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四年,愛的抉擇 第四十章 風之暗(二) 文 / 藍色紫色
第四十章風之暗(二)
「用藥物是不行的。」慕容御熙也收斂起多餘的情緒,認真的回道。
雖然她的藥將他的身體調養了過來,好像已經恢復到了六年前的模樣,只是,那都是表面的,現在他的情況已不是藥物所能治癒。
可是,那個方法她也尚未掌握,也不能用,她昨夜也是為了這件事而一夜未眠。
「你的意思是說,其他方法便可以?」深邃的黑眸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奇異光亮,幻吟風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
「確實是有一種方法,但是,我現在還沒有辦法掌握,所以我也不能確定。」慕容御熙有些苦惱的皺著小臉,歉意的望著幻吟風,回道。
「是什麼方法?」波瀾不興的黑瞳閃過一絲異光,微帶激動與期待。
「嗯,其實說起來也挺巧的,我早些年對心疾突然產生了興趣,因此對這種病研究了一段時間,若是初期的話,以藥物加以控制,好好療養的話,是可以恢復到正常人一樣的,不過……到了晚期的話,藥物只能拖延一段日子,而且是有限的一段日子。」慕容御熙小心翼翼的看著幻吟風沒有波動的臉色說,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會刺激到他。
「我知道,我的病已經是晚期了,若非你的出現,早在三個月前我就該已經死了吧!」幻吟風微微扯動唇角,眼底閃過一絲自嘲。
「是的,而且,我甚至懷疑你的心臟可能已經基本壞死了,所以……」慕容御熙也不禁沉重了小臉。
除了那個方法,已經別無他法了。
「你的意思是……」幻吟風似乎也猜到了她想說的話,微微擰眉,俊顏攏上了一層霜。
慕容御熙沉凝的點頭,「是的,若想根除,只有那個辦法……換心。」
果然!溫淡的清眸變得深邃,陰沉。換心嗎?雖然這三個月讓他對她的醫術是有了一定的信任,但是,換心……這中間存在的危險有多大他很清楚,因為他也曾研究過心疾的案列。
何況,御兒根本沒有掌握這種醫治方法。
該怎麼做?那個計劃還要繼續進行嗎?若是失敗了,不用說,他的生命也該結束了,若不做,他的生命也只能延長幾年了。那麼他將如兒強硬的帶到身邊,只會帶給如兒痛苦與傷害。
該怎麼做呢?他的心因迷茫、疑惑而緊揪著。
「心臟是人最重要的器官,威脅性極高,稍有不慎就會死去。」見他沒有說話,慕容御熙只好繼續道。
畢竟這是他的身體,他才是最有權利知道真相,做選擇的人。
幻吟風仍是沉默,眼底蒙上層陰霾。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套對他如此殘忍?給了他希望卻又讓他面臨著如此近乎絕望的抉擇?難道他這一生就真的無法擁有如兒?
