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萬屍風雲 四百五十八章 慘事 文 / 青山失魂
四百五十八章慘事
「唉……」
一聲長歎響起，橫亙在天際之上的金色巨龍，龍首前方突兀出現一道虛幻身影。旋即，只見軀體延伸數百丈的巨龍在他現身後，化成一道金光宛若長鯨吸水般倒入他的靈台中消失不見，隨後，此人的身影慢慢凝實，出現在眾人眼前！
一身白色緇衣，點塵不沾，挺拔而立的軀體，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唯一讓人感到缺陷的是，那一頭灰白相間斑駁雜亂的長髮下，隱藏著一雙晦暗無神的眼眸，彷彿像死人一般的眼眸，沒有絲毫生氣！
玄宗，跟劍玄子、醉道長被修行界合稱為風塵三聖，一身佛門神通深不可測，更在二十年閉關苦修中，領悟出蓮花淨宗無上降魔神通『般若天龍』。此佛門神通乃是蓮花淨宗開派祖師天龍上人所創，三千年來，後輩弟子無一人能夠參透此法玄奧，想不到，玄宗在心灰若死的心境下，腦中靈光閃過，頓悟出祖師無上神通，並修煉至大成之境！
般若天龍，其要旨就是將自身精煉的舍利子散去，融合天地龍脈之氣，化身九天神龍，擁有毀天滅世之能，威力之大比起劍玄子所煉『人劍』秘術不遑多讓，甚至尤有過之！
可是，他現在面對的是自己愧疚一生的愛人，就算是煉成『般若天龍』，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
「雪姬，二十年前的事是我做錯了，麟兒的死也是我造成的，可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當時，受到……」
「住口！」
玄宗想要解釋清楚，可是，他昔日的愛人心中恨極，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任你百般狡辯，也無法洗清你殺人兇手的罪名！」天魔宮主無比淒厲的目光盯向他，恨不得將眼前這個自己曾經摯愛的男人當場誅殺。
半響，她將目光轉向下方，那滿臉驚愕表情的玄慈大師身上，淒厲大笑道：「玄慈，你現在明白本宮跟你們蓮花淨宗之間的血海深仇了嗎？哈哈哈……」
怨毒瘋狂的笑聲持續半響方才停歇，她看向下方眾人，玉臉上激動地神情漸漸平復，好似想起久遠的往事，臉龐上不經意間浮出一抹異樣情緒，「我，姜雪姬，身為聖門弟子，在二十年前道法大成，遂心中升起雲遊四海的想法。我雖然出身天魔宮，可是，自小到大卻從未傷害過一人，連一隻野獸我都不曾傷害過！」
說到這裡，她將目光轉向身旁不遠處的白象尊者，「我的白象師兄曾經還取笑過我，這般不喜殺生的性格，上一輩子肯定是出家人！」
聽她說到這裡，白象尊者無限唏噓，腦海中浮出那個溫柔善良的師妹影子，心中宛若刀絞般疼痛，眼眸看向前方那名叫玄宗的人，目光中透出無窮怒火。就是他，就是他害得自己師妹心性大變，變得冷酷無情，殘忍嗜殺，就是他，將自己溫柔善良的師妹一步步推向無底深淵……
「……命運總愛捉弄世人，我姜雪姬上輩子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居然在四處遊歷的時候遇見這個負情薄義的男人，並且愛上了他……他雖然是個出家人，可是，當時我也能清楚感受到他心中有我，經過種種磨難，我們終於在一起呢，過著美滿幸福的日子，一起去草原上收復了金兒，一起懲惡除奸……最後，我們相約一起隱居在雁蕩山下，等待兒子的出生，一家三口過著與世無爭快樂幸福的生活！」
「可是…，你們有誰會想到，就是這個男人，他趁我產下孩子不久，尚在調養身體之時，居然從我懷裡硬生生搶走麟兒，將我的兒子，也是他的兒子從斷腸崖上拋了下去……」
說到此處，天魔宮主身上再也沒有絲毫一門宗主的威嚴霸氣，她跟所有母親一樣，痛哭流涕，向世人訴說自己的不幸，痛斥玄宗的無情！
「我也是身不由己……」站在不遠處的玄宗聽她說到此處，俊秀的臉龐上露出無盡痛楚。這件事是他一生中的心頭恨事，二十年來，他無日不夜都在遭受錐心刺骨般疼痛煎熬。
這時，天穹上的天魔宮眾修士，還有下方廣場上的眾人，個個臉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心中更是震驚無比。任他們也想不到，有著玉僧之稱的蓮花淨宗得道大師玄宗，跟魔道天魔宮宮主之間居然是一對癡情戀人，而且已經並蒂結果，有了血脈傳承！
天穹上，淒慘的哭泣久久迴盪，悸動場上所有人的心，讓他們不由心生憐憫，同情她所遭遇的不幸！
「師父……」
在天魔宮主痛訴哭泣之時，修羅感到束縛在身體四周的無形氣勁已然消失，她來到自己師父身旁，低聲安慰著，直到現在，她方才明白自己師父心中的無盡痛楚……
「修兒，這世上男子皆是負情薄義之徒，師父前車之鑒，你都看見了嗎？」
天魔宮主看向自己愛徒，大聲喊道。
「師父，天賜他……」
不待修羅將後面的話說完，只聽天魔宮主仰天狂笑不已，目光注視下方玄慈大師身上，厲聲道：「玄慈，本宮要滅了你們蓮花淨宗，替我那苦命的孩兒報仇，你自己捫心自問，本宮有沒有做錯？」
