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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淚紅顏 第二章 文 / 藍色紫色

    第二章

    半個月後,寶象國

    「各位愛卿可有奏本要奏?」冷亟月一身龍袍坐於鸞殿的龍椅上,威嚴的問道。

    他穿著一身燙金龍袍,黑順的髮絲被束縛在腦後,然後戴著九旒冕,給他的身上籠罩上一層不可直視的壓人氣勢。而三年的洗禮,讓他顯得更加的穩重而威嚴,墜玉珠的後面,一雙犀利似鷹隼般的黑眸散發著內斂的深沉,似要探入人的靈魂深處,那俊挺深刻的五官上不見一絲歲月的痕跡,高挺的鼻樑,單薄的紅唇微抿著,只是身上多了絲不經意間散發出的逼人的光芒與魄力。

    「微臣有奏。」話落,一名身著三品朝服的官員持著奏本走了出來,恭敬的行了個禮,道。

    「董愛卿有何奏?」冷亟月詢問的嗓音輕冷,卻帶著一股懾人的魄力。

    「皇上,三年前傲宇王朝曾應諾皇上將雲鳳公主許配於皇上,可是,時過三年,傲宇王朝卻是沒有一絲的應承諾言之意,可陛下已年近三十,後宮卻仍是虛空,為了寶象的繁榮昌盛,微臣特請皇上慎重考慮改為迎娶莫艾國的雲承公主為後。」那名姓董的大臣恭敬的道。

    話落,兩側的大臣都似協商好了一般,皆站出列,跪地齊喊道,「請皇上改為迎娶莫艾國的雲承公主為後。」

    「朕早有言,除雲鳳公主,朕不娶其他女子為後,何況,當年傲宇王朝是承諾朕,當傲宇皇帝有意為雲鳳公主挑選駙馬時,最先通知朕,讓朕能提親,如今雲鳳公主尚未出嫁,傲宇王朝並不算違背約定。」冷亟月剛毅俊挺的臉孔立即陰沉了幾分,緊繃著下顎冷聲道,全身散發著一股冷寒。

    「皇上,傲宇王朝一拖再拖,說明他們並無意出嫁雲鳳公主,皇上您的子嗣悠關整個寶象國的安危,請您三思啊!」另一名大臣抬起臉,鄭重而憂鬱的說道。

    雖然傲宇王朝雲鳳公主的身份相當顯貴,當年皇上之所以順利登基也是借於雲鳳公主的名號,可是,如今傲宇王朝遲遲沒有下文,皇室的血脈卻不能拖啊!

    「不用說了,朕心意已決,除非雲鳳公主已經出嫁,否則朕絕不立後。」冷亟月斷然打斷他的話,一雙濃密修長的劍眉擰得死緊。

    「那皇上您至少先娶妃,確保皇室血脈的延續……」一名大臣抬起臉,提出折中的辦法。

    「朕已與傲宇王朝定下約定,若朕在迎娶雲鳳公主前娶他人為妃,豈不是對傲宇王朝及雲鳳公主的一種侮辱與褻瀆?」冷亟月的話毫無轉圜餘地。

    除了她,他不要任何女人為他生子。

    「皇上,請三思啊!」眾大臣跪了一地,皆苦苦哀求。

    「反了反了,你們這是要逼宮不成?」冷亟月瞇起危險的雙眸,額上青筋浮起,大怒的起身,喝道。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眾人伏地,驚駭的回道。

    「夠了,不必再說了,朕心意已決,立後一事沒得商議,若無其他事,就退了吧!」怒聲說完,冷亟月便憤然的摔袖離去。

    「退朝——」長貴立即揚聲高喊,然後跟在冷亟月身後離去。

    「皇上……」眾大臣急喊,卻只能看著冷亟月憤怒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外。

    回到上書房,冷亟月疲憊的坐進椅子裡,看著桌前成堆的奏折,發呆,額角隱隱開始抽痛起來,有些疲憊的揉揉額角,心思飄遠。

    其實他明白,大臣們是為了皇室與寶象國著想,皇室如今只剩下他這單一的血脈,因此舉國上下對他的子嗣格外注重,若是他又無子嗣繼承,勢必會影響到整個寶象國的繁榮。

    「皇上,其實大臣們說得不錯,畢竟皇室的血脈流傳至關緊要,傲宇王朝那邊又一直未有明確的回復,若是這只是當年傲宇王朝為得天山雪蓮的推脫之辭,皇上您豈不是……」長貴為冷亟月呈上剛泡好的香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他明白皇上對那名傳聞中的公主的愛慕之情,只是,皇室的血脈關係著寶象國的存亡,皇上身為寶象國君,傳承正統的皇室血脈比兒女私情要更重要啊,這就是身為一個帝王的責任與無奈啊!

