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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對 第五十一章 好兵王夫之 文 / 金哨本無路

    戰後清點人數,王夫之的先鋒連損失傷亡人數達到了43人,死十一人,傷了三十二人,先鋒排一排傷亡最大,死了九人,傷了十五人。傷者包括楊恆這個被羽箭擦傷了肩膀的,也包括被手雷炸成重傷的章排長。除了在攻佔大門和城樓的時候有所傷亡,大多數是為烏壓壓衝過來的大順軍甩出的手雷所傷,不過大順軍的手雷威力有限,沒有爆炸的啞彈也有好幾個,所以先鋒連炸傷的多,炸死的少。章排長在撿起冒煙的手雷準備回敬對方的時候,手雷爆炸,右臂被炸得血肉模糊,小臂肯定是廢了,頭部也受了重傷。

    大順軍落荒而逃,礦主們組織的民團也作鳥獸散。這座萊州府又回到了明朝的治下。汪幼清本來想這仗怎麼也得打個三五天吧,結果不到一個時辰就結束了,這一下其他的新軍全部成了旅遊觀光團。汪幼清在暗自欣賞王夫之的這一著險棋的同時,為大隊人馬錯失了一個練兵機會惋惜不已。一幫新軍留在這裡也毫無用處,只好讓張煌言這個團長將防務移交給郭雲龍,再把重傷員留下養傷,然後,新軍將士便又乘船匆匆踏上歸途。

    好不容易卸下船來的大中型擲雷器,未發一彈,依據皇上旨意,這些軍火可能要倒賣給大順軍,因此卸下船的大中型擲雷器通通留下。只有每艘船上用來增強火力的擲雷器仍舊留在船上,每艘船配備兩具大型擲雷器和兩具中型擲雷器。這種擲雷器本來並沒有配置水師的計劃,在王承恩的計劃裡,船上要裝就得裝有點技術含量的重型火力,比如重型火炮什麼的,但是鄭森在觀摩了幾次船上試射霹靂彈之後,愛上了這款在王承恩眼裡純屬臨時過渡性武器的東西。

    汪幼清在船上閒得發慌,又沒有高手能與自己下棋。於是,這天以總結此次萊州戰事的名義找來了幾個手下聊天,鄭森也頗有興致地參加了本次擺龍門陣性質的懇談會。

    汪幼清對自己的愛將王夫之說:「王連長,你來說說這次萊州戰事的感想。」

    二十五歲的王夫之起身敬禮,汪幼清在皇上面前也是道:「今天就是聊聊天,想到什麼說什麼,又不是戰役總結,戰役總結我都看了,不要局限,可以放開了聊天。」

    王夫之笑了笑,坐下,然後說道:

    「汪指揮讓卑職一些想法。這一戰讓卑職想起了倭寇侵擾我大明之故事,當初倭寇就是利用我大明之海岸線綿長,無法處處設防,今天在這裡登陸搶掠一番,過些日子又換個地方登陸搶掠一番,使我大明防不勝防。卑職想,如果我軍也效仿此法,我軍此次既然能夠千里奔襲萊州,那一樣也可以奔襲遼東沿海,如此,我軍利用輕裝之便利和火力之優勢,大可在遼東任何一地登陸偷襲,然後全身而退,換一個地方又可以登陸偷襲,韃子不也是防不勝防嗎!」

    張煌言接口道:

    「皇上很是推崇兩棲登陸,我想就是因為王連長所說的,對方防不勝防。倭寇幾十年前就能擾亂我大明沿海,便是因為我大明沿海總有薄弱環節,倭寇往往乘虛而入。同樣,像這次千里奔襲萊州,若是按照戰事結果來看,1000人的新軍就綽綽有餘了。那麼只需水師五艘戰船配合,我1000新軍就可以縱橫海疆,今日襲擊韃子這邊海岸,明日再襲擊韃子那邊海岸,定叫韃子不得安寧。」

    鄭森笑道:

    「韃子那點水師,沒有放在在下眼中,若是運載1000新軍的話,不如用三艘武裝商船運兵,兩艘戰船護航,武裝商船裝上兩門炮,再配備擲雷器就可以了,每攻韃子一地,一天內完成突襲,然後撤回船上,韃子會被玩死去。」

    汪幼清對於鄭森這麼看重擲雷器,有些不解,當下問道:

    「鄭大人這麼看重擲雷器,在下聞說水師有三桅炮船,上有紅衣大炮8門、千斤弗朗機大炮40門,紅衣大炮彈重30斤,那千斤弗朗機炮的彈重也有24斤,千斤弗朗機射程可達4里,比大型的擲雷器投射霹靂雷的距離遠多了,在下不知道你還要擲雷器幹什麼?」

    「汪大人有所不知,炮船海戰,一里之外大炮就極難打准,大炮能打得遠又有屁的用。隔了兩里,大炮九成九都打到海裡去了。在一里到兩里之間,開炮就看運氣,撞上大運才能打中,打中了就打中了,打不中就掉海裡看個浪花。真正能夠取勝的炮戰是在一里以內,這時候弗朗機乃是依靠平射,平射如能擊穿敵船的船舷,對敵船才算是致命一擊。往往一炮兩炮還不解決問題,還要多炮擊中才能擊沉敵船,最後搞不好還得依靠接舷戰解決戰鬥。我水師經常採用火攻之法攻擊敵船,也是迫近才能見效。這個擲雷器恰好是近戰利器,大型擲雷器投擲16斤的霹靂雷可達一里開外,這種霹靂彈跟大炮發射的開花彈是一個道理,因為開花彈裡面裝了火藥,這紅衣大炮發射的開花彈也不過15斤,一千斤弗朗機發射的霹靂彈也就是10斤,所以16斤的霹靂彈比紅衣大炮發射的開花彈威力還大。再說我水師已經多年不發射開花彈,第一是怕炸膛,更主要的是發射一顆開花彈費事費時,往往十分鐘還發射不了一顆開花彈,海戰戰機稍縱即逝,哪能容得你浪費時間,所以開花彈雖然威力大,卻不適合海戰。而且,萬一在發射開花彈的時候,若是開炮的炮手一時慌亂,少填一層土,說不定便會炸膛,那時整船便要遭殃。」

    鄭森打了個哈哈,隨即想起叔叔鄭芝虎就是跳幫作戰死於劉香的埋伏,要是當年有霹靂雷手雷這種近戰殺器,何須鄭芝虎頻頻跳幫作戰!眼前浮現鄭芝虎口含鋼刀,手持籐盾,隨繩蕩躍的強悍身影,鼻中一酸,隨即意識到自己走神,於是繼續說道:

    「諸位都是飽學之士,這大型霹靂彈擲雷器總共也不到一千斤,比3000斤的紅衣大炮輕便多了,但是在一里左右的距離它的威力甚至比紅衣大炮還大,而且發射快捷,估計一分鐘能打一炮吧,最重要的是絕無炸膛的危險,諸位想想,這等又輕便又便宜又簡單好使的利器,在下豈能放過!」

    「哦,原來如此!」

    「還有,大炮發射的開花彈,外壁須得有相當厚度,否則發射之時易被火藥衝擊力擊碎,釀成慘劇。而霹靂彈可以將外殼做得很薄,這樣可以增加火藥裝填量,威力大增。當然,在下還想改上一改,將霹靂彈改為燃燒彈,則更是海戰利器。」

    汪幼清初聞海戰之事,大感興趣,當下交代:「王夫之,把鄭大人這些話記下來,皇上指示,『在戰爭中學習戰爭』,提倡『實戰,總結,再實戰,再總結』,任何作戰經驗都要求文字記錄,都要拿出分析報告。這次的萊州戰事,不但要記錄,還要分析,要發揮,這場練兵才能體現真正的價值。如果能總結出一套戰術,那麼我恭喜你,就等著皇上嘉獎你吧!」

    「謝汪指揮鼓勵,不過卑職剛才聽鄭大人說及海戰,在下也很受啟發,卑職以為,無論陸戰海戰,迫近到一定距離才有殺傷力,但是又不能放敵手衝上。如何利用各種火器,如何安排戰術,確是我輩需要仔細琢磨的學問。」王夫之畢竟是習慣於思考的人,凡事皆要鑽研一通,這下子著迷於軍事戰術,也是日夜苦思,恨不能馬上就琢磨出一套精妙的全新戰法來。

