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三章 破釜沉舟的聖龍 文 / 蘭斯傑
庫爾塔的死讓所有的人的心情都不怎麼好，利昂一個人跑到了城樓的拐角處，他仰起了頭，任憑風雨沖刷著自己的臉龐。
利昂從來都不是悲觀的人，哪怕全家被滅門，姐姐無故失蹤，調查家族慘案以及姐姐行蹤的線索時斷時續，他都不曾悲觀過。自從在林克方丹遇到了蘭德爾和蘭斯之後，利昂更是更多的時候都處於歡笑中。
蘭斯默默地走到了利昂身邊，看了看他後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利昂扭過頭，看了看蘭斯，說：「別說出來，我知道你知道。」
蘭斯走到利昂肩並肩的位置，說：「這就是王權，這和我們追求的東西其實並不一樣。」
利昂苦笑著，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那你究竟是在為什麼而戰？」
蘭斯搖了搖頭，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為什麼而站，就這一點，你比我好，你知道你在尋找什麼東西。」
「要是我告訴你，我有發現了，你會有什麼反映？」利昂突然改變了話題。
「發現？關於你家的火災還有失蹤的姐姐？」蘭斯反問。
利昂點了一下頭，然後取出了在王都中從達克斯身上得到的筆記資料，說：「這份筆記資料，和我父親的研究成果，有很多雷同甚至一致的地方，我懷疑，這件事情，和達克斯有關。」
蘭斯習慣性地又捏起了下巴，說：「你家和『雷』家有些千絲萬屢的關係，再加上達克斯對於聖器的研究，已經類似的筆記資料，倒真是很惹人懷疑。」
「是的，最關鍵的是，裡面用到了很多我父親的絕密資料，這些東西除了母親，我和姐姐能接觸到，其他人是根本接觸不到的。」利昂繼續說。
「怪不得最近你一直怪怪的，有事沒事就鑽研那本小冊子呢。」
利昂剛想繼續說下去，突然看到前方的平原上，漸漸有旗影閃現出來了。
「你看，蘭斯，那是龐特的部隊到了吧！」利昂指著西方說。
蘭斯做了一個眺望的姿勢，確認了一下，馬上說：「沒錯，肯定是他們！趕快回到指揮部去吧。」
利昂猶豫了一會兒，點了一下頭，跟隨著蘭斯的步子向指揮部的大廳奔去。
指揮部的大廳裡，所有的人已經集中了起來。尤西斯現在能用到的將領其實已經不多了，第二王子赫爾梅斯沉穩地佇立在尤西斯的身邊，這個時候，當所有的帕斯特的守備軍都開始慌亂的時候，這位第二王子開始顯示出他的沉著。
「陛下，敵人已經逼近城外了，看樣子，過了今天晚上，明天他們就能準備好攻城了！」負責偵察的偵察兵說。
尤西斯點了一下頭，表示確認，他鎖著雙眉思考著退敵人的策略。龐特軍不會拖延，他們本來就是奇襲作戰，自然要等加蘭德反映過來之前就攻佔帕斯特。現在身處南方的加蘭德主力大軍可能還沒有接到奇襲的消息，處在北方的朱雀兵團也剛剛從王都出發，不知道何時才能趕到，至少目前這十天半個月裡，還必須依靠帕斯特城中的兵力來支撐。
再三流的用兵家都會知道，現在帕斯特絕對不能丟。作為加蘭德的交通命脈，帕斯特直接影響到卡辛的補給，丟失了這個，身處卡辛的加蘭德主力也將處於補給不上，孤立無援的境地。而眼下，帕斯特城中能用做守備的兵力可以說是微乎其微，能監守幾天很成問題。
「眾卿有什麼退敵的好辦法？」尤西斯開始吸取在場人的意見。
「陛下，趕快關緊四周城門，深挖壕溝，然後向周邊求援吧！」
「陛下，我看不如暫時撤退到林克方丹，不能做無謂的犧牲啊！」
「陛下，我看直接與王都的朱雀兵團匯合吧！」
四下，逃跑的意見此起彼伏，在場的眾臣都是以文官居多，軍事盲更是比比皆是，這個危機的關頭，先確保自己的生命是為他們的關鍵。
蘭德爾注視著群臣，現在的帕斯特，武官的最高階級，竟然是這個加蘭德所有萬騎長中最年輕的一個，也真是一種諷刺。
「陛下，帕斯特絕對不能丟！」蘭德爾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你這黃毛小子，你懂什麼？陛下的生命安全誰負責！」
「不知天高地厚，現在兵力對比可能是1：10，我們拿什麼打？」
四下聲討聲馬上就傳了出來。
「蘭德爾卿，繼續講。」尤西斯的話，瞬間平息了四下的聲討。
蘭德爾點了一下頭，繼續說：「放棄帕斯特，等於放棄的加蘭德的生命線，等於是將南加蘭德地區拱手讓給龐特，屆時龐特佔據了卡辛和奇洛，水陸並進，王都培巴魯薩將直接暴露在敵人的火力底下！所以，帕斯特絕對不能放棄。」