    「長貴,朕好不容易能清淨一下,連你也要來煩擾朕?」冷亟月陰沉的臉色簡直就像烏雲罩頂,濃得化不開。

    為什麼連一片寧靜之地也找不到?他只想好好的靜一靜,也這麼難嗎?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長貴忙跪下,有些著急的解釋。

    「好了,不要說了,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冷亟月略顯不耐的揮手道,緊擰著眉心,半垂下了眼。

    「是。」長貴無奈的在心底歎了一聲,起身,走出了宮殿。

    其實皇上真的是一個體恤百姓,又懂得如何提高國本的好皇帝,只是,皇上太過重視兒女情長,這是身為一個帝王的最大弱點,因為帝王若想他的愛全部投注在一個人的身上,那麼他就會失去一個帝王該有的博愛。

    長貴才剛走進院子裡,就見一名侍衛行色匆匆來報。

    「什麼事?怎麼這麼急?」他擰著眉問道。

    「是傲宇王朝的使者前來晉見皇上。」那名侍衛匆忙回道。

    「什麼?傲宇王朝的使者?」長貴面露大喜之色,難道是雲鳳公主的消息嗎?

    「人呢?人在哪裡?」想著,長貴不由得急問。

    「啊,在宮外。」那名侍衛先是一愣,繼而忙不迭的回道。

    「你等著,我這就去稟報皇上。」長貴吩咐著,然後滿臉的欣喜重新走回上書房。

    「長貴,不是讓你別來打擾?」長貴前腳才剛踏進書房,冷亟月不耐煩的冷音就已飄來,凌厲的冷芒也如利刃般直射而來。

    「皇上,是傲宇王朝的使者來了。」長貴沒有被嚇退,仍是一臉喜色的上前稟報。

    冷亟月倏地抬起臉,陰沉的暗眸底剎那間釋放出耀眼奪目的精銳之芒。

    「逍遙王座下鬼面參見寶象王。」鬼面行了個站禮。

    「逍遙王?」冷亟月卻微微擰起了眉,他與逍遙王並未有過接觸,逍遙王派使者來是為了什麼?

    「這是王爺命小人交予寶象王的信。」鬼面自懷裡掏出一封信箋,淡漠道。

    冷亟月眉間褶皺更深,但還是朝長貴使了個眼色。

    長貴立即上前,從鬼面手中接過信,恭敬的遞呈給冷亟月。

    邊狐疑的望著神態自然的鬼面,冷亟月迅速的拆開信封,冷亟月展開了信紙,裡面以凌厲的筆鋒寫道——

    依照約定,雲鳳公主於兩個月後的初五生辰舉行的宮廷宴會上選夫,特此邀請寶象王前往出席。

    落款是以極為潦草而狂肆的字體龍飛鳳舞的寫上「逍遙王」三個字,上面還印有幻吟風的專用蓋章。

    「朕記得當年與朕定下約定的是傲宇太子的門人,諸葛孔照。」冷亟月收起信紙,黑眸深若黑潭般直視著鬼面。

    而傲宇王朝的太子與逍遙王素來是水火不容,四年來爭鬥不斷,甚至好幾次幾乎爆發不可收拾的內戰。

    「逍遙王命小人轉告寶象王,這個約定惟有逍遙王能助您完成。」鬼面不卑不亢的回道。

    「朕如何信你?」冷亟月挑眉,冷笑。

    就憑這一張紙就教他信服?

