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四年,愛的抉擇 第四十五章 如兒的選擇 文 / 藍色紫色
第四十五章如兒的選擇
自幻如凝那裡回來後,幻郇孑的嘴角一直是揚起的,心情愉悅。
海若見了也十分替自己的主子開心,自己跟在太子身邊六年,還是第一次看見太子如此無法掩飾的幸福笑容。
他也看明白了,除了公主,大概誰也無法帶給太子幸福了,只是橫在兩人間的卻是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他們又怎麼能得到幸福呢?想到這,海若不禁有些感歎上天的捉弄。
而且,公主馬上就要十五了,在公主及第後,皇上、皇后也會為公主安排婚事了吧?以王朝的強盛與公主的得寵程度,公主怕是會成為哪一國的皇后吧!屆時,太子殿下又該情歸何處呢?他甚至懷疑,到了那一天,太子殿下會不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瘋狂舉動來?
「殿下,諸葛臣相在書房外求見。」這時,一名小太監走了進來,恭敬稟報。
「讓他進來。」幻郇孑微微擰眉,放下手中的奏折道。
「是。」海若領命退下,不一會兒諸葛孔照銀灰色的身影便出現在御書房內。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他走進來,恭敬的朝幻郇孑行了個禮。
「孔照,出了什麼事?」單手支著下顎,幻郇孑漫不經心的問,眼底卻是冷凝。
諸葛孔照是那種沒有大事便不會來太子宮的人。
「殿下,確實出事了。」諸葛孔照淡然的聲音裡難得出現些許的沉凝。
「奴才告退。」海若立即明瞭的恭敬退下,並將門輕聲關上。
幻郇孑以眼神詢問。
「殿下,這是剛剛逍遙王派人送來的冊子,上面有是您命人對寧妃下失心咒的證據。」諸葛孔照走上前,將一本黃色冊子呈給幻郇孑,銀灰色的瞳眸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怎麼會留下證據的?本宮不是讓你們把證據全部銷毀了?」幻郇孑大驚的奪過冊子,迅速的翻開,臉色已是一片鐵青。
不止是失心咒,除了四皇子的死未有提,他回京後三個月除去的那些皇子的證據全數被寫在了上面。
因為提出讓四皇子和親的人就是幻吟風,他自然不可能重提此事。
「微臣沒有想到下咒者竟還有一個兄長,而且……是逍遙王的人。」諸葛孔照垂下眼道。
「該死的!」幻郇孑重重的一拳打在身旁的木桌上,俊美的臉龐滿佈陰霾。
他早該知道的,幻吟風即使人不在御京,也會派人潛伏在御京的,不可能毫無所動。
「屬下甘願領罰。」諸葛孔照躬身一揖。
「他怎麼說?」暫時壓制住怒火,幻郇孑嗓音森冷得不帶絲毫感情。
他不相信幻吟風只是將冊子送來而不會留下什麼話。
「逍遙王說,只要雲鳳公主回東宮居住,他便會將證據燒燬,否則……他會將這本冊子裡的內容公諸於世。」諸葛孔照據實以報。
幻吟風竟然以此來威脅他放手?聽到這裡,幻郇孑身子驀地一震,臉色倏變。
「那就讓他去做吧!本宮不在意多一條殘害手足的罪名。」漫天的怒火再次襲上心頭,幻郇孑重重的將冊子甩到地上,陰驚的眸子燃燒了兩抹幽熾的怒焰。
他偏不如他所願,如果幻吟風真要緊咬住這一條不放,那麼他不惜引發戰爭,現在他好不容易與如兒靠得如此近,他休想他將如兒交出去。
夜裡,幻郇孑坐在幻如凝的床沿,看著她熟睡的容顏,眼底是複雜的光芒。
他不想放手的,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生活在黑暗裡,舅舅雖然救了他的身,卻也同時更將他推入地獄深處。現在他好不容易抓住了一絲光亮,幻吟風卻要來破壞,他絕不會允許的。
即使放棄整個天下,他也不會放下如兒的!