慕容御熙只得一個人繼續道,「我十年來在不少動物的身上做過不下百次實驗,但成功的卻只有兩次。」現在想來,也許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注定了吧,她就好像是為了醫治風的病而存在的。
「或許我真的命定如此吧……」幻吟風微垂的眸底閃過絲詭異之光,陰沉的黑暗氣息倏地自他眼底散去,他抬眼,眸光變得虛渺而空茫。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的。」慕容御熙看著他虛幻而絕望的神情,心抽搐了一下,有些激動的說道。
那一刻,她好怕他會就這樣消失,消失在她的眼前,消失在天地間。
幻吟風淡淡的瞥了眼慕容御熙,不答腔,深黯似子夜的黑瞳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風,你相信我,在我能夠徹底掌握這種醫治方法前,我都會以藥物延長你身體的壽命的,不會讓你出事的。」見他似乎不信,慕容御熙急急的抓住他的手,保證。
幻吟風看著自己被抓住的手,微微擰了擰眉,暗眸沉了沉。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慕容御熙立即鬆開了手,手足無措的道歉。
剛才太過激動,她竟然忘記了,他有嚴重的潔癖,身上連一絲他人的氣息都忍受不了,因此他的一切生活都由鬼面親自料理。
「不要緊。」幻吟風微微勾了勾唇角,但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慕容御熙黯淡了雙眸,心微微刺痛,她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
幻吟風沒有分神去注意慕容御熙的異樣,兀自沉思,莫測高深的俊容一片淡漠,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轉眼間,已過了二十日。
幻吟風在十萬大軍的護衛下,回到了御京。
而收到消息的總管也早早率領著府中的下人們一齊來到大門前等候。
當浩蕩的軍隊護著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停在逍遙王府大門前時,總管率領著眾人恭敬的跪下身,「恭迎王爺回府。」
策著馬隨護在馬車旁的鬼面躍身下馬,上前撩開簾子,一襲素白長袍的幻吟風走出馬車,如神祇般高貴。
「都起來吧!」幻吟風下了馬車,淡漠道。
總管起身,卻在看見隨後在鬼面的摻扶下,走下馬車的絕色女子時愣住,驚艷與驚訝齊上心頭。
傳聞中王爺不近女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女子跟隨在逍遙王的身邊,而且還是一名絕色女子。再看鬼面護衛對那女子的態度,這女子究竟是誰?莫非是未來的王妃不成?
「本王不在期間,府中有發生什麼事嗎?」幻吟風垮過門檻,淡漠的問道。
「回王爺,府中無事發生。」總管忙收回視線,恭敬的回道。
「嗯。」幻吟風漫不經心的點頭,神色淡漠。
「風!」慕容御熙突然出聲喚住幻吟風的腳步。
「怎麼了?」幻吟風回頭,走向她,溫和的問。
一旁的總管微微驚訝的望向那女子,王爺竟然允許這名女子親暱的喚王爺的名諱?
「我有些累了。」慕容御熙疲憊道,聲音有些無力,臉色也呈現出不自然的蒼白。
而這病態的模樣並未讓她失色,反而給她絕色的容顏上多添了幾分柔弱,惹人憐愛。
偏偏在趕路的期間月事竟來了,而令她頭痛的是,她竟然將止痛藥留在了王府裡,沒有帶出來,硬生生的痛了兩天,這兩天自然是睡得極不安穩。
總管看著慕容御熙,不禁心想,原來王爺喜歡這樣柔弱的女子。
「要不要要緊?需要秦老為你看看嗎?」幻吟風微微蹙眉,問。
「我自己就是大夫,我只是需要休息。」慕容御熙無奈一笑。
若是她都需要找別人看病,那她血聖的招牌也可以讓人砸了。何況,只是女子的信事罷了。
「嗯,那好吧,你先去歇息會吧!晚膳我命總管給你送到屋子裡去,需要什麼直接吩咐總管去辦。」幻吟風溫和的笑著,體貼的說。
「嗯。」慕容御熙虛弱一笑,點頭。
「總管,送慕容小姐回雲風齋。」幻吟風這才朝總管吩咐道。
「咦?」總管震驚的抬起眼,驚訝極了。
