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對 第三十七章 娛樂精神 文 / 金哨本無路
內閣議了一下關於讀書人服兵役的事情，在這個非常的時候，大明的半壁江山風雨飄搖，大學士們雖然覺得白白提高了武人地位，心中不爽，但是需要培養文武雙全的人才還是成了高層的共識。因此內閣集體通過，頒下了詔書。
《明報》也在頭版刊出了這份詔書，還配發了一篇社論「大明呼喚文武全才」。
崇禎心中一片輕鬆愜意，便起了微服出宮的心思。帶著溫鐵誠、趙一均十幾個侍衛，化裝出了宮。
來到南京最熱鬧的茶樓—清風明月樓，崇禎停下來，有心想聽聽市井的議論。前有溫鐵誠後有趙一均護住，崇禎大步走進茶樓，小二連忙吆喝：
「三位客官，樓上請！」
小二將崇禎三人帶到二樓靠角上的桌子坐下，崇禎一看，除了旁邊還有一個空桌，整個樓上已經滿座。隨後，幾個侍衛把那張空桌也佔了，侍衛們警惕的目光掃視全場，隨時準備掏出懷中的手槍，可不能讓皇上有任何意外。
只聽這會兒一個說書家正在說書，正說到彎弓射鵰那一段，這不是盜版金庸金大俠的《射鵰英雄傳》嗎！心中頗是覺得滑稽。說書人選的說書段子當然是最受人們歡迎的橋段，沒想到明朝人一個個也會中金氏武俠的招！話說《射鵰英雄傳》在《明報》連載之後，《明報》一再加印，發行量爆發性增長。
看來精神鴉片在什麼時候都是靈丹妙藥，「男不看金庸，女不看瓊瑤」，就差瓊瑤阿姨的那一口了。
隔壁桌上的幾位公子一邊聽，還在一邊談論，一個公子道：「這冒辟疆的才情真正不錯，武俠小說寫的端的是出神入化，在下讀過《明報》的連載，還不過癮，仍是忍不住上這裡聽一聽譚三再把這一段說一遍。呵呵！」
另一個說：「這譚三的說書聲情並茂，把武俠說得活靈活現，冒辟疆的小說當然是沒的說，譚三的說書又是一番韻味，可謂相得益彰。」
王承恩還沒到金庸小說倒背如流的這個份上，便只有找冒總編,把情節梗概這麼一說,再把金庸的筆調介紹一番，冒氏便開始執筆寫起了武俠。這個冒總編既然姓「冒」，直接就把三百多年後的金庸小說的版權冒了。這連載武俠當初不過為打響《明報》想的招兒，結果冒氏經王承恩之手「盜版」的《射鵰英雄傳》大火特火，如今連販夫走卒都無不津津樂道《射鵰英雄傳》。
又聽一個人說:「不知道天下到底有沒有小說裡的這種功夫,要是有了這種功夫,還怕什麼清兵!」
一個長著一張圓臉的公子壓低聲音道：「聽說當今皇上的功夫就深不可測,連勇冠三軍的吳三桂也在皇上面前走不了三個回合。這是在下一個錦衣衛親戚親口講給在下聽的。據說皇上的輕功也是匪夷所思,輕輕一躍,就能飛過皇宮,李自成那麼多兵將,也攔不住皇上一個。」
一個娘娘腔的公子接口道：「聽說皇上此次下旨讓讀書人服兵役，就是要選資質聰明的讀書人作為弟子，待學得皇上幾成功夫後，便可出將入相。」
此時從樓下上來三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當先一個頭戴方巾，濃眉星目，長得陽光俊朗，讓人一看就頓生好感。中間的書生戴著小帽，長一對柳葉眉，瓜子臉，臉色白裡透紅，削肩細腰，一看就是女扮男裝。落在後手的那個少年腰佩長劍，臉色微黑，虎虎墩墩，年歲雖小，卻有一股彪悍之氣。三人上來之後，一看沒有了空桌，再一看角落那邊一個桌上只坐了三人，那中間的假公子立時跑了過來，朝崇禎作了個揖，說道：
「三位公子，能不能行個方便，擠一擠，讓在下三人與三位合坐一張桌子？」
趙一均一瞪眼，正要回絕，崇禎笑道：「三位公子不必客氣，反正在下三個人聽說書也是聽，六個人聽說書也是聽，三位請坐！」，說話間招招手讓趙一均讓出一個位來。那假公子也不客氣，連忙呼喚：
