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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一裁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近戰之法 文 / 金哨本無路

    晚上,在明軍的戰地醫院,在昏黃的燈光下,周衛明坐在病床上,左臂纏滿了紗帶,郭演七則躺在簡易的病床上,郭演七的傷明顯比周衛明的重,不過並無大礙。其他兩人的傷勢比郭演七還重,一個背部中刀,深達寸許,後腦勺也挨了一刀,這會兒頭部和背部整個被紗帶包住,只能趴在病床上,另一個被生生砍斷了右腿,這會兒右邊的半截大腿也是纏滿了紗帶,還不時有血滲出,此人只是靠在病床上,時不時還和周衛明聊聊天。

    這是明軍高規格的四人病房,只有連級以上的軍官才能享受。一天下來,明軍的受傷官兵就上了六百多,可見第一道防線和第二道防線戰事之激烈。[.]

    恰在這時,崇禎在杜濬、白衡度、秦知勇以及劉繼雲的陪同下,來到了戰地醫院,張璐連忙迎上皇上一行,陪同一起看望傷員。崇禎親自來看望傷號,一方面是為了激勵士氣,另一方面也是想瞭解一下官兵們究竟是怎麼受的傷。

    劉繼雲和秦知勇走在前面,進了病房,周衛明與兩人都是很熟的,連忙打起了招呼。然後,周衛明就見到了皇上,於是連忙起身行起了軍禮,引得郭演七和那個斷腿者也一齊行禮。

    劉繼雲說道:

    「皇上來看望你們,你們受了傷,該躺下的還是躺下吧。」

    崇禎和顏悅色地道:

    「眹來看看你們,別緊張,養傷要緊。以後凡是傷員,都不必行禮,不管是眹來還是誰來,都不需要行禮,知道嗎?你們是受了傷的功臣,到這裡就是來安安心心養傷的。」

    聽皇上說這一番話,四個傷員都多少有些受寵若驚,除了周衛明和郭演七,其他二人都是初睹天顏,那本是趴著面朝下面的傷員也艱難地扭過頭來,拿激動的目光望著崇禎。崇禎馬上走過去,問道:

    「怎麼樣?傷口很痛吧,能不能扛得住?你叫什麼名字?」

    那傷員只是艱難地點點頭,卻是說不出話來,也難怪,他的整個頭部都被紗布包裹了起來,只是露出眼睛鼻孔和嘴,想是頭部受傷不輕,連話也說不出來。

    周衛明見皇上動問,便在一旁代為介紹:

    「報告皇上,他叫李龍北,是衛旅長那一旅的一個副連長,與韃子白刃戰的時候,連殺了三個韃子,自己也受了重傷。據送他來的兵士說道,他們連就只剩下十幾個人了,連長也戰死了,不過總算殺光了撲上來的韃子,守住了第二道防線。」

    周衛明不提起則罷,一提起,那叫李龍北的傷員眼中頓時儘是悲慟之色,隱隱便有眼淚湧出。崇禎聞言,觸景生情,眼眶也有點濕潤,強自控制了一下情緒,說道:

    「李副連長,你是好樣的,你們連都是好樣的。好好養傷吧!來來來,趴好,趴好。張璐,他的傷要不要緊?」

    張璐答道:

    「李副連長的傷比較重,不過李副連長體質不錯,底子好,這種傷換作是別人,只怕都扛不到這裡,李副連長天生一副好身板,他的傷雖重,但如今已經過了危險期,只須好好養傷,傷癒之後,又是一員勇將。」

    那李龍北聽張神醫誇他,雖是照皇上所言老老實實趴著,心中說不出的受用。

    崇禎走到另一個床位,關切地問那位斷腿的傷員:

    「你呢?叫什麼名字?是那個旅的?這是怎麼受的傷?你們連怎麼樣?」

    那斷腿漢子說道:

    「報告皇上,卑職叫方立秉,也是衛登衛旅長那個旅的。我們連沒有一個孬種,和韃子血拼下來,除了我,還有五個人活著,總算殺光了衝上來的韃子。不過活著的都受了重傷,受傷的五個兄弟最後能夠活下來的,能有三個就不錯了。不過我殺了六個韃子,那個砍我腿的傢伙是韃子的頭目,嘿嘿,也死在我的槍下。呵呵。夠本了!」

    崇禎一聽,來了興趣,連忙問道:

    「聽說韃子白刃戰十分厲害,你一個人就殺了六個韃子,是怎麼殺的,跟眹說說。」

    崇禎的印象中,清軍的白刃戰功夫相當了得,在當今之世,說是舉世無雙似也不算誇張。連郭雲龍說起清軍近戰的恐怖戰力,也不禁深自忌憚。崇禎記得,後世網上有人說見過**哈赤當年用過的單刀,說那刀有半寸多厚,刃長超過一米六,刀柄則有一尺半長,刀柄粗得嚇人,至於**哈赤用的弓,說是比人還高,弓的直徑說是比手臂還粗,至於箭頭,竟然有十幾公分長,有巴掌那麼寬。這種說法若是真的成立,**哈赤的臂力簡直是無與倫比,不知道力能扛鼎的楚霸王的臂力有沒有這麼強勁。不管怎麼說,滿清舉族昔年以漁獵為生,茹毛飲血,搏虎擒狼,有如野人一般,因為生存環境和飲食結構的原因,**哈赤的族人在力量和敏捷性方面勝過常人,這一點應該是無疑的。所以,清軍在以往的白刃戰中佔據壓倒性的優勢,李龍北殺了三個清軍已經是身受重傷,而這個方立秉一人竟然殺了六個清軍,其中還有一個是清軍頭目,自己只是斷了一條腿,倒要聽聽他是怎麼做到的。

    那方立秉身手了得,口才卻也不弱,當下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卑職的父親,當年也在遼東與韃子作戰,積功升為百戶,後來死於松錦之戰。家父生前囑咐我和家兄好好讀書,對我說要學戚繼光戚少保,要學俞大猷,要學熟讀兵書,要做當世儒將,才能打敗韃子。家父曾言,近戰肉搏,難以抗衡韃子,但運用火器,明軍未必就不能戰勝韃子。當年戚少保和俞大猷均能自創一套火器戰術,屢次挫敗蒙古騎兵,奈何戚繼光、俞大猷之後,我大明幾十年不出一個名將!以致韃子猖獗。我尊家父之言,苦練武功之餘,也發奮讀書,不料家父竟然在松錦之戰戰死,我雖有志為家父報仇,奈何此後闖寇坐大,竟然佔了北京。」

    方立秉不說自己是怎麼連殺六個韃子,卻說起了這些,當即醒悟:

    「皇上,卑職是不是有些跑題了?」

    崇禎笑道:

    「無妨,盡可說得詳細些,朕在認真聽著,有故事是好事。龍空閣跑題跑得那麼沒譜,朕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方立秉繼於是續道:

    「李自成佔了北京,卑職那時還在老家山西,及至聞說陛下在南京親練新軍,開軍事學院,卑職輾轉於去年底去到南京,考取皇家軍事學院。入了皇家軍事學院之後,眼界大開,這才明白原來騎兵有輕騎兵和重騎兵之說,韃子騎兵與蒙古騎兵不同,韃子以重騎兵為主,輕騎兵為輔,韃子騎兵的機動力或許不如蒙古騎兵,但防護力和攻擊力均比蒙古騎兵強大,卑職甚至想,若是戚繼光和俞大猷再世,當然也許能有克制韃子重騎兵之法,但若要大敗韃子,也絕非易事。想來韃子確是難以對付,韃子對付火器有盾車戰法,有『死兵』、『死馬』戰術,韃子的重騎兵和輕騎兵配合默契,此外韃子得孔有德降軍,自此鑄造大量火炮,在火器上也漸漸可與我大明相抗衡,卑職若是不進皇家軍事學院,若只是自己憑空想像,是斷然想不出克制韃子的法子的。」

    崇禎心說,想不到這個方立秉也是一個有心之人,自己自去年底就不再給皇家軍事學院親自授課,倒是錯過了這樣用心的學生。於是笑問道:

    「那如今呢?上了軍事學院之後,可悟得了什麼克制韃子之道?」

    方立秉笑道:

    「皇上說笑了,這克制韃子之法,皇上早已有了法子,如今能夠戰勝韃子,便是皇上一套戰法之功。卑職以為,皇上所創的新式火器戰術,結合紀律嚴明的練兵之法,如今已經足以打敗韃子。」

    崇禎心說這還用你說嘛,後世已經驗證過的戰術和練兵體系,放到這個時代,如果還不能取勝,那簡直是無地自容了。崇禎笑道:

    「你說了半天,並沒有好好地回答朕的問題。你是怎麼連殺六個清兵的,據朕所知,清兵近身格鬥,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尤其是白甲兵,近身肉搏要想殺死一個白甲兵,沒有一身驚人的武藝,恐怕是無法做到的。」

    方立秉答道:

    「皇上,要論武藝,卑職也算有點拳腳功夫,但就憑我這微末功夫,要連殺六個韃子絕無可能。尤其最後的那個傢伙就是白甲兵,如今想來,要是刀對刀相拼,恐怕我這樣的兩個也不是他的對手。那傢伙長得又高又壯,身手異常敏捷,我們對面之前,他已經連殺了我們六個兄弟,不過,對上我之後,他的好運就到了頭。我就憑手中的手槍,輕易就打中了他,只是我傷了他之後,以為他必死無疑,便沒再理他,那時只顧著再殺韃子,唉!這真是一個致命的疏忽,我本應該補上一槍的。沒想到那韃子白甲兵將死之前竟然還能劈出一刀,將我右腿砍斷,實在是不可思議。要不是我及時包紮,只怕那一刀就要了我的命。」

    崇禎奇道:

    「你不用刺刀嗎?你就憑一把手槍就能對付韃子的近戰?」

    方立秉肅然道:

    「皇上,這正是卑職要向皇上建議的。從近戰來看,我軍步槍裝上刺刀之後,近戰肉搏戰力雖然大有提升,但是比起長於肉搏的韃子來說,我軍近戰使用刺刀對韃子的威脅不大。自從子彈可以輕鬆地擊穿韃子的重甲,即便是韃子的重騎兵身穿兩層重甲,仍然抵擋不住子彈,自此之後韃子就只穿皮製的胸甲。韃子穿了胸甲之後,韃子身有防護,而且身手敏捷,要憑一把刺刀殺死韃子大是不易。要是騎兵衝過來,韃子的馬也是外罩鎧甲,我軍兩把刺刀都很難對付一個韃子騎兵。故此,卑職近戰便不用刺刀,卑職兩把手槍左右開弓,交替退殼、頂上彈藥、擊發,只要不被韃子緊緊貼上,就能輕鬆打死韃子。當然,手法一定要快,只要手法快,哪怕韃子肉搏功夫再厲害,也抵擋不了子彈。所以卑職想,為了近戰不致吃虧,每個連最好能夠多配備一些手槍,比如說配備三十支手槍,近戰的情形就會大為改觀。」

    崇禎心中一動,情知刺刀在近戰方面難以抵擋清軍,更何況刺殺技術的訓練也不是三五幾個月就能練好的,清軍有胸甲防身,多了一層保護之後,更加不懼明軍士兵那不慎老到的刺殺技術,也許方立秉所說才是立竿見影的近戰之道。只是這個方立秉在把玩手槍方面,恐怕美國的西部牛仔快逾閃電的出槍手法,也未必就能趕上方立秉。

    旁邊的周衛明也接口說道:

    「報告皇上,方連長所說甚是有理,手槍有近戰之利,只要善於躲閃,手法夠快,韃子空有一身蠻力,不等施展,就倒在了手槍槍口下,近戰的話,多配手槍,確是應對之法。」

    崇禎歎一口氣,說道:

    「朕怎麼沒有早想到這一層呢!清軍之強,強就強在接觸戰上,以往,只要讓清軍殺到了眼前,我明軍就難以避免潰敗的結局。所以,我軍針鋒相對,不讓清軍靠近,用連續的火力和精準的射擊在遠距離打擊清軍,也就是說,我們的打法,就是不打接觸戰,以遠距離擊敗清軍為戰術目的。只是,清軍他就是千方百計要打接觸戰,近戰是清軍所長,他們當然是要揚長避短,今日之戰,清軍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以達到接觸戰的目的。方連長提出用手槍來打接觸戰,倒是有可能讓韃子在接觸戰上也佔不到任何便宜。閃避,開槍,再閃避,再開槍,朕相信,我們的大明官兵死拼蠻力或者不行,但是摸索出一套近戰的手槍戰戰術,朕還是很看好的。」

    杜濬聞言,心中也雀躍不已,哈哈一笑道:

    「臣聽皇上講過,西班牙的火槍長矛陣克制奧斯曼帝國的騎兵,使得奧斯曼帝國的騎兵從此再也威風不起來。那長矛再長,總不能長達三丈吧,而手槍射程豈止三丈!而手槍只須一轉腕,不費什麼力氣便能射出子彈,比那長矛豈止強了千倍萬倍!只是快速退殼、頂上子彈,還得好好訓練才是。不過有了這個法子,清軍近戰也佔不到什麼便宜了。哈哈!」

    杜濬這麼一說,病房裡的氣氛頓時輕鬆起來。杜濬的意思,火槍長矛陣算個屁,如今大明創出了一個步槍手槍陣,而且連發六槍的手槍也已經運到,清軍指望近戰佔便宜的打法只怕馬上就要遭遇噩夢了。在輕鬆的氣氛中,只有白衡度口中嘟囔著:

    「手槍戰術好是好,如何防止誤傷自己人?隔多少步配備一支手槍為好?」

    隨即又自言自語道:

    「若是誤傷,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倒也總比被清軍一刀殺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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