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萬千寵愛於一身 第二十四章 絕淚……… 文 / 藍色紫色
第二十四章絕淚………()
「太子哥哥!」緊咬著下唇,幻如凝小心翼翼的看著幻郇孑,探出的小手顫抖的停在半空中,猶豫了幾番,才終於碰上他滾燙的俊容。
幻郇孑的臉色蒼白卻又透著不正常的紅,唇間微泛青紫色,即使昏迷著,他的眉宇仍緊鎖著,不時發出斷斷續續的低吟聲,似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
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恣意在她臉上,「對不起,太子哥哥,對不起!」她的臉緊貼著他的,痛苦的低喊。
這一刻,幻如凝的世界裡只有幻郇孑,也因此,她根本沒有發現屋子裡還有一個男人,正冷冷的盯著她。
雙手環胸,龍劍情倚在另一頭,不動聲色的冷眼打量幻如凝,不可否認,看著她淚濕的側顏,他有些明白為什麼孑兒會被這毛丫頭吸引,並三番兩次為她破壞計劃,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
其實幻如凝並不算絕色之姿,至少與御兒比起來她就稍遜一籌,但是,她卻是天生的寵兒,即使不撒嬌,也渾身散發著一種魅惑人心的吸引力與安定人心的力量,讓人不得不受她吸引,看著她,寵著她,想為她傾盡一切,只為換得她的一個笑容。
看來六年前他真的太輕視她的出現對孑兒所帶來的影響了,原本只是想讓孑兒死氣沉沉的生活有些改變,有個可以得到他正眼而視,勾起他興趣的玩伴,但他卻太低估了人的情感力量,以至於到了後來,事情完全失控,當他察覺時,已經來不及阻止。
如果他早些提防的話,事情也不會變成現今的情形吧!每當想到這裡他總是自責著,為什麼不能早一步做好預防。即使有個破碎的童年,也遠比背負上亂倫的罪惡來得幸福。
看來他必須加快選妃的步伐了,否則再這樣下去,恐怕孑兒遲早會察覺自己的感情,以孑兒的性子,只怕是背負上所有罪惡也要將幻如凝獨佔!
情,命運已經注定,再怎樣費力改變也是枉然,終究只是回到原點!一句清清淡淡的縹緲女音似夢似幻的在他的腦海中響起,讓他一震。
公主?
不要再試圖改變些什麼了,情,一切順其自然吧!淡淡緲緲的柔音再次浸透入他的腦海。
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難道要讓孑兒走上一條不歸路?他不相信。
他有他的命運需要完成,這是宿命,人力如何勝天?你想扭轉天命,只能是徒勞無功,甚至饒了一個大圈回來後,可能會讓幻郇孑陷入更深的暗淵。
不,我不信,我不信命運會對孑兒如此殘忍!而且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孑兒被毀滅呢?孑兒是堂堂的一國儲君啊,背負上亂倫的罪惡他今後還怎麼容於天地間?
情,你這又是何苦呢?淡柔的軟語輕歎。
對不起,公主,惟獨此事我不能遵照你的話去做。為了孑兒,即使逆天,他也要為孑兒改變命運!
孑兒是姐姐唯一的血脈,他絕對要守住。
想罷,眸光更加陰沉森冷。
「給,這個藥想辦法讓太子吞下去一顆。」將白玉瓷瓶丟到床上,龍劍情轉身就欲走出房去。
「你就是那個龍太傅?」如兒被突來的莫名物體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屋子裡還有另外一個人,微微抬起頭,好冷酷的男人啊!
可是,為什麼他會給她一種熟悉感,好像曾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張臉。微微偏頭,幻如凝認真的思索起來,她一定在哪裡見過他,可是,在哪裡見過呢?