凝視著幻如凝的幽深魅眸底閃著異常炯亮的光輝。
當幻如凝再次回到磬夕院,推開自己寢宮的門,才驚見她的寢殿已經經過一翻徹底的整修。
原本的床改成設有火道的暖炕,連地面下也挖了空,設置成火道,然後在殿外的廊子下設置了一個添火的門,兩個一米多深的坑洞。這樣,即使屋外再寒冷,只要往火道裡添了柴碳,屋內就仍會暖如春天,即使裸足行走,腳心也是暖呼呼的。
而且,整個大殿裡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圖案精美、色澤典雅的羊毛地毯,踩上去舒服極了。
可是幻郇孑還嫌這些不夠保暖似的,又命人送來了兩個華貴的可達數百斤的四足熏籠,擺放在宮殿裡頭。
「公主,殿下對您可真好!」冬梅看著幻如凝瞠目結舌的模樣,不禁掩嘴偷笑。
幻如凝沒有說話,只覺得欲哭無淚,欲笑又不得。
太子哥哥似乎將她想得太脆弱了。
無奈的踏進宮殿,甜甜與卿卿立即從宮殿裡跑了出來,興奮的朝幻如凝的身上撲去。
幻如凝笑瞇瞇的抱起甜甜,貼在小臉上磨蹭著。
甜甜也高興的舔著幻如凝的臉,嗷嗷低叫,一直興奮著。
卿卿見了卻不高興了,嫉妒抓著幻如凝的裙擺,喃喃低叫,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真是的,甜甜可是你寶寶的娘,竟然吃甜甜的醋。」幻如凝無奈的看了眼腳邊可憐兮兮的瞅著她的卿卿。
直到夜色降臨,幻如凝卻仍沒有見到幻郇孑的身影,反倒等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造訪者。
就在幻如凝無聊得準備歇息時,一名宮女卻匆匆來報。
「公主,龍太傅在外面求見。」
「龍太傅?」幻如凝微訝的抬起臉望向同樣一臉疑惑的冬梅。
龍太傅這麼晚來找她做什麼?而且,龍太傅素來不喜歡她,那麼他來找她是為了什麼?
「公主,您要見他嗎?」冬梅略帶遲疑的問。
雖說龍太傅是太子殿下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太子殿下敬重的恩師,但畢竟磬夕院是公主的閨閣,一名成年男子深夜造訪對公主的聲譽有損。
「嗯,請他進來吧!」沉凝片刻,幻如凝點頭。
既然他來找她,那麼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需要對她說,也許與今日母后的話有關。
「是。」那名宮女恭敬的退下,不一會兒,一襲藏青色長袍的龍劍情便走了進來。
「下官參見雲鳳公主。」他有禮的朝幻如凝一拜。
「龍太傅深夜造訪本宮的磬夕院,所為何時?」幻如凝幽雅一笑,公主之姿顯露無遺。
「下官確實有事向公主稟報,不過有些話下官想單獨對公主說。」龍劍情看了眼冬梅,才恭敬的朝幻如凝說道。
「冬梅,你退下吧!」幻如凝立即明瞭他的意思,對冬梅吩咐。
這裡是太子宮,龍太傅不可能在這裡對她不利,而且,她確實很想知道,他找她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是。」冬梅欠了欠身,便與龍劍情擦身而過,退出宮殿。
「龍太傅,你現在可以說了。」看著冬梅將殿門帶上,幻如凝才收回視線淡道。
龍劍情躬了躬身,「下官今夜前來……」修長的身形陡然如閃電般欺近幻如凝的身前。
幻如凝猛地瞠大了雙眸,還來不及尖叫,身子陡然一僵硬,他點住了她的穴道。
「你……」幻如凝驚疑的望著龍劍情。
「下官有些事情想要告訴公主,不過解釋起來有些麻煩,還請公主罷,便連幻如凝的啞血也點上了,然後,上前抱起她從窗子跳了出去。
夜裡的風有些刺骨,龍劍情抱著幻如凝來到太子宮的後園,將她的身子放在黑暗裡的一棵巨木後。
幻如凝星眸急急的轉動著,你要做什麼?
他不會是想將她丟在這裡吧?可是冬梅已經見到他來過,若是她不見了,必定會通知太子哥哥出來找她的,那麼他究竟是想做什麼?
似看透了她的想法,龍劍情淡漠的說,「不過是讓你看出好戲。」
語罷,便在幻如凝不解的疑惑目光中起身,走出樹後。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輕淡的腳步聲傳來。
是誰?