王爺竟然將雲風齋送予了這名複姓慕容的女子居住?難怪王爺三個月前來信說要建造一座新的宅院,原來是要將雲風齋讓給這名慕容小姐居住。
看來這女子真的是未來的王妃了。
因為慕容御熙那夜潛入王府的事極為隱秘,第二日又發生幻如凝被劫一事,總管的注意力全被幻吟風命城外的十萬大軍進城所轉移,而且,第二日下午,幻吟風就率兵離開了御京,慕容御熙也隨之離開,所以,總管至始至終都不知道王府曾多出這麼一名女子,更不知道,早在幻吟風離開御京前,雲風齋已經被慕容御熙所佔有。
而幻吟風之所以命人新建一座院子,也不是因為對慕容御熙的寵溺,而是因為他的潔癖令他無法忍受自己的屋子裡有別人的氣息。
「還愣著做什麼?」鬼面蹙眉喚醒總管飄遠的思緒。
「是,是。」總管立即連聲應道。
「御兒姑娘,請隨小人來。」
慕容御熙看了眼幻吟風,見他溫柔的衝自己點了點頭,才隨著總管朝雲風齋走去。
直到慕容御熙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幻吟風才轉身朝正廳走去,下人們只以為是他對慕容御熙的擔憂,更加堅信這名姑娘便是未來的王妃。
惟有幻吟風身側的鬼面知道,從頭至尾,幻吟風的眼底都是一片清冷之色。
來到正廳,才剛落座,丫鬟已端著一杯香茗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將茶杯放於桌上,恭敬的欠了欠身,才退去。
「鬼面,下令下去,新建的院落取名落心院,挑十名下人出來負責每日的清掃,但本王的寢屋不准靠近,其他人,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准靠近落心院。」幻吟風優雅的端起蓋碗青瓷茶杯,以杯蓋滑過杯緣,輕聲吩咐,眸光犀利幽冷。
「是。」鬼面垂著臉應道。
「那只白狐呢?」輕啜了一口熱燙的香茗,他又問道。
「王爺,在這裡呢!」秦震笑瞇瞇的抱著一隻白狐走了進來,那正是幻如凝在被西樓戥鋅劫走那夜所救的甜甜。
這隻狐狸很聰明,又通人性,十分討喜,而且,也許是知道王爺才是主子吧,特別愛粘王爺。
「小傢伙,過來。」幻吟風放下茶杯,俊容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朝白狐喚道。
白狐立即從秦震的懷裡掙脫出來,敏捷的跳到地上,興奮的朝幻吟風跑去。
抱著甜甜,幻吟風溫柔的撫摩著它的毛髮,眼底出現抹難得的寵溺。
鬼面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複雜之光,真是諷刺呢,御兒姑娘為王爺做了這麼多,卻得不到王爺一絲憐愛的目光,而一隻什麼都沒做過的畜生,僅因為它跟對了主人,卻能得到王爺的寵愛。
這一刻,他真的很替御兒姑娘感到不值,可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不能說,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因為他只是王爺的影子。
而且,他也是幫兇之一不是嗎?
「本宮現在進宮一趟,鬼面,在本宮回來前,將事情都辦妥了。」幻吟風淡淡的瞥了眼鬼面,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冷芒,瞬間又消失,即使是鬼面也沒有察覺。
「是。」鬼面恭敬一揖,領命。
幻吟風便不再理會眾人,抱著甜甜起身大步離去。
秦震無奈一歎,他知道,王爺一定是去見雲鳳公主了。
果然,進了紅城,幻吟風並沒有前往東園,而是去了西園太子宮。
「去通報你們太子,逍遙王求見。」看著攔在身前的兩名面無表情的侍衛,幻吟風笑得和煦淡然。
逍遙王?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名侍衛道,「請王爺稍後。」便轉身消失在原地,另一名侍衛立即補上空缺。
幻吟風的臉上始終保持著和煦的溫笑,呵,看來幻郇孑果真是個嚴謹而小心的男人。
磬夕院
輕揚的琴聲自磬夕院裡悠揚的飄出,海若快步踏入宮殿,朝幻如凝一福身,繼而走向幻郇孑,附在他耳旁輕聲稟報。
「殿下,逍遙王在外求見。」
他知道,殿下不會希望他在公主面前提起逍遙王的。
幻郇孑微微擰眉,在心底冷笑,呵,敢情他連王府都未回,就直接趕往他這太子宮來了!
