手。隱居在芫陽西郊的甄天南、奚有賢兩個武林名宿在江湖上也甚有威信。另外,芫陽尚有白鳳門、紅巾刀、神拳武館和神手門等四個小門派。而我們古家在江湖和商界也都薄有虛名。」
夏玉英笑道:「神手門?嘿,怎麼跟九天的外號那麼相近?」
古夢涯卻道:「怎麼不提滕老先生的丹青門?」
易鋒寒亦問道:「七縷風是什麼東西?名字怎麼那麼怪?」
古心錚微笑道:「別急,慢慢來。」接著先回答夏玉英:「神手門其實是個小偷團伙,跟言兄弟的絕技可扯不上什麼關係。」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繼續道:「滕樂山是徐州人,他所創立的丹青門基業亦在徐州,他留在這裡純粹是與鳳老三相處甚歡,不捨離去。七縷風其實是七個黑道幫會的聯盟,最有實力的是第一縷風,其他六縷風都是被他強迫入伙的,第一縷風初立之時,芫陽最起碼有三十個幫會組織,結果不出三年,除了丐幫與窮家幫勢力太大,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之外,其餘諸幫會不是臣服於它,便是煙消雲散。」
言九天摸了摸下巴:「白鳳門、紅巾刀、神拳武館的背景呢?」
古心勝道:「白鳳門只是江湖上一些賣解女子集結而成的門派,以輕功為主,但是就算輕功,也沒有什麼可以自豪的地方。紅巾刀是當年紅巾匪亂時期,紅巾賊訓練士兵所用的刀法,三流刀法,而且一代不如一代。神拳武館館主司徒驤練的是燃燈古寺的外傳拳法,武功稀鬆平常,不過打十來個尋常壯漢倒是沒有問題,取了個神拳的名號混飯吃,手下有百來個徒弟。」
沐月蓮道:「我聽說窮家幫是神州第一大幫,只是素行不端,而神州第二大幫丐幫實力雖然稍弱,行事卻很光明,不知道是否屬實?」
古心錚點頭道:「不錯,其實丐幫的創立本就是衝著窮家幫來的。當年窮家幫擴張勢力,逼迫所有的乞丐入幫,教唆縱容幫眾坑蒙拐騙,弄到神州人看到乞丐便群起殘害的地步。而當時正值戰國亂世,飢寒交迫、孤苦無依者眾多,這些人不但受到官府盤剝、幫會要挾,還被整個神州唾棄,根本沒有活路。當時的中州大俠朱擎天實在看不過去,卻又深感自己勢單力薄,無力救助這些窮苦善良之人,後來終於在兄弟朱摩天、妻子解素素的支持下,盡散家財,創立了丐幫,專門庇護那些不肯加入窮家幫的乞丐。他這種做法,大招窮家幫之忌,於是兩幫衝突不斷。窮家幫認為自己成為乞丐,本就是天下欠他們的,無論他們做什麼,只要能滿足自己,便是正理;而朱擎天卻堅持人可無錢不可無志,做人無論尊卑貴賤,都應該頂天立地、無愧於心,堅決反對損害無辜以逞私慾。雙方爭鬥多年,論實力窮家幫佔據絕對上風,若非朱擎天功力奇高,乃當時神州公認的十大高手之一,丐幫早就夭折了。朱擎天這種做法,後來終於得到許多正派中人的支持,一大批高手加入丐幫,使得丐幫勢力大增,很快便能與窮家幫分庭抗禮。兩個幫派便這樣持續至今,可能是因為互相敵對吧,幾千年了,他們兩幫的作風一點變化也沒有。」
夏玉英神往道:「像朱擎天那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英雄!可惜,他不是當今人物。」
古心勝調侃道:「是當今人物又怎樣?嫁給他?」
夏玉英扭頭不去看他,冷哼道:「我便去入丐幫幫他。這樣的英雄,我無論如何,一定要結交的!」
古心勝道:「嘿……」
古心錚打斷道:「又來了!」
古心勝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古夢涯卻輕笑道:「怎麼神州最大的兩個幫會都是由乞丐組成的?神州的乞丐真可怕!」
古心錚淡然道:「沒有辦法,這與整個神州的現狀有關。盧乾即位以來,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乞丐實在太多了。比如襄、葛、雲、陽四州大旱,今年這四個地方窮家幫的勢力便擴張得異常迅速。」
易鋒寒笑道:「古二哥漏了丐幫。」
古心錚道:「丐幫收納幫眾比較嚴格,戒律又多,單就幫眾數目和擴張速度來說,一直沒有辦法與窮家幫抗衡。不過,乞丐多了,日子一久,還是會為丐幫提供新鮮血液。」
