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歷練大風堂 第一百七十章 烏江夜色 文 / 青山失魂
第一百七十章烏江夜色
天色漸漸暗淡，黑夜即將來臨。見二人談話投入連晚飯都忘記了，福伯沒有打擾，過了一會兒，他直接端了七八樣小菜擺在廂房木桌上，讓小主人在房內用餐。
鳳天賜一眼看去，全部都是自己平常愛吃的菜式，中午在蒼龍道場丁錦跟石虎不斷勸酒，他基本上沒有動筷去嘗那滿桌菜餚，現在一見福伯端上的精緻小菜，立刻停止交談，招呼鳳瑞一起吃了起來。
福伯看見小主人吃的津津有味，老臉上露出寬慰笑容。
晚飯過後，待福伯收拾完桌上剩餘殘菜碟碗之後，便跟鳳瑞一起向小主人告退，並囑咐他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夜，已深沉。
透過廂房朝南那扇雕花木窗，一縷皎白月光溫柔散下，鳳天賜緩緩踱步來到窗前，深吸一口夜間清新透涼的空氣，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爽。
院落中一片靜謐，只有牆角隱隱傳來蟲兒的低鳴聲，一陣淡淡的夜風吹過，拂在鳳天賜身上，有如心愛之人溫柔輕撫一般，令人遐想。
此情此景，令鳳天賜不由靠在窗前閉上雙眼慢慢感受其中滋味，心神漸漸沉迷……
眼睫微微一顫，鳳天賜猛地睜開雙眼，在他剛才心神沉定之時，耳邊突然傳來女子清脆的笑聲，聲音雖然細小，但他卻聽得清清楚楚。
正待他要將神識散出察探之時，幽暗的月色下，一道淡淡白影橫空劃過，沿著一條詭異行跡向鳳天賜所處木窗位置飛來。
深邃的眼神一亮，鳳天賜已經發現那是一張紙箋，伸手便將它接住，打開一看，透過淡淡月色，紙箋上寫著一行娟秀的小楷。
「可敢江邊一敘！」寥寥六個大字，卻透出極強的挑釁之意。鼻子微微抽動，鳳天賜聞到一股如蘭似馥的香氣從紙箋上傳來，莫名之中，他感到這股香氣自己頗為熟悉，好似曾經在哪裡聞過一般。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在此裝神弄鬼！」紙箋上的言語激起鳳天賜的好奇之心，只見他單手在窗沿上輕輕一拍，整個人猶若一片羽毛般向院中飄落，接著雙腳一蹬地面，身形陡然拔起，向江邊方向疾射而去。
烏江鎮本就是依江而建，從鳳府到江邊以鳳天賜的身法之快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身形落下之後，眼前出現浩淼無邊的烏江，夜色之下，只聞江水輕浪一**湧上岸邊，溫柔的拍打著江邊岩石。
雙眼環顧四周，透過朦朦月色，鳳天賜發現在他左前方三十丈來遠的江岸上，一個瘦弱的身影正面朝江水靜靜地站在那裡，似乎是在欣賞烏江幽美靜謐的夜景。
「你是何人？半夜將鳳某引到此處所為何事？」猛一提氣，鳳天賜全身戒備，緩步向那人走去，隨著一步一步逼近，那人身影在他眼前慢慢清楚隱現。
在二人之間相距十來丈遠之時，那人身形已經清楚出現在鳳天賜眼前，只見她體態修長，肩若削成，一頭烏黑長髮低垂腰間，此人竟然是一名女子！
正自詫異，那女子似乎感到鳳天賜來到自己身後，緩緩回過身來。
「是……是你！」鳳天賜看見這名女子廬山真面目之後，心神為之震驚不已。
一張絕美精緻的容顏出現在他眼前，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幽怨唯美的眼眸在夜色之中亮若繁星，一身黑色長裙，在如此深夜散發出神秘的美感，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令人驚艷！
