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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卷(夜泊秦淮)第一章 雪夜盜旗 文 / 香醉忘憂

    天已入夜,漫天的飛雪依然飄舞在天際中,光線極其微弱,幾丈內的景物也僅依稀可辨,再遠一點,就完全是一片黑暗。

    此時,檀溪對岸的沈園,座落於四個角落的塔樓上已分別高掛起一長串的氣死風燈。就像是怒海之中的明燈,指引南宮、溫家兩家聯軍前進的方向。

    由南宮漸雪親自甄選出來的六十名精英戰士分為四個小隊,為了避免被沈園塔樓內巡視瞭望的敵人發覺,特意自距離沈園七里的檀溪上游過河,然後再悄悄潛行至沈園附近埋伏,佔據有利地形,準備以雷霆之勢一舉控制四座塔樓,佔領制高點,為接下來的血戰取得先機。

    「鷹刀那臭猴子說得果然不錯呵,這樣惡劣的天氣,反而為我們行軍提供了最佳的掩護。而楊四更是想得周到,從襄陽出來之前便命令全體戰士改穿白色戰服,連外罩在衣服外邊的防護戰甲也改為白色,這樣一來,就算我們任意在這雪地裡穿行,敵軍也無法發現……這兩個人心思之縝密,考慮之周詳,簡直可畏可怖!」

    當南宮漸雪率領著屬下戰士,無驚無險地順利抵達離沈園僅有二十丈許的一片小樹林時,心中全然沒有半分得意之情,反而對鷹刀和楊四二人的智慧警惕有加。

    站在她的立場,鷹刀和楊四兩人的表現越好,就代表了南宮世家日後爭霸中原的路途中潛藏著的障礙越大。

    以這二人的才幹,若能收為己用,簡直是如虎添翼,特別是那楊四,在策劃組織方面的才能,當今之世鮮有匹敵。

    這樣的人如果就此殺了,即便是自己也覺得分外惋惜,可是不殺,又怕養虎為患……真的讓人好生為難啊!

    南宮漸雪低歎一聲,揮去心中的猶疑,將心思轉回到沈園上。她負手立於漫天風雪之中,姿態優雅如一朵綻放於碧波中的白蓮。

    不遠處的沈園依然在風雪中靜默著,似乎全然不知已成為兩家聯軍的狩獵目標。

    這個即將湮沒於戰火中的園林建築從外表上看去,早已失去了昔日華美的容顏,漸露蒼老和頹廢,很顯然現在的主人並不十分重視它,甚至沒有經過起碼的修繕。

    它整個外牆因為常年失修的緣故,表皮已有些脫落斑駁。唯有座落於沈園四角的木質塔樓仍然挺拔如故,如衛士一般將沈園拱衛其中,見證著歲月的蒼老、歷史的變遷。

    「畢竟是蒙綵衣座下的精英戰士啊!紀律森嚴,堪稱勁敵。」南宮漸雪在運功聆聽不遠處沈園的動靜之後,發覺並無半點聲息傳來,不由在心中默默讚許著蒙綵衣的治軍之道。

    若是一般幫會子弟,八百多人聚集在一個小小莊園中,長夜漫漫無可打發下,定然會聚眾喝酒、賭博以作消遣,這樣一來就會發出嘈雜的喧嘩笑鬧聲。

    然而,自己在這裡站了這麼久,還是沒有聽到半點類似的聲音,可見敵軍嚴以律己,克制能力極強。而有著這種紀律的部隊,其戰鬥力必然是不容小覷的。

    蒙綵衣呵蒙綵衣,人人都說江南一地的靈秀均集於你一身,那麼在今夜,我是否能見識到你那美艷絕倫的容顏和覆雨翻雲的驚天手段呢?