「那個龍太傅?什麼意思?」瞇起眼,龍劍情察覺到她口中的敵意,呵,可笑,他還未對她興師問罪,她倒是反了過來了。
「就是你囚禁了太子哥哥!」她憤憤的站起身,太子哥哥好可憐,竟然連他的老師都這樣欺壓。
「囚禁太子?什麼意思?」他臉色陰沉的看著她,冰冷的聲調恍如來自地獄一般,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不要裝了,外面的那些侍衛就是你囚禁太子哥哥最好的證據!」幻如凝也毫不示弱的回望回去。
「我囚禁……」龍劍情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堵死,「你這笨女人,在胡說什麼?」
「你……你竟然罵我笨女人!」幻如凝氣結。
「難道你認為自己很聰明?」他蔑笑,眼神冰冷。
他囚禁孑兒?虧她想得出來。
「至少比閣下的白目腦袋強!」開什麼玩笑,她可是人稱「笑面狐狸」的風哥哥親手調教下長大的,只不過是為了紅城的規矩而不得不隱藏自己的邪惡因子,但那不代表她就是個乖乖女,會任人欺負。
她和他這梁子是結定了,她絕對會讓他後悔今天所說的話。
白目腦袋?他森冷的眸中閃過一絲怒光。
「別忘了,讓太子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是你,不是我!」龍劍情濃眉糾結,瞇起的利眼愈發冷冽。
臉色一白,幻如凝被擊中了心中最脆弱的角落。
可是他卻不放過她,「若不是你,太子殿下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你是天生的剋星,注定身邊人都要因你而痛苦!」
「我不是!」雖然臉色已蒼白如紙,內心也因動搖而顫抖,但是,她絕不會允許自己在他面前認輸,「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被你打擊到的,以後我會保護太子哥哥的,如果你敢對太子哥哥不利的話,我會請風哥哥來找你談的!」
龍劍情瞇起眼,黑眸透著一絲冷冽,也帶著一翻審視,看來,這丫頭並不只是個無知的小公主,竟然知道即使幻吟風不在朝政,但比幻影帝卻來得更有說服力。
也是,畢竟她是幻吟風一手帶大,又與幻吟風朝夕相對了六年,再蠢也蠢不到哪裡去。
「廢話少說,你最好能然後孑兒醒來,否則……」他放下環在胸前的手,陰鷙的眸中閃過一道嗜血的陰沉,「不要怪我血洗紅城!」
微微一駭,如兒有些被那冷光嚇到,但真正讓她無法發出聲音的是,她竟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深沉的哀痛。她敢肯定,那裡面盛藏的感情絕對是她所無法想像的深刻。
他真的是囚禁太子哥哥的人嗎?這一刻,她不再那麼確定了。
終究是阻止不了情嗎?
淡望著虛幻的雲霧,一名絕世女子矗立在懸崖邊,輕輕一歎。
這是一座絕世深谷,煙靄迷濛,天空與山峰顯露出同樣虛幻的顏色。淡淡的水波隨著江流東逝,奇峭的山峰奇異的流水,江水儘是一片青蒼之色。兩岸夾峙的陡崖,互爭高遠,形成千百座峰巒。山崖下,泉水沖擊著石塊,發出泠泠的聲響,驚心動破。
「公主……」她身後的短髮男子覆霜的冰容上微露心憂。
「我沒事!」淡淡的搖首,她旋身望向冷硬男子。
虛幻的雲霧間竟瞧不清她的容貌,只覺一襲無塵的白色似夢似幻地立在那,連聲音也如夢幻般不真實。
一道輕風而過,女子已穿過男子的身旁,輕靈的腳步似踏在雲上,走進迷霧籠罩的詭異林子,男子也毫不遲疑的跟上。
橫斜的樹枝遮蔽天日,即使白天也像黃昏那樣陰暗,稀疏的枝條交相掩映,有時也會漏下一些光斑。但很快,兩條身影走出林道,眼前頓時一亮,又是一翻景象。
放眼望去,一片粉紅青綠的溫馨暖色,芳的花兒,青茂的草地,清脆的鳥鳴織成嚶嚶的諧美旋律,蟬兒則無休止地鳴叫不停,幾隻美麗的蝴蝶飛揚在紅粉間。
遠處,一間精緻的竹屋矗立在這無垠的天地間,竟不覺突兀,彷彿它就該存在在那裡一般。
「鳳雨,你代我下山一趟吧!」輕輕摘下幾珠粉紅與暗紫色的花草,女子淡淡的聲音飄來。
這滿地的花草其實皆是絕世的奇珍草藥,每一株都價值連城。
「鳳雨不能離開公主身邊!」男子冷峻的面容上刻著剛毅的堅持。
「鳳雨,這是命令!」回過身,女子淡淡的直視他冷硬的無波俊容,輕輕柔柔的嗓音卻散發一股沉穩冷酷的特質,不怒而威。
「鳳雨明白了。」微微垂下眼簾,男子掩去一閃而逝的黯然,淡漠道。
「這支血鳳凰你帶著,趕在下個月十五之前到達御京,交給情!」取下眉間的血鳳凰,放入他的掌心,女子眼神深刻,「鳳雨,不要找情的麻煩。」
「是!」微微掀起眼簾,男子的眸中閃過一絲苦笑。
逍遙王府
沉靜的屋子裡只聽得到輕若虛無的呼吸上,床邊,秦震眉間緊鎖的為床上的幻吟風把脈,床邊,鬼面面無表情注視著幻吟風,一動不動,直到一聲清淡的呻吟飄出。
秦震眉心舒展,舒了口氣,鬼面冷酷的俊容上也閃過一絲放鬆。
而幻吟風,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王爺,您總算醒了!」秦震笑道。
「我睡了多久?」微微抬起略顯沉重的眼簾,幻吟風淡淡的瞥了眼鬼面,鬼面立即會意,上前動作輕柔的掀開錦被,小心翼翼的扶他起身。
「您睡了一天一夜了。」秦震恭敬回道。
「嗯!」在鬼面的摻扶下,幻吟風緩緩站了起來,淡淡的應聲,頭有些沉,身子也有點使不上力,因此他將身子的支撐力借助在鬼面身上。
秦震則立即拿起掛在床頭的外賞為他披上。
「秦老,還有多久時間?」他的身子他自己最清楚了,這顆心臟……恐怕已經到達極限了吧!
