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曖昧 第八十四章 善惡有報(八) 文 / 夜舞清吟
第八十四章善惡有報（八）
「咯……咯……」一陣嗓子似乎被卡住的難聽聲音輕輕迴盪在這寂靜到有些恐怖的審訊室內，房間內到處是倒翻的桌椅，那斷裂散亂在四周的散架木片遍地都是，就彷彿剛剛經過颱風席捲一般那麼的一片狼籍……
眾人的目光對著的，是這房間內的右邊牆角，剛剛那陣陣難聽的輕響，便是從這裡發出的。
手臂，一隻強有力，充滿著肌肉張力的手臂，正筆直的與地面平行的伸直在牆邊，沿著那皮膚邊沿暴起的青筋緩緩掃視而去，會看見一隻充滿爆發力的手掌，正緊緊的掐在一名警察的脖頸上！而那聲音，正是從已經根本說不出話，雙眼充滿著驚恐與害怕正在拚命掙扎的警察脖子上發出的。能發出這樣的聲音，一般身手比較好的傢伙一定會知道，這正是脖頸處骨骼快要支撐不住的預兆……
「張謙，快住手！」這是王國培在震撼中急切喊出的第一句話，因為就在緊貼牆壁的兩人身旁的地面上，還躺著一位滿臉是血，早已經昏迷過去的另一名警察！
「這……這……」何有為是真的嚇呆了，他不敢相信的再次擦了擦自己的雙眼，實在是深深的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住！他明明記得在他離開之時，那此時站在牆邊，正掐著警察脖頸的張謙是被五花大綁給綁在鐵椅子上的！可是這會，他怎麼會活生生的站在那個方位？難道自己是在做夢？在何有為的記憶裡，還沒有碰見過能在那樣的捆綁下掙脫的人！他當然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所以在他的心裡已經可以肯定，瘋子，這張謙絕對是個強悍到極點的瘋子！
敢在警察局重傷警察，敢在審訊室發彪的人，也許就算在整個國家都幾乎從未出現過，他張謙，可以算是第一人！
「張謙，我讓你住手，你聽見沒有！」王國培真急了，他當然知道殺警察是什麼罪名，哪怕他在清白，殺人可就是殺人啊……對於自己的親生兒子，就算他這個做父親的與他在怎麼不親，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兒子去殺人吧？所以，在眾人還在震驚中，王國培第一個衝進了審訊室內，一把抓住了張謙的手臂，試圖想將他的手臂給放下，可是，無論他如何用力，他的手臂就彷彿鐵柱一般，硬是紋絲不動！
「你給我滾開，這是我自己的事，出了什麼事我自己一個人負責！」張謙的雙眼中充滿了煞氣，那遍佈的血絲足以說明其內心的憤怒。他是在發洩，發洩心中這些年來的所有不快和委屈，他甚至有種解脫感，犯罪，也許才是種最好的解脫……
「你負不了這個責！」王國培大聲怒喝道，「張謙，你給我撒手！你這是殺人，殺人知道嗎？若是他死了，你可是要去陪葬的！這多不值得，多不值得！」
「死了，死了更好，死了就不用經歷這麼多的事，不用在這狗屁一樣的社會上生活！死了便死了，我的那些戰友，不都早就犧牲了？」張謙說到這裡，嘴角洋溢出一絲苦笑道，「為國家，為人民，我的戰友死在異國他鄉的有多少，他們死時，甚至連名字都不能被公開，他們死時，甚至國家都不能承認！可是，你看看，我們用生命維護的，都是些什麼樣的混蛋！難道我們用命換來的，就是讓這些警察無法無天，就是讓那些流氓混混任意欺別人，就是讓那些貪官花天酒地，一擲千金嗎！如果是那樣，我寧可去死，也不願意看到戰友們的犧牲所換來的這混蛋社會！」
張謙的話語聲，讓王國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的話語，不由整個人不禁就這樣楞住了。而此時，這一切都被蘇琳看在了眼裡，她突然發現，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有很多她根本就不知道的秘密。那神秘的老頭，那突然而來的王市長，還有他此刻說出的這些話，她突然心裡湧起了一絲感覺，看著此時的張謙，她第一次有了種並不瞭解他的感覺……
「如果你只是這樣自報自棄的話，那麼你的戰友更加會白死，而這個社會，也永遠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就在王國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之時，站在門外的宋爺那渾厚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每一個社會，總有好的和壞的一面，若是你只看壞的一面，那麼它的好難道就要這樣抹殺掉嗎？是，這個國家是有很多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你別忘了，這些無法無天的警察並不代表著全部警察，那些任意欺凌別人的地痞流氓也不會永遠能逍遙法外，而至於那些花天酒地，一擲千金的貪官，其實在他們的內心，早就已經做好了被雙規的準備。人活在世上，總是有希望的，正因為為了維護這個希望，所以你的戰友維護這個國家的安全行為才有了意義，所以這個社會才會穩定，所以這個國家才會存在！張謙，今天你若是殺了這個警察，那麼我宋爺將第一個看不起你。並不是因為你殺了他會如何，殺人並不難，但是若是能寬恕一個人，那才是真正難的地方。你就算殺了他，我也會可以保你無事，但是你必須要清楚，你到底為了什麼原因要殺他，難道，僅僅是因為他的無法無天？難道，僅僅是因為這個社會，並不是你所希望的那樣子？如果是那樣，你的思想真的非常可笑。」宋爺說到這裡，明顯頓了頓道，「為什麼，你自己不去創造那希望的明天，而一定要回頭看著別人灰暗的從前呢？張謙，是個爺們，就要靠自己站起來！為了你那些犧牲的戰友，你也不能這樣讓自己沉淪下去！」
宋爺的話說的很緩慢，張謙沉默著全部聽進了耳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他的手臂出現了一絲鬆動，緊接著，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那警察的口中咳出，王國培如釋重負的重重呼了口氣，只要那警察可以咳嗽，那就意味著張謙掐住他脖頸的力量已經變輕，這警察，算是撿回條命了……
「董局長，今天這件事，希望你做個詳細的調查報告給市政府，過幾天，我會從省城派專門的調查小組來調查這件事。」宋爺轉過臉，平靜的望著一旁擦著汗水的董建濤道，「鑒於這警察局出現的如此惡劣事件，你，必須做出深刻檢討。」
「是，一定深刻檢討，一定調查的清清楚楚！」董建濤滿臉恭敬的不停點頭，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宋爺到底是何許人也，只是光聽這句話他便知道，這位老爺子的背景，也許比那王國培要更加的深厚！他哪裡敢有絲毫的怠慢，瞧這架勢，他已經是在劫難逃，現在唯一希望的，也許只是從輕發落吧……
「這個何有為，先撤了他的職，抓起來等候調查吧。至於那兩名警察，先送醫院，出來後該怎麼處理，省裡來人自有分寸。」宋爺說到這裡，一敲枴杖道，「出了這樣的事，你是在給警察總局丟臉，給千千萬萬的警察丟臉！此事，必須嚴懲不貸，決不姑息！」
「是！」董建濤猛的立正敬禮，只不過此事他的後背，已經全部被汗水所浸濕。而他身旁的何有為，這時已經陷入了一片絕望與後悔之中。
可是，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