    「因為現在與雲鳳公主同處御京城內,並掌控了大權的只有王爺。這是王爺的印鑒,您可以拿去鑒定,您考慮好了,屆時可憑借此印鑒進入傲宇紅城參加宴會,屆時王爺會全力幫您,讓皇上將雲鳳公主許配予您。」鬼面從懷裡掏出一枚由血紅色的赤玉精雕而成的玉章,玉章上有五顆世間最獨特的豆大碧海藍珠。

    「那麼小人就告退了,兩個月後恭候寶象王的大駕。」鬼面躬身行了個禮。

    「送使者。」冷亟月朝長貴道。

    「是。」長貴行了個宮禮,便送鬼面走了出去。

    當長貴再次回來時,冷亟月還拿著印章在發著呆。

    「終於盼到了。」他唇角微揚,綻出耀眼的笑紋。

    雖然不明白逍遙王如何得知此事,又為何與他做約定的是諸葛孔照,如今來履行承諾的卻變成逍遙王,但是,冷亟月知道,他等了三年多,終於等到了這一日了。

    「皇上,您不能去啊!」長貴卻擰著眉,憂心忡忡的道。

    「為何?」冷亟月冷問,他等這一天等了三年多了,如今等到了,他卻勸他不要去?

    「皇上,如今傲宇王朝正在與清遼國打戰,傲宇王朝怎麼可能選在此時出嫁雲鳳公主?這可能是個陷阱啊!」長貴心底總覺得不安,這事情似透著詭異。

    冷亟月沉凝片刻,才定定的道,「即使是陷阱,朕也要去赴約。」

    因為他等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

    在時間的飛快流逝中,又過了半個月,整個御京城內都呈現一股異樣不安的氣氛,因為太子率兵出發一個月了,至今卻沒有一點消息傳回來,甚至連以前的探子也不再見回來,前線像是與御京斷了聯繫一般,讓人更加惶恐不安。

    幻如凝足不出戶,天天守在磬夕院的寢宮內,繡著平安的字樣,模樣竟然比幻郇孑走前還要憔悴消瘦幾分。

    「公主,吃點東西再繡吧!」冬梅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道。

    「放著吧,我等會兒再吃。」幻如凝這麼說著,但視線卻是緊緊的焦注在手中的刺繡上。

    今日,她覺得格外的心神不寧,不知為何,總覺得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一般。

    真的應徵了冬梅的話,她現在真的好後悔,後悔那日為何要將精神花在與太子哥哥的慪氣上,如果那時她能將她袖的平安的祝福給他帶上,那麼,她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痛苦了。

    「冬梅,還是沒有太子哥哥的消息嗎?」幻如凝放下手中的針線,抬起臉望向她,問道。

    冬梅搖了搖頭。

    幻如凝收回視線,望著手中的繡著平安的刺繡,眼前漸漸模糊起來。

    洛口,幻郇孑、幻烈與諸葛孔照正面色凝重的立於書房內,商議著軍情。

    幻烈猛然丟下羊皮地圖,懊惱的大吼,「他們根本就好像是已經瞭解了我們的作戰計劃與行動一樣,甚至連我們的部署位置都似了若執掌,就好像參與了我們的作戰計劃一樣,這戰還怎麼打下去。」

    增派了六十萬大軍,但半個月了,竟然只保住了城池。

    「內鬼。」諸葛孔照淡漠的瞥了眼一臉盛怒的幻烈,道。

    「什麼?」幻烈震愣,沒反應過來。

    「孔照的意思是出了內鬼,有人將我們的作戰計劃提前通知了敵軍。」幻郇孑聲音冰冷的解釋。

    呵,他竟以為幻吟風把他騙出了紅城,就會停止這些動作了,想不到,他竟然還在未敵軍提供方便,看來他的意圖是拖延時間了,也就是說,幻吟風還會做些什麼。看來,他必須得加快腳步,速戰速決才行了。

    「什麼?」幻烈大震。

    可是每次商議軍情時,除了他們三人,就只有他最信任的四名大將,難道……內鬼是他身邊的人?

    「人我已經知道是誰了,不過暫時我不想打草驚蛇,我們就將計就計,等會兒照往常與他們商議今日的行動,夜裡派出三十萬大軍從四面八方圍襲敵軍大營,但作戰計劃卻是個幌子,主要是拖住他們的大部分軍隊。然後我們趁機來個快攻,我率領銀騎兵直攻對方主營,我們的動作快,人數也相對少,比較敏捷,等我們將他們的主營平夷了,你們再調派出另外的三十萬大軍,將他們的主力軍隊一舉殲滅。今夜就速戰速決,打他個措手不及,否則拖越久越難打。」幻郇孑冷冷一笑,黝黑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

    「這太冒險了,要去也得是我去。」幻烈立即打斷他的話,擰眉道。

    他是傲宇王朝未來的儲君,怎麼能讓他去冒這個險?

