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初現疑雲 文 / 香醉忘憂
襄陽,順安客棧。
若兒虛弱地躺在錦被中,臉頰反常地潮紅髮燙,雙眼緊閉、眼窩深陷。這是典型的風寒之症。
自那日為找鷹刀而在蓬萊島與楚靈不告而別,楚靈策動了全島人手在海上通夜搜尋,等找到若兒時,已是第二日清晨時分。
僥天之悻,那夜月清雲淡天氣極好,若兒的一扁孤舟方才奇跡般地沒有迷失方向,也沒有遭遇到什麼大風雨。
只是天寒夜深,若兒在船頭搖了一夜的櫓,又疲又累又怕之下飽受著潮風露水的侵襲,就是鐵打的漢子也經受不住,更何況若兒一個全無武功的少女?
之所以能捱過那九死一生的一夜,多半也是憑著那一股執著的信念。
在海上無依無靠地漂了一夜,終於被楚靈搜尋到時,她心裡一鬆,便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這一病來勢極其兇猛幾乎要了她的小命,好在她從小在漁村長大,體質極佳,再加上楚靈救助及時,一上岸便立時花重金聘請了當地一位頗具聲名的名醫看症,幾帖固本培源的湯藥下去,才算暫時穩定住了病情。
楚靈原本打算先返回蓬萊島,等若兒病養好了才來襄陽尋找鷹刀,怎奈若兒寧死不從。楚靈苦勸無效之下,只得先轉道金陵秦府再做打算,順便也好打探一下父親的消息。
到了金陵秦府,竟然碰巧遇見了在此作客的趙斜陽。
趙斜陽也是個癡情種子,本著守株待兔的心理死活賴在秦家不走,為的就是盼望能在這裡「巧遇」楚靈。
當然他完全可以直接造訪蓬萊島,只是楚靈與鷹刀兩情相悅,彼此之間的情侶關係更是經過楚天舒的默許首肯,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死皮賴臉地追到蓬萊島,無疑授人以柄,難免對自己和家族的聲譽有損。
如果純粹是個人的關係倒也罷了,可他身為京師趙家的嫡系長子,無論做什麼事都要顧忌到家族的臉面,以免惹人笑話。
早在一年前,楚靈和鷹刀私自定情的消息剛剛傳遍江湖時,趙斜陽一時受不了刺激,在江南瘋瘋癲癲地流浪了幾個月,被人引為茶餘飯後的談笑之資,對此趙老爺子雷霆大怒。
在幽蘭小築卓夫人的連說帶勸之下,趙斜陽總算回到了京城,老老實實地聽了許多教誨。
誰知過不了幾個月,趙老爺子一放鬆警惕,趙斜陽捱不住相思折磨,居然又溜了出來折返江南。
不過這一次他倒學乖了,想來是不忍家中老父再為自己丟臉,竟硬生生剋制住了登臨蓬萊島的**,採取了在秦府生磨硬泡的傻辦法。
這一磨便是一個多月,每日裡不是吟詩練劍便是睹物思人,每當從下人口中聽到「這竹蜻蜓是表小姐小時極愛的」或「這盆景是表小姐把玩過的」之語,他便不惜花費重金從下人手中買來堆在自己房中。
不過幾天,他的房中便堆滿了各色「垃圾」,卻不知這許多物品之中的大多數,楚靈本人甚至連看也沒看過,實在是那些下人們故意利用他的癡情來發筆橫財。
趙斜陽癡固然癡,卻也不是傻人,自然知道有許多東西並不是楚靈使用過的「真品」,然而他所在意的是,當得到某一件物品時的那種欣喜,無論真假,都可以稍稍慰籍一下相思之苦,金錢上是否損失,反而是末節了。
對於趙斜陽的蒞臨,秦道雪並不反感,相反還頗有籠絡之意。畢竟趙斜陽是京師趙家的未來繼承人,本人更是一個風流俊俏的人物,若能將他招為快婿,無論對愛女秦琴或者金陵秦府都是件長臉的好事。
雖說趙斜陽暗戀楚靈之事普天皆知,但在秦道雪看來不過是少年心性,過去之後便應該好了,尤其鷹楚二人之事已成定局,趙斜陽再如何癡情也該放下了。
