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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雙劍合璧 力強者負 文 / 斷空

    一時間萬籟無聲,場中只聽得鮮血從童望遠指縫中漏下,滴在地面的聲音。

    隨即擂台下一片嘩然:「魔教徒!那傢伙一定是魔教徒!」

    「易天行!你和潘瑜勾結魔教,是何居心?」

    「魔教徒邪惡暴戾,人人得而誅之,大夥兒併肩子上啊!」

    或驚惶或斥責的喧囂中,易天行一聲長嘯,宛如出海龍吟,聲震雲霄,將對面所有的雜音統統壓下,隨即一臉淡然地道:「童望遠的確是魔教中人,怎麼擂台規定不許魔教徒上場比武的麼?」

    擂台西面一陣啞然,適才氣勢洶洶的人群俱都閉上了嘴巴,許多人更是臉色發白,眼中流露出恐懼的神情。

    居然真的是魔教!他們怎麼敢承認?

    魔教在江湖上絕對是一個很奇特的存在,一方面,魔教幾乎是全民公敵,魔教徒只要身份被確認,便得遭受整個江湖的追殺,除了極少數武功道法強悍到令人髮指的牛人可以睥睨天下,大搖大擺的以魔教徒身份示人,其餘的魔教徒一經發現,基本就是個死字,但是另一方面,魔教也是團結、詭異、凶殘、隱忍、復仇、亡命的代言詞,殺死魔教徒的人,不僅自己,連帶家人朋友都會遭到魔教徒無休無止的報復,他們也許武功不高,但是他們會成為你最親密的朋友、最體貼的妻子、最忠心的奴僕,在你最沒有防備的那一刻結束你的生命,甚至同歸於盡。

    所以江湖上的人,對於魔教既厭惡,又恐懼,魔教徒這個名頭,給敵人扣大帽子的時候倒是人人都願意使用,但是真正面對魔教徒,很多人便焉了,尤其是接鐘鼎一幫人,看似兇惡,其實土匪最是自私,打家劫舍無非為自個兒圖個好生活,誰還有為民除害的心思?打打落水狗他們倒是不介意,但是童望遠明顯不是落水狗,更何況,他背後還有易天行。

    想到這裡,不少人心中更是驚惶,易天行公然勾結魔教?還是他本身就是魔教徒?對了!魔女現世,易家兩兄弟竟然甘冒天下之大不韙,竭力阻撓,致使江湖群雄圍剿魔女一事成為泡影,如今看來,易家根本就跟魔教有著千絲萬縷、牢不可破的關係!

    冷大先生將眾人的表現看在眼裡,面色陰沉如水,與湘州那些目光短淺的土匪頭子不同,他對魔教有著相當的瞭解,所以也不會認為易天行已與魔教聯手,因為摘星樓在魔教也算是很低調冷僻的一個門派,從來不與其他魔教支系打交道,童望遠的表現,更像是私人行為,只是令他想不通的是,潘瑜什麼時候跟摘星樓的人攀上了交情?不過他可不會蠢到上去指責易天行勾結魔教,而是長笑一聲:「潘公子手段通天,竟然能夠令得魔教中人改邪歸正、棄惡從善,真是功德無量。」

    童望遠雖然不把冷大先生等人放在眼裡,但是別人給台階下,他也不會不依不饒的沒事找事,只是微微一笑,一把捏爆手中的人心,自顧自轉身躍下擂台。

    這種行為看得接鐘鼎請來的江湖高手紛紛皺眉,不過魔教的瘋狂他們早有耳聞,既然事情沒有鬧大,自己也無謂出頭去搞什麼斬妖除魔,所以對此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接鐘鼎也沒有料到才第二場比武,便弄得有些冷場,神色有些尷尬的望向林如玉、曾萍夫婦。

    林如玉倒是神情自若,微笑道:「接莊主無需擔心,下一場還是按原計劃,由我和內子上台討教益州來的英雄。」說罷與曾萍對視一眼,雙雙施展輕功,縱上了擂台。

    林如玉朝著擂台東面拱手道:「第三場由在下夫妻守擂,還請各位派兩人上來比武。」

    易天行皺眉道:「輸贏算兩場?」

    林如玉搖頭道:「一場。」

    易天行嘿的一聲冷笑:「你們倒是如意算盤。」

    林如玉臉色微紅:「在下夫妻一體,行走江湖向來是共同進退,易二公子在江湖上一問便知,這可不是我們使詐。」

    易天行還待再說,呂玉書已經笑道:「這場便由我和鄲兄上去會會他們吧。」

    易天行把目光投向鄲逸,見到他也在點頭,便答應道:「那好,你們小心。」

    鄲逸雙眼精光閃現,鬥志昂揚的傲然說道:「我一個人就能擊敗他們。」

    易天行也不覺得奇怪,五嶽劍派的傳承源自上古,千年不絕,武功自有其獨到之處,門人有些傲氣也正常。

    確定上場人員之後,呂玉書、鄲逸二人展動身形,一個身法飄逸如白雲,加上呂玉書一表人才,直把雲門俊逸風流的做派發揮到了極致,而鄲逸則簡單直接一道白光,箭一般射落在擂台之上。