    「銀騎兵不會聽命與我以外的任何人。」一句清冷的話令空氣陡然一凝,窒住。

    「可是你的傷勢還未好。」幻烈微微黯淡了下雙眸,良久才找回聲音。

    他知道的,即使這次他們要合作,郇孑也不可能相信他的,因為他曾經幫助大哥來對付他。

    「我的身子調養了一個月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且,銀騎兵是我一手調教,只有我才能將他們的能力發揮到極致。好了,就這麼定下來了,天一黑就行動。」幻郇孑鋪平羊皮地圖,冷聲道。

    「太子……」幻烈還欲言,卻被幻郇孑打斷。

    「讓我去吧!」幻郇孑深深吸了口氣,定定的望著幻烈,低聲喚道,「二哥。」

    如今傲宇王朝就剩下他們三條血脈,大哥注定活不過一個月了,他又要帶著如兒離去,這帝位勢必得有人來繼承,就只剩下二哥了。

    幻烈身子默然一僵,眼微微泛紅,喉頭滾動了幾次,才啞著聲開口,「三弟……」

    牽絆著血緣的親情在那一刻發酵,萌發,一切盡在不言中。

    當夜漸漸暗黑下來,城內,三十萬大軍已經準備就緒,隨時準備夜襲。城樓上,幻烈臉色凝重的看著遠方的黑暗裡,果然,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雖然夜色下看似平靜,但卻隱約可見草叢、樹林間已佈滿了敵軍的人。

    朝城樓下的諸葛孔照點了個頭,兩人交換了個眼色,一陣特別的鳥鳴響起,三十萬大軍分成四路,由四個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敵軍陣營撲去。

    可才走到一半,黑暗間突然傳來震天的吶喊聲,敵軍從草叢、樹林間竄出,迎了上來。兩軍交鋒,激烈搏鬥。

    看著激烈的戰場,幻烈卻緊盯著暗魅的天際,三弟,我相信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回來。

    幻郇孑一襲黑色夜行衣飛馳在暗夜下,他率領著兩萬同樣換上了黑色夜行衣的銀騎兵,快速的朝敵軍陣營掠身飛去。

    夜色下,只見隱隱的一片黑色布幕在大地上移動。

    終於將敵軍的營地包圍了,因為他們將主要兵力都放在去阻礙掩護他們的三十萬大軍了,所以營地裡只剩下十萬兵將留守。

    幻郇孑朝身旁的冷情一點頭,後者立即示意,將手放入口中,一道尖細的鳥鳴響起,然後,兩萬銀騎兵手執黑色的利刃轉輪鋪天蓋地的朝清遼國的陣營撲去。

    「啊——」一片淒慘的哀鳴聲響起,這邊的戰場也已經點燃。

    主營帳內,一名打扮極為華麗,卻是一臉狂傲之氣的男人正拿著一大瓶酒牛飲著,他就是此次侵犯傲宇王朝的主帥,清遼國的太子。

    一想到自己的手下再次成功的截住了傲宇王朝的一次進攻,又止不住仰天一陣大笑。

    「哈哈……幻郇孑啊幻郇孑,枉你率領的銀騎兵在沙場上被人稱為死亡銀兵,卻還是敗在了本宮的手上,你沒有想到你們自家軍將裡出了內奸吧?哈哈,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又猛罐了一大口酒,他笑得也更加猖獗,「等本宮從你與幻烈的手中拿下洛口,屆時我還不取代你的位置?成為沙場新的霸者?到時候,整個傲宇王朝也都劃入我清遼國的版圖,哈哈……」

