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四年,愛的抉擇 第八十四章 抉擇十三 文 / 藍色紫色
第八十四章抉擇十三
夜漸漸深沉,而磬夕院內,一片燈火輝煌,卻也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幻如凝倚坐在窗邊,仰望著夜空中的閃爍的點點繁星,神思飄遠。
「公主,時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冬梅」走上前,輕勸道。
「嗯。」幻如凝淡淡的應著,卻依舊似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冬梅」微微擰著眉,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並沒有學過怎麼安慰人,也不知道真正的冬梅遇到這種事會怎麼做。
而且,白天太子殿下不是來過了嗎?為什麼公主仍是不對勁?不,在太子離開後,公主更加不對勁了,連畫也不畫了,只是一個人坐在那兒發呆,靜得有些嚇人。
難道公主與太子殿下吵架了嗎?
太子哥哥,如果你真的厭煩了我,那麼我希望你直接告訴我,而不是躲避著我,你知道嗎?你這樣讓我置於不明不白的模糊狀態,我真的受不了的。從來不知自己也會胡思亂想,但事實證明,拋開公主的身份,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太子哥哥,我給我們彼此十天的時間,這是我最大的期限,若十日後,你仍是什麼也不解釋的話,那麼……
九日來,朝堂上難得的平靜,自那日幻吟風與幻郇孑的對陣,又同時消失了一日後,兩人間再未出現任何的針鋒相對的局面,大臣們在暗自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禁揣測,這是否與皇上的龍體逐日康復有關。
但誰也猜想不到,真正的陰謀已經在這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悄然展開。
第十日
「好了,今日的早朝就到這兒吧,太子沒有意見吧?」幻吟風說著,似笑非笑的瞥了眼一臉冷峻的幻郇孑,問道。
百官皆小心翼翼的望向一臉冷峻的幻郇孑,冷汗涔涔,就怕十日來不可思議的平靜再次被打破。
「既然無事,那就退了吧!」幻郇孑卻只是沒有什麼表情的瞥了眼笑得詭異的幻吟風,淡漠的說道。
聞言,諸葛孔照微微抬了抬眼,看著幻郇孑沒有任何表情的側顏,銀灰色的瞳眸閃了閃,卻沒有說什麼。
一旁的幻烈也微微擰了擰眉,複雜的望著幻郇孑太過平靜的側臉,不知為何,他最近總有一種感覺,孑是被大哥牽著鼻子在走。
「既然如此,諸位大臣,都退了吧!」幻吟風勾了勾唇,眼底的晶亮更加耀眼,對兩側的官列道。
「是,下官告退。」百官雖覺得不可思議,但也立即似得到特赦令一般,忙恭敬一拜,便爭先恐後的離開了疾風殿。
很快,大殿內就只剩下幻吟風、幻郇孑、幻烈與諸葛孔照四人。
「烈,你何時回北方?」幻吟風一臉慵懶的走向幻烈,和煦的問道。
「怎麼?大哥是在趕我離開嗎?還是大哥又在設計什麼,怕我妨礙了你?」幻烈冷冷的扯了扯唇,語氣裡儘是嘲諷。
「呵呵,既然烈你想留在御京的話,那就留下吧!」幻吟風似沒有感受到他話裡的嘲諷,依舊和善的淡笑道。
幻烈瞇了瞇眼,張口想說什麼,終究還是什麼都未說,大步走出了疾風殿。
「太子,本王也先走了,太子也不要太操勞國事啊!」幻吟風看著幻烈離開的背影,臉色依舊沒有什麼變化,留下一個別俱深意的眼神後,也轉身走出了疾風殿。