    互相報了名號之後,鄲逸揚聲喝道:「小心了!」說罷拔劍出鞘,也不蓄勢,劍光一吐,便刺向林、曾夫婦。

    林如玉、曾萍未想到鄲逸劍勢如此兇猛,甫一動手,便猶如猛虎下山,劍還未至,半途劍鋒一晃,抖出兩點寒星,將林、曾兩人盡數納入攻擊範圍。

    林如玉長嘯一聲:「水火不侵!」手中寶劍舞出一輪紅日,而曾萍則將寶劍舞出一輪碧波般的圓輪,一紅一碧兩道光輪前後飛舞進退,擋住鄲逸的劍勢。

    鄲逸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破!」手一伸,劍尖綻放出一點精芒,隨即光華大作,令人不可逼視。

    林、曾二人只覺眼前一亮,手上傳來一陣巨力,推得自己身不由己的朝著後方退去,二人接連使了三個千斤墜的身法才穩住身形,腳下生生犁出兩道地溝。

    鄲逸不等對方緩過氣來,大喝一聲,飛身躍在半空,幻化出百千劍光,鋪天蓋地的撒向林、曾二人。

    林如玉臉上泛起一陣潮紅:「日昇月落!」手中劍光宛如烈焰沖天,狂暴的迎向鄲逸的劍光,而曾萍則回劍護身,一圈圈碧綠色的劍光環繞在他們夫婦身旁,守得滴水不漏。

    鄲逸吐氣發力,凌空把劍光一壓,漫天劍光驟然合併為一,氣勢猛增數倍,悍然一劍斬下。

    鄲逸劍光所到之處,林如玉洶湧如火的激烈劍氣紛紛破滅消散,勢如破竹的劈在曾萍劍光之上。

    曾萍使出渾身解數,劍光纏繞著鄲逸的劍鋒,不斷旋轉卸力,接連繞了十餘個圈子,方才嬌喝一聲,用力一刺,使了個巧勁,將鄲逸彈出一丈開外。

    鄲逸露出讚賞的神情:「賢伉儷的雙劍合璧果然精妙,不過你們火候不足,敵不過我!」說著雙手持劍,深吸一口氣,怒目圓睜,舌綻春雷,猛然一劍掃出。

    狂風呼呼,吹得擂台四周的旗幟霍霍作響,接鐘鼎頓時變了臉色,鄲逸一劍之威,一至於此,就算自己上台,也是無法抵擋,林、曾二人功力比起自己尚有不足,豈非輸定了?想到這裡,接鐘鼎不禁有些氣急敗壞,自己弄出如此浩大的場面,結果每戰皆負,這臉可是丟得不輕!

    擂台之上,林如玉也是臉色大變,咬牙叫道:「日月輪轉!」說著將手中寶劍脫手擲出,曾萍也毫不猶豫的投出自己的寶劍,兩把飛速旋轉的寶劍在半空中撞擊在一起,並未彈射分開,而是粘在一起,化作一道紅碧相間的光輪,斬向站在一旁插不上手的呂玉書。

    呂玉書、鄲逸見到這這一幕,臉色俱都變了,鄲逸如果繼續一劍斬下,林、曾二人定然抵擋不住,但是同樣的,呂玉書也無法擋下他們這招日月輪轉。

    而略有不同的是,林、曾二人已經被鄲逸逼到擂台邊上,一旦劍光臨頭,他們抵抗不了只需要縱身向後一跳,就能脫離戰圈,而呂玉書站在擂台中央,已經來不及躲避。

    呂玉書雙目赤紅的一抖雙臂,從袖口中滑落兩柄軟刀,狂嘶一聲,上下翻飛,舞出一幢寒光,護住身體前方,生死關頭,他已顧不得風度形象,竭力揮舞著雙刀,狀如瘋虎,迎向林、曾夫婦的雙劍光輪。

    鄲逸心頭一聲長歎,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呂玉書無法擋住林、曾二人的必殺雙劍,只得雙臂一挺,硬生生收住劍勢,接著身體一轉,狠狠一劍劈向雙劍光輪。

    轟!三劍相交,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僅僅連在一起的水火雙劍被鄲逸一劍擊潰,化作紅、碧兩道光芒飛散。

    林、曾二人見狀輕聲呼喝,手捏劍訣朝著落向地面的水火雙劍一指,水火雙劍的墜落勢頭立即一滯,然後他們雙雙飛身躍出,將各自寶劍臨空抓住,身形一展,分別從呂玉書左右襲去。

    呂玉書怒發如狂,他雖然武功稍遜,但是怎麼也能看出剛才要不是為了救助自己,鄲逸已經一劍功成!