尤西斯點了一下頭，略微有軍事常識的人，都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那蘭德爾卿準備怎麼鎮守？」尤西斯問。
「請陛下先行回到林克方丹，依帕斯特堅固的城牆以及充分的補給物資，蘭德爾絕對能支撐下去！」蘭德爾說道。
利昂冷笑了一把，他覺得蘭德爾簡直是瘋了。所謂的忠義似乎蒙蔽了他的雙眼，這個任務簡直就是靠天吃飯，主動權完全不在自己手裡，這一點不像蘭德爾的作風。
蘭斯也察覺到了事態的異樣，蘭德爾這一舉動，幾乎就是自己的生命來換取援軍到來的時間，至少就目前來講，蘭斯並沒有覺得為尤西斯拚命是值得的。
尤西斯剛想發言，蘭斯就搶先開口了：「陛下，屬下有破釜沉舟的一計。」
尤西斯想要張開的嘴巴勉強閉了起來，他多少知道一點蘭斯的事跡，兩年前的第三卡辛會戰之時，迪亞維靠著驚人的戰術拖住龐特的腳步之後，就向尤西斯談起過這些謀略的設計者，士官學院的蘭斯。
「蘭斯副參謀官請說！」尤西斯保持著威嚴說。
「請陛下允許聖龍騎士馬上出擊！」蘭斯堅定地回答。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蘭斯，這個時候以兩千聖龍騎士面對對方20倍於自己的兵力，無疑是送死的行為。
「說下去！」尤西斯料想不會那麼簡單，所以耐心地繼續聽下去。
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紛紛等著蘭斯的發言。利昂一個人靠在了窗邊，這個時候，他絕對是最信任蘭斯的。
蘭斯走了出來，開始講自己的作戰計劃：「我們所有的人，只注意到了敵人的兵力，注意到了敵人的突然性，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敵人也根本不知道我們這邊的情況。敵人只是依靠猜測和推斷來判斷帕斯特的兵力，完全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我們推延敵人腳步的最好辦法，就是迷惑對手，讓他們沒有辦法摸清帕斯特的守備人數！」
聽到這一層，利昂慢慢地走了出來，說：「死守城堡只能讓敵人認準我們兵力匱乏防守薄弱，那樣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展開攻擊，所以，主動出擊是迷惑敵人的最好辦法！」
尤西斯點了一下頭，他覺得蘭斯的理論實際上是正確的，但是具體怎麼操作還是一道難關。畢竟城裡能動用的兵力不足五千，敵人一看就能看出多少來。
「那蘭斯卿有什麼虛兵的妙計？」尤西斯問。
蘭斯捏著下巴，開始說：「敵人的先頭部隊，是馬德森的叛軍，所以我們一定要在敵人立足未穩的時候展開攻擊，就在他們紮營的一剎那！兩千聖龍騎士全部出動，而且要一擊脫離，誘騙敵人追擊，然後城裡所有的兵馬全部換上青色鎧甲，插上青色旗幟，充當伏兵的角色，加蘭德的士兵都知道聖龍騎士的威名，當然也包括在奇洛的……」
「蘭斯，可是這樣的拖延戰術最多也就嚇唬嚇唬對手，根本起不到什麼決定性的作用啊。」赫爾梅斯王子焦急地打斷蘭斯的話。
蘭斯繼續說道：「王子殿下，請不要著急，這只是計劃的一部分，我就是要讓所有奇洛的士兵開始動搖，計劃的關鍵，在今天晚上……」
蘭斯似乎留有懸念似的閉上了嘴巴，尤西斯知道蘭斯即將講到核心部分，之前的闡述，能夠給他以充分的信心聽蘭斯說下去，所以他馬上讓眾多無關緊要的文臣都退了下去，只留下相關的武將在列。
「蘭斯參謀官，現在你可以繼續了！」尤西斯說。
蘭斯看了看利昂，問：「利昂，今天晚上會是什麼天氣？」
利昂看了看窗外，魔法師多少通點天文地理，特別是利昂這種記憶力很強的魔法師，更是不在話下。
利昂看了看窗外，研究了一會，然後縮回了腦袋。他想了一會，看起來不像是在想晚上的天氣如何，更像是在想別的什麼事情。
「蘭斯，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小雨估計會持續個2-3天。」利昂說，「當然，你要再加點別的什麼東西，我也可以盡力幫你弄弄看，不過要給我點人手。」
週遭的人看著這兩個人在這裡打啞謎，都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東西。
蘭斯看著利昂，充滿默契地笑了起來，然後對尤西斯說：「陛下，今天晚上夜襲！」