「你以為是誰？」這絕美少女竟然是天魔宮聖女修羅，只見她美眸流轉，看向鳳天賜反問道，聽她的語氣，絲毫沒有那日山洞中的怨恨，反而露出淡淡的喜悅之情。
「她怎麼會來到烏江鎮？是巧合，還是魔道中人已經盯上自己？我該怎麼辦？」發現眼前女子是修羅之後，電光火石之際，無數念頭從鳳天賜腦海中閃過。
他在靈州黑石山這段日子，有不少魔道修士死在他手中，這些人肯定也有親朋好友，萬一修羅將他的出身之地洩露出去，難免會有人來到烏江鎮找他尋仇。雖然這裡已經沒有他的至親，但是，還有不少鄉鄰親友在烏江鎮，萬一惹怒了前來尋仇的魔道修士，難保他們不會出手傷害這些凡人！
這就是鳳天賜跟李尚鬥法時為何要將他置於死地的原因，他如果不死，烏江鎮以後將難有安寧之日！
「放心吧！我這次來烏江鎮是有其他事情要辦，無意間發現這是你的故鄉！」修羅低沉略帶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
她是個心思慧黠的女子，從鳳天賜臉上看到他神情變幻不定，似乎猜中他心中擔憂，當下，開口說出自己來到烏江鎮的原因。
聽修羅這麼一說，鳳天賜心中稍一平定，臉上露出思索狀，緩步走到她面前，過了半響，才冒出一句話，「你我立場雖然不同，但請你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哦！」修羅臉上露出驚奇色，隨即展顏一笑，如百花怒放美不勝收，「不妨說來聽聽，或許我會答應你！」她的眼眸中充滿笑意，似乎對鳳天賜求自己而感到異常開心。
聽見修羅話語中有商量的餘地，鳳天賜心中一喜，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希望你不要將我出身烏江鎮這件事說出來，其中原因想必你也明白，在修行界誰沒有幾個仇家，我不想看見烏江鎮的鄉親因為我鳳天賜的緣故而遭受厄難！」
從三年多前，鳳天賜剿滅烏蒙島盜匪時無意留下禍根，導致烏江鎮受到袁山君那妖人慘烈報復，鎮中百姓死傷慘重，連自己的爹娘都慘遭橫禍，妹妹也下落不明。經過那一次的慘痛教訓，鳳天賜行事果斷許多，凡是會給自己留下禍根的因素，一律將之剷除，決不能再因為自己的事兒連累到烏江鎮的父老鄉親。
今天若不是修羅出現在自己面前，換做其他任何一名魔道中人，鳳天賜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將其擊殺，免除後患，畢竟，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但是，對於眼前這魔道少女，鳳天賜心中怎麼也提不起殺意，或許，是在那石洞中修羅給他留下一生難以忘懷的回憶……
既然不能殺，那只有好言相求對方替自己保守這個秘密！
「原來就這點事！」修羅臉上露出失望神色，隨即，只見她美眸一轉，玉臉上露出狡黠神情，「嗯，幫你保守這個秘密不成問題，但是……」她故意拖長語氣，顯得猶豫的樣子。
「但是什麼？」鳳天賜果然忍不住問道。
「你必須也要答應我一件事！」這句話她說得極快，說完後，一雙大眼睛看向鳳天賜，意思是看他如何答覆。
「這個……」鳳天賜臉上露出猶豫為難神色，他心裡沒底，不知道修羅到底會讓他做什麼事情。
「放心啦，這件事絕對不會讓你為難的！」修羅看透他的心思，撅起小嘴不滿的說道。
「既然如此，是什麼事但憑姑娘吩咐！」人家已經這樣說了，自己如果再婆婆媽媽的，未免失了男兒的氣概，於是，鳳天賜爽快的答應了。
「好，這是你自己說出的話，可不許反悔！」修羅興奮的拍手雀躍歡呼，哪有半點魔道聖女的模樣，分明只是個跟心愛之人打情罵俏愛耍小性子的刁蠻少女。