    也許是人類天性中爭強好勝的**作祟,南宮漸雪的心中驀然湧起一股想見蒙綵衣這假想中的大敵一面的渴盼。

    她回過頭來冷冷地掃視一遍潛伏在身後的屬下戰士一眼,厲聲喝道:「作為我們家族中最傑出的戰士,我希望你們能拿出你們最佳的狀態去英勇戰鬥!請記住,在你們的衣襟上繡著的是我們南宮世家的木槿花徽章,請用你們的鮮血和微笑來擦亮家族賦予你們的這份榮耀!」

    「誓死捍衛家族!誓死忠於家族!」戰士們用低沉而堅決的呼喊來回應著南宮漸雪,士氣被激發出來,群情激昂熱血沸騰,甚至驅走嚴冬的寒冷。

    「很好,你們是我南宮家族最大的驕傲!」南宮漸雪微微一笑,對屬下戰士們的表現甚為滿意。

    她頓了頓,接著道:「作戰計劃在來之前已經說過了,我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奪下並控制沈園四角的四座塔樓。你們每個小隊各選一座塔樓作為目標,務必要做到一擊即中,如果有哪個小隊無法完成任務,使我們在溫家那幫廢物面前丟臉,那麼你們就提著自己的腦袋回來見我吧!」

    說畢,手一揮道:「行動開始!」

    她的話音未落,便見全體戰士齊齊向她躬身施禮後,分為四個小隊向沈園四角匍匐而去,須臾間,他們的身影便消失在風雪之中。

    從現在開始,真正血與火的戰鬥將會在這檀溪之側激情上演。

    南宮漸雪孤獨地佇立在小樹林裡,眼神中卻燃燒著與她秀美的臉容絕不相稱的狂熱。

    她右手一動,一柄五尺三寸長的寬刃巨斧無端跳入手中。粗壯的青銅斧柄上刻著一朵精緻的木槿花,花朵含苞綻放,正是南宮世家的徽章標誌;金黃色的斧刃閃耀著奪目的光芒,大巧不工、樸實無華,沒有任何花紋鐫刻其上,然而從其斧背厚約三寸但斧刃卻薄如蟬翼這一點看來,沒有任何人敢懷疑它的鋒利。

    南宮漸雪纖細白皙的手指緩緩拂過寬刃巨斧的斧刃,就如同撫摸著一件極為鍾愛的衣裳,低聲歎息道:「『戰神斧』啊『戰神斧』,今夜一戰我定會讓你飽飲敵人的熱血,以慰籍你的飢渴……」

    彷彿在回應著她的話語,那柄寬刃巨斧竟驟然發出一聲龍吟般的低鳴,在暗夜中悠揚悸動不已。

    這實在是極為詭異的一幕。一個金絲網輕罩長髮、兩鬢紮著數綹小辮的美麗女子,身披白色戰甲,手持寬刃巨斧孤獨的站立在風雪中,眼神泛動著好戰的熱烈光芒,有一種說不出的另類、妖艷,卻又極是動人。

    現在的南宮漸雪,還是廬隱中那個溫柔淺笑、低眉嗔語的南宮漸雪嗎?

    笑容還是那個迷人的笑容,腰肢還是一般的輕巧柔軟,但是從她身體中迸發出來的強烈戰意卻是宛若地獄中走來的魔神,冷冽如冰。

    襄陽城西郊,神武軍大營。

    神武侯習促易如往常一樣,率領著座下鐵衛在軍營中巡視。儘管他奉朝廷之命由塞北邊關轉而鎮守襄陽已七年有餘,平日裡神武軍最多做些剿平匪亂、維護治安等瑣碎繁雜的事務,與昔日在邊關枕戈待旦的緊張局面大為不同,然而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卻還是讓他一如往昔,別無二致。

    但是今天他的心情顯然並不好,雙眉緊鎖,眼中略帶憂色。除了一個年四十許、作文士裝扮的幕僚李榷貼身陪伴之外,八名鐵衛均遠遠地隨後十丈左右環衛警戒著,並不如往常一樣作貼身保護。

    「習帥!如今朝內被晉王那賊子一人把持,為所欲為無人可制,習帥您若不早做打算,遲早會被晉王那廝給暗算了。七年前,晉王以陞遷之名迫使習帥您離開塞北邊關轉來襄陽鎮守,巧妙地奪去您三十萬的兵權,今番又故技重施,敕命您孤身出使高麗,那是想把您剩下的這五萬子弟兵也吞掉啊……晉王這一招是擺明車馬要對付您,其所作所為已經到了無所忌憚的地步。試問,哪朝哪代有讓當朝一品武將出使他國的慣例?」

