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萬屍風雲 第五百五十二章 心碎之痛 文 / 青山失魂
第五百五十二章心碎之痛
「妖孽…妖孽…留你不得……」玄宗在聽完黑影充滿蠱惑的話語之後，俊秀的臉龐上充滿暴戾之氣，原本深邃澄淨的眼眸泛出妖異的血芒，嘴裡不斷喃喃低語，神智漸漸迷失。
陡然間，只聽他狂吼一聲，轉身向樹林外疾射而去。
「爹！爹！……」
鳳天賜見狀大聲悲呼，他已經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一切的不幸從現在只是開始。
未加思索，他連忙展開身法向玄宗身後追去，臨走之際，耳邊傳來身後黑影得意的狂笑聲。
「哈哈哈……，師父的『迷神咒』果然神妙無比，玄宗啊玄宗，任你修為再高，現在還不是變成一個任人擺佈的傀儡！哈哈……」
一字一句傳到鳳天賜耳中，令他氣憤填膺，無盡的怒火從心底熊熊燃起。
就是他！就是這個妖人害我爹娘！他才是幕後的黑手！
想要回頭找黑影算賬，可是，鳳天賜知道自己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作為旁觀者來見證這場慘絕人寰的悲劇發生。
鋼牙緊咬，他沒有理會身後桀桀狂笑的黑影，逕直展開身法追上前方的玄宗。
不管怎樣，自己也要親身體會所發生的一切不幸，否則，將會辜負爹一片苦心！
小樹林離爹娘居住的木屋很近，半盞茶功夫，他們已經來到木屋前。此刻，鳳天賜親眼見到自己的爹玄宗一頭撞進屋內，跟他尾隨進去後，只見姜雪姬，也就是自己的娘正在給嬰兒哺乳，紅亮的燭火映射下，她的玉臉上充滿母性慈愛光輝！
「妖孽……」
玄宗猩紅的雙眼眸緊盯自己愛妻手中的嬰兒，暴戾之氣充斥全身，猛然大喝一聲，伸手將嬰兒從姜雪姬懷中奪走，旋即返身向屋外跑去。
「玄宗，你怎麼呢？你將麟兒抱到哪裡去？……」站在一旁的鳳天賜看見自己的娘滿臉都是驚恐神色，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翻身下床，緊跟玄宗身後追去。
「斷腸崖…他們去了斷腸崖…一切…都從現在開始……」鳳天賜眼見他們離去的身影，嘴裡喃喃低語，無盡的悲傷情緒籠罩全身，他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
他沒有移動腳步，更沒有展開身法跟上去，他從心裡不想看見自己被爹扔下斷腸崖的一幕！
雖然…爹也是受妖人暗算方才會迷失神智，犯下彌天大錯！
在鳳天賜怔立不動，站在木屋內的時候，此刻，週遭場景又是一變，他已經來到斷腸崖上，看見了自己最不想看見的一幕悲劇！
其實，鳳天賜現在已經明白，自己身處的景象全部都是得自玄宗的記憶，在自己爹的記憶景象中，他只是一個旁觀者，見證發生在爹娘身上的一切不幸，卻無法改變任何不幸的發生！
他靜靜地站在斷腸崖上，目光充滿悲意，看向前方正在纏鬥的二人，自己的爹娘，還有…那被爹抱在手中的嬰兒，就是自己！
終於，在一道撕心裂肺般的悲呼聲響起後，他親眼看見玄宗一掌將姜雪姬身體震得向後飛起，而就在此時，那未足月的嬰兒，也就是自己，被爹揮手拋入萬丈深淵，被濃黑的霧氣吞噬，瞬間消失不見……
「麟兒！……」
一口鮮血噴出，那撕心裂肺般的呼喊聲貫穿天地。這一刻，鳳天賜清晰感應到，娘…她的心碎了……
淒厲的哭喊聲在雁蕩山裡迴盪，淚水如磅礡雨下。
蒼穹烏雲蔽月，隨著陣陣悶雷聲過後，下起了絲絲小雨。
鳳天賜慢慢走到自己的母親身旁，雙膝彎曲，跪倒在地，眼眸中看見她充滿無盡悲傷痛苦的臉龐，鳳天賜心如刀絞，再也忍不住，大聲痛哭道：「娘，你不要這麼悲傷…你的兒子…你的麟兒他還沒有死……」
一滴……二滴……，淚水雨水混合一起經過她那如玉般的面容流淌而下，淚干了，心碎了，流出的是那心裡的血，流淌的是那滴滴血色的淚珠！
一道玄遠而幽秘的咒語聲在姜雪姬口中吟唱著：「……諸天神魔在上，信女姜雪姬在此明誓。有生之年必將毀滅蓮花宗，誅盡天下正道！用他們的鮮血來祭拜我的孩兒。如有違誓，當受血神噬體而亡，元神消散於天地……」
「你這害我兒性命的兇手！」姜雪姬無比怨毒的眼神看著玄宗，「我今日暫且饒你狗命，他日我要你親眼看見一切與你相關的事物都遭毀滅，我要讓你心中的正道毀滅！我要讓天下蒼生哀鳴！今日我受到的痛苦我要你千倍萬倍償還！我要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這一切一切，你會慢慢品嚐的……」淒厲無比的笑聲在斷腸崖上迴盪，姜雪姬沒有再看玄宗一眼，身形化作一道黑煙向遠方遁去。
看見自己的娘離開斷腸崖之後，鳳天賜跪在地上，仍未起身，他的頭深深埋在身下冰冷的崖石上，心中已經充滿了悲傷愧疚，眸中淚如泉湧，滴滴落下，卻好似虛無般穿透崖體，不知落在何方……
