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萬屍風雲 第三百八十四章 狼蹤 文 / 青山失魂
第三百八十四章狼蹤
塞外，漠北，草原。
藍天白雲之下，一望無際的草原顯得浩渺無邊。在夜晚的霜露和晨曦的陽光絲絲潤澤下，根根細草泛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一陣微風吹來，彷彿徜徉在一片金色的海洋。
『得……得……』
一陣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只見兩個身穿皮襖頭戴氈帽的牧民騎著駿馬口中吆喝著，帶著牧犬驅趕著一大群牛羊前來放牧。
瞧身影一大一小，那身影小的似乎心情很興奮，手中揮舞著馬鞭，驅使馬匹急速奔馳，全然不管身後的牛羊群。
那身影大的牧民緊緊跟在牛羊群後面，不停的用手中的長竿敲打離群的牛羊將它們收攏歸位，但由於整體隊伍行進過快，離群的牛羊漸漸增多，牛羊群有控制不住的形勢。
「森格……快…停下!」
似乎聽見身後的呼喊，那身影小的捋住了馬韁停了下來。不一會兒，在他身後的牛羊群全部停了下來，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啃吃著青草。
那身影大的牧民長喘了一口氣，下馬走到那名叫森格的男孩面前，面容嚴肅道：「你這樣放牧，會讓牛羊走膘的。」
草原上放牧最忌諱就是讓牛羊奔跑過快，牛羊一旦奔跑過快會消耗大量的脂肪，吃進去的還沒有消耗的快，牛羊的長勢就會變慢，更何況還容易走失。
森格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錯，面對一向對自己要求嚴厲的爺爺，森格面露愧意低下頭小聲道：「阿爺，我知道錯了。」
老人看見自己的孫子羞愧的樣子，面容上的怒意漸漸散開。畢竟，森格只有七歲，別人家和他一般大的孩子都在父母膝下嬉笑玩樂，而他已經和自己出來過著風餐露宿的遊牧生活。
「不容易啊！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兒子媳婦走的早啊！」老人滿臉感觸，長吁短歎。
老人名叫畢圖，是草原鞳撻族人。畢圖老人的兒子媳婦在六年前的狼災中死去，屍骨無存，只留下不滿週歲的桑格與之相依為命，這是老人心中一直的痛！
桑格打小是畢圖老人一手抱著餵羊奶一手揮舞著馬鞭放牧養大的，或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原因，桑格五歲那年就會獨自騎馬，到現在已經是畢圖老人不可缺少的幫手。
但孩童畢竟是孩童，好玩的天性桑格和其他同齡的孩子一樣，反而有過之而無不及。像今天的錯誤早就犯了好幾回了，回回都在老人的訓斥下主動承認錯誤，但不久又故態萌發。
「森格！」老人撫摸著孫兒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這群牛羊是阿爺的心血，等你長大後阿爺要把它們賣了給你討媳婦呢」。話說完，畢圖老人似乎憧憬在未來孫兒娶媳婦的美景中，眼角笑咪成了縫。
看著老人那歷經風霜溝壑縱橫的笑臉，森格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酸痛。
是呀！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森格自幼父母雙亡，與爺爺相依為命，受盡了人情冷暖。雖然孩童的天性未泯滅但心智卻比同齡一般大的要強的多。
「阿爺！」森格抬起了小胳膊比劃了一下，豪氣沖天的道，「我長大後要和札木寒一樣，成為鞳撻族第一勇士，讓族中最美麗的姑娘成為我的新娘！」
草原牧民崇尚勇武，那札木寒乃鞳撻族族長之子，天生神力，有萬夫不擋之勇，是族中所有未婚女子青睞的對象。也是森格崇拜的偶像。
「有志氣！」老人誇起了大拇指，「如果有一天我的小森格真的成為鞳撻族第一勇士，那麼阿爺就是死也瞑目了！」看著自己的孫子長的虎頭虎腦，體型比同齡孩子要高大壯實，老人臉龐露出欣慰的笑容。
