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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一裁 第二百五十章 理想與現實之間 文 / 金哨本無路

    關於國際戰略,最怕的就是對國外的情況一無所知,就拿滿清與俄國簽署《尼布楚條約》一樣,如果不是滿清被俄國人虛張聲勢所嚇到,恐怕是不會把大片土地拱手讓人的。不過《尼布楚條約》比起後來的歷次賣國條約,這個吃虧的《尼布楚條約》已經實在算不了什麼了!

    大明從甲申年起,就開始陸續派出商務等人員前往歐亞各國,在拓展生意的同時,一點一點地收集各國的情報,一年多時間以來,也算是初步掌握了國際動向。

    不過,實施國際戰略需要人才,建設需要人才,面對人才的缺口,崇禎感到很無奈。至於般的讓李自成漂洋過海的計策,崇禎覺得那純粹是天方夜譚。崇禎不由得想起了汪幼清,要是汪幼清在身邊,不知道他有什麼好招。可是汪幼清去了四川干欽差,期間也有一些奏折呈上來,這些奏折大多是針砭時弊,觀點頗為尖銳,但不可否認的確是謀國之言。崇禎想像不出汪幼清這人究竟是如何與當地官員相處的,總之四川的官場對於汪幼清頗多爭議,得,還是將汪幼清調回自己身邊吧。

    這一年裡,楊恆在四川剿滅了劉進忠的一萬殘餘,楊恆乘勝搗毀多路匪巢,四川匪患漸平,除了與大順交界處尚有匪患不能根除之外,四川已經大抵安靖。

    汪幼清作為朝廷欽差,當時隨同汪幼清前去四川的還有吳九森,崇禎也是希望汪幼清在四川有所作為,卻不料彈劾汪幼清的折子如雪片般飛來南京。看起來汪幼清有點六親不認,很顯然觸動了下面官員的利益。

    這一天,崇禎在書房召見了汪幼清,公主和杜濬也同時在坐。這與其說是召見,不如說是一場聊天。

    君臣禮畢,崇禎也讓汪幼清坐下,然後問道:

    「汪愛卿去四川一年,有何感想?」

    汪幼清見皇上動問,因此說道:

    「臣在四川,無所作為,卻給皇上惹來諸般煩惱,臣無能,慚愧得很!」

    汪幼清也知道彈劾自己的奏折只怕已經堆滿了皇上的案頭,因此有此一說。不過汪幼清並未就此退縮,反倒是迎難而上,骨頭不可謂不硬。而隨同汪幼清同去四川的吳九森,更是疾惡如仇,比起汪幼清來更加「又臭又硬」,不過吳九森畢竟只是個馬前卒,所以彈劾的奏折多半都是衝著汪幼清而來。

    崇禎笑道:

    「汪愛卿不必自謙,汪愛卿在四川所為,有目共睹。第一,促成蜀王在川地開鑿油井,成功開採出石油,此乃不世奇功,其二促成蜀王通過石油制取汽油、煤油、柴油,這也是大功一件。」

    汪幼清去四川,本就有柴油煉油的考慮。四川開鑿鹽井已經有一套成功開鑿技術,而配備蒸汽機之後,利用蒸汽動力又使得開鑿速度大大提高,故而鑽井效率大大提升,打出的這些井,有的毫無所產,但是總有一些成功的井,或者產鹽,或者產油,或者產天然氣,四川的石油儲量不甚豐富,不過卻是盛產天然氣,只是天然氣的儲存有點棘手,不過採到的天然氣作為蒸汽機燃料倒是甚為方便,打井打出天然氣,至少蒸汽機就不差燃料了。當然到目前為止,只有四口井產油,一天不過能產6噸多油,對於眼界甚高的崇禎來說,這只是聊勝於無罷了。但好歹這也是油啊,一個月近兩百噸油,這會兒的分餾技術是原始了一點,最多就能出產60噸的成品油。放在後世,這點油屁都不是,但這是明代,能夠產出這點油,也真是難為了大明的人士。

    汪幼清連忙說道:

    「臣不敢居功,此事不過是蜀王所為,臣只是按照皇上和王總監的安排,在蜀王那裡促成了一番,此後都是蜀王一力為之。秉皇上,臣在四川不到一年,目睹黑暗與**,臣與吳九森已盡自己之力扭轉貪腐之風,無奈臣能力有限,不能從根本上正本清源,澄清吏治,而只是懲罰了一些貪腐官吏,幾乎是於事無補。臣慚愧!」