「嚴兄、楊兄，快來這邊，這裡可以搭座。」
那被喚作嚴兄的過來，見禮道：「恕我等叨擾了！在下姓嚴，這位公子姓江，這位公子姓楊。不知三位怎麼稱呼？」
崇禎正鬱悶沒有人可以說話聊天，好巧不巧來了三個伴兒，當下笑道：「嚴公子客氣了，敝姓龔，這二位一個姓溫，一個姓趙。幸會！幸會！三位請坐！」
坐下不一會，又是那假公子先出聲：「嚴兄，聽這說書的把武功說的神乎其神，世上真有這麼厲害的功夫嗎？」
嚴公子答道：「這世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下以為，世外有奇人，寧可信其有！」
那姓楊的小哥兒說道：「小說家言，多是虛無之事，不可盡信。在下的師傅武功已是江湖中赫赫有名，卻也沒有聽說過哪家武功象說書家說的這樣懸乎。」
那假公子聽言大是不樂，說道：「江湖上盛傳皇上武功蓋世，這個難道有假嗎？林兄此次前來京師投軍，還不是想拜在皇上手下做個弟子！」一看崇禎盯著自己，心中大宭，隨即嚷道：「這位龔兄，想必是南京人氏，在下聽說當今皇上可以飛簷走壁，手上雙鏢，例不虛發，不知龔兄可有耳聞？」
崇禎心想，自己倒是會飛，不過得乘了熱氣球才成。手上不是使的雙鏢，而是雙槍，例不虛發誇張了些，卻也**不離十。可見江湖傳言，也不是毫無依據。
崇禎看了看溫鐵誠，心道這些關於自己的什麼江湖傳言，便有溫鐵誠的大半功勞。溫鐵誠見崇禎望向自己，也是歉然一笑。崇禎轉過頭，微笑著說：「這位江公子，江湖傳言，信則有，不信則無，皇上的功夫，在下倒也是有所耳聞。不過皇上即便身手蓋世，也還是失了半壁江山，可見匹夫之勇不足為恃。以在下所見，若是個個讀書人都像楊公子這樣尚武，大明朝不仰文抑武的話，將來才有北定中原的希望！」
那假公子聞言柳眉一挑，叱道：「你這位龔公子，膽敢懷疑皇上的武功！又說什麼尚武，是不是你也有兩下三腳貓的功夫，不妨放馬過來，讓本公子教訓教訓你，省得你如此狂妄，竟敢小看天下英雄！來吧，在本公子手下見個真章。」。敢情這位小妞竟隱然是崇禎的粉絲，被溫鐵誠這幫人杜撰的崇禎神話害的不輕。
溫鐵誠一看這個雌兒要跟皇上耗上了，心底念頭一轉，說道：「這位江公子，此地狹小，江公子若想討教武功，在下倒有一個建議。江湖傳言，皇上曾經與鎮遼王吳三桂扳手腕，吳三桂勇冠三軍，人盡皆知，竟然敗在皇上的手上。不如今日也傚法一回，江公子莫若與我家公子扳手腕一較高下，如何？」溫鐵誠心知崇禎扳手腕的功夫乃是一絕，其他的功夫，卻不知道虛實，因此要引得這位江小姐上套。
那雌兒嚷道：「來就來，本公子還怕扳手腕不成！」，玉腕一伸，擺出一副傲然的架勢。
那嚴公子在一旁笑道：「江兄且慢，莫若讓在下來領教龔兄扳手腕的高招，待在下輸了，江公子再出手不遲。龔兄，在下請教了！」
那假公子哈哈一笑：「嚴兄本就比在下要高出一籌，龔兄要是贏了嚴兄，在下認輸就是。不過嚴兄若是贏了的話，說不得龔兄可得跟在下陪個不是。」
崇禎一看這小妞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自承不如嚴公子，可不像嚴公子這樣會佔便宜。但是說到後來，不免有些刁蠻。溫鐵誠正要說話，崇禎使個眼色，當下應道：「如此也好！嚴公子請！」
隔壁桌上的侍衛一看這邊要扳手腕，唯恐發生什麼意外，兩個侍衛從懷中掏出手槍，用長衫遮住手槍，竟然便是後世公共汽車上小偷作案的招數，虧得王承恩敢於傳授這等伎倆，又經溫鐵誠發揚光大，所以侍衛出門，不論冷熱，都要隨身帶一件長衫，出槍的時候，左手搭上長衫，手槍藏於長衫之下，神鬼不知。