然則時隔不久,他便發現自己想得實在是太樂觀了,趙斜陽之「癡」實在已到了不可理喻,甚至是有點神經質的地步。
得出這樣一個哭笑不得的結論之後,秦道雪那顆「選婿」的心也就漸漸地淡了,只是礙於情面,不好就此將趙斜陽驅逐出府罷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皇天不負有心人,居然真的被趙斜陽等到了。初見伊人時,趙斜陽幾乎不敢相信,隨即喜不自勝,暗自得意不已。
而楚靈心思單純,自然以為遇見趙斜陽當真是件巧事。趙斜陽暗戀自己的事她也略知一二,但並不往心裡去,在對待趙斜陽的態度上也與從前一樣,坦蕩大方。
見到秦道雪之後,楚靈先安排若兒的治病事宜,重新延請名醫看症。等安置好若兒,她才問起父親的消息,方知楚天舒只在金陵停留了一晚便消失無蹤,誰也不知究竟去了哪裡。
楚靈便跟秦道雪提起高麗宗師「風雷破」崔明勳其人,秦道雪倒是頗為驚異,說並不曾聽說崔明勳來過金陵,倒是有一個名喚李龍陽的高麗王族曾專誠來秦府拜謁。
楚靈心裡一動,深知這位李龍陽是鷹刀的生死之交,只怕略略知道一些鷹刀的消息,有心想追問下去,但也知道秦道雪素來不喜鷹刀,恐怕自己問也是白問,便決定另找渠道。
楚靈找的是秦琴。秦琴也不瞞她,細細將當日李龍陽來秦府的情景描述了一遍,可楚靈聽了許久,不是誇讚李龍陽的「絕色之姿」驚世駭俗,便是李龍陽行事得體大方。
秦琴眉飛色舞地從李龍陽進門說起,一直說到離開,足足講了約一個時辰,偏偏聽不到她提半點有關於鷹刀的事。
楚靈不由旁敲側擊地問秦琴是否有遺漏,秦琴肯定地搖了搖頭,說李龍陽那次純粹是禮節性的拜訪,隨同而來的還有金陵知府,根本沒有談江湖上的事。
楚靈猶不死心,索性攤開來問秦琴當時李龍陽是否有談到鷹刀的消息,秦琴想了想,還是搖頭。楚靈知道這個表妹向來與自己親厚,決計不會欺騙自己,只得作罷。
才在金陵停留了一晚,若兒又鬧著要去襄陽。楚靈拗她不過,只好答應,當下便向舅父辭行。
秦道雪一聽楚靈等人要去襄陽,不肯放行。他消息靈通,知道花溪劍派有意吞併溫家,襄陽的局勢實在已到了一觸即發之勢,此時去襄陽,簡直是自己趕著往火坑裡跳。
怎奈楚靈決心已定堅持要走,秦道雪的百般勸阻全無效應。一來二去,誰也說服不了誰,場面弄得頗僵。
趙斜陽見機極快,立刻自薦保護楚靈西上。秦道雪見事已不可挽回,只得勉強答應了,可還是不放心,從自己府中抽出十多位高手隨行護駕。
就這樣,一行人終於浩浩蕩蕩地踏上來襄陽的路途。
楚靈本身從蓬萊島帶了有十多個護衛,而為了照顧病中的若兒,又多帶了四個丫鬟,並在金陵城內重新聘請了一位名醫隨行,此時再加上秦府的十多位高手和趙斜陽,整支隊伍足有三四十人。
女子出行,騎馬多有不便,尤其若兒重病在身,就更不能騎馬了,這就難免要僱車。因此,一行人尚未走出金陵城,人數便已增加至四十八人。
若兒見到這種情況,心中不免嘀咕,這許多人一起上路只怕不大快得起來吧?她卻沒想到其實最影響隊伍前進速度的不是別人,恰恰就是她這個病人。
一路行來,倒也太平無事。只是整支隊伍除趙斜陽之外,人人愁雲慘霧各懷心事。
楚靈擔心的是若兒的病情,這一路車馬勞頓,若兒的病情也就時好時壞,無論醫生如何調理,病情總沒什麼起色,令人心焦。
再有就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即將見面的鷹刀,按說鷹刀既然寫了那封信,便該有和解之意。可不知怎麼的,她的心總覺得有些不安,眼前也老是晃動著當日在岳陽府時鷹刀無情「拋棄」自己的場景,每每想到這些,心中愛恨交織難以自己,眼淚不知不覺便流了下來。