言九天點頭道:「是這樣啊,那麼……」
一直不說話的古心堅忽然插嘴道:「你們打算以絕龍嶺為基地,勾結潘瑜,架空盧真,然後聯絡丐幫、游龍鏢局或者其他的幫會,控制芫陽乃至益州。然後待機而動,推翻盧乾的統治。大家應該都認為這樣不但替鳳三公子報了仇,對神州百姓也是一件好事,對麼?」見眾人都不說話,靜等著自己繼續說,於是沉聲道:「我一直在想,我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我們這樣,是否在推動著神州向動亂的局勢發展?盧乾不是個好皇帝,但是為了推翻他,而讓神州百姓飽受戰亂之苦,到底值不值得?天兵的主人,難道注定是使得九州淪為亂世的元兇?」
眾人細細咀嚼著古心堅的問題,一路無語,回到古府,各自回房。待晚飯過後,易歸藏招呼下午同行諸人來到自己居所。
一坐定,夏玉英便首先開口道:「易大哥,找我們什麼事?」
易歸藏淡淡地道:「下午四表哥的疑問,我想了很久,想再和大家談談。」
古心堅肅容道:「大表弟,請講。」
易歸藏道:「現在神州的情況,大家不但有了許多耳聞,而且也親眼目睹了不少。現在虞國政權已經腐朽不堪,皇帝不恤民力、奢靡放縱、好大喜功、窮兵黷武;臣下心懷叵測、朋比結黨、各存私心。神州亂相已萌,非人力可以阻止。與其待坐等禍亂發生,不如未雨綢繆。只要我們不要忘了我們今日為什麼要建立自己的勢力,不要忘了無論我們採取的手段如何,目的只有一個,讓神州百姓能夠遠離暴政苛捐,能夠不受貪婪暴戾的君主與官僚土豪欺壓,能夠在和平的國度中生活。也許終我們一生,這也只是個夢想,但是,不能因為希望渺茫,我們就放任殘酷的現實肆無忌憚地製造著人間的不平。這是我們作為一個俠士最起碼的要求。」
古心勝心有所感地接著發言:「我不知道你們的想法,我是以俠士自詡的。在我懂事的那刻,在我沒有摸過書本之前,我便已經懂得用劍。和平,是靠武力維繫的。我們不能因為厭惡戰爭和動亂,就拒絕使用武力。沒有強大的勢力,就意味著任人魚肉,更談不上管天下不平之事。我們平日裡,也算做了些懲強除惡的事情,可是如果我們不是比那些人更強,我們還能坐在這裡說話嗎?不被梟首示眾也早在大牢裡蹲著了!」
沐月蓮淡淡地道:「如果掌握強權的人肆意妄為,而我們卻沒有足夠的力量,便只有像現在般任由他們胡來。」說著幽幽一歎:「天色已晚,盧乾想必已經駕臨呂府了吧。」
夏玉英只覺胸中熱血沸騰,拍案而起,大聲道:「不錯,也許我們是在為即將來臨的亂世煽風點火。但是,如果是現在這樣的太平,不要也罷!」
言九天站起身來,斬釘截鐵地道:「我父母早亡,義父對我恩重如山,他老人家和義弟的仇,我一定要報!無論用什麼手段,作出多大犧牲,我一定要擁有自己的軍隊,一支可以打回蜀州的軍隊。」
易鋒寒黯然道:「九天……」
古心堅摸了摸後腦勺:「嘿,是我多慮了,害得大家費心思量這種無聊的事。」
易歸藏道:「四表哥別這樣說,正因為你的疑問,引導我們去思索和尋找一條正確的道路。如果沒有你的提醒,我們恐怕真的會在強權的追求中迷失自己。」
易鋒寒笑道:「終於找到我們奮鬥的目標了,怎麼樣?大家討論一下具體措施?」
言九天道:「謀定而後動,我覺得我們應該先調查一下芫陽各股勢力,找出可以合作的夥伴,確定敵人。絕龍寨方面,我們亦應該去當地瞭解一下,一方面可以探聽寨中情況,另一方面也可以瞭解山寨與當地山民的關係,以便尋找機會。」
古心錚皺眉道:「怎麼分配人手?」
古心勝道:「其他人我調不動,八邪卻可以幫忙,他們都是老江湖,各有一套打探情報的手段。」
夏玉英道:「怎樣行動,我得去和羌三叔他們商量一下。他們久經戰陣,應該有好提議。」
古夢涯道:「不錯,我有同感,我也想徵求一下壽叔他們的意見。」
易鋒寒道:「進入如此,大家先回去,想辦法的想辦法,找人商議的找人商議。明日再作計較,反正在盧乾老狗離開之前,我們不宜有所行動。」
沐月蓮微笑道:「我對打仗一竅不通,你們多操心了,決定了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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