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萬屍風雲 第五百四十章 手札 文 / 青山失魂
第五百四十章手札
如水般的神識停留在自己身體四周，鳳天賜原本心情陰霾低落，此刻見有人居然趁自己祭奠爹娘時，暗用神識窺探，心頭火起，正欲施展神通將這道神識擊潰，陡然間，他感覺到停留在自己身體四周的這道神識竟然那麼熟悉，好像…就是自己一直夢寐期望見到的人……
在他心神恍惚之際，驟然間，這道停留在身體四周的神識宛若潮水般退去。緊接著，在對面不遠處的山坡上騰起一道黑色流光，快若疾電般向鳳天賜飛了過來。
流光閃過，一位身穿黑衣黑裙的少女出現在鳳天賜身前丈餘遠處，她那美麗的眼眸噙著淚水看向身前這位白衣少年，不曾移動分毫，怔立無語，就這麼深情的凝視，直到永遠！
鳳天賜亦是如此，他俊秀的臉龐上充滿激動神色，嘴唇翕動著，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她說出，可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他只想靜靜地享受這一刻，跟愛人重逢的喜悅歡樂！
世界彷彿靜止，時光停止了流逝，他們二人眼神相交，心中只有彼此，無視世間萬物的存在！
直至良久，黑衣少女動了，她婀娜多姿的嬌軀徑直撲向前方，自己愛人那寬闊的胸膛，這一刻，就算前方有刀山火海，也無法阻住她前行的步伐分毫，她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天賜！」
「修兒！」
深情的呼喚，一對癡情愛人緊緊相擁在一起，他們似乎要將彼此融入對方身體內，永生永世再也不分開！
在無盡歡喜的情緒中，少女伏在他的胸膛上，放聲哭泣起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絕美的容顏悄然滑落，那麼美麗，讓人心碎！
「天賜…我以為…這一生再也…看不見你呢……」哭泣聲中，充滿了多年來的相思之苦，鬱結在心底的委屈、悲傷，還有見到愛人之後無盡的喜悅之情，在這一刻，得到完全的釋放！
「修兒…我好想你…這一輩子…我也不願再和你分開……」鳳天賜摟著她，喃喃低語。雙手捧起少女絕美的臉龐，那張滿是淚痕的容顏，他再也忍不住，深深地吻了下去。
所有的不幸已成過去，在此刻，他們只享受彼此甜蜜的溫情，用行動來告訴對方，自己的愛有多深……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對如玉璧人方才稍稍平復心中激動難以抑制的情緒，修羅依偎在鳳天賜懷中，沐浴在愛人溫柔的目光下，玉臉上充滿了幸福之意！
「修兒，你清減了許多！」
「嗯！」少女呢喃應了一聲。
「你為何會在烏江鎮？而且還在我爹娘墳塚四周，難道……」鳳天賜柔聲問道。
「自從你失蹤以後，我一直派人尋訪你的下落，可是，卻沒有絲毫發現！」修羅抬起螓首，美眸注視他，儘是柔情蜜意，「後來，我將宮內事務全部交給白象師伯代為打理，自己孤身來到烏江鎮，就在對面的山坡上結廬而居，我相信，只要你還活著，就一定會回來祭奠你的爹娘，這一等，足足兩年過去了，直到今天，我才能跟你再次重逢！」
怪不得，自己的爹娘墳塚四周連一根雜草都沒有，想來，這些年修羅天天都在此地守候，閒暇之餘，將墳塚四周清理的乾乾淨淨，她的這番苦心，讓鳳天賜心中充滿了感動之情！
「修兒，真難為你了！」低下頭去，鳳天賜在少女額頭輕輕一吻，充滿深情蜜意。
「天賜，你的神智是何時恢復的？」
「也沒有多長時間！」鳳天賜俊臉上泛出苦笑，將自己這三年來的經歷簡短跟修羅敘說了一番，至於跟柳翠成親一事，他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這件事等到跟冰兒團聚之後，自己再向她們解釋清楚也不遲！
「原來你一直隱居在***十萬大山裡，怪不得這些年來，我派了那麼多人手也無法尋得你的下落！」修羅輕輕說道，她此時好像想起了什麼事，嬌軀離開愛人懷中，目光注視他，問道：「天賜，這三年來，你有沒有受到血神子反噬？」她說這句話時，玉臉上充滿擔憂神色，顯然，她一直怕愛人還會變成以前那嗜血凶殘的魔神。
「反噬倒沒有！」鳳天賜聽後皺起眉頭，輕聲道：「有幾次我遭遇大敵時，那血神子詭異般跟我本命元神融合在一起，瞬間，我便能夠借用血魔之力，直到戰鬥結束後，只要我意念一動，血神子立刻便從元神中脫離出來，現在，我感覺自己已經能夠控制血神子，讓它隨時跟我融合，也能隨時解除這種融合狀態！」
「看來，這是因為師父施展的『化血咒』，才能讓你避免為血神子控制，保持靈台清明！」修羅說這句話時，渾然沒有發現自己愛人臉上閃過一絲陰霾，繼續說道：「天賜，師父雖然做錯了，可是，她畢竟是你的親娘，在關鍵時刻，還犧牲了自己性命來……」
「別說了！」一聲怒吼響起，只見鳳天賜募地轉過身去，俊臉上充滿無窮怒意，氣息急促，胸口不停起伏，顯得情緒很是激動。
修羅被這突如其來一聲怒吼打斷話語，整個人怔立當場，她不明白，為何直到現在鳳天賜還會如此痛恨自己的親娘？