尤西斯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他不覺得現在蘭斯的計謀是那種無懈可擊的計謀，但是卻真如蘭斯所說，是破釜沉舟的戰術。
「蘭斯卿的意思是……」
「沒錯，陛下，這次夜襲的目的就是，徹底催跨叛軍的意志！」蘭斯回答。
尤西斯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地說：「就按蘭斯參謀官的意思辦！」
蘭德爾調集兵馬出擊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馬德森此時正趾高氣昂地準備紮營休息，準備明天攻破帕斯特城。勝利的美夢充斥在他的腦海裡，連帕斯特最強勁的守備部隊都幾乎在西南山脈全軍覆滅了，那他就不覺得還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正當他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的時候，利昂乘著雨勢開始了襲擊！
「是聖龍騎士！是聖龍騎士！」聖龍騎士的威名剛剛撒播在奇洛城的大地上過，只有千騎的聖龍騎士就能和扎卡族已經基雷斯的叛軍周旋，這讓奇洛的士兵都深深地感受到大陸第一騎士團的威名。
「不要怕，看起來不過只有數千人而已！」馬德森大聲地叫嚷著。
利昂並沒有理會這種叫嚷，所有的聖龍騎士一起突進，同時嘴巴裡高聲大叫「我們不和同胞作戰，放下武器的都是同胞！」
奇洛的叛軍多少有些動搖，他們畢竟是被趕鴨子上架一般的趕上戰場的，不然他們才不會不管家上老小，來到帕斯特充當叛徒呢。這一個心理變化，完全被利昂和蘭斯給抓住了。
利昂並沒有切入攻擊，而是轉向了左翼，那裡是扎卡族的僱傭兵的駐紮地。槍劍交織的聲音馬上傳來，奇洛的叛軍都僥倖自己不用去做戰與不戰的抉擇了。
利昂只是淺淺地攻擊了一下，就開始撤退了。馬德森一看對手不過是小規模的騷擾，馬上糾集部下開始追擊，奇洛的士兵不得不進入戰場。追擊了一小會兒，蘭德爾的增援馬上就趕到了，數量也僅僅是千騎而已。蘭德爾站在平原上大叫：「加蘭德的士兵不要追擊，我們不想攻擊自己人！」
士兵們再次猶豫了起來，不過沒幾秒種，馬德森就開始了回應：「不過又是千餘人，你們在怕什麼？逃跑者全部處死！」
蘭德爾沒有與追擊的隊伍發生衝突，而是和利昂一起向帕斯特撤退。一邊撤退一邊高喊：「聖龍騎士不想攻擊加蘭德的子民！聖龍騎士不想攻擊加蘭德的子民。」
這種攻心戰術，暫時來講，收效並不是很大，馬德森數萬大軍的震懾力大大強過了千餘聖龍騎士，奇洛城的士兵依然依著慣性在不斷地追擊。
利昂和蘭德爾一路後退，用聖龍騎士的機動力將對方的陣型拖得好長。追擊了一段距離後，突然兩側擂谷轟鳴，四周大量的青色龍騎全部張了起來。
蘭斯搖著旗語，所有埋伏的聖龍騎士開始了整齊劃一的衝鋒！
「我可不像蘭德爾將軍那麼仁慈，不放下武器的全部以叛徒論處！」蘭斯大叫。
其實蘭斯埋伏的部隊才是聖龍騎士的真正主力，蘭德爾和利昂帶領的都是假扮的聖龍騎士，所以當蘭斯的部隊開始奔襲的時間，威力顯得比之前要大很多。
「這才是聖龍騎士的真正力量啊！」
「我們不是他們對手啊！」
「大家快逃命吧！」
大量的奇洛的士兵在這種人造的精神落差面前失去了戰鬥的意志，紛紛向自己的營地逃去。
「什麼？伏兵？媽的，中計了！」馬德森將軍也受到了迷惑。
「聖龍騎士的兵力比龐特那幫人說得多很多啊，這樣看起來，至少4-5千，還沒有算上城裡的呢！」馬德森現在做著這樣的算術題目。
再加上之前追擊尤西斯時看到了聖龍騎士的「伏兵」陣，馬德森心中的算術題目開始算不清楚了。他根本沒有想到，他眼前的兵力已經是帕斯特的全部可以調動的人手了！
「到底有多少聖龍騎士啊！肯定不是如龐特那幫傢伙所說的只有千餘人，他們多半就是讓我先去送死，然後可以做收漁人之利！」馬德森開始浮現出了這樣的心思。
這樣的判斷讓他馬上做出了反應：「撤退，撤退，先退回營地，等待龐特方面的支援，一齊消滅敵人，大家不要驚慌！」
看到敵人在指揮下開始退卻，蘭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邊的利昂走了上來，拍了拍蘭斯的肩膀，說：「原來你也會心虛啊。」
蘭斯笑了笑回答：「老實說，這次是我有生以來把握性最低的一次。」
利昂也笑了起來，說：「至少計謀的一半，已經順利完成了！」
兩個人看著退去的陣勢，心中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