    崇禎收到萊州戰報已經是十天之後。

    滿清派來的使節已經打發走了,崇禎依據凡是奸臣就能演戲的信條,抓了陳演競選班子的主力阮大鋮當差,和滿清代表團虛情假意的周旋了一陣,又作為大明使節跟著清使前往瀋陽,正兒八經地訪問去了。這阮大人不愧是個戲劇家,不但能編,還真能演,把清使哄得團團轉,卻不知道到了瀋陽會不會把戲演砸。

    關於湖北的摩擦,禮部召見了大順駐南京辦事處代表,在抗議大順挑起戰端後,還是理智地進行了溝通,最後決定雙方成立一個「軍事調查小組」,簡稱「軍調小組」,前往湖北就地調查之後,再作區處。

    崇禎得閒,便和王承恩一起,將萊州之戰以及軍人們船上論戰整理出來的戰事戰術總結、火器配置意見書,包括軍事主官和參謀處的各種報告,都一字不漏地讀完。兩個人讀完之後,對於一個連輕裝偷襲就一舉成功並且逼走敵軍,在吃驚之餘,對這幫新軍的戰鬥力增添了莫大的信心。

    「皇上,我看這位王夫之在軍事上可堪造就,有想法,有魄力,有膽識!要讓他研究一番,說不定能整理出一套兵法來,至少設計一些戰術沒有問題。我說皇上,有思想家的素質就是不一樣啊。」

    崇禎大笑:「你沒見這位王夫之還是一個小年青嗎!一個憤青!朕就擔心他上了戰場尿褲子,偏偏這次書生的表現都不錯,倒是朕的侍衛章漢飛上了戰場光顧著自己開槍了,勇則勇矣,卻只是匹夫之勇。所以說,上了戰場,才能真正看出一個人到底能不能打仗。岳飛說的那句對於好兵的評語再也不錯,『上得戰陣,口裡有唾,拿得住槍,就是好兵』,此話看似粗俗,卻是精闢之極。我後世就見過好多訓練時表現過人的運動員,一旦到了比賽場上就完全發揮不出來,甚至狀如木偶,在場上夢遊,這種人就是臨場緊張,神經緊繃,肌肉僵硬,動作變形,往往還特別容易受傷。所以朕不放心這些書生啊,紙上談兵說得天花亂墜者,到了戰場上便成了弱智,朕估計長平之戰的趙括就是這類貨色。還好,這個王夫之符合『能夠上陣,口裡有唾,拿得住槍』,算個好兵。」

    「可惜了,這場千里奔襲也就是一個連算實戰練了一次兵,其他都是公費觀光旅遊了!」

    崇禎笑道:「朕對於這次千里奔襲,能達成這樣一個結果,已是相當滿意!首先,一個連就奔襲成功,我新軍士氣高漲,將不懼任何對手。其二,幾個帶兵主官,如汪幼清、張煌言既然能採納王夫之偷襲計劃,也可謂有膽有識,有了這次帶兵經驗,進境非比平常啊。此外,看這一堆的書面總結,可見他們對新火器戰術之用功。這份海戰引申到陸戰的戰術比較分析,尤其難能可貴!朕對於海戰,尤其是這個年代的海戰,懂得太少了,朕也得好好學習海戰才是。」

    王承恩道:「我倒是沒有想到鄭森這麼看中擲雷器。也絕沒有想到明朝發射開花彈這麼繁瑣,開花彈弄個蘆管頂個屁的用!像歐洲那樣弄個木管才不會被火焰燒穿。也難怪,大明鑄造的炮膛和炮彈之間的縫隙有的地方都能塞得進小指頭了,不用土塞住還真不成。我們的慢燃栗色火藥已經大量用於新型霹靂彈,開花彈當然也可以用上這栗色火藥作為慢燃引信。不過研究所的計劃是直接上整體圓錐形炮彈,迫擊炮的炮彈也在研製中。彈簧現在已經基本過關,所以碰炸引信就快出來了,碰炸引信一成功,榴彈炮迫擊炮的製造就只是時間問題。等到機槍和迫擊炮榴彈炮出來後,王夫之又得挖空心思琢磨步炮協同和火力配置了。哈哈,我在想,一個本來要去考慮哲學問題的學者,能不能真的寫一部兵書?」

    崇禎笑道:「有朕呢!有朕給王夫之做導師,這兵書沒準還真能寫出來。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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