桌上的茶盞收拾一空，為崇禎和嚴公子扳手腕騰出了場地。一看這邊有熱鬧可瞧，先是那邊談天說地的的六位公子伸長了脖子，呼啦一下，其他桌上的好事之徒乾脆圍了上來，弄得侍衛們如臨大敵，溫鐵誠心中冷汗直冒，只好將圍觀者攔在三尺之外。然則要圍觀者再往後退，卻是一個也不退了。
這個時候譚三的說書也只好停下，整個茶樓的熱點一下子轉移到了本是角落裡的扳手腕大賽。
只見崇禎和嚴公子兩人右手緊握之後，身子前傾，那假小子自告奮勇，當起了裁判。
「一、二、三，開始！」
那嚴公子練過分筋錯骨手，手腕之力運轉自如，對於手臂關節強弱和運力法門，頗有心得。崇禎依然還是憑著自己後世練就的搶腕技巧，也仗著這穿越過來後每日不輟的臂力腕力強化訓練，也是凜然不懼。終究還是後世對於手臂手腕的發力研究更加專業，崇禎與曾經搞過扳手腕培訓的錢教練反覆切磋過，所以這當口這種力與技巧的結合開始發威，說起來不過一瞬間的事，嚴公子只覺得自己的手腕被一推一拐，手腕就發不上力，一股大力壓來，手腕吃不住勁，手臂往右便倒，眼看便要被壓下手臂。嚴公子一咬牙，一股內力直達手臂，愣是挺住手臂不倒。崇禎本以為第一下搶腕成功之後，順勢一壓，便可壓下對方手臂。不料這小伙子後勁綿綿，竟然生生挺住手臂不倒，自己後勁不足，要是拼體力消耗，如何是這後生的對手！當下只得冒險，將手臂之力收了一收，那嚴公子一看有戲，立時發力，就想一舉將崇禎手臂壓下，眼看手臂一點一點回到中點，反過來崇禎的手臂被壓下了一個角度。那嚴公子還在拚力下壓，正準備畢其功於一役，忽然感覺手腕又是被對方一推一扭一拉，然後對方手腕爆發一股大力，猛地壓來，這一回再也吃不住勁，手臂往下便倒，直抵桌面。只聽卡嚓一聲，桌子耐不住這股大力，竟然斷了一隻桌腿。
當下一幫看熱鬧者大聲喝彩，不亦樂乎。只是相持的時間還是太短，一眾人意猶未盡，卻也只好陸續散去。
崇禎冒險利用自己的手腕爆發力和慣性衝擊力，一把衝過相持點，這才把對手手臂放倒。心中大呼僥倖，這小伙子要是不急於壓下自己手臂，只要挺住手臂不倒，採取消耗戰術，自己就必敗無疑。
那嚴公子敗陣，還沒有想清楚究竟自己如何敗下陣的，但是輸得心服口服，當下說道：「龔兄厲害!在下佩服！」
假公子一看連嚴公子都不是對手，楊公子所長是拳法，論起扳手腕來實是不如嚴公子，自己當然只有認輸的份，對那崇禎不免有點刮目相看，於是爽快道：「龔兄，在下方才多有得罪，還請龔兄海涵！」
崇禎剛才贏得好險，見這看似刁蠻的假小子爽快，於是笑道：
「承讓！這位嚴公子只是不識在下搶腕的手段，被在下僥倖贏了一局。嚴公子實在是大有潛力。」
「哪裡哪裡！在下學藝不精，多謝龔兄指教。」
「嚴公子客氣了！幾位遠來南京，將來若有什麼需要，不妨找溫管家就是。」。心說不知這位冒牌的江公子是不是要效仿花木蘭，也要從軍，那就有戲看了。
關於皇上在「清風明月樓」扳手腕贏了一位擒拿高手的故事，畢竟紙包不住火，第二天就傳開了。
這清風明月樓的掌櫃是個心思靈動之輩，自此便在茶樓新設了一個「扳手腕」的賽事，每日譚三說書完了就設三場「扳手腕」比賽，勝者有獎。後來更是接受投注者「買馬」，把一個「清風明月樓」搞得異常火爆，到後來只得買下隔壁房產，將場子擴充三倍，方才堪堪應付前來聽說書看賽事的各路賓客。
至於皇上扳手腕弄瘸了腿的那張桌子，那只瘸掉的腿一直沒有修，這張桌子被紅綢圈了起來，擺在茶樓的顯眼位置。桌上擺了一塊銅牌，上書「大明崇禎皇帝陛下某月某日扳手腕得勝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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