半響，鳳天賜平復心中躁動的情緒，慢慢轉過身來，目光看向少女，歉然道：「修兒，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可是，我實在不想聽到關於這個人任何事情，答應我，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修羅聽後默然半響，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他，柔聲道：「天賜，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點了點頭，鳳天賜臉上露出柔和笑意。旋即，二人展開身法，化成兩道流光向對面山坡上疾射而去。
光芒流轉而下，他們的身形出現在對面山坡上的一間草屋前。鳳天賜目光一打量，這間草屋搭建的極為簡陋，只能勉強遮風擋雨，走進屋內，除了擺放著桌椅木床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物什，一切都十分簡樸！
「修兒，你這兩年就在這裡度過的嗎？」嗅到屋內殘存的淡淡少女體香味，鳳天賜心裡早已有了答案，只不過，他還是問了出來。
「嗯！」少女輕輕點了點頭，旋即拉著他做到木桌旁，美眸看向他，柔聲道：「天賜，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看見她如水的眼眸中充滿企求之意，鳳天賜連忙說道：「修兒，你為我受了這麼多苦，別說是一件事，就是百件千件我都答應你！」
修羅聽後嫣然一笑，旋即起身走到床榻上，從被褥中摸出一本小冊，轉身走了過來。
「這是我師父遺留下來的一本手札，我求你的事，就是請你將手札全部看完，一個字也不能遺漏！」少女目光注視自己的愛人，緩緩說道。
「修兒，不是讓你別提這個人嗎？你為何非要提起她？關於她的一切我都不想知道，更不會看她的手札！」鳳天賜剛才平復的情緒再次躁動起來，俊臉上露出無比煩躁不安的表情。
「天賜，就當我求求你，你將這本手札看完，我向你保證，只要你將這本手札看完，自此以後，我再也不會在你面前提及師父一個字，好不好？」修羅眼眸中淚水直打轉，苦苦哀求道。
看見她泫然欲泣的表情，鳳天賜心中煩躁情緒稍減，用憐愛的目光看向少女，半響，方才歎了一口氣，俊臉上泛出無奈之意，澀聲道：「修兒，這可是你自己說得，我今天看在你的情面上，就將她的手札看完，但是，自此之後，希望你能夠守住承諾，再也不要在我面前提及她！」
「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聽見他願意看自己師父留下的手札，修羅玉臉上泛出開心的笑容，連忙應道。
鳳天賜見到自己愛人開心的模樣，笑了一下，伸手將放在桌上的手札拿起，稍一猶豫，還是翻開了第一頁。
……諸天神魔在上，信女姜雪姬在此明誓。有生之年必將毀滅蓮花宗，誅盡天下正道！用他們的鮮血來祭拜我的孩兒。如有違誓，當受血神噬體而亡，元神消散於天地……
起始第一頁，上面記載著一段話，應該是天魔宮主姜雪姬立下的誓言，從字句中可以看出，她當時立下誓言時，心中充滿無窮恨意，欲要窮極畢生之力，哪怕是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報復蓮花宗，報復天下正道！
鳳天賜目光掃過，默然不語，伸手翻開第二頁。
……吾雖出身聖門，但平生從未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神通大成之日，遊歷神州大地，行善懲惡……終一日，在塞外草原之地，偶遇玄宗，一見之下，互為傾心……歷經重重艱難，吾二人終於喜結連理，相約隱居雁蕩山麓……懷胎十月，終得麟兒，歡喜之……麟兒九朝之喜，吾親手將崑崙山至寶墨晶玉髓掛至兒身，玄宗亦將蓮花宗靈寶『天龍舍利』打入麟兒天靈，吾夫婦一番苦心，只希望麟兒日後在修行大道中一路平坦，再無阻滯……
「墨晶玉髓…天龍舍利…這天龍舍利就是我靈台中的神秘金珠嗎…」
看到這裡，鳳天賜目光呆滯，喃喃低語，他的手不由自主顫抖起來，很想合上手札，再也不去看它，可是，心底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一定要看下去，否則，會遺憾終生！
……卻不料，在麟兒九朝之後第三天，玄宗突然狂性大發，從吾懷內搶走麟兒，轉身就走。吾見狀不妙，立刻起身追趕，至斷腸崖上，一番爭奪，終於，麟兒被他狠心的父親扔了斷腸崖……天見之，天憐之，為何…為何吾摯愛之人會如此絕情，將自己親身骨肉摔下萬丈深淵，屍骨無存，難道，就是因為吾出身聖門之故嗎？
喪子之痛，令吾生不如死，心中起誓，此血債必讓玄宗千倍萬倍償還，讓天下正道之人的鮮血來償還吾麟兒的性命……
……心思麟兒，牽腸掛肚，夜不能寐，揪心斷腸，吾心之所寄，收養夜叉，待此子如同吾兒，只有這樣，方能讓吾有活下去的信念……
……夜叉三歲，已能承歡膝下，看見此子，吾悲從心湧，麟兒若是活在世上，也該這般大了……
手札一頁一頁翻過，字句行間敘說了一位母親痛失愛子之後，二十年來飽受痛苦煎熬的歷程，字字血淚，感人至深，手札上很多紙頁上面書寫的字跡模糊一片，痕跡斑駁，似乎是像被水浸濕，可是，鳳天賜卻真真切切感受到，只有充滿無盡悲傷的淚水，才能讓手札上…至今還殘留痛苦悲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