若兒的心思簡單些,一是不滿隊伍前行的速度,二是怕到了襄陽後找不到鷹刀,三是身子總不見好,成日裡病懨懨地躺在車裡未免氣悶。
至於其他的丫鬟、護衛和醫生等人,由於各司其職,都有責任在肩,心情也未必見好。
唯有趙斜陽一人因為不曾想有此際遇,居然可以伺駕於心上人之側,心中不禁又是興奮又是激動。
每日裡都可以看見楚靈的倩影,運氣好時還能與楚靈說上幾句話,聞一聞從楚靈身上飄過來的蘭麝之氣,這長長的一段路簡直就如同在雲中漫步一般,心中只盼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自己能永遠陪著楚靈走下去……
當然,這樣的心思他只能埋在心底,否則大家都是愁雲滿佈,唯有他一人興高采烈,那就顯得太沒心沒肺了。
從金陵到襄陽,在楚靈、若兒等人心中,這條路太長;在趙斜陽心中,這條路卻太短了。但不論是長是短,這條路終於還是走到了盡頭。在第十天的黃昏時分,總算趕到了襄陽。
眾人在襄陽城的順安客棧住下。因為人多,索性將順安客棧整個包了下來。
剛剛安頓妥當,若兒便嚷著去找鷹刀。這一提起,楚靈方才省悟過來,鷹刀的那封信根本沒提起他在何處落腳,襄陽城這麼大,如何尋找?
兩人商議了許久,也沒有什麼切實可行的辦法。由於進城較晚,不多時便已入夜,又疲又累之下便決定先好好歇息一晚到第二天再說。
只是這一夜兩人都有許多心事,楚靈固然是輾轉反側難以成寐,若兒更是幾乎咳了一夜,顯然是心中又憂又急,病勢反而加重了。
到了第二日一早,楚靈便請了趙斜陽來商量尋人的辦法。
趙斜陽從來不敢有取鷹刀而代之的癡心妄想,因此楚靈一開口,他縱使心中難過,也是稍縱即逝,依舊盡心盡力地替楚靈籌劃。
趙斜陽是世家子弟,武功雖高,但在俗務上卻頗有狗屁不通之嫌,這與聰明與否並無什麼關聯,實在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舒心日子過慣了,真正到了要自力更生的時候,就有了手足無措之感。
他絞盡腦汁,總算想出了兩個辦法,一是沿街張貼尋人啟事,二是各人分散跑到襄陽街頭尋找,看看能否瞎貓撞著死耗子。
平心而論,趙斜陽出的主意的確不見如何高明,楚靈不由暗暗皺了皺眉頭,心下不禁拿他與鷹刀比較——若是鷹刀在此,只怕早已想出十七八個好主意了……
然而,在沒有想出更好的方法以前,也只能按照趙斜陽的提議進行了。
楚靈當即召集人手,除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客棧之外,剩餘的人全部去襄陽街頭打聽鷹刀的消息,而她自己卻留在客棧中寫尋人啟事。
筆墨紙硯準備妥當,待到提起筆來時才覺得甚難入手。該如何寫才好呢?沉思良久,方想起凡尋人啟事,均要在開首畫一幅肖像。楚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畫一幅簡單的人物肖像自然難她不倒,當下便在潔白的宣紙上畫將起來。
匆匆幾筆勾勒,一個嬉皮笑臉的鷹刀已躍然紙上。為了節省時間,這副肖像是用白描的手法畫就的,儘管著墨不多,卻神形兼備唯妙唯肖。
望著畫中的鷹刀,楚靈不禁怔怔出神,連她自己也料想不到第一次畫鷹刀的肖像居然能畫得這般好。
過了許久,她突然回味過來,真正動筆畫鷹刀的確是第一次,可實際上自己早已將那人在心中畫過成千上萬遍了,那人的影子一直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中,又何曾有過片刻忘懷?