「阿爺，不許提死，阿爺還要長命百歲呢！」
「好……好……好……！」「哈……哈……哈……」
遼闊的草原上充滿了森格那無憂無慮歡快的笑聲。
牛羊在草地上愜意地吃草，畢圖祖孫二人在馬背上就著羊奶啃了幾個烙餅算是解決了午餐。畢圖老人看了看日頭，招呼森格把牛羊群往回家的途中趕。森格十分納悶，心中不明白阿爺為啥這麼早就往回趕，嘴上卻沒有說出來。
畢圖老人似乎看出了桑格的心思，彎腰上馬後，在馬背上自言自語道：「最近不太平啊！」
森格忍不住問道：「阿爺，什麼事不太平？」
畢圖老人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騎著馬向前方走去。過了半響說道：「最近經常有族中牧民在石河谷附近的石灘被狼群襲擊，損失慘重啊！」
森格一聽驚呆了，心中不覺有些害怕。對於草原狼群的凶殘森格自小耳聞目睹，自己的父母也是死在狼牙之下，屍骨無存。而那石灘也是他們回家的必經路途。
似乎看到森格眼中的懼意，畢圖老人安慰道：「也不用過份擔心，草原狼喜歡夜間活動，白天很少襲擊牧群，前些天遭襲的牧群都在夜幕時分。我們趁日頭大亮盡快走過石灘，應該不會有事。」
森格點了點頭，道：「阿爺，那我們趁早回去吧！」
當下，祖孫二人也不說話了，揮著手中的長竿驅趕牛羊前行。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左右，原先碧綠的草地上隱現一塊塊鵝卵大的石塊，森格心中明白他們已經到了石灘附近了。
「森格，待會趕牛羊群過石灘時盡量靠著南邊走。」畢圖老人舉著拿馬鞭的手向南方示意了一下。
「知道了，阿爺。」森格心裡清楚那石灘北方源頭盡處就是石河谷，那是草原牧民的禁忌之地，遠離哪兒就是遠離危險！
石河谷是草原上十分特殊的地貌。它是由兩座東西走向的石山夾縫形成，谷外是一條長約二十餘里寬約十五丈的乾涸河床，整座石河谷方圓三十里寸草不生。谷口僅有十丈來寬，兩旁怪石嶙峋，不時有陣陣陰風吹過，谷內經常傳來怪獸嘶鳴，鬼哭狼嚎，恐怖異常。
凡是進入石河谷的人從來沒有出來過，草原牧民古老相傳，石河谷乃幾千年前天神封印惡魔之地，凡人進入有死無生。因此石河谷成為了代代草原人既膜拜又敬畏的禁地。畢圖祖孫二人趕著牛羊群已經來到了石灘邊，常年乾涸的河床由一塊塊拳頭大的鵝卵石組成，表面非常滑溜。過了石灘距離鞳撻族人居住地只有四十餘里遠。
祖孫二人此刻顯得非常小心翼翼，森格在前面領著牛羊群過石灘，而經驗豐富的畢圖老人在後面壓陣，祖孫二人配合十分默契。
正在石灘過了一半的時候，突然，牛羊群中的牧犬發出一陣「嗚嗚」的叫聲。
那是森格家唯一的牧犬阿虎發出強烈的危險警報聲。
牧犬是草原牧民放牧不可缺少的幫手，鞳撻族中的牧犬大都是草原本地出產的異種獒犬，個個體大賽驢，勇猛凶悍，一般三五頭狼根本不是其對手。
而森格家的牧犬阿虎是森格四歲時在草原放牧時撿到的幼犬，當時已經餓的奄奄一息，是森格用羊奶將它喂活。阿虎長大後體型卻較族中其他獒犬更加高大，而且極具靈性，對森格祖孫忠心耿耿，看守牛羊群盡心盡責。一般少的猛獸襲擊牛羊群阿虎不做聲悄悄地就解決掉了，而像今天這麼強烈的警報聲還是第一次，難道阿虎已經知道有巨大的凶險即將來臨嗎？
「嗷…嗷嗚…嗷嗚……」
淒厲的狼嚎聲響起，此起彼伏，一道道黑影如流星般疾馳而來。
剎那間，已經有百餘頭草原狼來到了牛羊群正前方石灘邊沿處，距離森格最近的不足二十米，個個軀體有小牛犢子大小，看向祖孫二人齜牙咧嘴，腥臭的唾涎順著舌頭流淌下來。
「森格，快往後退！」此時畢圖老人心中驚恐萬分，但多年的放牧經驗告訴他自己現在況一定要鎮定面對。
森格快速駕馬後退與畢圖老人匯合在一起，而此時狼群並沒有任何動作。
看著自己的孫兒那張因為恐懼而臉色發白的小臉，畢圖老人小聲道：「牛羊群保不住了，乖孫孫，一會兒讓阿虎護著你先走，阿爺在後面替你墊後。」
「牛羊群不管了嗎？它們可是阿爺你的心血呀！況且阿爺一個人在後面也很危險，要走我們一起走！」森格最後一句話說的很堅決。