「太子哥哥,怎麼了嗎?」收起琴音,幻如凝纖細的雙手壓在琴弦上,狐疑的問。
「海若,你先下去。」幻郇孑沒有什麼表情的吩咐。
「是。」海若恭敬一福身,退了出去。
「如兒。」良久,幻郇孑才對上幻如凝滿眼疑慮的雙眼。
「嗯?」幻如凝歪著頭,不解的望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大哥回來了。」眼底閃過絲掙扎,但幻郇孑仍是說了出來。
「真的嗎?」幻如凝立即笑瞇了眼,也微微放下了心。
看來風哥哥真的沒事呢!
「嗯,而且,他現在已經在前殿等著了。」幻郇孑點頭,臉上的表情更冷淡了。
幻如凝驚動的瞠大了雙眼,沒有察覺他的冷淡。
「你去見見大哥吧,大哥應該是為了你而來。」幻郇孑抬起頭來,黑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道。
「咦?太子哥哥,你不去?」幻如凝興奮的點頭,卻在看見幻郇孑不打算動的身形時,微微凝眉。
「嗯,我不去了,我與大哥隨時都可以見到,何況……」幻吟風應該也不會想見他!這話幻郇孑沒有說出來,但臉上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
幻如凝沉默了一會兒,點頭,「嗯,那我先去見風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的。」
雖然知道太子哥哥會不安,不過,她確實很擔憂風哥哥,風哥哥的病應該已經到了晚期了,她不親眼確定風哥哥是否真的沒事,她的心永遠無法安定下來。
等見過風哥哥,她就會馬上回來。
幻郇孑溫柔的撫摩著她的發,點頭,「去吧!」
「嗯,回來後,我再做點心給你吃。」幻如凝笑盈盈的點頭,然後帶著期待的心情朝太子宮的前殿跑去。
屋子外,海若看著幻如凝跑遠的身影不禁微震,繼而無奈的一歎。
「風哥哥!」看著站在宮殿裡那抹熟悉的修長身影,欣喜湧上心頭,幻如凝激動的喊道。
幻吟風聞聲回頭,只覺得身子一震,懷裡已多了抹嬌小的紫影。
「風哥哥,人家好想你!」幻如凝緊緊的抱住幻吟風的腰,小臉撒嬌似的在他的懷裡磨蹭著,語氣有些哀怨。
「對不起,如兒,讓你久等了。」幻吟風也緊緊的回擁著她,溫柔的眼底透著寵溺與歉意。
「殿下,這樣真的沒有關係嗎?」海若走了進來,看著幻郇孑孤寂黯然的模樣,不忍的開口。
他不懂,為什麼殿下要讓公主去見逍遙王呢?只要殿下不說,公主便不會知道的不是嗎?
「我也不知道呢!為什麼我會讓如兒去見幻吟風呢?」幻郇孑唇角扯出抹笑,卻比哭還要落寞、悲哀。
也許這就是愛吧,即使自己痛苦,即使想獨佔,但是,為了看到她幸福的笑容,即使得忍著鑽心的痛苦,也只能讓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瞧,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良久,幻吟風才放開幻如凝,抱起腳邊的甜甜。
「甜甜?」幻如凝不敢置信的低呼。
甜甜也興奮的嗷嗷低喃,不安分的在幻吟風懷裡掙扎著,要跳進幻如凝的懷裡。
幻吟風淡淡一笑,將甜甜送至幻如凝的懷裡。
「我在宮裡撿到它,想著可能是你養的便帶了回來,正好也給卿卿做個伴!」幻吟風帶笑的嗓音裡始終含著寵溺。
「風哥哥最疼如兒了。」幻如凝一臉的諂媚的灌著幻吟風迷湯。
「比太子哥哥還要疼如兒嗎?」幻吟風洋裝不經心的問道。
「和太子一樣疼如兒!」幻如凝微愣,繼而笑盈盈的說道。
幻吟風眼底閃過絲冷然,但瞬間又被溫柔掩去,「這次風哥哥回來就不會再離開如兒了。」他突然道,似誓言般的輕柔聲音重重的烙印在她的心上。
幻如凝心下陡升一種怪異的感覺,不知為何,她的心隱隱不安著。
是錯覺嗎?她竟然感覺風哥哥有些不一樣了。
與幻吟風聊了近兩個時辰,幻如凝才依依不捨的送走了幻吟風。