一時間,一股自憐自苦的情緒佔據了整個胸口,淚水流了下來,將桌上的畫像浸濕模糊,眼見是不能用了。
趙斜陽本已出了客棧去打聽鷹刀的消息,可心中記掛著楚靈,稍稍轉了一圈便折回客棧。甫一進門,恰巧從窗外瞧見楚靈正捧著畫像垂淚,心中不由又妒又痛。猶豫半晌,還是敲開了房門進去。
見趙斜陽進來,楚靈連忙轉過身子拭去淚痕,手中卻偷偷將畫像揉作一團丟開。趙斜陽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開口便問尋人啟事是否已經寫好。楚靈強笑著搖了搖頭。
趙斜陽笑了笑,不再說話。卻鋪開紙張奮筆疾書,不一會兒,一張尋人啟事已然寫就。楚靈接過一看,鷹刀的畫像倒也有七八分相似,就是下面的文字頗有點不妥。
她不禁笑了起來,埋怨道:「又不是考狀元比文章,寫得這般艱深晦澀,那些沒讀過什麼書的市井小民怎麼看得明白?」
這一笑,原先的愁悶自然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見到楚靈的笑容,趙斜陽登時如釋重負,便自我嘲笑一番,重新認真寫了一張。
這一次用語簡潔,先極為精準地描述了鷹刀的外貌、言行特徵,接著寫了與己方聯絡的地點、方式以及凡能提供鷹刀的線索、蹤跡者都將給予一定的懸賞云云。
楚靈看了之後大加讚賞,並依照他所寫的格式臨摹起來,半個多時辰過後,兩人已分別寫了數十份啟事。
趙斜陽招呼了幾個店夥計,塞給他們一些碎銀,叮囑他們將這些啟事一張張沿街張貼。
諸事妥當,已到了中飯時間,兩人陪著若兒一同用了飯。趙斜陽擔心楚靈閒來無事時又將鬱鬱寡歡暗自神傷,便一力邀請她上街逛逛。
楚靈本不想去,可想到趙斜陽為了自己的事這般盡心盡力,一口拒絕人家未免有些不通人情,再加上若兒也在一旁攛掇,也就應允了。
最重要的是,楚靈素知自己貌美,凡到一地必會引人圍觀,如果這件事通過好事之人傳入鷹刀耳中,那麼也不失為一個尋找鷹刀的辦法。
兩人就這麼出客棧而去,隨意地在街上閒逛,果然引來無數好事者的圍觀。
楚靈也不放在心上,一路觀賞襄陽城的風土人情,一路在各色攤販手中購買一些新鮮玩意兒,準備帶回客棧哄若兒開心。
因為沒有帶隨從,一應大包小包的禮物都由趙斜陽捧著,然趙斜陽並無半分不滿,反而覺得生平之樂從未有如今天這般,只盼從今而後能永遠做楚靈的小跟班便心滿意足了。
逛了一下午,回到客棧將禮物交給若兒。若兒很是喜歡,尤其對一支小糖人愛不釋手。
他們誰也不知道,就在楚靈和趙斜陽在購買這支糖人的時候,鷹刀已然瞧見他們,並同時做出了放棄楚靈的決定。
世上有許多事都是這樣,當你正苦苦追尋某件東西的時候,實際上那件東西卻早已在不經意間與你擦肩而過了。
時近二更,趙斜陽與楚靈在房中秉燭而談,話題無外乎如何著手找尋鷹刀。
通過一天的尋找,眾人都是空手而歸。張貼出去的尋人啟事倒是起了點效應,天還沒黑,客棧的院子裡便亂哄哄地站滿了人,一個個不是自稱「鷹刀的拜把子兄弟」,便是自稱「鷹刀的患難之交」。
最可笑的還是一個妖媚的婦人,略有些姿色,行走間搔首弄姿四下顧盼,自以為風情萬種很是迷人的樣子。這位婦人一張口便是要十足紋銀五十兩,因為她提供的是鷹刀最近的消息。
楚靈見她一副極有把握的樣子,便強忍著厭惡與她詳談,一聽之下不由怒不可遏,當即命人將她叉出門去。
原來此婦人信誓旦旦地說昨夜鷹刀與她春風一度,期間如何如何纏綿、如何如何親匿,到了今晨鷹刀方才不告而別,並在最後婉轉地提起她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像鷹刀這樣做完事不付錢的卑劣勾當實在是太過分了,既然楚靈認識鷹刀,希望能就此替鷹刀了了這筆風流債……
鷹刀風流歸風流,總不至於飢不擇食到這種地步!對於這一點,楚靈倒是頗具信心,故而趕起那婦人來毫不猶豫更不手軟。