    幕僚李榷陪伴在習促易的身旁,口中低語,神情憤慨不已。雖然習促易早已升任侯爵,但李榷是一直追隨著習促易南征北戰的老部下,仍然以習慣的稱謂「習帥」來稱呼習促易。

    習促易低歎一聲道:「難道我不知道晉王想對付我嗎?自先皇駕崩幼皇即位以來,晉王一人獨攬朝政,昔日朝廷重臣死的死,貶的貶,唯一能讓晉王有所顧忌的也只有我和威遠侯蕭天碩二人了。蕭天碩是貴胄忠良之後,其先祖在本朝太祖皇帝立國之初時,曾立下無數赫赫戰功,蕭家各代均有女子被納入後宮為妃,且世襲威遠侯爵位,可說是皇恩眷寵至極。然而即便如此,蕭天碩也不敢正面與晉王衝突,而是於五年前以年邁之名自解兵權,帶著三千親兵從山海關折返京師,並將威遠侯爵位傳承於其獨子蕭聽雨,自己卻賦閒在家與花草為伍,不過問朝中任何事。唉……他這明哲保身之舉雖然保全了蕭家,卻也令晉王更加驕橫無忌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連蕭天碩尚且如此,以我一人之力如何與晉王對抗?更何況如今我羈絆在荊州,對京師的晉王鞭長莫及,若是輕離荊州北上京師,晉王輕輕鬆鬆便可治我一個帶兵謀反的罪名,到那時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李榷急道:「可是您如果遵旨出使高麗,勢必會被晉王擄奪兵權,到那時您手邊無兵無將,等於肉在砧板上任其宰割。以晉王的狼子野心,又如何會留您活命?習帥,請容屬下說一句大不敬的話,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以『清君側』之名揮師北上,借助襄陽交通的便利直取京師,割了晉王那狗賊的人頭……」

    習促易怒喝一聲道:「大膽!你想陷我於不義嗎?如今我朝外有契丹、高麗、扶桑等外族虎視眈眈,內有奸黨禍國亂政,如果貿然掀起內戰,勢必會將本朝推入亡國的邊緣。我習促易一人的生死存亡何足道哉?焉能為了個人的私慾害苦了天下百姓?」

    習促易顯然氣極,直眉豎目鬚髮皆張,若不是顧惜李榷一番好意,只怕早已一掌劈過去將他打翻在地。

    李榷淚流滿面,「撲」的一聲跪在雪地中,道:「習帥,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你一人之天下啊!縱觀滿朝文武,誰人不是獨善其身自作打算,又有誰人願意如您這般為天下百姓自我犧牲?既然人人都是如此,您又何苦執著?」

    習促易默然半晌,長歎一聲道:「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可是如果能以我一人的性命換取天下的太平,我死又何妨?李榷,從今而後,此話再也休提,否則莫怪我以軍法治你不逆之罪……」

    李榷連連磕頭,哭道:「不是我李榷膽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實在是形勢使然不得不如此啊!晉王既然要對付您,勢必會斬草除根滅了您習家滿門。正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您不顧念自己的性命,可是幾位夫人和公子又何其無辜,也要為此賠上性命?」

    習促易臉色慘然,身軀輕輕顫抖,終於低聲歎道:「如果上天一定要滅我習家滿門,那也只能怪他們命苦,投錯胎入了我習家的門罷了……」說畢不再理會李榷的苦苦哀求,舉步便走。

    正在這時,一道譏刺冷笑自頭頂上方傳來:「好一個『以我一人的性命換取天下的太平』!我真是弄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總是這麼自以為是,似乎全天下的安危全都懸繫於他一人身上,彷彿這個世界沒了他,太陽從今以後就不會再升起一樣……簡直是不知所謂。我沒讀過什麼書,不明白什麼大道理,可是我至少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連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的人卻妄想去保護全天下百姓,那此人就不僅僅是白癡那麼簡單,還是徹頭徹尾的蠢驢了。」

    循聲仰頭望去,卻見一個身著白衣戰甲的年輕人兩手叉腰,單足卓立於大營帥旗的旗桿頂上,一頭黑色的長髮在風雪中迎風亂舞。儘管夜色已濃,但在營區內燈火的映照下,懸掛在那年輕人俊朗面容上的譏笑卻歷歷在目,如在眼前。

    繡著一個黑色「習」字的帥旗是神武軍的精神像征,就如同木槿花徽章是南宮世家的標誌一樣,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對其踐踏和污辱。