    「不好了,太子,大事不好了,我們上當了,他們的目的是主營。」一名士將軍模樣打扮的男人卻突然慌慌張張的闖進主帥營帳,稟報。

    「什麼?」主營帳內,正得意萬分的清遼太子大驚,震問,手中的酒瓶掉在地上,摔了粉碎。

    「太子,來不及了,您快點轉移吧,外面的將士們正在拖著,屬下掩護您,您快離開吧!」那名將軍催促道,還頻頻望向外面的情況。

    「啊,立即掩護本宮離開。」那剛才還得意猖獗的清遼太子卻在瞬間變成了軟腳蝦,令人鄙視。

    那名將軍立即將他身上的華袍脫下,摔至一旁,然後「唰」的一聲劃開營帳的帳布,拉起他從那破縫中鑽了出去,不要命的朝林子深處跑去。

    幻郇孑穿過被銀騎兵殺出的一條血道,逕自來到主營帳,看著破爛的營帳,深邃幽黑的瞳眸危險的瞇起,手一揚,整片帳布都被劃下,幻郇孑提氣追了上去。

    「啊,本……本宮跑不動了。」由於日夜錦衣玉日,未有過鍛煉,那清遼太子很快就跑不動了,大口大口的牛喘著,臉色一片蒼白,冷汗直流。

    「太子殿下,再不跑等會他們追上來了就只有死路一條啊!」那名將軍急壞了。

    那太子張口正欲說些什麼,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冷沉的男性嗓音,如鬼魅般。

    「你們要去哪兒啊?」

    兩人神經一緊,僵硬的轉過身,一道修長的暗藍色身影自陰暗裡走出。

    「幻……幻郇孑……」那太子竟雙眼一翻,竟沒用的當場暈厥了過去。

    「太子,太子……」那將軍急喊。

    幻郇孑扯開抹沒有溫度的笑容,緩緩逼近兩人。

    突然,那名將軍抬起臉,眼底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幻郇孑心下一驚,大呼不秒,那名將軍已經陡然掠身,向自己襲來。

    幻郇孑險險的閉開身子,然後,兩道身影在夜下打鬥起來。

    「你是誰?」過了近二十招,兩人不分上下的退至兩邊,幻郇孑陰沉著臉開口。

    一名小小的將軍怎麼會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他究竟是誰?

    「呵呵,你猜呢?」那人邪惡一笑。

    「西樓孤城。」咬牙切齒的聲音自幻郇孑的齒縫間溢出。

    「哈哈,你猜得如此正確,該給你個什麼獎勵呢?」西樓孤城撕下人皮面具,縱聲大笑,溫文的臉上做思考狀的喃念著,卻陡然自手中射出一隻毒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幻郇孑飛去。

    幻郇孑躲避不及,毒鏢射中了他的左胸,他向後飛了出去。

    深夜裡的紅城,寂靜巍峨。

    「啊,不要,太子哥哥——」幻如凝尖叫著,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大聲的喘息著,空靜的空氣裡彷彿還飄蕩著可怕的撕殺聲,她怔怔地聽著,冷汗直流,眼底是鮮明的恐懼。

    「公主,您怎麼了?」冬梅忙小跑了進來,急切的望著幻如凝冷汗涔涔的蒼白小臉,一臉的擔憂。

    「我……」幻如凝茫然的對上冬梅關切的雙眼,張口欲言,卻發現喉嚨竟發不出聲音來。

    「公主,您怎麼了?別嚇奴婢啊!」冬梅更見擔憂了,「奴婢去宣御醫進宮來為您瞧瞧吧?」

    「不……不用了。」幻如凝忙拉住她的手,眼底仍殘存著恐慌,卻堅定的搖頭。

    「可是……」冬梅不放心的擰緊了眉。

    「我真的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一個讓她心驚膽戰的噩夢。後面那句話她沒有說出來,但她的神情卻說明了一切。

    冬梅立即明瞭的頓住了身子,她知道公主是做了什麼夢了,一定是與太子有關的。太子殿下出征後,公主就終日失神、發呆,近幾日更是陷入了自我世界,有時候甚至會露出恐慌的神情,讓人擔憂。

    公主終歸是一個孩子啊!

    「冬梅,都已經一個月了,為什麼太子哥哥還沒有任何消息呢?」幻如凝求助似的望向冬梅,無助的神情讓人疼惜。

    「一定是因為前方的戰事吃得緊,太子殿下全力以赴的對付敵軍,無暇分心。」冬梅安慰道。

    「可是……可是為什麼我卻這麼的不安?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快要裂開了一般的生疼,我好怕太子哥哥出事了。」她依偎在冬梅的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尤其是那個夢,真實得令她感到恐慌,她好怕太子哥哥出事啊。

    「公主,您別擔心,太子吉人自有天象,您不要自己嚇唬自己,說不定太子殿下已經取得了勝利,近日就會班師回朝了。」冬梅勉強擠出笑容安慰道。

    其實她說這些自己也有些沒有底氣,因為前方就好像與王朝斷了聯繫一般,一個月來,朝廷竟沒有一點前方戰場的消息。

    「不,不行,冬梅,我不能一直呆在宮裡……」幻如凝突然推開冬梅,有些慌亂的道,「我們去翠峰寺,聽風哥哥說那裡的神明很靈的,我們去那裡為太子哥哥求福,對,就去翠峰寺為太子哥哥求福。」喃喃說著,幻如凝眼前也逐漸清明起來,說罷,便掀開被子欲下床。