接著,楚靈還抱著巨大的希望開始親自盤問「鷹刀的拜把兄弟」和「患難之交」們,一連問了十多人,這些人不是支支吾吾,便是牛頭不對馬嘴,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楚靈不禁意興闌珊,後面的人也就懶得應付了。
這些人哪裡是來提供消息的?根本就是些衝著賞銀來的騙子!更有一些登徒子,自在街頭見過楚靈後便神魂顛倒地一直跟蹤到客棧,聽到尋人的消息,也趁機混充進來,為的就是好再見上楚靈一面。
「明天,我想到襄陽溫家去撞撞運氣。」趙斜陽向楚靈遊說道:「鷹兄如今在江湖上聲名甚隆,就算他是偽裝匿名潛入襄陽的,只怕也很難瞞過溫家的耳目。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便去溫家探探消息。即便他們也沒有鷹兄的消息,我們也可以拜託他們代為留意,他們究竟是地頭蛇,找起人來應該比我們更方便。」
楚靈眉頭一皺,道:「溫家?聽舅父說,溫家這段時間正在與花溪劍派對峙,本身已是焦頭爛額了,我們此刻找上門去,只怕他們不見得會盡心盡力地替我們找人。」
趙斜陽笑了笑道:「不是這麼說。平日裡我找上門去,他們未必會給我面子,但在這種時候,他們非賣我這個面子不可。」
楚靈奇道:「為什麼?」
趙斜陽笑道:「其實道理也簡單。此時溫家與花溪劍派關係緊張,最需要的是江北各勢力對它的支援,就算得不到別人的支援,也不希望背後有人搗亂。」
楚靈恍然大悟,道:「正是!你如果用你們趙家的名義去,溫家即便不願意,也要盡力幫你辦事。畢竟在這個時候它已經得罪不起任何一方的勢力了。」她頓了頓,突然道:「只是這麼做似乎有要挾之嫌,是不是不太好?」
趙斜陽猶豫了一下,道:「也算不上什麼要挾。大不了我們開出條件,只要溫家能幫我們找到鷹刀,我趙家就與他們結盟,共抗花溪劍派。這樣的條件,溫家應該不會拒絕。」
楚靈搖了搖頭道:「只怕不妥。你趙家立足京師,吃的是皇糧俸祿,與朝廷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為此,趙老爺子曾經告知天下,你趙家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不會插手江湖中的事。你這麼做等於讓趙老爺子為難……還是算了吧!」
楚靈這般替趙斜陽設身處地的著想,趙斜陽在頗感安慰之餘,熱血不禁一陣陣上湧,只覺為了楚靈便是拋頭顱撒熱血也是心甘情願。
他大聲道:「既然是江湖中人,又如何避免江湖中事?我爹爹的想法未免有些一廂情願了。這件事就這麼辦吧,我爹爹那邊我自會去說,一切有我,你儘管放心。」
楚靈見趙斜陽執意如此,便不再說,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眼睛卻怔怔地望著桌上的燭光出神,神色間不見任何欣喜,反倒隱隱有著一點擔憂。
「怎麼?還有什麼不妥嗎?」趙斜陽問道。
楚靈默然半晌,微微歎了口氣道:「不是,就依你說的辦吧!只是我隱隱覺得,我們這趟來襄陽只怕是來錯了。」
趙斜陽一驚,問道:「為什麼?」
楚靈苦澀一笑,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這只是我的一種直覺。很多人都說過女人的直覺是很靈的,我只盼這一次是我的感覺出錯了……」
她的話還未說完,那種不好的感覺已鋪天蓋地而來,如一團黑色濃霧將她吞沒,剎那間,她的心情不由變得很糟糕。
究竟問題出在哪裡呢?
楚靈不停地默默問著自己,心知今夜恐怕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了。小說網(|com|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