「舅舅,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似要回答幻如凝的疑惑,一道略顯不耐的冰冷聲音在夜裡響起,讓幻如凝微震。
是太子哥哥!那是太子哥哥的聲音。
可是,舅舅?太子哥哥在喚誰舅舅?黑暗中,她微微擰緊了眉,眼底閃著疑惑。
「做什麼?你還敢問我?」另一道略帶憤怒的聲音也隨之傳入幻如凝的耳裡。
龍太傅?幻如凝驚大了雙眼,龍太傅是太子哥哥的舅舅?難怪太子哥哥曾肯定的說龍太傅不可能害他。
只是,這就是龍太傅說的好戲嗎?即使太子哥哥對她隱瞞了龍太傅的身份,但這也沒有什麼啊,她相信太子哥哥一定有他的苦衷。
「我不知道舅舅你指的什麼。」幻郇孑的聲音依舊冰冷無波,雙手環胸冷冷的望著龍劍情。
「我問你,你為什麼不讓雲鳳公主回東園?現在逍遙王已經抓住了你的把柄,也下了最後通牒,你若不在三天內將雲鳳公主送回東園,他就要將你的罪證公諸天下。」龍劍情怒吼道。
那又怎樣?他喜歡去公諸就去公諸天下好了。幻郇孑緊擰著眉宇,不發一語,只是魅眸中凝滯著一股不悅。
「你知道現在的局勢有多麼緊張?逍遙王的兵力與你不相上下,在百姓中的聲望更是與神無異,如果他死抓住這個把柄不放,你知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不僅你的儲君之位會被剝去,甚至要被處以極刑,還要背負一世罵名。」似看懂了他的表情,龍劍情鐵青著臉怒吼。
「那你要我怎麼做?難道向他妥協嗎?舅舅,為什麼你就是無法明白呢?一旦我向他妥協,我就會徹底的失去如兒了,那六年行屍走肉的日子我已經嘗盡了悲苦,日日夜夜我都只能不斷的悔恨掙扎,只要閉上眼,我就會看到那日如兒漸漸消失的背影,黑暗裡,我只能清晰看著自己的痛苦不斷的回放,恐懼不知道明天該怎麼辦,每當這時我就會痛苦,痛苦到無法呼吸,我已經無法再承受那樣的痛苦了,你知不知道?」幻郇孑終於開口,但壓抑的聲音卻是那麼沉重而痛苦,甚至在那悲鳴的低吼還帶著受傷的哽咽。
樹後,幻如凝聽著他近乎絕望的悲痛喊聲,心被徹底的震撼了。
她不知道,她的離開竟會帶給太子哥哥這樣的痛苦。
「可是你不妥協,難道要我親眼看著你人頭落地?看著你遺臭萬年?」
「幻吟風他殺不了我。」幻郇孑語氣陡然一沉,冷冷的說,彷彿剛才面露痛苦無助的不是他。
「你是打算好了要與他交戰了是不是?」龍劍情陡然瞇起眼,聲音冷得像冰塊,下顎也緊繃得像是隨時都會碎裂。
幻郇孑沉默,算是默認。
「幻郇孑!」這是龍劍情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幻郇孑,怒目中燃著的暴戾巨焰彷彿要將他活活吞噬,「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背負著一身的罪名與幻吟風開戰,你的立場就已經是處於不利的位置了,何況,幻烈也是幻吟風的人,他手中還有四十萬大軍,你若與幻吟風開戰,他必會參與進來,你還要怎麼打下去?你是必敗無疑啊!」
「……」幻郇孑頹然的垂下臉,無言以對。
沒錯,他一直顧及著幻吟風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手握四十萬大軍的幻烈。
幻如凝在樹後痛苦的閉上眼,太子哥哥昨天離開後就沒有再出現就是為了這件事嗎?原來風哥哥已經給太子施加了如此大的壓力。
她早該明白的不是嗎?風哥哥是那種沒有十成的把握就不會隨意出手的人,而一旦出手,就會直擊對方的死穴。
「幻郇孑,為了一個你不可能得到的女人,你卻要讓所有的人陪著你一起去死嗎?」龍劍情沉重的看著幻郇孑。
「對不起,舅舅,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解決,但是要我放手是不可能的。」幻郇孑的眼恍若覆上一層冰的寒冷,冰冷的看了眼龍劍情,轉身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龍劍情才來到幻如凝的身邊,陰狠的眼神冷冷的瞪著她,「你都聽見了,一切都因你而起,為了你孑兒明知這是一場毫無勝算的」
幻如凝只是默默的看著龍劍情,「這就是你要我看的好戲?」
「沒錯,我不希望因為你的存在而毀掉孑兒的一切。」龍劍情冰冷的眼神添進了一抹殘酷。
幻如凝不答腔,只是冷冷的注視著他。
直到自己被龍劍情送回了寢宮,直到冬梅緊張的進來見到她沒有事而鬆了一口氣,她都只是目光冰冷的陷在自己的情緒裡。
「冬梅,我累了。」幻如凝淡漠的說著,便不等冬梅伺候,自己褪下了衣裳躺進被子裡,閉上眼睛歇息了。
冬梅看著背對著自己的主子,雖然覺得不對勁,但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恭敬的福了福身,退出宮殿。
直到關門聲傳來,幻如凝才再次睜開眼,清亮的瞳眸格外炯亮。
說她自私也罷,偏私也罷,但她不想讓太子哥哥承受世人的罵名,即使太子殿下犯下再多的罪過又如何?那些哥哥對她而言不過都是一些空有著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何況,六年前太子哥哥的處境她比誰都看得清楚,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將太子哥哥當作兄長,那麼他們得到太子哥哥的報復也是他們的報應。
可是如今,太子哥哥卻要為那些曾傷害他的人背負著一身的罪孽,甚至可能被剝奪掉一切。
她不能說風哥哥太無情,因為風哥哥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她,她才是一切罪惡的源泉。
第二日,幻如凝一整天下來都是心不在焉,即使在用膳的時候也是在發呆。
「公主,您怎麼了?」冬梅擔憂的看著幻如凝沒有精神的淡漠模樣,探問。
昨天公主還好好的,一直都很開心,可昨夜見了龍太傅後就一直不對勁,難道是龍太傅向公主說了什麼不成?