「殿下。」諸葛孔照開口喚住幻郇孑。
「有什麼事不要在這裡說。」幻郇孑頭也未回的走出大殿。
諸葛孔照瞥了眼週遭忙低垂下臉的宮人們,也跟隨著走了出去。
直到兩人來到空靜的御花園,諸葛孔照才再度喚住幻郇孑。
「太子殿下,孔照有些事情不明白,希望太子能為孔照解惑。」
「你想問什麼?」幻郇孑停下身子,卻沒有回頭。
「太子,您是不是與逍遙王達成了什麼屬下所不知道的協議?」諸葛孔照走至幻郇孑的身前,恭敬一福,才緩緩的抬起臉,銀灰色的瞳眸筆直的射向的幻郇孑冰冷深邃的黑眸,直接問道。
幻郇孑不語,臉上依舊不見一絲波瀾,只有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殿下,孔照不知道您與逍遙王究竟做了什麼協議,但孔照大膽猜測,這一定與您十日來對雲鳳公主避而不見有關吧!」諸葛孔照沒有錯過他那微小的異樣,繼續問道。
「孔照,本宮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做判定。」幻郇孑陰沉下臉色,冷睇著他,嗓音殘酷無情。
「屬下無權過問您的事,屬下只是想要問您,您知道這些日子來公主的情況嗎?您這樣毫無任何理由的對公主避而不見,不要說公主,連旁觀者也會懷疑您的行為的原因,這樣做值得嗎?」諸葛孔照犀利的問道。
公主也是他的主子,而太子最近的行為已經嚴重傷害到公主了。而且,他最擔心的是,逍遙王的目標是離間太子與公主的感情。
「很快就結束了。」幻郇孑眼底閃過一絲痛苦。
如兒這些日子的情形他看在眼裡,看著她日間消瘦、憔悴,他比誰都還要痛,可是他卻不能見她。就像幻吟風所說的,除了幻吟風主動放手,否則這場戰役最後的勝利者只會是幻吟風。
「太子,逍遙王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您是最清楚的不是嗎?他的話真的能信全部嗎?」諸葛孔照擰起眉,難得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他有預感,離結束越近,太子就越危險。
「孔照,不要說了,本宮自有定義。」幻郇孑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冷聲低吼。
因為孔照的話已經成功的擾亂了他的心,他也在猶豫了,在怕了,可是在這最後一刻,他又怎麼退出呢?
「殿下,您的情毒不是那些黑衣人下的吧?」一句淡漠得近乎虛無的嗓音卻成功的絆住了幻郇孑的腳步。
幻郇孑身子微僵,沒有回頭。
諸葛孔照看著他僵直的背影,繼續喃道,「真正對您下了情毒的是逍遙王的人吧?而且,那毒是您自己服下的吧?所以,不管天怎麼查找那個下毒的人都查不出來,因為服下那顆毒藥的是您自己吧?」
這件事的真相一直以來就攤開在他的眼前,太子宮戒備森嚴,又有天的人密佈在紅城的每一個角落監控,即使真的那些人有能力潛進來,也不可能這樣不動聲色的避開影子侍衛與天的眼睛,全身而退,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
所以這三年來,他一直覺得哪裡透著詭異,卻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因為當時逍遙王為了尋找血聖而離開了御京,所以他才沒有懷疑到逍遙王的身上,而相信了太子所說的是西樓孤城的手下所做。直到最近,太子這些詭異的行為,他才想明白,原來一直以來就沒有那麼一個下毒的人,因為下毒的那個人就是太子殿下他自己。