    愧疚、憤怒、不甘混雜在一起,呂玉書完全失去了平日裡溫文爾雅的氣度,口中狂呼亂叫,舞著雙刀便衝向林、曾夫婦,一時間劍來刀往,打得難分難捨,但是易天行等人卻看得暗自皺眉,雲門的武功要說裝逼也好,花拳繡腿也好,風格便是飄逸瀟灑,講究身如輕雲、手如流風,呂玉書這一發急,看上去氣勢洶洶,其實亂了章法,十成武功發揮不出七成來,加上他的武功本就不如林、曾夫婦紮實,此消彼長,戰敗只在旦夕。

    鄲逸也看出這一點,正要振劍支援,誰知真氣一轉,頓時惹得氣血翻騰,哇的吐出一口血來,卻是剛才他強自止住全力揮出的劍勢,傷了內腑。

    呂玉書見狀愈發內疚,手下愈發狠厲,儘是兩敗俱傷的打法,林、曾二人雖然佔了上風,但是沒有興趣跟他拚命,一時間倒也拿他不下。

    鄲逸接連運了兩次真氣,都無法壓制紊亂煩躁的氣血,不禁怒從心起,雙眉一挑,便要施法強行壓制氣血,忽然聽得易天行傳音道:「鄲兄,這場我們認輸。」

    鄲逸面色一沉,將冰寒的目光投向易天行,搖了搖頭。

    易天行再次傳音過來:「不值得,呂八公子這個樣子不正常,一不小心就會重傷,而你若是強行壓制傷勢,事後起碼得休養三個月,我們此番勝券在握,無謂為了一時意氣,傷了二位千金之軀。我現在若是叫呂八公子認輸,他必不肯,鄲兄難道就不能為了朋友忍一時之氣、背怯懦之名?」

    鄲逸掃了呂玉書與林、曾二人的戰團一眼,知道易天行所言非虛,就算自己壓制傷勢贏了這一場,恐怕也是慘勝,自家為了取勝不惜損身害命,對方應當也是如此,一旦敗局已定,他們對待呂玉書的手段肯定也不會像現在般溫和。

    想到這裡,鄲逸苦澀一笑,他為人雖然高傲,但是並非不通情理之人,聽出易天行也是為了他好,只是自己身後背負著侖山劍派千年英名,真的就此認輸麼?

    就在鄲逸猶疑之間,呂玉書被林如玉逮住一個空門,一劍掠過,劃開了他腰間衣衫,露出白皙的皮膚。

    呂玉書大叫道:「你我生死相搏,無需容情!」說罷左手反手一刀,在自己腰間劃出深深一道刀痕,血流如注,右手刀勢卻更加凌厲,斬向林如玉。

    林如玉見狀又驚又怒,他夫婦昔日得過接鐘鼎的恩惠,此次只是卻不過情面前來助拳,並無替接鐘鼎賣命的念頭,想不到呂玉書出身世家,舉止如此瘋狂,當下也動了殺機:「既然你不知好歹,也怪不得我心狠!」朝著妻子使了個眼色,他們夫妻二人身形遊走,宛如穿花蝴蝶般繞著呂玉書身外穿梭,紅碧兩色劍光愈發凌厲凶狠,眨眼之間,就在呂玉書身上新添三處傷痕。

    鄲逸見狀心下長歎一聲,知道再不開口,恐怕呂玉書便要支持不下去了:「我們認輸!」

    呂玉書聞言大怒:「放屁!我們沒有輸!我還能戰!」

    易天行屈指連彈,三道指風射出,兩道將林如玉、曾萍夫婦逼退,一道正中呂玉書風府穴。

    呂玉書毫無防備,頓時悶哼一聲,軟倒在地。

    易天行飛身跳上擂台,抓起呂玉書,一掌拍在鄲逸手臂上面:「走。」

    鄲逸只覺一股溫和雄厚的真氣湧入自己身體,翻騰不休的氣血立時穩定下來,百脈暢通,真氣運行如常,驚訝的瞥了易天行一眼,跟著他一併跳下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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