這一刻，看見她一臉興奮的樣子，鳳天賜心中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臉上不由泛出苦笑。
「嗯，我要你做的事就是從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這一段時間你必須要聽我的命令！」修羅非常乾脆提出自己要他所做的事情。
鳳天賜聽後眉頭一皺，心想：「如果你要讓我替你去殺人，那我豈不是要照辦？」他對修羅提出的要求不敢開口應承。
「放心，如果我讓你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可以拒絕！」見他遲遲不表態，修羅瞟了一眼，不滿道：「也不知你這人心裡怎麼想的，好像人家要你做的都是壞事一樣！」
「如果真是這樣倒也沒有問題！」鳳天賜心裡已經有了決定，正色道：「姑娘說的事鳳某答應了，也請姑娘記住答應我的事！」
「成交！」修羅非常乾脆的答應下來，接著道：「鳳天賜，從這一刻起你便要聽我的話，知道嗎？」
「知道了，姑娘！」看她那副得意勁，鳳天賜苦笑一聲，點了點頭。
「嗯……，我命令你從現在開始不准喊我姑娘姑娘的，難聽死了！」既然協議生效，修羅立刻話語一變，挑起了他的毛病。
「那我該如何稱呼你？」
「這個嗎……」此時，透過朦朦月色，只見修羅神情扭捏，愣了半響才開口道：「我師父她老人家叫我修兒，你……你也這般稱呼就行了！」說罷，她臉頰泛出紅暈，在幽暗月色映照下顯得無比驚艷動人，鳳天賜不由看呆了。
「你……你聽見了沒有！」修羅看見鳳天賜呆呆的盯著自己看，臉上露出嗔意，心裡卻美滋滋的。
鳳天賜猛然驚醒，急忙道：「聽見了，聽見了！咳咳，修……修兒！」他這聲修兒叫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
修羅卻顯得十分高興，脆生生的應承了一聲。
「咳咳……」鳳天賜清了清嗓子，問道：「姑……修兒，這後面你準備到哪裡去？」他實在有些不習慣，差點又稱呼修羅一聲姑娘，被少女美眸一瞪，連忙改口。
「哪兒都不去，就在這裡！」修羅瞟了他一眼，隨即轉過頭看向滔滔烏江水。
鳳天賜這時心裡奇了，難不成就讓我陪她一起看烏江夜景不成？
心裡納悶，嘴上沒有說出，鳳天賜也轉頭看向烏江，在清涼的江風吹拂下，二人都沒有做聲，默默注視前方，看著深沉的江水悠然出神。
「鳳天賜，你是天門的弟子嗎？」過了好半天，修羅幽幽問出一句。
鳳天賜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卻也不想隱瞞，點頭道：「不錯，我是天門劍閣弟子。」說罷，他的眼神餘光看見修羅櫻唇動了動，似還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朦朦月色之下，一對璧人臨江而立，溫柔清涼的江風徐徐吹過，將他們的衣衫拂起獵獵作響，江水依舊，夜色深沉。
「烏江的夜景真美！」修羅感歎一聲，「可惜，我還有事在身，不能在此多欣賞一會兒！」
鳳天賜轉頭看向她，正準備開口說話，只見修羅揮手祭出一件三尺來長的梭形法器，玉手掐出法訣，那件梭形法器迎風暴漲，化作三丈來長的巨梭。
縱身一躍，修羅宛如仙子飛天一般飄到梭身上，接著，她見鳳天賜在下面沒有反應，嗔道：「還不快上來，說好了今晚你要聽我的！」
鳳天賜不明白她到底想幹些什麼，既然已經答應了她，自然要遵守承諾。當下雙腳一跺，身體陡然拔起向梭身上落去。
看見他身體落在梭身上站穩後，修羅手中法訣一掐，巨梭『嗖』地一聲載著二人向烏江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