「沒什麼。」幻如凝將臉埋在屈著的腿間,淡淡的說道。
她已經做了決定,只是現在她所擔憂的是,要怎麼讓太子哥哥不發現她知道了這件事而開口回聖靈宮呢?
「對了,公主,過些日子甜甜就要生寶寶了,公主要不要幫小寶寶慶生呢?」冬梅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突然瞥見在一旁假寐的甜甜,臉上立即又有了笑容,提議道。
冬梅只是想轉移幻如凝的注意力,想說些開心點的事讓她振作起來,卻不料自己竟給了幻如凝一個提示,一個離開幻郇孑的借口。
慶生?幻如凝身子驀地一震,猛地抬起眼,生辰!對了,再多半個月就該是風哥哥的生辰了!
她知道要用什麼借口了!
夜,悲涼的天際只有稀落的幾顆殘星,一輪鐮刀懸掛夜空,更顯悲寂。
「太子哥哥!」幻如凝甜笑著走進書房,手中還端著一盤點心與一碗粥。
「如兒,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歇息?」見到幻如凝,幻郇孑立即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迎了上來,單手接過她手中的呈盤。
「因為聽冬梅說太子哥哥這兩天忙得比較晚,所以做了些點心送來。」幻如凝甜甜的說道,推著幻郇孑坐回椅子上。
「謝謝你,如兒。」冷容上浮現一抹柔和的笑意。
看著他驚喜的神情,幻如凝星眸黯了黯,但立即又迅速消失在眼底。
「太子哥哥,我有件事想對你說。」掩去眼底的複雜,她揚起甜美的笑靨。
「如兒要說什麼事?」幻郇孑滿臉的柔情。
「再過些日子就是風哥哥的壽誕了,我想去逍遙王府小住幾日。」幻如凝甜甜的笑道。
「什麼?」幻郇孑臉色倏變。
「其實是因為有些擔心風哥哥,雖然上次風哥哥來時氣色很不錯,可是我還是很擔心他,怕他是在逞強,所以我想趁著他生辰,去逍遙王府親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沒事了。」幻如凝笑著,低垂著的眼卻始終不敢對上他的眼。
她不能告訴他,她已經知道了風哥哥給他的壓力,否則,太子哥哥說什麼也不會同意她前去的。
那一瞬間,幻郇孑感覺他的世界正在瓦解,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
「如兒,你在說什麼?你說過你不會離開我的!」幻郇孑勉強撐起笑,但聲音卻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眼底是明顯的受傷。
「我沒有要離開太子哥哥啊,我只是想去看看風哥哥!畢竟我以前一直與風哥哥住在一起,但是回到御京後,就只有見過風哥哥三次,而且都是匆匆的見上一面便分開了,所以我想趁風哥哥生辰去風哥哥的王府裡住幾日。」幻如凝刻意忽視他眼底的傷,故做輕鬆的笑道。
幻郇孑深邃幽黑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幻如凝,良久,才緩緩勾起抹苦澀的笑痕,幽幽的問道。
「如兒,是不是不管我做了什麼,我永遠也代替不了大哥在你心中的地位?」
「太子哥哥,你是你,風哥哥是風哥哥啊!」幻如凝故做不懂的笑著,眼底卻閃過一絲水光。
對不起,太子哥哥,可是我只能讓你傷心你才會不去想我離開的原因,也只有這樣才能夠保護你不受到傷害!