    然而,這個年輕人非但將帥旗踩在足下,還出言不遜辱罵習促易,李榷和聞聲護在習促易身旁的眾鐵衛紛紛怒罵起來。

    李榷怒喝道:「哪裡來的狂徒,膽敢來此撒野,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莫非是不想活了嗎?」

    而身負保護主帥重責的眾鐵衛則一邊喝罵,一邊張弓引箭,只待習促易一身令下,便要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射成個馬蜂窩。

    習促易眉頭微皺,知道這年輕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幾萬大軍的軍營,又豈會是等閒之輩。

    他忙揮手阻住屬下的無禮喝罵,不卑不亢,仰頭沉聲道:「尊駕是何方高人,雪夜私闖我神武軍大營所為何事?」

    那年輕人突然一拍腦袋,笑道:「哎喲,聽了你一番話氣得我險些誤了大事……呵呵,小子我近日認識了一個相好的姑娘,想要送點東西討好她,卻又囊中羞澀買不起好東西。我見你這面大旗的布料還算過得去,想向你借去給我相好的裁幾件貼身肚兜,不知習帥答應不答應?」

    這番話流里流氣,江湖痞味甚重,饒是習促易涵養過人,也不禁被氣得臉色鐵青,不禁喝道:「尊駕一再出言無禮,莫非是故意來消遣我習某人的嗎?」

    那年輕人呵呵笑道:「呵呵,開個玩笑而已,何必如此生氣呢?不過,我並沒有騙你,我大老遠趕來此地的主要目的正是要借你帥旗一用!無論你答應不答應,這帥旗我是要定了……」

    話未說完,便見那年輕人一個翻身躍下旗桿頂端,身體尚在空中,一道雪亮的刀光驀然從他手中閃起,如暗夜天際中劃過的流星一般。

    只聽一聲脆響,粗大的旗桿已被那年輕人攔腰斬斷。

    那年輕人右腳勾住旗桿,出手快如閃電,不待被斬斷的帥旗下墜,便將它執在手中,迎風一舞,獵獵作響。

    那年輕人說話、拔刀、斷旗、執旗這一連串動作極快,人人都以為他只是在說笑,哪知他說砍便砍,一轉眼帥旗便已落在了他的手上,令人措手不及。

    習促易又驚又怒。他怒的是那年輕人狗膽包天,居然敢在自己的軍營中撒野,斷己帥旗;驚的卻是,當那年輕人運勁拔刀斬旗的那一瞬間,自己的心靈竟然感應到一種魔氣自他體內發出,與自己自幼修習的佛法禪功相斥。

    此人是魔門高手!習促易在從軍入伍之前便是少林俗家第一高手,師從少林上代掌門不癡大師,武學上的差異和對立使他立時感應到這一點。

    雖說如今少林、武當這兩大武學宗門日漸式微,已無法與鼎盛的江北八閥割地爭雄,但也是為了某個不足與外人道的原因自動放棄江湖爭霸的遊戲,而不是實力不足的緣故導致。

    自從習促易二十三歲藝成下少林,遵師命入伍從軍,在短短的十九年間便累積軍功陞遷至當朝一品武將,榮膺神武侯爵位,倚仗的並不止是他鬼神難測的用兵,其能在萬軍叢中斬敵將如探囊取物般的武勇也是他陞遷如此之快的原因之一。

    「賊子敢爾!」習促易怒喝一聲,騰身躍起,徒手向旗桿撲去。

    他在空中雙拳一錯,劃掌如刀,體內真氣波濤般湧出有如實質,迎面飛斬那年輕人。

    帥旗被毀,實是他平生來的第一遭奇恥大辱,兼且對方既然是魔道中人,必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是以此番出手全力以赴,並無顧忌。

    而眾鐵衛見主帥動手,便紛紛將手中拉滿弓弦虛指已久的箭矢射出,箭矢掠空之音嗤嗤作響,勁力十足,顯然俱是一流高手。

    「不就是一塊破布嗎?何必如此著急?」那年輕人並無任何懼意,反而嬉皮笑臉地調侃著,手中旗幟連點,擊落瞬息逼至眼前的箭矢,腳尖卻在旗桿上一點,騰身上躍,避開習促易自下而上勢大力沉的一拳。