秦震身子一震,即而有些無奈的回道,「王爺,最多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
或許世人皆認為王爺是神,但實則也只是個凡人啊,一個數著自己的生命結尾的普通人!
自王爺六歲時第一次發病,得知這個病時,仍顯稚嫩的面容上卻閃過一絲堅決的霸氣,要求他保守這個秘密時,他便對這個孩子多了分憐惜與欽佩。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啊,卻在面對生死時展露出如此平淡的氣息,那是連一個成熟的大人也無法做到的,而他不僅做到了,而且,還在瞬間思慮到了事情的可能發展,而做出決定,這是怎樣的大智大慧?
那一刻起他就成了王爺的專屬御醫,也在那一刻,他就預料到,王爺絕非池中物,定有一翻不凡成就。
果然,短短兩年,他的鋒芒就照射了整個王朝,創造了王朝的一個神話,一個傳奇。只是,當人們津津樂道著這個傳奇人物時,卻不知這個神話竟是在病魔的折磨下,與死神打著交道。
因此,當六年前王爺決定去卞陽隱居,他便毫不猶豫的辭官跟隨而去,他想為這個男人做些事,即使他無法挽救他的生命。
「一個月嗎?」寡淡的眸中依舊沒有絲毫的變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為如兒的幸福做些事情。
「王爺,請您最好不要再動怒了,也別再刺激您的心了。」秦震苦勸,剛回到御京,王爺就連續發病,甚至吐血,昏迷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他真的擔心啊!
即使這麼多年來都是他為王爺看病,即使他深知王爺的身體狀況已糟糕到什麼地步,但他卻始終無法相信,這樣一個男人即將消失的事實。
「可是少了這顆心,我又怎麼能活呢?」幻吟風淡淡的一笑,顯得縹緲輕靈,自從回到御京後,他的性情變得更淡漠疏離了,即使是面對親信鬼面也總是一抹虛緲的輕笑帶過。
秦震沉默,他明白王爺的意思,這六年來他守侯在王爺身邊,自然看透王爺對雲鳳公主存在的超乎尋常的情感。王爺向來無心,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親情對他而言除了那層淡薄的血緣,根本就與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一般,所以他從不在意所謂的親人,即使是自己的親弟弟,他照樣驅除出京,即使是生母出家,他連見上一面也不允。甚至是對他自己,他也不在乎,生命對他而言可有可無。
只除了雲鳳公主,她就是王爺的心。而面對太子堂然的搶奪與挑釁,王爺又如何能不在乎?
「鬼面,血聖有消息了嗎?」如果可以,他想要更多點時間佈局一切。
「回王爺,還沒有!」鬼面愧疚的垂首。
「本王知道了。」依舊淡漠。
看來也需要做壞打算了。
「王爺,屬下一定會找出血聖的下落的!」鬼面堅定的抬起肅然的冷容,起誓。
他絕不會讓王爺出事的。
「人到了哪裡?」淡淡的勾了勾唇角,鬼面的忠心他又怎會質疑?