「我知道了,明天我命人送你出城。」心在劇烈的抽搐,那一瞬間,痛苦讓他無力招架,幻郇孑緩緩的垂下眼,沉痛道。
「謝謝太子哥哥,那我先回宮了,太子哥哥也早點歇息哦!」淚水在她眼裡越積越多,幻如凝忙轉過身,輕鬆的說著,便要離去。
她怕再多呆片刻,太子哥哥就會察覺她的異樣。
「如兒,你知道嗎?」低垂著的俊容在陰暗裡看不出表情,刻意壓低的聲音也透不出情緒。
幻如凝頓住腳步,卻不敢回頭。
「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你的誓言總會在大哥的面前失效。」淡薄的唇角微微揚起,一滴淚滑落而下,隱沒在暗色的衣裳上。
幻如凝用力的咬住顫抖的唇,淚如雨下,舉步快速的跑出書房。她不敢回頭,更不敢說話,只要她一開口,她的聲音就會洩露她的情緒。
那夜,幻如凝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哭了一夜,而幻郇孑一個人坐在書房內,空洞的看著桌上早已涼透的宵夜,祭奠這再次失去的一夜。
清晨,幽靜的磬夕園內卻陡然響起一道驚叫聲。
「公主,您是說真的嗎?」冬梅難以置信的望著幻如凝,驚呼。
怎麼不過一個晚上,一切就全變了?
「嗯,收拾好行裝,我們馬上要出發了。」幻如凝勉強扯動唇角,綻出一個極不自然的笑。
「太子殿下他知道嗎?」冬梅似想起什麼,忙問。
「嗯,昨夜我有對太子哥哥說,他也同意了。」幻如凝點頭,笑得有些無力,低垂的眼簾遮住眼底的黯淡。
「可是……」冬梅看著幻如凝滿臉傷痛的模樣,欲言又止。
她知道,事情絕對不像公主說的這麼簡單,而且,太子殿下怎麼可能會放人?她聽說此次太子殿下與逍遙王交惡就是為了公主,太子殿下又怎麼會讓公主去逍遙王的府上而無動於衷?
這時,殿外傳來數道腳步聲,然後十六名面容冷肅的侍衛走了進來,單膝跪地,恭敬道。
「公主,屬下奉太子之命護送公主前往逍遙王府。」
咦?太子殿下派來的?冬梅驚訝的望著十六名侍衛,太子殿下真要送公主去逍遙王那裡嗎?
「嗯。」幻如凝淡漠的點頭,霧氣再次浮上她的眼。
太子哥哥,對不起,我不想傷你心的,可是,只有這樣才能保護你,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龍劍情!」司徒鳳雨臉色陰沉的看著龍劍情,眼底閃過絲陰寒。
酒是他的罩門,只要沾上一滴,他便會倒地不起。而龍劍情竟然用加了酒的粥騙他喝下,然後去挑撥幻郇孑與幻如凝的感情!
「鳳雨,對不起,我知道你是奉了公主的命令,不過我也要保護我的孑兒,我不可能會收手的。」龍劍情歉意但堅持道。
「保護?你保護他?」司徒鳳雨冷嗤一聲,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你口口聲聲說保護他,可你做了什麼?明知道他想要的,卻千方百計去破壞,你保護他什麼了?」
「如果他要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我自會想盡一切辦法為他守護住他的感情,可是,幻如凝不是,她是他的妹妹,他們在一起是亂倫。」龍劍情激動的說。
「龍劍情,你還不明白嗎?公主已經說過,不要試圖去改變什麼,命運已經注定,你的舉動改變不了任何事,反而只會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加重那些人的痛苦。」司徒鳳雨犀利的冰眸冷冷的凝視著他,聲音更是冷得猶如寒流過境。
「不可能,沒有改變不了的命運!」龍劍情尤在做困獸掙扎,他不相信。
「是啊,沒有改變不了的命運,你確實是改變了大家的命運啊。」司徒鳳雨冷冷一笑,注視著龍劍情的冷眸更加森寒,「你以為為什麼今日幻郇孑會受到幻吟風的威脅,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將御兒推至幻吟風的身邊,給了他重生的希望。我再告訴你一則不好的消息吧,你昨夜的舉動不僅會讓御兒糟到一次近乎死亡的痛苦,也會加重幻郇孑的磨難,並將他推往死亡的尖口上。」
「什麼?」龍劍情的臉「唰」地一下慘白。
「這就是被你的『保護』所改寫的命運!」鳳雨神情冰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