    在躲開習促易第一拳的鋒芒之後,那年輕人突然含氣內斂一個千斤墜,原本向上飛行的身體竟驟然向下急墜,不可思議地飛速向習促易的面門踢去。

    這完全違反物理特性的一腳蘊含著一股驚人強大的邪異真力,勁風撲面而至猶如刀割一般,即便習促易修習的佛法禪功天生具有抵禦任何魔門內勁的功效,也覺得不易抵擋。

    由於習促易騰身上躍拳擊對方之後,身體仍然在半空,無處借力,硬碰一記下吃虧的一定會是他。

    習促易變招甚快,想也不想便默運體內玄功,將身體平空右移半尺,避開對方攻擊範圍,雙腳卻勾住身旁的旗桿,以圖立穩腳跟之後再伺機反擊。

    然而,當習促易的腳尖剛剛勾住旗桿,便覺得腳底傳來一陣輕顫。他頓覺不妙,只見那年輕人哈哈一笑,道:「人道習帥乃朝中一等一的絕頂高手,今夜一見卻也不過如此……多謝習帥的帥旗,在下告辭了……」

    話音未落,那年輕人的身形已如流星一般彈射出去,須臾間便淹沒在漫天飛雪中,變成一個小黑點,唯有紅色的帥旗在微弱的光線下迎風招展,依稀可辨。

    原來,那年輕人攻來的一腳僅是虛招,實際上卻只是借助這一招的力量,將旗桿壓彎,然後循著旗桿反彈之力遠揚逃遁。

    習促易一時不察中了他的奸計,登時氣得鬚髮皆張直眉豎目。帥旗乃是一軍象徵不容有失,眼見此人談吐輕浮身手詭異,一身內勁更是偏於魔道,顯然不是什麼好人,若是他在江湖上大肆張揚從自己手中奪了帥旗,自己丟臉事小,朝廷的顏面卻也不好看。

    更可慮的是,若是晉王這奸賊覷準機會拿著這件事大作文章,很是不易應付。

    習促易不及向李榷等人交代,立時雙腳在旗桿上一蹬,緊隨著那年輕人的身形追去,口中卻長嘯一聲道:「何方無名小卒,盜我帥旗究竟有何居心?」

    他的身形電射而出,去勢之疾竟然絲毫不遜於那年輕人。他座下眾鐵衛負有保護主帥之責,不敢怠慢,也紛紛提氣輕身,緊躡二人行蹤而去,只是由於功力和習促易相差甚遠,飛行速度明顯慢了許多。

    好在各人都是追蹤覓跡的好手,在這大雪天氣下,並不擔心失去主帥的行蹤。

    那李榷本也要跟上來,卻聽見一聲長笑自極遠處傳入耳中:「小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浪子鷹刀就是區區在下!習帥啊習帥,你可莫要聽了我的名頭嚇得不敢追來啦,哈哈……」

    李榷一愣,心中立時起了疑心。他雖非江湖中人,可一向在軍中擔任情報分析的重責,對鷹刀這炙手可熱的江湖新貴瞭解儘管不多,也不是一無所知,知道此人在短短一年內迅速崛起於江南,在江湖中掀起不小的風浪,黑道巨宗天魔教更是因他幾遭滅教慘禍。這樣一個人居然在今夜前來盜取本軍帥旗,可見必有深意。莫要中了他的誘敵之計!

    李榷心念急動,大為擔心習促易的安全問題。他急忙揮手招來早已在一旁看熱鬧的軍士命令道:「速速前去鐵騎營,命令趙本將軍率領一千輕騎兵隨我前去護衛習帥,其餘各營進入備戰狀態,緊急待命!」

    那軍士久疏戰陣,雙手早已發癢,不由神情興奮地答應一聲去了,其興高采烈的模樣與臉帶憂色的李榷形成一個強烈的反差。

    過不多時,黑臉長鬚的武將趙本便率領著七百鐵騎在軍營轅門處與李榷匯合,人人精神抖擻甲冑整齊,絲毫不亂,果然不愧神武軍鐵騎之名。

    李榷不及向趙本解釋,僅來得及招呼一聲道:「邊走邊說。」便率先領軍向習促易等人消失的方向縱馬疾馳而去。

    趙本呼喝一聲,緊跟而上。剎那間,千百隻戰馬的鐵蹄穿過轅門而出,激起地上的積雪爆出一陣陣雪霧,敲碎了雪夜的寧靜。小說網(|com|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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