「傻孩子，牛羊沒有了我們可以從新再來，現在保命要緊。」畢圖老人用憐愛的眼光看著森格說道：「阿爺在草原上生活了大半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放心吧，阿爺不會有危險的。」
畢圖老人的這番話明顯的言不由衷，草原狼群已嗜血凶殘聞名，所過之處活物無一倖免，老人這麼做是想替自己的孫兒逃出狼口多贏的一份機會。
如果此事按畢圖老人的設想，肯定會給森格帶來一份生機。可是隨著狼群中又傳來一聲狼嚎，老人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在祖孫二人後面又出現了百餘頭草原狼，將二人的退路徹底封死。正面的狼群已經走下石灘，一部份堵在南邊，和後面的狼群連在一起，呈半月型的隊伍將畢圖祖孫二人及牛羊群牢牢圍住。
看到現在的狀況，畢圖老人不由面如死灰。三面被狼群圍住，唯一能逃生的地方也是死地石河谷。自己活了大半輩子死了不打緊，可自己的孫子森格只有七歲，還是個孩子呀！
此時，草原狼看見亂成一團的牛羊，一個個面目猙獰，張開血盆大口，四爪刨地作勢欲撲的樣子。
此時此地，畢圖祖孫二人已陷入絕境，只能祈禱上天保佑了。
「嗷嗚——」
狼群中又傳來一聲狼嗥，本來作勢欲撲的群狼頓時安靜下來。狼群兩側讓開一條路，一白二青三條巨狼走到群狼前面。
這三條巨狼體型明顯比其他草原狼大上許多。特別是那頭白毛巨狼，軀體足足比其它同伴大上一倍，雙目顧盼之間威嚴隱現，目光掠過之處群狼紛紛畏懼低首。
狼王！這頭白毛巨狼絕對是一頭狼王！
畢圖老人見到這頭白色巨狼出現後，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依然滅絕，臉上充滿絕望之意。
在草原上一直有這樣一個傳說，當白色狼王出現之後，便會有大災難降臨草原，誰也無法逃過這場劫難。因為，白色狼王是那被天神封印在石河谷裡面惡魔的使者，它有不可思議的法力，根本就不是人類可以與之抗衡的！
「吼——」
當祖孫二人臉上露出絕望神色時，一頭巨大的青色獒犬從羊群中奔出，其身形快若疾電，擋在二人馬前，低頭注視前方狼群，不斷發出一陣陣低吼聲，似在警告群狼不要靠近。
那頭白色狼王看見後，森冷的狼眼中人性化露出一絲不屑，低吼一聲，頓時，狼群中躍出兩頭黑背巨狼向獒犬撲去。
看見迎面撲過來的兩頭巨狼，獒犬低吼一聲，後退猛地一蹬，身體像一道青色流光般向它們撲去。在半空中非常精準的張開大嘴咬住其中一頭巨狼的頸部，口中尖銳的牙刀猛然合攏，頓時將巨狼喉嚨咬斷隨後擺頭甩向一邊，而它身上同時被另一頭巨狼鋒利的前爪劃開一道尺餘長的血口。
獒犬一招得手，立刻轉身探出巨大的前爪拍向另一頭巨狼，『啪』地一下將之擊倒在地，隨後縱身躍到敵人身前，張開大嘴一口將之喉嚨咬斷。
前後不過幾息時間，兩頭巨狼已經喪命在獒犬阿虎口中，足見這頭獒犬戰鬥實力十分強悍！
在它身形未站穩之時，白色狼王仰天嚎叫一聲，聲音低沉悠長，顯得無比憤怒。隨之，只見它身旁兩頭青色巨狼向獒犬撲去，看其來勢，比起先前兩頭巨狼實力要強上十倍不止！
在此同時，圍在四周的群狼紛紛向畢圖祖孫二人撲了過去，顯然，狼王失去了耐心，它要盡快將獵物解決掉！
面對四周湧過來的狼群，畢圖祖孫沒有絲毫反抗的意念，現在，他們除了閉目等死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唳——」
就在此時，半空中響起一道高亢激昂的鷹唳聲，小森格偷偷睜開雙眼，只見半空中突然出現一頭金色巨鷹，它軀體宛若金色流星般俯衝而下，雙翅橫展，扇出一股強勁無比的氣勁將湧過來的群狼紛紛吹到半空中，隨後重重跌落在石灘上，發出淒厲悲慘的嚎叫聲。
眼前一閃，四道人影突兀出現在石灘上，他們紛紛揮手，一股股無形力道從手間透出，將剩餘的巨狼全部擊斃當場。
這一刻，森格知道自己跟阿爺獲救了，他烏溜溜的小眼睛看向前方站立的四人，目光中充滿無限敬仰，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四人中有一位身材臃腫的大胖子還回過頭來衝他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