良久良久，自己的爹，玄宗痛苦的呼喊聲響起，貫穿天地，「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接著，鳳天賜看見他縱身向斷腸崖下跳了下去，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方才見他空手回到崖面上，整個人失魂落魄，好似一具行屍走肉，足足在斷腸崖上站了三天三夜之後，方才身化流光，向遠方天穹疾馳而去……
在鳳天賜沉浸在無盡悲傷痛苦的時候，週遭景象仍在不斷變化。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玄宗返回蓮花淨宗之後，日夜飽受痛苦煎熬的歷程！
鳳天賜清楚的看見，他烏黑亮澤的長髮慢慢變得斑駁灰白，整整二十年，他日夜在菩提洞中為自己誦經念佛，在一天天痛苦的折磨下，心灰若死，也無意中悟出蓮花淨宗無上絕學『般若天龍』……
出現在眼前最後一幅景象，就在三年前，自己的爹娘時隔二十年終於再次見面，而這一次，也是他們一生中最後一次相見！
那宛若魔神般的男子，手持金戟，化身血海，跟遨遊九天之上的天龍進行生死之戰，最終，連『般若天龍』之威也無法與之抗衡！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內心的抗拒，對愛人的不捨，讓那個雙手沾滿血腥的惡魔開始對命運不屈的頑抗，終於，付出的代價就是遭到血神噬體，命在旦夕！
而就在此時，身世終告大白，當娘知道自己親手將她的麟兒祭煉成半人半魔的怪物之後，那種痛，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
「娘…麟兒不怪你…這一切都是天意弄人…麟兒已經知道…在娘的心中…最疼愛的就是麟兒……」鳳天賜默默站在一旁，心底大聲悲呼著，淚如雨下。
伴隨著，還有娘撕心裂肺般的哭喊聲，在這座佛門聖地裡迴盪，她在這一刻的心情，只能用生不如死來形容……
「麟兒，你知道嗎…這二十年來娘無時不刻都在牽掛著你，你是娘的寶貝，是娘的心頭肉，失去了你，娘活在世上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你知道嗎，娘為了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才收養了夜兒，將對你的思念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讓我們母子相見，卻又要讓我親手殘害自己的兒子…為什麼……」
仰頭看天，自己可憐的母親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吶喊，她的精神已經接近崩潰邊緣，二十年前斷腸心碎的痛苦，二十年後，再次降臨在她的身上…
淚水如磅礡雨下，如江河洩洪，晶瑩剔透的淚珠蘊含無盡悲傷，滴滴落在鳳天賜心底深處。
最後的一幕，讓人心碎斷腸的一幕終於展現在鳳天賜的眼前，自己的母親，神情充滿無盡悲傷，目光看向躺在地上飽受血神噬體的自己，留戀而不捨，可是，她必須要將自己的孩兒從無盡苦海中解救出來，這樣做，唯有犧牲自己才能辦到……
一道玄遠而幽秘的咒語聲悠然響起，母親那宛若少女般絕美的容顏上散出聖潔的光輝，芊芊玉手不斷變幻，掐出古樸玄奧的法印，同時，從她身上透出一縷縷血色霧氣飄向前方跟法印融合，旋即化成一道道血色異芒透入自己的體內！
每一縷血色霧氣從母親體內透出，她的臉色便蒼白一分，可是，她的眼眸依舊充滿慈愛，聖潔的母性光輝在這一刻表露無遺……
「麟兒，娘再也不會離開你，娘要守護你一生一世……」
充滿慈愛的聲音在廣場上幽幽響起，她體內透出的血色霧氣越來越盛，整個人好似變成了一團血繭，身體已經被霧氣隱沒，一道道血色異芒宛如傳送甬道，將自己的生命精華全部向愛子體內注入。
「不要啊…娘…麟兒知錯了…麟兒再也不會怨恨你…你…你原諒麟兒吧……」看見母親為自己所作的一切，鳳天賜明知一切不幸已經無法挽回，仍舊站起身向母親撲去，想要阻止她為自己犧牲，想要得到她的原諒，可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麟兒，我的孩子，娘今天真的好開心，因為，我們再也不會分離呢……」
母親充滿眷念不捨的聲音響起，同一時間，廣場上傳來『轟』地一聲巨響，血繭驟然爆裂，化成點點異芒向四周迸射而出。響聲過後，母親慈愛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天地之中，而此刻，鳳天賜週遭景象全部崩潰湮滅，他，重新回歸虛無黑暗的空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