    汪幼清原本也不是什麼迂腐之人,不過到了四川之後,一開始被假象所欺,不久之後終於獲知種種真相,於是震驚不已。四川產鹽,鹽政之**可謂無以復加,不僅如此,連大明軍中的將校也介入了走私私鹽,這些將校與私鹽商人沆瀣一氣,竟然公然派兵護送私鹽走私,有了明軍的武裝護送,私鹽走私更是異常猖獗。鹽稅是朝廷最重要的稅收來源之一,如今竟然被文官武將勾結私鹽商人走私逃稅,鹽政**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汪幼清不得不狠下心來整治鹽政,經過一番整治,情形略有改觀。不過,在整治的過程中,汪幼清順籐摸瓜,見識到了更加瘋狂的軍隊**。除了新軍,四川的明軍之中,剋扣兵餉已經是公開的秘密,更有甚者,明軍諸多的將官極盡貪腐只能事,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比如說,縱容士兵逃亡,然後仍然上報這些逃亡的士兵在編,將官吃空餉,這種吃空餉的行為無所不在,瘋狂者竟至於手下只有三四成兵力,仍按滿編領餉。好吧!吃空餉還不算最最瘋狂的,沒有最貪,只有更貪,連鎧甲和刀劍弓矢以及火槍,凡是能夠雁過拔毛的地方,將官們都能開發出生財之道,盔甲是士兵作戰的保命所在,也是偷工減料,致使「中不掩心,下不遮臍,葉多不堅,袖長壓臂,全不合式。」,弓不能射遠,刀則短小無鋒。火槍用鐵極薄,動不動就會炸膛。就能馬料,為將者也敢剋扣一半。總之,大明這些將官一概以撈錢為己任,至於戰力和士兵的死活,這些人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

    讓汪幼清最為氣憤的是,一些大明將官公然有膽子在剿匪的時候收土匪的賄賂,放縱土匪,竟然真的象傳言一樣——「兵匪一家」,至於搶劫百姓,殺良冒功,也不在少數。

    幸虧剿匪的主力是楊恆所率領的新軍,新軍還沒有沾染上這些貪腐的惡習,所以對付各種匪徒毫不留情。新軍不僅在武器上佔有明顯的優勢,其中一部分參加過呂宋對日作戰的老兵更是戰力非凡,如此一來,楊恆率領的這一萬三千新軍的戰力不下於數倍的明軍。在整體戰力上,劉進忠完全不是楊恆新軍的對手,楊恆一通窮追猛打,在四個月之內就剿滅了劉進忠的一萬匪兵。

    如此一比較,汪幼清一想到那些爛到了家的大明軍隊,心中就憤懣不已。可是原來大明軍隊已經在骨子裡爛掉了,除了少數幾個將官,其他的都無可救藥。為此,汪幼清幾次上奏,請求崇禎將這些**的明軍裁掉。

    其實崇禎何嘗不知道大明這些軍隊的情形,軍隊變成將官們賺錢的工具,已經是公開的秘密,當年楊嗣昌對於明軍將領不擇手段貪墨軍餉已經多次上疏,可是對此誰也無計可施,文官在「漂沒」上上下其手,武將在軍餉上任意貪墨,已經是道上的潛規則,崇禎曾經心知肚明,卻只能徒喚奈何。

    崇禎歎道:

    「汪愛卿,你在四川,懲處貪墨官吏,毫不徇私,朕心甚慰。你已經盡了力,大明吏治**,軍隊貪腐,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若要正本清源,恐非一日之功。朕也有心整頓吏治,更恨不能將這些**的軍隊一夜之間裁撤乾淨,不過凡事欲速而不達,只能循序漸進。迄今為止,大明的新軍總數還不夠十八萬,要完全裁撤舊軍隊還為時過早,只能逐漸改造。」

    汪幼清見皇上的意思還得姑息養奸,心中意氣難平,仍是執意說道:

    「皇上,上次裁軍之後,各地舊式軍隊加起來仍舊有四十萬之多,這些舊式軍隊,除了其中的兩成軍隊具有新軍兩三成戰力,其他均不堪一戰。這些軍隊雖然不是全部由朝廷發放軍餉,不過不領朝廷軍餉,就會為害地方,有時竟與土匪無異!這些軍隊若不早日裁撤,不但無益,反而會因荼毒地方激起民變,臣深為憂慮。」

    聽到這裡,公主也為之動容,於是說道:

    「王總監那裡不是缺人嗎!不知道將這些沒用的軍隊統一轉業如何?我的意思,讓那些下級士兵調過來統一培訓一番,或者也可以用作不需要太高手藝的工匠,如此一來,朝廷可以少養一些毫無戰力的軍隊,反過來騰出軍費可以多練新軍。父皇以為如何?」

    崇禎只是苦笑道:

    「轉業這個主意看起來是不錯,不過,那些士兵十有九個都變成了兵油子,這些人若是派到工廠,只怕連好好的工廠都要被他們攪黃了。朕看這些兵痞還是算了吧,還是不要讓他們到南京來。朕想想,調十萬兵去遼東去搞軍墾,去開礦,倒是可以的。總體上可以按照這個轉業的思路搞,不過最好是讓他們去開礦,如果有人願意去鑽井采油也值得鼓勵,王承恩那裡再缺人,還是不要把這些兵油子塞進去為好。」

    汪幼清頻頻點頭,接口道:

    「啟稟皇上,臣在四川,四川東北方向連年戰亂,土匪殺戮加上連年饑荒,人口急劇減少,田地拋荒嚴重,臣雖致力於恢復耕種,無奈難以奏效。其一四川產鹽,青壯投身鹽業者甚眾,此外投身其他礦業和工商業,也遠勝回鄉耕種。因此我等雖全力勸農,並助其興修水利,田地拋荒仍是難以徹底改觀。故臣請皇上安排三萬軍隊在四川轉業實行軍墾,或可為朝廷提供部分軍糧,待百姓陸續移民至此,那時再讓這三萬軍隊轉為開礦。皇上可准臣之奏請?」

    崇禎從後世來,自然是知道農民自從可以外出打工多掙錢後,很多就再也無心於耕地種糧,想不到這種情況在明朝已經有了開端,想必大明的糧食危機與此也有不少關聯,明末工商業大發展,大明的人個個忙於賺錢,把種糧放到了一邊,結果不知不覺就造成了糧食危機。加上小冰河期的惡劣氣候,天災加**,糧食危機愈演愈烈。此時也不存在什麼宏觀調控,崇禎想調控也調控不了,所以嘛,饑民被李自成一蠱惑,就變成了造反的百萬大軍。所以說,糧食是保證天下不亂的先決條件。

    崇禎於是痛快地答應道:

    「朕就依你所請。要保證舊式的軍隊不能亂,只能是循序漸進,逐漸改造,千萬不能激起兵變。」

    崇禎稍事停頓,繼續說道:

    「至於練新軍,當然還得繼續招兵繼續擴充新軍,最終要達到五十萬新軍的規模。不過,大明的稅收還得加緊改革才行。汪愛卿,依你來看,在工商方面統一推行一成的稅收,可不可行?」

    汪幼清想了想,回答道:

    「臣以為不可。臣在四川,深知工商業者這些年經營頗為不易,大多是利潤菲薄,只因競爭日益殘酷,工商業者不得不競相降價圖存。若是貿然再收一成商稅,許多業者不堪承受,勢將倒閉。」

    杜濬也在一旁附和道:

    「松江的布商亦是如此,這些年松江布商一直在拼價錢,大多靠薄利生存,斷然承受不了一成的商稅。」

    這一刻的崇禎有點神情黯然,隨即和公主相視苦笑。公主說道:

    「對於傳統的工商業,無妨再寬限一年,一年之後再按一成商稅徵稅,在價格上屆時隨行就市也就是了。至於新型工商業,承擔一成的商稅毫無問題,而且新型工商業多為官私合營,統一徵收一成的商稅已經勢在必行。」

    崇禎點點頭,心想,當家才知柴米油鹽貴,要養五十萬新軍,軍餉是個大問題,大明不是沒有錢,是朝廷稅收太低。可是這些年一干商人惡性競爭,薄利銷售和傾銷比比皆是,面對這種現實,也只好一步一步來。

    崇禎歎道:

    「朕也想整頓吏治,杜絕貪腐,可是這不能太過心急,得一步一步來。朕也想讓百姓得知,種糧是一國之本,少了糧食天下就會大亂,可朕暫時也只能頒詔勸農,不能強制百姓種糧,沒奈何只能推行軍墾,甚至求助於海洋漁業。朕還想徵收商稅,朝廷沒錢又何談富國強兵!可是開徵商稅也哪是那麼簡單。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崇禎意猶未盡:

    「汪愛卿,你對於**嫉惡如仇,對於民生至為關心,朕甚是嘉許!只可惜世上事不如意常**,也許,朕的一生,也難以建立起一個理想的國度。汪愛卿,大明積重難返,改造一個舊秩序是如此困難!朕甚至想,或者像張獻忠那樣漂洋過海建立一個全新的國家,會少很多包袱,也許真能建成一個政治清明的國度。」

    不能不說,大明的政治秩序和經濟秩序都太糟糕了。崇禎順著思路,突發奇想:

    「我若是李自成,我也許就會選擇漂洋過海去北美的北部,建立一個全新的大順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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