「阿彌陀佛！」玄慈大師口宣佛號，雙手合什，臉上儘是慈悲之意，「種孽因，嘗孽果，這件慘事的確是玄宗師弟的不對，宮主遷怒於蓮花淨宗，也是事出有因！」他雙目平和，看向上方面容淒厲的女子，沉聲道：「可是，我蓮花淨宗五百名弟子他們是無辜的，場上各派道友的性命也是無辜的。宮主，只要你放過他們，老衲願意自行了結，以命償命！」
「不！」
他的話音剛落，只聽天穹上懸空而立的玄宗大喝一聲，目光看向天魔宮主，大聲道：「事情全由我而起！雪姬，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麟兒，只要你肯放過他們，我願意一死謝罪！」說罷，他緩緩舉起右掌，懸在自己頭頂上，掌心處透出絲絲金芒，顯然已經凝聚自身靈力，只要吞吐之間，便會自行了斷！
「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哈哈哈……」天魔宮主嘴裡發出一陣淒厲大笑，半響，笑聲嘎吱，她用無比怨毒的目光看向昔日愛人，一字一字恨聲道：「還記得我二十年前發過的血誓嗎？玄宗，本宮說過要讓你生不如死，怎會如此便宜你？現在，只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我會用天下蒼生千萬條生靈的鮮血來祭奠麟兒，我不會殺你的，我要你親耳聽見天下蒼生哀鳴，我要讓你親眼看見所謂的正道毀滅！」
無比淒厲的笑聲響起，只見這個情緒已經瘋狂的女子仰天張開雙臂，厲聲喝道：「血神，給我將他們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她的話音剛落下，下方傳來一陣暴戾的狂吼聲，與之呼應。一直不曾動作的血神，猛地舉起手中金色長戟，向毫無反抗之力的人們當頭劈去！
在眾人閉目待死之際，天穹上，玄宗面色陡變，手中法印掐出，只見一道金光從他靈台中透去，閃電般向下方疾射而去！
這道金光在半空中迎風暴漲，瞬間化成原先那頭金色巨龍，張嘴噴出一團金色光彈，自上而下，宛若金色流星般擊中血神手中長戟，一股磅礡無比的氣勁突兀爆裂，將血神的身形轟退十幾丈遠！
「雪姬，我雖然該死，可是也不會坐視你屠戮諸多同道而置之不理！」
說罷，只見玄宗的軀體漸漸虛幻，旋即瞬間融入巨龍之中。
「嗷——」
一聲高亢清越的龍吟聲響起，聲裂金石直衝雲霄。巨龍龐大的軀體在這一刻動了起來，從天穹中呼嘯而下，挾著無窮無盡的威勢向血神撲了過去。
「玄宗，你以為煉成了『般若天龍』就可以跟我的血神對抗嗎？連你的好友劍玄子施展『人劍』之術，也無法觸纓血神之威，你這些小道還敢拿出來獻醜，簡直就是不自量力！」天魔宮主盤坐在雲端之上，發出一陣陣瘋狂的大笑。
「不管結局如何，哪怕是拼得同歸於盡，我也要將血魔誅殺，阻止你繼續屠戮同道！」無比堅定地話語從龍嘴中傳出，同一時間，只見它伸出兩隻巨大的龍爪向血神當頭抓去！
「吼——」
仰天狂吼連連，在不及防備的情況下，血神被對方一記重擊轟退，已然激起心底無窮的怒火，暴戾血腥的氣息陡然從體內迸射而出，旋即，只見他後背雙翼橫展，身形瞬間消失不見，而巨龍雙爪立刻落空，逕直擊在廣場白玉石鋪砌的地面上。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地面上頓時多出兩個十丈方圓的深洞，巨龍眼見自己一擊落空，連忙轉過頭去，入眼處看見對手的身形出現在自己的腰部，正舉起手中長戟，恨恨地刺了下去！
「嗷……」
一聲高亢嘹亮的龍吟聲響起，帶著無盡痛苦，血神長戟刺入龍身之後，巨龍彷彿遭到極大傷害，數百丈長的軀體抖顫不已，燈籠大的眼眸中露出無盡痛楚，旋即，龍首一擺，猛張大嘴，一連噴出幾道金色光彈向血神擊去！
彭彭彭……
一連串悶響聲過後，巨龍嘴裡噴出的金色光彈速度極快，連血神也無法盡數躲避開，被一道光彈迎面擊中，爆裂剛猛的氣勁將他轟飛三四十丈遠！
身形在半空中連連翻滾，穩住之後，在受到對方一記重擊，血神渾身上下好似並沒有受到傷害，只是他此刻血眸中怒意更甚。不見有什麼動作，無盡血海突兀出現在半空中，旋即，濃稠猩紅的血水迅速凝聚，軀體高達百丈的血巨人冉冉出現在血海之上！
「吼——」
仰天咆哮嘶吼，血巨人手持巨戟對著金色巨龍遙遙一指，旋即身下血海中透出一股滔天巨流，盤旋呼嘯，挾著無窮威勢向巨龍迎頭席捲而去！
這股由血水凝聚而成的巨流去勢極快，在半空中蜿蜒曲行，瞬間擊中巨龍的下腹部。一陣『滋滋』異響聲在半空中迴盪，只見被血水擊中之處，巨龍軀體好似受到極大的腐蝕力侵蝕，下腹部瞬間出現一個大窟窿。這還沒有結束，血水巨流擊中對手後立刻爆裂炸開，化成一股股血水涓流將巨龍龐大的軀體牢牢束縛住，同時不斷運用強大的腐蝕力來侵蝕對方的軀體！
「玄宗，知道血神的厲害了嗎？哈哈哈……」
萬分得意的女子聲音傳來，緊隨其後發出一陣響徹天地的瘋狂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