「事到如今,究竟是誰下的毒還重要嗎?」良久,幻郇孑才低聲說道。
「但若是早在三年前您就已經與逍遙王達成了協議的話,那麼一切還不重要嗎?」諸葛孔照定定的望著幻郇孑的背影,一字一句問道。
不可不說,逍遙王的謀慮有多麼的高明,讓他想了三年才想明白。
「孔照,有些事情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這麼簡單,本宮只能說,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幻郇孑緩緩回過身,面無表情的望向諸葛孔照,道。
「真的是天注定嗎?」諸葛孔照銀灰色的瞳眸太過犀利,也太過清澈,讓人無所遁行。
他卻覺得,這一切都不過是逍遙的計謀,一切都不過是逍遙王設下的局,一個大坑。
「孔照,相信本宮,很快一切都會結束,你回去吧!」幻郇孑平靜的看著諸葛孔照,說道。
「太子,孔照是您的守護者。」諸葛孔照只是堅定的望著他,道。
他不會讓太子去涉陷的,他不相信逍遙王能計謀了三年之久,卻在最後的關頭輸給殿下,太子這一去一定有危險。
幻郇孑冷冷的看著諸葛孔照堅持的模樣,從懷裡掏出一顆帶著盈盈光芒的寶藍色圓珠,諸葛孔照瞬間變了臉色。
「太子殿下。」他緊握雙拳,聲音帶著絲憤怒。
「孔照,你先休息一日吧!」幻郇孑平靜的對著寶珠說著,諸葛孔照只覺得暈眩漸漸的籠罩住了他,然後,眼前一黑,終於陷入了黑暗中。
「閻,送他回府。」幻郇孑收起寶珠,淡漠的吩咐。
「是。」一道黑影倏地閃現,跪身於地。
幻郇孑深深的看了眼昏死在草地上的諸葛孔照,然後轉身離開。
走過漫長的宮道,終於來到了昕蘭宮,逕自走至後院,庭院的亭子上,一道白色的身影早已坐在那裡。
「呵呵,太子,你來得很早啊,迫不及待想知道如兒的選擇了嗎?」幻吟風和煦一笑,桌上仍是簡單的一壺茶,一壺酒,他的身前依舊是茶,而他對面的桌上是一個空杯。
「我們約定的日期到了。」幻郇孑緩緩走上亭子,在他對面坐下,沒什麼表情的冷道。
「請。」像上次一樣,幻吟風為幻郇孑斟上了一滿杯的酒。
「呵,你當本宮這次還會上你的當?」幻郇孑冷笑著握住他的手腕。
幻吟風不置可否一笑,繼續朝那空酒杯中斟滿,然後在他的注視下,端起酒杯一口飲盡,然後翻過空杯,直直的笑望向幻郇孑,「這次本王可沒有在酒裡下藥,畢竟等會我們是要一起去見如兒的。」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幻郇孑冷眼看著他,不語。
幻吟風瀟灑一笑,再次將酒杯斟滿,送至幻郇孑的身前,幻郇孑只是冷冷的看著他,不動。
幻吟風不在意的勾了勾唇,將身前的茶杯推向他,「或者,你要喝本王的茶?」
「不必。」幻郇孑從他手中奪過酒杯,為自己斟上一杯,一飲而盡。
「呵呵,太子果真是好膽識啊!」幻郇孑微微低垂下眼簾,恰好的掩去眼底一閃而逝的算計。
「酒喝完了,可以走了?」幻郇孑微微擰起眉,語氣裡多了絲不耐。
與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單獨相處絕不是件心情愉快的事。
「何必這麼急呢?本王還有一個人讓太子見見呢!」幻吟風魔魅的紫眸裡閃爍著邪惡的詭芒。
幻郇孑微微瞇起眼,心底不知為何湧起股不安的感覺。
幻吟風將他的不安盡收眼底,唇邊的笑意更深,似戲耍著瀕臨死亡前的獵物般,合掌輕擊三下。
然後,一道修長的暗影自角落走了出來,竟是龍劍情。
「舅舅?」幻郇孑猛然站起了身,不敢置信的望著龍劍情。
為什麼?為什麼舅舅要背叛他?他是他唯一的親人啊!