再回到磬夕院,才發現幻郇孑竟一直維持著她離開時的模樣,靜靜的坐在棋盤邊的軟墊上,低垂的臉教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他的全身卻散發出一股孤寂而淒涼的氣息。
幻如凝放下甜甜,掩去眼底的心疼,揚起抹甜美的笑靨,輕輕走上前,從後面抱住幻郇孑的身子,語帶撒嬌的說道。
「太子哥哥,我回來了。」她的臉輕輕的貼在他的肩窩,碰觸到他冰涼的肌膚。
幻郇孑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便放鬆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唇角扯開一抹淡淡的笑容,眼裡卻閃著水光。
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害怕她就此一去不回。
閉上眼,一滴淚珠滴落在素白的長袍上,潤開一朵細小的水花。
第二日,晨曦微露,城門緩緩開啟,百官身著朝服緩緩流入宮門,進入疾風殿,分兩列站於宮殿兩側。
不一會兒,一襲黃袍的幻郇孑來到疾風殿外,與身著白袍的幻吟風在殿門前相遇。
幻郇孑冷冷的看了眼神態悠閒的幻吟風,便跨入大殿。幻吟風僅是淡淡一笑,也隨後走入大殿。
「太子、王爺!」百官微微躬身,行禮。
兩人皆沒有開口,在眾官員敬畏的注視下走過紅毯,在御台前停下。
視線再次交匯,雖然兩人皆未開口,但那危險的氣息卻已蔓延開來。
然後,一種無法形容的壓迫感讓大殿的氣溫瞬間陡降,眾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驚膽戰的望著兩人,總覺得什麼事要發生了一般。
「聖旨到——」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打斷這緊張的氛圍。
趙青手持聖旨從殿外走了進來。
幻郇孑與幻吟風相視一眼,退回兩側,撩擺跪地,百官鬆了口氣,也隨之伏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在位三十二年,傾心朝政,無奈近日身體每況愈下,但朝中政事不能荒廢,朕特察太子與逍遙王能力卓越,特下此詔,朕養病期間,朝中大小事物皆有太子與逍遙王共同商議決策,文武百官盡心輔佐,欽此。」趙青展開聖旨,站在御台上高聲宣讀。
「兒臣領命。」幻郇孑蹙眉,幻吟風則是勾起抹詭異的笑紋。
「臣遵旨!」文武百官也齊聲喊道。
「恭喜太子、王爺,深得皇上的信任!」趙青恭敬的將聖旨交予兩人手中,笑道。
兩人皆是一陣冷笑,起身。
「呃,那奴才先告退了。」趙青臉色微僵,朝兩人行了個禮便離去了。
「既然父皇如今下了這道旨,今後就又要合作了,太子。」幻吟風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繼而望向幻郇孑,微微上揚的嘴角抿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慵懶、淡然卻危險。
「本宮有所不周之處,還望王爺不吝賜教。」薄唇微勾,幻郇孑嘲諷道。
「呵,太子說到這兒,本王正好有一事想與太子商酌。」幻吟風冷斂的黑眸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薄抿的唇勾起淡淡的笑意。
雖然他現在還在猶豫是否要進行那個計劃,不過,在那之前,他必須先分開幻郇孑與如兒。
幻郇孑陰沉下眼,「王爺有何賜教?」
「本王聽說自上次太子受傷,雲鳳公主就一直居住在太子的太子宮裡?」幻吟風薄唇微揚,露出和善的笑,神態輕鬆和煦,眼底卻閃過絲犀利。
「是又如何?」幻郇孑冷笑。
呵,聽說?他昨日不是還親自去見過?