    「公主,您要去哪兒啊?」冬梅急忙攔住她。

    「我去求父皇、母后讓我出宮,在大軍未回來前,我就在翠峰寺寺為太子哥哥和大軍求福。」幻如凝定定的望著冬梅,堅定的語氣裡仍有些慌亂。

    「公主,您別衝動啊!」冬梅一驚,忙勸道。

    雲鳳公主離開紅城去翠峰寺寺求福,這是多大的事啊,尤其是在這戰火連天的關鍵時候!

    「我不是衝動,我是沒有辦法啊!」說著,淚又湧了上來,「我好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跟著太子哥哥一起去,至少這樣我可以照顧太子哥哥啊!」

    她真恨自己的愚蠢,當時為什麼沒有想到與太子哥哥一起去,恨自己為什麼不是男兒身,不能保護自己所愛的人,只能在這裡窮著急。

    「那至少等天亮再過去吧!現在才……,皇上、皇后娘娘都已經睡下了。」冬梅勸道。

    「嗯。」幻如凝這才頹然的坐回床上,抱著身子,卻再也沒有了睡意。

    初秋微寒,孤燈一夜無眠。

    而遙遠的洛口,也注定了今夜是一個無眠夜。

    「怎麼還不回來?」眼看著約定的時間早已過去,卻仍不見幻郇孑歸來,幻烈急得兩頭踱步,滿臉的急憂。

    諸葛孔照只是沒有什麼表情的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如果太子殿下受傷了,他是可以感應到了,而現在他並沒有任何的感應,所以他可以放心,因為太子殿下沒事。

    「不好!」太子殿下遇到危險了。諸葛孔照猛地睜開眼,霍然站起了身,在幻烈驚詫錯愕的目光中,一句交代也沒有的飛身而去。

    正當幻烈滿腹疑惑無從可解時,一身浴血的冷情回來了。

    「鎮國王,不好了,太子殿下……不見了。」黑色夜行衣上依稀可見濃郁的鮮血,他臉色鐵青的對幻烈稟報,眼底閃過絲慌亂。

    「什麼?」幻烈身子陡然一震,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忙扶案桌,錯愕的望著冷情,「太子不見了?你說郇孑不見了?這是什麼意思?」身子開始忍不住的發起抖來,聲音似從齒縫間迸出,緊握的雙拳上青筋暴列。

    「太子去追對方逃走的清遼太子,屬下跟在後面追,卻看見太子被那名將軍用毒鏢暗算了,屬下正欲趕過去救太子,可是不只從哪裡來的一群蒙面人陡然出現,與屬下打了起來,等屬下退開他們,再去尋找,卻找不到太子人了。」冷情眼底是濃濃的自責與愧疚。

    幻烈只覺「轟」地一聲,腦海一片空白。中了暗算摔下了馬,然後找不到人了?

    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如果他能堅持一下,堅持自己去,那麼現在三弟也不會生死未卜了,這都是他的錯。

    「王爺,請您快下令全軍兵將都去尋找太子殿下的下落吧!」冷情看著他悲絕的模樣,忙提醒。

    現在不是悲哀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太子殿下啊!

    「對,必須要找到三弟,必須要找到他。」虛浮著腳步,幻烈大步走出屋子,卻因精神恍惚,不小心絆住了門檻,狼狽的摔倒在地。

    「該死的。」他重重的垂著地,憤怒的嘶吼著,淚漸漸湧上他的眼眶。

    郇孑是他的親弟弟啊,他這個做二哥的,幼年無法庇護他,到如今也無法將他護在自己的身後,他是個失敗的二哥啊!

    而且,郇孑的傷勢才剛好,若是他出了什麼事,他拿什麼臉目回去見父皇和如兒?