其實生命對他已經不重要,他根本不相信血聖能徹底根除他的心疾,他只是需要多些時間。但這話他斷不能告訴鬼面,因為鬼面仍抱著一絲希望,他不想打消他的夢。
「除了在御京附近的密探已抵達,散落較遠的都還在路上。」鬼面回話時,微微蹙了下眉,一細微的動作卻也立即被幻吟風察覺。
「怎麼了?」
「回王爺,據抵達的密探口中得知,他們在路上都遭受了攻擊!」鬼面冷酷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怒火。
「哦?郇孑動的手?」能夠準確的找到他親手訓練的密探,並挑惹上他們的除了郇孑不做第二人想。
「是!」
「可有傷亡?」他只是想確定心中的揣測。
「並無傷亡,那些人似乎只是來試探他們的實力,只是虛晃了幾招便迅速消失了。」鬼面憤恨的說。
果然!幻吟風淡淡的勾起唇角。
「呵呵,看來郇孑對本王很是忌諱啊!」淡淡的笑語中聽不出褒貶。
一旁的鬼面不語,但臉上卻是深刻的不齒。
「郇孑有什麼動靜?」輕飲一口熱茶,幻吟風漫不經心地繼續問道。
「回王爺,沒有!」
「沒有?」幻吟風微微挑眉。
「是!」身受重傷臥病在床的太子還能有什麼動靜?
「發生了什麼事?」放下茶杯,幻吟風慵懶中閃過一絲犀利。
知道瞞不過幻吟風,鬼面避重就輕的說道,「是昨日你昏迷後,太子在狩獵場發生了意外,現在昏迷不醒。」
「什麼?」幻吟風微微蹙眉,郇孑在狩獵場發生了意外?還昏迷不醒?不是有兩千銀騎兵相護嗎?而且,狩獵場周圍應該是守衛森嚴,怎麼可能會發生意外?
「這消息可靠嗎?」
「消息是千真萬確的,聽說是上季狩獵後,有一隻成年黑熊未來得及回收,因此太子糟到了襲擊。」
「不可能!」聽到這裡,幻吟風毫不猶豫的打斷鬼面的話,斷然道,「郇孑的武功與我不相上下,別說一隻黑熊,十隻也不可能傷得了他的身。」
「是!」鬼面順著幻吟風的話應聲,不敢做爭辯,因為他怕再問下去,可能就會讓王爺聯想到公主,可是,即使他不說,幻吟風仍是察覺到了。
「等等,你說郇孑受傷了,那麼,如兒呢?如兒不是與郇孑在一起?」他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鬼面今天話太多謹慎,而且,閉口不提如兒的事,難道……
猛地起身,眼前一黑,幻吟風差點跌倒。
「王爺!」鬼面與秦震皆驚慌的上前扶住他,鬼面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他就是知道王爺定會如此,他才不敢告訴王爺的。
「告訴我,如兒她怎麼了?」抬起臉,幻吟風犀利的幽眸在蒼白的俊容上顯得格外清亮。
「只知道公主她滿身是血的被送回鳳月樓!」垂下眼,鬼面只得照實說道。
心一窒,幻吟風既而憤怒而瘋狂的推開鬼面,顫抖的聲音如受傷的野獸,低吼,「準備馬車,本王要進紅城!」
他的心在猛烈的顫抖著,六年前的那一幕再次在他的腦海中回放,心,在抽搐。
「王爺,您不能再受刺激了,請您放過您的身子吧!」鬼面咚地一聲跪地,哀求。
王爺這副模樣又怎經得起再三折騰,而且,公主的傷究竟有多重,根本不得而知,若是公主……他真的不敢想像,王爺見了那一幕,將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是啊,王爺,您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一旦您的心臟會超過負荷,您就會死的啊!」秦震也苦勸,不說身體的奔波勞累,若是王爺親眼看著雲鳳公主受傷的模樣,心臟又怎麼承受得了?只怕不止是瘋狂啊!
「如果失去了如兒,我還要這副殘破的身軀做什麼?」幻吟風猛地轉身,如受傷野獸般的悲恫怒吼直震兩人心底,晶瑩的淚自他的眼角緩緩滑下,在那張淒哀的俊容上顯得那麼絕世淒然。
心疾?他根本就不在乎啊!他在乎的只有如兒啊!
「王爺?」秦震癡怔,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竟看透了王爺的心,悲哀而淒涼,原來邪魅如王爺竟也會流淚?
「王爺……」淚也濕潤了鬼面的臉,他看到了那顆不為人知的顫抖的心,還有那掩藏在背後的哭泣的靈魂。
他心中的神哭了,連心都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