「雖說太子與雲鳳公主是兄妹,但長期居住在同一屋簷下,畢竟有損雲鳳公主的閨譽。」口氣仍是冷冷淡淡、不慍不火,讓人完全聽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和感覺。
幻郇孑俊臉上似笑非笑,黑眸深若黑潭般直視著他,冷道,「王爺似乎忘記了,王爺曾帶著公主前往卞陽六年,獨自相處,現在王爺來說這話似乎有些僵硬了。」
「六年前公主仍是個八歲的孩童,但如今公主已經十五,是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幻吟風雖然仍在笑著,但冰冷的語氣卻教人不寒而慄。
「孩子長到六十,仍要喚自己的母親為娘,同樣,公主即使六過六十也依舊是本宮的妹妹。」幻郇孑冷硬道。
「以太子對公主的過度溺愛,似乎已不僅止於兄妹間的關愛。」臉色一沉,幻吟風臉上的笑意陡地消失,犀利的本性隨之露出,冰冷的眼眸也變得益發凌厲。
「本宮又怎及得上王爺對公主的溺愛程度呢?」冷嗤一聲,幻郇孑深邃幽黑的瞳眸危險的瞇起。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疾風殿內霎時冰冷如寒冬,百官人人惶恐不安,冷汗直流。
「不論如何,雲鳳公主必須回到聖靈宮居住。」幻吟風冷銳的利眸緩緩瞇成一條細縫,咄咄緊逼。
「本宮早已有言,磬夕院已送予雲鳳公主,除非雲鳳公主自願離去,否則雲鳳公主就一直是磬夕院的主人。」幻郇孑臉色也是一沉,聲音冷得猶如寒流過境,毫不妥協。
局面再次僵硬,誰也不肯退讓,百官皆是冷汗涔涔,膽戰心驚。
「太子,這樣好嗎?」下朝後,諸葛孔照跟隨在幻郇孑身後。
「他已經放下戰帖,本宮不得不接。」幻郇孑陰沉著臉道。
他感覺得到,這次回來,幻吟風真的變了。
他從來不知,不再掛著虛偽的溫和表情的幻吟風竟也會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他竟會將他內心的強勢、霸道、冷戾全部表現出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因為當一個人不再偽裝時,也就是他打算不惜一切的徹底侵略了。
「微臣感覺逍遙王是有備而來,這件事怕只是一個引子。」諸葛孔照淡漠的瞥了眼遠處的幻吟風,道。
「本宮知道,傳令下去,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等待幻吟風的下一步舉動,本宮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幻郇孑表情陰鷙的駭人。
「是。」
聖靈宮
「陛下,臣妾明白,您下這樣的旨是無奈,想要風兒與孑兒互相牽制,可是,如兒卻成了首當其衝的爭奪品了!」聖亦靈坐在床榻邊,輕柔的擦拭著幻影帝額角的汗珠,歎息。
短短三個月,皇上卻如同過了一個世紀,蒼老了太多,兩鬢已出現銀絲,俊美的容顏也因憔悴而深陷下去。
「靈兒,是不是如兒出了什麼事?」幻影帝奮力的睜開眼,擔憂的問。
「您的旨剛下,風兒就以如兒不宜居住太子宮為由,與孑兒發生了一場爭執,場面很僵硬。」聖亦靈無奈的說著剛得到的消息。
「對不起,靈兒,是朕的錯,朕不該下這樣的旨的。」幻影帝后悔極了。
「不,皇上,即使您不下這樣的旨,他們也會發生爭執的。」聖亦靈搖首,溫柔道。
「朕真的不懂風兒,當初是他執意放棄皇位,如今,他卻是為何又要與孑兒來爭這帝位呢?」幻影帝無奈的閉上眼,他無法理解。
聖亦靈不語,只是哀愁的望著幻影帝。
皇上怎麼可能會想到,風兒他爭的根本就不是帝位,而是如兒呢?