    似乎感受到這悲哀之氣,暗空中開始飄揚著淡淡的細雨,天也哭了。

    第二日一大早,幻如凝便來到了聖靈宮的正廳等候,卻不讓人通報。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的樣子,幻影帝與聖亦靈才醒來了,這才從如霜的口中得知幻如凝早已在外面等了他們一個多時辰,忙更衣走出了寢殿。

    「父皇、母后。」見兩人出現,僵直的坐在椅子上發著呆的幻如凝忙起身,整了整臉色迎上前,低聲喚道。

    但因為前些日子的事,而有些不敢對上聖亦靈的眼睛。

    「如兒,你這是怎麼回事?臉色怎麼這麼慘白?」反倒是聖亦靈似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般,走上前,心疼的抬起她消瘦的蒼白容顏,擰眉問道。

    眼微微泛紅,幻如凝心底滑過絲歉意,略顯哽咽的回道,「母后,兒臣很擔心這次的戰事,兒臣想請旨前往翠峰寺寺吃齋念佛,為傲宇王朝求福,直到大軍得勝歸來。」她低垂著頭,恭敬的道,聲音裡有一絲哀求的味道。

    她在宮裡根本是寢食難安,再這樣下去,還沒有等到太子哥哥回來,她就已經自己將自己逼瘋了。她希望自己至少能為太子哥哥和前往征戰的戰士們做些什麼。

    幻影帝與聖亦靈對視一眼,交換了個眼神,他們都明白,其實如兒真正想要求的是幻郇孑的平安,不過他們都沒有點破,因為他們知道,若是點破的話,他們不會喚回如兒的心,反倒會將他們最愛的女兒推得越來越遠,然後失去。

    「嗯,這種時候與其讓你在宮裡擔驚受怕,還不如讓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聖亦靈上前,溫柔的撫摩著她的發,道。

    她擔心這樣下去,如兒還沒有等到孑兒回來,精神就要崩潰了。

    幻影帝也溫柔的點頭,眼底閃著寵溺的光芒,「去吧,孩子,做你覺得對的事情,也是代替父皇、母后為天下的和平求福。」

    「嗯。」幻如凝感激的望著兩人,熱淚盈眶。

    一個時辰後,一條浩蕩的隊伍護送著一輛豪華的馬車由紅城出發,前往傲宇王朝的第一大寺廟翠峰寺。

    而素來人山人海的翠峰寺前,竟空靜得讓人有些不可思議,長長的雲梯上不見蜂擁而至的善男信女,雖然寶象依舊莊嚴,卻多了份寂寥的味道。

    山腳下,一輛精緻的華麗馬車在十六名宮女以及兩百名影子帶刀侍衛的簇擁下緩緩而來,然後停在蜿蜒綿長的石梯下。

    馬車停穩後,冬梅便湊近小窗旁,輕喚道,「公主,已經到了翠峰寺山腳下了!」

    「嗯!」一道輕輕淡淡的聲音自馬車裡傳來。

    冬梅邊撩開馬車的金黃絲簾,邊朝一名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名宮女立即拿來一個木階,放在馬車旁。

    幻如凝一襲明黃色的鳳紗裙走了出來,渾然天成的皇室貴氣在她身上盡顯無疑,雖然憔悴的蒼白容顏並未加以裝扮,卻在不經意間呈現出一股我見猶憐的柔弱氣質,讓她看來高貴、婉約而柔弱。

    在冬梅的慘扶下走下馬車,幻如凝看著空靜的階梯,想起了十年前與風哥哥一起來到這裡的情形,那時候,她還是個孩子呢,一個老愛賴在風哥哥的懷裡撒嬌的孩子……

    而現在,回想起來,竟有種物是人非的淒涼感。想罷,唇邊揚起抹淡淡的苦澀笑容。

    「公主?您沒事吧?」冬梅小心翼翼的輕問。

    淡淡的搖了搖頭,「走吧。」

    然後,在眾宮女與侍衛的護衛下,一條浩蕩的隊伍登上了高聳入雲的翠峰寺。

    「貧僧見過雲鳳公主!」才剛踏進寺廟,老方丈慧賢大師已率領著全寺僧人等候在那裡,一見到幻如凝,立即迎上來,行了個禮。

    「慧賢大師,好久不見,最近要打擾大師一段時日了!」幻如凝幽雅有禮的頷首,蒼白的臉上露出抹淡淡的笑容。

    十年前,也與這情形差不多呢,只是如今是她隻身一人來到這裡。

    「公主您多禮了,公主天性善良,為普天之下正在受戰亂之苦的百姓求福,實數難得。老衲已令人備好廂房與齋飯,公主您是要先參拜,還是先用齋呢?」慧賢大師對她慈祥一笑。

    「有勞慧賢大師了,本宮想先參拜。」幻如凝幽雅一笑,蒼白的臉色微微紅潤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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