「呵呵,別急啊,三弟,即使是見到自己的親舅舅也不必如此激動啊!」幻吟風唇畔綻出詭異的笑來。
「為什麼?」幻郇孑沒有理會幻吟風,只是定定的望著緩緩走上亭子的龍劍情,眼底閃著沉痛。
「我是為了你好。」龍劍情只是冷冷的說道,「幻如凝只能讓你身敗名裂,只能毀了你,所以,我不會讓她繼續留在你身邊。」
「舅舅,我對你很失望。」幻郇孑擰著眉,沉痛的望著龍劍情,一字一句道。
「其實你何必責怪你舅舅呢?他也是為了你好,是明智之舉啊!否則你不僅失去了如兒,也要失去了一切,何苦呢?」幻吟風看著兩人對峙的模樣,笑得雲淡風輕。
「幻吟風,你究竟……」幻郇孑緊瞇著眼,咬牙切齒的望著幻吟風,倏地舉步上前,身子卻是一晃。
「怎麼可能?」他不敢置信的望著幻吟風帶笑的臉,「你是什麼時候下的藥?」
「我說過了,酒裡我沒有下藥。」幻吟風頓了頓,才接著道,眼底閃著惡意的光芒,「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喝,所以我將藥沾在了唇上,然後在喝的同時沾在了酒杯的邊緣,因為我知道你會喝我喝過的地方。」
「這是什麼藥?」幻郇孑咬牙切齒的望著他,痛恨自己再次中了他的計。
這次的藥與上次的迷藥不一樣,甚至與他體內的毒引起了共鳴。
「呵呵,是引發你體內情毒發作的藥。」幻吟風嘴角的笑意擴大,眉眼都含笑了,只是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慄。
「你究竟想做什麼?」幻郇孑難掩慌亂的問,心底的不安更深。
「呵呵,你說呢?」幻吟風嘴角恣意一撇,泛起足以凍死人的冷笑。
「舅舅……」幻郇孑慌了,求助似的望向一旁的龍劍情。
「孑兒,只要過了今日,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龍劍情別開臉,避開他求助般的哀恫眼神,淡漠的說道。
「沒有如兒我會死的,你知不知道?舅舅?」幻郇孑近乎絕望的看著龍劍情,似受傷的野獸般悲吼。
若是失去了如兒,他還要那些沒有意義的地位做什麼?他還要這個已經沒有了靈魂的空洞軀殼做什麼?
他是他唯一的親人啊,為什麼他不能瞭解?他怎麼能如此對他?
龍劍情沉重的閉了閉眼,心也在抽痛,「只要她離開了,你就會忘記她的,你只是因為她是第一個對你好的人,你第一個遇到的同齡女子,等你與其他女子相處過後,你會知道你的感情根本不是愛情,屆時你會忘了她的。」
「舅舅,難道我連愛是什麼都不懂嗎?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二十七了,你懂不懂?」幻郇孑猶如困獸般悲哀的怒吼。
龍劍情不再開口,只是臉上的神情已經告訴他,他不會幫他的。
幻郇孑絕望的最後看了眼龍劍情,然後毫不猶豫的拔出腰間的短刀,直接刺向自己的大腿,尖銳的刺痛讓他逐漸混沌的大腦立即清明了些許。
「孑兒。」龍劍情大驚,忙上前扶住他,「你瘋了嗎?」他怒吼道。
幻郇孑強撐著意志用力的推開龍劍情,冰冷的黑眸憤恨的直射向他,「舅舅,今日之事我絕不會原諒你的,從此你不再是我的舅舅。」語落,便用力的拔出刀,不顧泌泌直流的鮮血,迅速的掠身離開。
「孑兒!」龍劍情大喊著,想要追上去,卻被突然出現的鬼面制止。
「你做什麼?你不是說過要讓幻如凝誤會?你為什麼又讓孑兒離開?」龍劍情急切的看著幻郇孑離去的方向,朝著亭子上的幻吟風低吼。
「呵呵,急什麼?前方有人正等著他呢!」幻吟風半垂俊臉淺啄了一口香茗,漫不經心地說著,口氣仍是冷冷淡淡、不慍不火,紫眸裡隱隱閃著算計的詭異光芒。
幻郇孑踉蹌的身子跌跌撞撞的朝太子宮而去,只是,突然,一條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幻郇孑的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