而這樣緊繃的氣息與僵持不下的局面而止住,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的由朝堂之上蔓延到整個傲宇王朝,短短半個月,朝堂之上,太子與逍遙王之間的鬥爭日間明朗化,傲宇王朝也徹底分化成了兩個黨派,以逍遙王為首的逍遙派,與以太子為首的太子派。
而朝堂之下,百姓也分為兩方,各自擁護著自己所愛戴的對象,甚至連經濟也明細的分成兩派。
然後,在沒有皇上坐鎮的情形下,兩派就這樣在朝堂上分庭抗爭,越演越激烈的矛盾也日益僵硬化,整個傲宇王朝都籠罩在一股不安中。
「哎,還真是無聊呢!」慕容御熙無聊的爬在窗欞上,身上批著一件紅色的斗篷,一雙雪白柔荑伸出窗外,任由雨水淋濕,絕色的嬌顏上儘是無聊之色。
快要冬天了,最近的天氣越來越涼,院子裡的樹葉也黃了,花兒也洩了,花瓣與樹葉凋落了一地!
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凋落的花瓣,了無生氣,至於原因,她自然知道。
回來半個月,她見到幻吟風的次數屈指可數,不是他故意冷落她,或者不理會她,而是,他忙得幾乎忘記了她這個人。
她知道,現在他正與太子鬥得激烈,只要出門就能聽見百姓的議論之聲,傲宇王朝現在表面上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劍拔弩張。百姓都傳言兩人是為皇位而爭鬥,但是她卻知道,不是這樣的,幻吟風爭的,怕是雲鳳公主吧!
「小姐,天氣涼了,您還是進裡屋裡吧,不然要著涼了。」伺候慕容御熙的丫鬟小雪苦著臉勸道。
在總管的暗示下,王府上下現在皆以未來王妃之禮對待慕容御熙。只是,這未來的王妃真的不好伺候啊!
慕容小姐雖然不是刁蠻的主子,但她的個性太詭異,行事作風也怪誕得讓人無法接受,最令人恐懼的就是她的製毒本領了。
短短半個月,伺候慕容小姐的丫鬟就換了不下三十個,因為那些人全被慕容小姐的毒整得現在聽到雲風齋三個字就一臉驚恐的倉皇而逃。
「我的身子沒這麼虛弱。」慕容御熙好笑的說。
她連劇毒都不怕,還怕小小的風寒會侵害她的身體不成?
「可是您要是著涼了,總管會扒了奴婢一身皮的。」小雪幾乎想哭了。
「小雪,最近真的很冷,對不對?」慕容御熙眼波流轉,一抹譎光閃過瞳眸快得難以捕捉。
「是啊是啊,所以,小姐您還是快進裡屋吧!」小雪立即點頭如搗蒜。
「我沒有關係,你瞧,我這不穿著斗篷嗎?不過我看小雪你穿這麼少,又要伺候我,很容易著涼的。」慕容御熙笑得和善而親切,但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小姐……」小雪激動得熱淚盈眶,感動得一塌糊塗,因此沒有注意她的異樣。
其實小姐心地很好的。
慕容御熙唇角的笑容更見詭異,眼底也閃爍著邪惡的光芒,「所以,小雪,你把這顆藥吃了吧,避寒哦!絕對讓你的身子馬上溫暖起來。」
「咦?這是什麼藥啊?」小雪驚奇的看著手中的藥。
「絕對可以讓你身子『熱』起來的藥。」慕容御熙笑得更加和善了。
不知為何,看著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小雪的心底陡升一股寒意。
「不……不用了,小姐,奴婢不冷。」她結結巴巴的將藥還給慕容御熙,還防賊般的連退了幾步遠,戒備的望著慕容御熙。
「哈哈,小雪,你這麼怕我做什麼?我還會害你不成?」慕容御熙大笑,「這真的是可以讓你的身體熱起來的藥……」美目中閃過絲邪惡,「從身體裡面徹底的熱起來哦!」
單純的小雪仍是不懂她的意思,但她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哎,小雪你可真傷我心啊!想來是我做人太失敗了,不能怪你。」慕容御熙故做哀怨的說道,神情顯得孤單又落寞。
「小……小姐,您別這樣,奴婢……奴婢吃就是了。」單純的小雪立即上勾,緊緊的咬住下唇,不忍見她難過,只得鼓起最大的勇氣接過藥,一口氣吞了下去。
雖然小姐喜歡惡作劇,但是還沒有真正害過人,最多也只是一些癢癢毒、笑笑毒或淚毒這些整人的毒藥,大不了就是癢上一會,或哭上一會兒了。
「呵呵,小雪真乖,沒浪費這顆上好的合歡散。」慕容御熙邪惡一笑。
「合……合歡散?」小雪臉色剎時一白。
「是啊,俗名春藥。」慕容御熙笑瞇瞇的點頭,模樣好不單純無辜。
然後……
「啊——」一道慘烈的尖叫響徹整座王府,只見小雪瘋了一般從雲風齋跑了出來。
王府上下皆以同情的目光目送這又一名的犧牲者。
「王爺。」總管苦著臉走進書房,恭敬一福。
「什麼事?」幻吟風臥躺於床榻上,手裡拿著書卷,漫不經心地問。
「王爺,御兒姑娘的性子太……呃,有些活潑,半個月已經換了近三十名丫鬟,現在府裡已經沒有人敢前去雲風齋送死……呃,是伺候。」總管苦著臉稟報。
「嗯,本王知道了,退下吧!」幻吟風語氣依舊淡淡的。
「那……」總管希翼的望向幻吟風。
「傳令下去,伺候御兒的丫鬟工錢提高十倍,中毒者另加補貼。」慢條斯理的翻著書頁,幻吟風溫和的俊容上不見絲毫表情。
「是。」總管無奈一歎,卻也驚異在心底,看來王爺對御兒姑娘真的是很寵溺呢!
「王爺,您不去看看御兒姑娘嗎?」直到總管退下,一直冷眼旁觀的鬼面遲疑了一下,終於開口道。
他知道,御兒姑娘之所以做這麼多事,不是為了好玩,也不是故意整別人,她不過是為了引起王爺的注意,讓王爺能夠分一些關注的目光給她。
幻吟風眉眼未抬的淡聲警告道,「鬼面,你逾矩了。」
「屬下知罪,只是王爺這樣對御兒姑娘,她實在太可憐了。」鬼面單膝跪地,似豁出去了一般,毅然的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王爺確實是將什麼都算計好了,故意給予總管和下人們不明的曖昧態度,讓他們以為王爺有意立御兒姑娘為王妃,讓本就愛慕著王爺的御兒姑娘在下人們的態度下心升希望,更加心甘情願的成為王爺徹底的傀儡,為王爺醫治心疾。
只是王爺卻從未證實過這一點,即使日後王爺立娶他人為王妃,御兒姑娘也無法指責王爺始亂終棄,因為王爺從頭至尾都不曾給予過御兒姑娘任何的承諾,屆時只要說,一切不過是御兒姑娘自做多情,誰還能說什麼?
「鬼面,本王何時成了善良之士了?」幻吟風眼一瞟,口氣仍是冷冷淡淡,眸中也未見不悅之色,但身上卻再次籠上黑暗的氣息,語氣陰寒。
「鬼面,你心裡在想什麼,本王清楚著,這次本王姑且當你是一時心軟。不過你最好認清一點,你的主子是誰,本王不需要有貳心的護衛!」慵懶的語調卻是警告十足。
「是!」心頭一凜,鬼面臉色剎時變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